前夜-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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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没有立刻开枪杀掉司马青衫，是因为他听到了祝风在说话。祝风的呼吸虽然急促，声音虽然嘶哑，不过他还是能清楚的用语言表达出他的想法，这就说明，他还是人，而不是丧尸。
“李杰，如果你要干掉这个人，那么请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吧。在我变成丧尸以前，我想要亲口把这些王八蛋科学家吃掉，我吃不了全部，但是吃掉一个算一个。”
司马青衫面对着李杰还能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但是面对着已经变成一个面孔狰狞的独眼巨人的祝风，这个从净土教的圣研究院叛逃出来的顶级病毒学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在李杰面前的镇定和自信全部来自于人都是可以讲道理的，而一个已经介乎丧尸和半丧尸之间的家伙，铁定没法讲道理。
司马青衫觉得李杰很偏执，他对科学家的态度偏执得离谱，而受他的影响，他周围这些孔武有力，但是头脑简单的武人都是偏执狂。而这时候司马青衫的两个保镖夏维肖和莫洛斯都还很尽职的依靠本能反应端起了枪，但是他们却有些不知道枪口该对准谁。对准那个独眼巨人？还是那些瞄准了独眼巨人的人？又或者，是手还放在枪套上，冷眼看着他们的李杰。
“李……司令。”司马青衫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很不自然的叫了一声司令，平时，他也是直呼李杰的名字的。其实直呼李杰的名字的人不少，但是那大都是和李杰的关系比较亲近，直呼其名更让李杰觉得亲切的人，而且这些人大都也很注意场合，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还是叫司令，司马青衫则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直呼李杰的名字，而且，他的称谓里是没有李杰喜欢的那种亲近感的。
当司马青衫叫李司令的时候，李杰冷笑了一声，司马青衫当然知道李杰为什么会冷笑，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司令，请先把这个危险的家伙弄走吧，很多东西，我们还可以慢慢谈。毕竟，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是你的伙伴。”
“这个么？”李杰冷笑着说：“倒也还很难说。如果说这大半年来你吃我的用我的就算是伙伴的话，那么你至少也该拿得出什么过得去的东西来了。”
司马青衫看着李杰背后的独眼巨人祝风，说：“这个大块头意识还很清醒，理论上说他真正变异至少还有12个小时的时间。我有足够的把握在这段时间内配制出抗病毒血清，这种血清不能保证他不变异，但至少会有75％的概率抑制病毒的复制和裂变，也就是说可以使他至少保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虽然流露出了比较明显的恐惧，但是科学家就是科学家，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把话说满来救命，而是有多少说多少。这让李杰稍稍的减低了一点对他的恶感，他还是没有回头看祝风，只是说：“75％的机会已经很大了，你不会还需要我来给你做思想工作吧？”
莫筱菲死了。但是在此以前，很多人都死了。在此以后，还有很多人会死去。只要有活着的机会，就要坚强的活下去，这是李杰自己和他身边的人坚持的一种理念。
除非是一起死了，否则，自寻死路就是犯罪。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他（她）绝不希望你用殉情这种方式来表达爱的坚贞，所以你不能死。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那么他（她）根本不值得你殉情，所以你不必死。
祝风的呼吸依旧很急促，很沉重，但是他沉默了一下，说：“如果这家伙骗你，一定要把他丢到我的面前来。而在此以前，你最好找一个坚固的房间把我关好。”
李杰笑了笑，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坚持你能坚持的，安心等候消息吧。”
当祝风迈开沉重的步法转身走开之后，司马青衫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了。老实说，他还真没有在他的研究对象面前感到恐惧过，而让他恐惧的源头，恰恰就是李杰。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好吧，现在马上开始。不过，我需要有人主动的提供自己的血液，调制血清需要有先天免疫者的血液作为样本。我需要找出能和大块头配对的血样。这要有一定的运气，在医学上，这是个概率问题。尽管有10％的概率能找到配对的血样，但是剩下的90％差不多也就是全部。而即使找到配对的，那么这个配对者还需要奉献出体内35％的血液，甚至以上，当然，这很危险，因为30％就是人类失血的临界点。不仅如此，因为现有的设备很简陋，所以在输血过程中，还存在很多未知的风险。所以我强调这必须要自愿。那么，谁愿意来？”
