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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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一看是半个白馍，这是她留给我的吗？
身前的她手指翻搅着衣角，低低地对我说道：“这是我偷偷藏起来带回来的，你快吃吧！”
“为什么要留着给我！”
“我娘说饿着肚子就没力气干活，没力气的话就完不成工作……”她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认真的对我说道。
“呵呵……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今年十四岁。”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因为……”
“恩？”
“因为你让我想起我娘，所以我……”
“那你娘现在在哪？”
“娘她在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死掉了！”
“对不起！”
“没事……姐姐，你快吃吧！要不然馍硬了就不好吃了！”
“恩……”
在叶子一脸期待的表情下，我拿出了被布巾裹了几层的白膜吃了起来。白膜有些发硬而且没什么味道，但对于此时的我却是人间美味。
后来叶子就像我的小尾巴一样与我如影随形，我也真心喜欢上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
“姐姐……姐姐……”叶子欢快的如同林间的小鸟跑到我身边叫唤着。
“瞧你，跑得满头是汗！”伸手用衣袖擦去她额间的汗水。
“呵呵……嬷嬷说我们可以放一天假，我们去市集逛逛吧！”
“把你高兴的……呵呵……”
这时主事的嬷嬷站在院间大声宣布道：“今天全体休假一天，除了你！”
嬷嬷的手指着叶子身边的我说道：“你今天必须把厨房里的水全部挑满了才能休息！”
四周的人在冷漠的望了我一眼后，便举步朝外走去，作鸟兽散。
“为什么姐姐不能去？这不公平？”
“叶子……”
“死丫头，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嬷嬷作势就要鼓叶子一巴掌。
我将叶子护在身后，说道：“嬷嬷你大人有大量，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您别介意！”
“哼……算你识抬举！”嬷嬷说罢便扬长而去。
“姐姐……呜……”
“叶子不哭……姐姐不是好好的嘛……你不是说想去逛集市，你的伙伴在等你呢！快去吧……”
“可是，我想姐姐也一起去！”
“姐姐不打紧的，只要叶子高兴就好！走吧！”
“恩……我会早点会来的！”
叶子最后在几个伙伴的簇拥下出了府门，我则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挑起两桶半浅的水，脚步一深一浅往前挪动着。
在一个三岔口处被一只狗绊倒，狠狠的摔了一跤而我好不容易挑的水也撒在了地上。磨破皮的手掌上嵌进了一颗颗细小的沙粒，火辣辣的疼。
“汪……汪……”一只雪白的绒球不停地朝我叫着。
“哎呀……球球，有没有伤到哪？”
绒球随即被一个妖冶的女子被在怀里。
“你这贱婢是怎么走路的，要是伤到主子的狗就是赔上你这条命也陪不起。”女子身边的一个丫鬟尖声质问着我。
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问你话呢？”
那人上前拉起我，当她看到我的样貌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哟……翠儿，瞧好一个俊俏的美人胚子啊！”女子的妖里妖气的说道。
名唤翠儿的丫鬟马上回过神来，上前就鼓了我一巴掌。她用得力气之大，让我的眼前出现片刻的黑暗，唇角也开了一个口子血随之流了出来。
“主子的尊容岂是你这个下等人看得的！”
翠儿的理由让我想发笑，但事实上我真的笑了。
“翠儿，再打！我到要看看她能笑到什么时候！”
“是，主子！”
翠儿的手一次次的扇在我的脸上，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里犯着了眼前的这位女主子。她也是他的侍妾之一吧！确实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心肠……
“呀……媚琴主子，我手下的人不懂事，您别介意啊！手下留情啊！”
“翠儿……”
“李嬷嬷，她是什么人还要您老人家为她求情！”
嬷嬷俯身在名叫媚琴的女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她的脸瞬间苍白了下来，颤着声对翠儿说道：“翠儿，我们走！”
她的声音里有着恐惧，嬷嬷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上一刻还气焰嚣张的人变得这么惊慌失措。
这件事，在嬷嬷的介入之后不了了之。
而从集市回来的叶子见到我红肿的双颊又哭红了双眼，看着她为我心疼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云楚。
我平静的生活也在媚琴发现我的存在之后被打破！
“叶子，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累！要是回去晚了，又要挨嬷嬷的骂了！”
“恩……那坚持一会儿就要到了！”
“恩……”
十四岁的叶子远比我想像的要懂事得多，别看她年纪小可干起活来一点都不马虎。
今天嬷嬷叫我跟叶子把洗好的衣服晒到西边的庭院里，我们出来时她还嘱咐我千万别再生什么事端！
这个富态的妇女虽然看起来凶巴巴，但说实在的她还是很照顾我的。
“叶子小心！”
开口还是太晚了，叶子撞上了迎面向她走来的翠儿，我敢肯定她是故意的。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翠儿板着脸说道。
“是你自己不看路还说人家！”叶子毕竟年幼，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小蹄子，找扇是不是？”翠儿上前作势又要扇人巴掌，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扇人扇上瘾了，见人就扇。
“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教什么劲！”
“你……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喏……把这布包里的衣服拿去洗了，我明天过来取！”
翠儿扔下一个布包便甩头走人。
“这人怎么这样？”
“算了……我们快把衣服晒了赶快回去吧！要不然嬷嬷真的会训人的……”
“恩……”
捡起翠儿扔在地上的布包，我跟叶子快步朝庭院走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洗衣池边仍有一人蹲在那边刷洗着什么。
“姐姐……我来帮你吧！”
“叶子，你怎么出来了？”
叶子不语径自在我面前蹲下，捋高了袖子开始搓洗衣服。
她说：“我不帮你的话，你今晚就不要睡了！”
身边满满堆着一桶衣服，我想自己就是洗到天亮也洗不完。那天晚上我跟叶子洗到后半夜才把所有的衣服洗好，回房后我们几乎是一沾炕就睡着了。
后来翠儿不断地拿衣服给我洗，甚至有时候是昨天刚洗过的第二天又拿回来重洗。我想：她也是想帮着自己的主子出口气吧！
“我受够了！我要去找嬷嬷……”
“叶子……”我出声叫住了正怒气冲冲向外走的人。
“姐姐……”
“我知道你心疼姐姐，这就够了不是吗？”
“不够……不够……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呜……姐姐……我心疼啊！呜……”
原本细嫩的肌肤因整日浸泡在肥皂水里开始发白发皱而手掌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脱皮起泡。
“姐姐没关系的！”
“不……我今天一定要去告诉嬷嬷！”
“你要告诉嬷嬷什么？”翠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哼……”叶子将头撇向一边不搭理她。
“呵呵……喏……这是主子的蓝漆百雀裙小心着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哼……”翠儿留下这句话后便又消失在我们眼前。
“什么人啊！”叶子嘟着嘴嘀咕道。
“好了……好了……莫跟这种人计较！”
“姐姐你就是心肠软才会被人欺负……”
“叶子说的是，姐姐认错！”
“呵呵……”
我向往常一样将那条裙子清洗干净后用布巾重新包裹好送了回去。
可是，麻烦也随之而来。
翌日，媚琴就携着一众人到了洗衣房来找我兴师问罪。
“主子就是她！”翠儿指着蹲在洗衣池边的我说道。
“哦……又是你！别来无恙啊！”
这时，嬷嬷被人从内堂叫了出来。
“媚琴主子、予静主子、莲婧（jìng）主子，老生给您们请安！”
“嬷嬷有礼了！”三人齐声说道。
“今天主子们来我这肯定有什么事吧！咱们进内堂坐下慢慢说……”
“不用了，嬷嬷！今儿我是来讨个说法的……”媚琴娇俏的说道。
“哦……不知媚琴主子说的是……”
“翠儿，你跟嬷嬷好好说说。”
“是，主子！”翠儿走到嬷嬷身边高声说道，“我们主子最心爱的蓝漆百雀裙叫你手底下的人给洗坏了！您说该怎么办？”
“这还了得……是那个不要命的干的，快给我站出来！”
“嬷嬷不用找了，就是她！”翠儿指着我说道。
“怎么可能裙子明明好好的你们冤枉人！”叶子站出来为我辩解道。
“那好……我就把裙子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那条百雀裙上被人撕了一个大口子，我想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叶子说道。
有人有心栽赃，你就是有百口也莫辩。
“嬷嬷……”媚琴得意的望向嬷嬷喊道。
“这……”
这次即使嬷嬷有心帮我也力不从心了，我走到嬷嬷身前说道：“嬷嬷，虞姬甘愿受罚！”
“嬷嬷，她自己都承认了！那媚琴就……”
“唉……听凭主子发落！”嬷嬷无奈的走到了一边。
“嬷嬷……姐姐她……”叶子欲上前为我辩解但被嬷嬷拦了下来。
“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啊！你说是吧……予姐姐！”媚琴扬着眉，挑起我的下巴端详着说道。
“妹妹说得极是！”
一个温良娴熟的女子一边走到她身边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我。
“唉……只可惜是个下贱奴隶……”媚琴嘲讽地说道。
“琴姐姐你要怎么惩罚她？”一个温软的声音传来。
“莲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呵呵……”
此时一个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翠儿的手里拿着一块搓衣板。
“主子都准备好了！”
“开始吧！”
翠儿将她手中的搓衣板在我的面前放下，对我说道：“跪上去！”
我咬咬牙跪了上去，翠儿又从托盘上端下一个铁盆递予我。
“啊……”
“不许放，要是有一滴水撒出来就重新来过！”
好烫，手一定被烫出水泡了。铁盆不仅被加热过，而且里面盛的都是沸水，它炽热的就像一颗滚烫的火球。
“把手举平喽！呵呵……你能撑过两个时辰的话，那么这件事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但要是你中途把铁盆里的水撒了出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媚琴懒懒的说着。