司马青衫说完这些话以后，自信又回到了他刚才那有些狼狈的脸上。现在，又回到了他所能够掌控的局面，这些武人，杀人也许不错，但说到要救人，那是非他不可的。他有把握他们很快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都有可能发生，试问有谁会把医生杀了，等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无人可救呢？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那种自断后路的事，就算这些人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可能会做的。
而且，他也很好奇，在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情况下，又有谁会主动的站出来。这可不是在献血站义务献血，实际上正常人一次性流失身体内30％的血液甚至更少都会有生命危险，根据体质的不同，有的人一次流失10％的血液都会休克乃至死亡。即使他们这些人的体质都足够好，在献出这么多鲜血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甚至可能永远也恢复不到原有的身体状态。
那么，谁会站出来？
不要说在末世里人会爆发出人性的光辉，这当然也有不少，但人的本能，都是先要保全自己的。
司马青衫故意讲这些话说得很快，当他说完的时候，祝风还没有走远。他完全能把司马青衫的话全部都听进去，而当司马青衫把话说完，祝风也停下了脚步，他果然听到了。司马青衫在想，这个大块头会怎么表现呢？哀求别人救他？还是像电视剧里那些正气凛然的主角那样要求同伴放弃他，甚至拿枪指着自己的头制止自己哭泣的伙伴？不管怎么样，这会很有意思。
“哼。”最先发出一声冷笑的，不是李杰，不是季忆，不是鲁斯，而是作为副司令，但是战斗力和司马青衫一样不能达标的赵灵韵。这个处理起各种杂乱的具体事务来井井有条，尤其在基地的后勤保障这一块表现出了卓越的能力的年轻女孩面带讥笑的说：“博士，你太小看人心本来的善意和牺牲精神了。你以为你这样一席话，会让这里的人裹足不前，让大家互相猜忌，让那个离开的人心冷心寒吗？”
司马青衫看了看转回了身来看着他的祝风，有些心虚的说：“副司令小姐，你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一个医生必须要陈述的风险和事实。”
赵灵韵淡然的笑了笑，说：“没错。这里的人都是很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灾难爆发到现在，没有变成丧尸，没有被吃掉，没有被别人打死，没有饿死……每一个人的命都是无比珍贵的，没有谁会轻易浪费自己活着的机会，但是你小看了人心。人心除了自保的本性，也会付出牺牲。如果我的血样符合配对，我愿意为我的伙伴献出我的血液。不，不只是伙伴，对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说，能够一起站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亲人。”
司马青衫撇了撇嘴，老实说，他不以为然。唱高调嘛，这个谁不会？而且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面对危险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哭着喊着求救呢。就算不怕死，也不见得就像她说的，是人心多么的善良，在末世里，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并不是不怕死，只不过是自己活不下去了而已。牺牲？风险？人心？小姑娘，你以为这是在大学的社团里做报告吗？还是你们国内那种大学的社团，那种虚伪得不得了的社团做那种从小就习惯了讲理想其实也就是讲假话的报告？
赵灵韵没有再多说，而是对司马青衫的助手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说：“麻烦你，开始采取血样吧，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那个助手有些发愣，从李杰进来实验室，到祝风出现，到基地的一堆头头脑脑一起出现，他都有些懵了。他以前是个医生，不过在这里当司马青衫的助手，只是因为在实验室里比在外面劳动要轻松得多，那么，换做是他，他会不会这么坚定的站出来呢？
“赵灵韵你真烦啊。”季忆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说：“这不是在抢我的台词吗？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很动人，至少我被感动了。这么说来，其实我觉得我的血样被采用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之前也有过实例，虽然这看上去是给病人换血的节奏，不过好吧，即使有风险，我们仍然该做一些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杰无语的说：“靠，两个女人逞什么能啊。还是让我来吧。我的血救过好几个人了，事实会证明我的血会更有效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会不会被膜拜呢？也许以后你们可以给我建一个神庙。我听说活人也可以建，对吧？”
“对。”李斯特说：“叫做生祠，魏忠贤就搞过。”
李杰哈哈一笑，很满意的说：“除了做死太监这一点，要是让我穿越回去当一个奸臣弄臣佞臣，我觉得都不错哎。”
结果是，从赵灵韵开始，李杰、季忆、李斯特、鲁斯、毕典菲尔特、李瑞克、穆萨、黎渺这些领导班子成员都站了出来，连小老千胡欢也没有退缩，站出来凑足了十个。
那一刻，司马青衫的表情非常的丰富。
而祝风在转身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头，他走进了疗养院原来用来堆放杂物的一间屋子，根据他的要求，几个士兵用钢绳把他牢牢的绑在一张简易的手术台上，至于司马青衫会怎么摆弄他，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闭上那只独眼，莫筱菲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不同的是，在此之前，莫筱菲每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都是浑身血淋淋的，而这一次，她一身雪白，穿着那条他为她在城市的废墟中找来的婚纱。莫筱菲不是季忆那样的美人，只是个很平凡的女孩，但她依然美得让人心痛。祝风也不再反复的追问她为了那条婚纱搭上一条命值不值——没有值不值，只要你认为重要，付出生命就没有什么值不值。
对于他们大家来说，他祝风很重要，这也就他妈的够了！
第345章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当李杰、季忆、李斯特、赵灵韵、鲁斯、毕典菲尔特、李瑞克、穆萨、黎渺、胡欢这十个人一字排开，动作整齐的将自己的衣袖卷起来，露出一根根白的黑的黄的粗的细的手腕来的时候，司马青衫丰富的表情变得更丰富了，他忍不住说：“你们这是在演戏吗？我怎么觉得很滑稽呢？”
看得出，这十个人里面即使是涵养最好的李斯特教授和性格最沉稳的鲁斯，都有种想要扁人的冲动，不过他们都忍住了，倒是胡欢这个平时喜欢偷奸耍滑，嘴上抹了蜜逢人三分笑的小老千忍不住破口大骂，胡欢骂人所用到的方言之多，连李教授也无法一一辨认，甚至很多话大家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但是胡欢这一发飙，倒博得了一致的认可。
你以为你是个科学家就了不起吗？你以为你能救人你就能高高在上吗？你以为你能肆意的改变病毒，肆意的控制生命？这个世界并没有神，盲目的迷信所谓的偶像固然显得愚昧，但是认为人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认为科学技术可以控制一切，不也是一种盲目的信仰吗？
当然，这些话是季忆总结的，胡欢当时脱口而出的，全部和司马青衫的女性亲属以及人体器官有关，他才不会这么温文尔雅的探讨问题。
不过似乎对于司马青衫而来，和他争论问题，远远不如胡欢这样的粗口破骂来得实在，至少在被胡欢用最恶毒最下作的语言骂过之后，司马青衫收起了他那不可一世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和他的助手一起抽了血，然后开始培养血清，需找和祝风配对的方案。
这并不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司马青衫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他在工作中的严谨认真以及忘我的投入，毕竟还是让旁人叹为观止的。因为时间较长，李杰和他的同伴们也先后离开司马青衫的实验室，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变异乌鸦的出现，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的防御体系还很不完善，除了挖深沟筑高墙，他们还要想办法应付来自天空的威胁，而这种威胁是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都对付不了的。
“我们需要建立更多的掩蔽所。”在司令部里，李杰把他们的建筑总工程师王军找来，在桌子上将王军设计的基地全图铺开，说：“你要想想办法，之前的吊脚木楼虽然解决了丧尸偷袭的问题，但是面对这种空袭的变异生物，木制屋顶显得过于单薄了。这一次来的是变异乌鸦，如果下一次来的是变异秃鹫一类的生物的话，躲在木屋里将毫无意义。”
王军想了想，说：“但是如果在屋顶加装钢板的话，木屋的承重会遇到很大的挑战，必须采用更多的钢架结构。这个问题倒也可以解决，我们上次在县城见到过一些废弃的建筑机械，远一点的市里面也有。但是还需要大量的切割和焊接机械和材料，我可以开出一个清单来。不过这会是一个长期的工程。”
这时，技术部的苏墨说：“就现阶段而言，通过增加监控范围，提升预警能力更重要一些。我们需要增加大功率的生命探测雷达，我们可以调整电波频率，精确捕捉一切来自天空的信号。”
李杰有些恼火的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提需要什么需要什么，但是周边的小镇、县城哪来那么多设备？为了满足他们的需要，他要把搜索部队的搜索范围越伸越远，与此相对应的，就是他们外出的距离和时间都无限的拖长，风险也不短的加大。而他们的人手又这么有限，奶奶的，怎么没人给他搞出什么空间技术，什么末世种田系统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呢？
李斯特不温不火的抱着双手，说：“不要上火，年轻人，你要把一个疗养院建设成为伊谢尔伦那样的要塞，那自然不是一眨眼就能完成的。不过虽然困难很多，但这些问题都并非完全不可能解决，至少我们还有希望，知足一点吧。”
季忆笑了笑，看着李杰那种一脸黑线的样子，说：“是谁吼着要当司令，要当军阀的？老师说得没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至少在这大半年来，我们度过了灾难后最平静，最安全的一段日子，虽然每天的劳动都很辛苦，但只要还能这样辛苦下去，那也是非常幸运的。在现在其他设备物资都还不到位的情况下，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在屋顶拉上电网，这个成本要低得多。眼看着冬天也要来了，根据以往的经验，那些怪物在冬天里会较少的出动，这会为我们赢得一段宝贵的时间。”
李斯特说：“一句话，我们还是人手太少。基地现在背山面水，有着很明显的地理优势，我们设计的外围防御墙长达几公里，防御墙内的土地差不多有10平方公里，可我们的人口只有不到400人，我们还控制不了这片土地。而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等着新的生命降生并长大，将这个小村庄慢慢的发展起来。”
“小村庄？”李杰哼了一声，说：“我这是要塞，伊谢尔伦要塞！”
“不要孩子气了。”季忆对李杰最近以来的心情状态实在有些无可奈何，这个男人很不安于现状，他想出去，哪怕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可他又甚至自己的肩上承担着很重大的责任，虽然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这里这几百人中，却有很多人渴望着从他那里得到精神力量，他们信任他，拥护他，而他一边得瑟着，一边却又无比的苦恼。这就是双子那种自相矛盾和多重人格所带来的后果，对此，即使是她也无能为力。
有时候，李杰觉得胡欢比季忆他要贴心一些，因为季忆除了是他漂亮的小女人，最近以来还经常板起面孔，提醒他这样那样的责任，而他要听道理的话，一个李斯特就已经足够了他痛不欲生了。所以，这个时候，当胡欢准备说点什么时候，李杰就对他充满了期待。
胡欢嘿嘿一笑，他知道作为一个佞臣的代价，虽然他的主君很喜欢他，但是那些正直的大臣包括皇后，可都拿眼睛瞪着他呢，他可不能为了讨好主君一个人而得罪这么多有权有势的家伙，所以他表现出一幅怯怯的样子，说：“话说，我们不是没有办法增加人口的。那一次我们到南面的那个县城里搜索物资的时候，不是遇到过另外一伙幸存者吗？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如果加入我们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有帮助的。”
鲁斯淡淡的说：“他们的领导者是个美国人，我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拒绝了。”
胡欢说：“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探讨呢？当我们被人用皮鞭鞭打着在地下挖坑的时候，也没有人征求过我们的意见。”
李杰嘿嘿一笑，说：“那就是要强迫他们加入咯，鲁斯，你那个同胞拒绝你的提议，大概也是因为他更喜欢当一个领导者，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喜好，而阻断另外那些幸存者奔向光明的希望对不对？”
李斯特一听，倒没有直接反对，只是说：“你确定这不是当土匪的节奏？”
李杰振振有词的说：“要当军阀之前，最起码先要当土匪对不对？难道我们就靠无线电广播一些文艺腔很浓的深情呼唤，就会有幸存者源源不断的来投靠我们吗？既然是末世，就没有那么多温情脉脉。当他们融入到我们以后，我们将他们当自己人，他们也会得到更大的保护，不是吗？胡欢，你真是深得朕的心思啊。”
胡欢可不敢笑，实际上，他现在可是冷汗淋淋呢，他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不过最开始他的意思也只是迎合李杰不甘寂寞的心而已。如果真的要走上这样一条道路的话，先不说李斯特鲁斯那些正直的老大会把他怎么样，他们这支队伍最后会走向何方，也很让他疑惑。也许，他们真的就成了臭名昭著的土匪了？可他们现在又是什么？
沉默许久，李斯特平静的说：“我们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不是一句站在正义或者邪恶的立场上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的。这是在末世，生存是第一要务。”
“好吧。”李杰顿时兴奋起来，说：“那我们就去抢人去！那伙幸存者的战斗力就是个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