“姐姐，我们到嬷嬷的屋子里坐坐吧！”
“莲婧说得是，予姐姐我们进屋吧！你还没教我调香料的方法呢？”
“恩……”
“嬷嬷走吧！”
三人随着嬷嬷进了内堂而叶子也被其他人拉着干活去了。翠儿和一个丫鬟尽责的站在一旁监督着我。
膝盖被凹凸不平的搓衣板磕得生疼，手上唯一的感觉就是烫、痛。
期间翠儿还不时地往水盆里加热水，有时还故意将水倒在我的手背上。手脚开始打颤，头也开始晕沉沉的，快到极限了吧！
两个时辰到了吗？还要持续多久？
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思不放在手心的剧痛上，想着云暮的溺爱、云夜的细心、云珂的直爽、云衍的笑语、云楚的稚气、穆雨的关心，还有那个我深爱的男子冽……
“孩子，你可以把水盆放下了！”是嬷嬷的声音。
她从我手中抽出脸盆引得我一声尖叫：“啊……疼……”
“姐姐……姐姐……呜……”
我真坏又惹叶子伤心了，又让她为我流泪了！
“还能站得起来吗？”
我向嬷嬷摇了摇头，我的脚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嬷嬷……对不起！”
“唉……谁让你承认的这么快，我想帮你都来不及！”
“嬷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嬷嬷还是快把她抬进屋吧！她的伤可耽误不得……”一个年长的妇女说道。
“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
大家合力将我抬进屋，嬷嬷又从她屋里翻出几瓶金创药为我敷上。
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手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膝盖上更是青青紫紫了一大片。
嬷嬷看到我伤痕累累的手心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尽量小心翼翼的为我上药，但还是让我疼得冷汗之下。
不能伸直的膝盖只能曲着，一个女孩撩高我的裙摆用毛巾为我热敷。
“啊……嗯……痛……”
我的身体因疼痛不住地颤抖。
“你忍着点，不消肿的话你的这双腿会废掉的！”
“恩……给我拿块布！”
随后就有人拿了一块布不解的看着我。
“嬷嬷……你能抱抱我吗？”
“恩……”
“把布塞到我嘴里，按住我的腿不要让我伤到你们！”
她们显然对我的话有些震惊仍定定的站在那不动。我深知疼痛能让人疯狂到什么程度，所以只有这样才不会因我而伤到别人。
催促道：“快啊！”
“照做吧！”
嬷嬷最后遵从了我的建议，将我受伤的手握紧，另外两人上前按住了我的双腿。
我死咬着口中的布，忍受着那种撕心的痛。
“孩子，想哭就哭吧！”嬷嬷慈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嗯……呜……唔……唔……”嬷嬷的身上有母亲的味道，我靠在她的颈间低泣着。
“啊……呜……呜……”
嬷嬷强行按住我不断挣扎的手，不让我伤害到自己。
“呜……呜……呜……”
叶子站在一边一直哭一直哭……
在疼痛的深渊里我昏死了过去，嬷嬷和其他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但是，到了半夜我还是发起了高烧。
“嬷嬷怎么办？姐姐会不会死……呜……”
“大吉大利！嬷嬷是不会让她死的……你们守着她，我这就去找人……”
说完，嬷嬷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浓夜里。
嬷嬷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人。为首的俊美少年径自走到炕边将我抱起后就带着我离开了。
“嬷嬷，他们是谁？他们要带姐姐去哪？”
“放心，你姐姐会没事的！”
“真的吗？”
“恩……”
“那我还能见到姐姐吗？”
“也许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为我祈祷着：我的孩子，希望你能从此幸福！
手心里阴凉的触感和膝盖上温热的膏药，都让我好受了许多，一定是嬷嬷请大夫过来看过了。
干涩的喉咙让忍不住开口说道：“嬷嬷……水……”
没过一会儿，我被人抱起，清凉的茶水送进了我嘴里。
喝过水后，我便又沉沉的睡去。
“阎煞，她怎么样？”
“主上放心已无大碍！”
“恩……你先下去吧！”
“是！”
男子专注的望着沉睡的人儿直至天明才转身离开。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光线昏暗的下人房，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雅致阁楼。
我这是在哪？嬷嬷和其他人呢？
“你醒了！那正好趁热把药喝了吧！”
我惊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中年美妇，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的眼神里充满警惕！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王爷派来照顾你的，你可以叫我蓝姨……”
“王爷？”
“对，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突然一个想法从我脑海中闪过，让我顿时停住了口。难道说的是他？
“姑娘你怎么了？”
我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家王爷的名讳是？”
“王爷的名讳哪是奴家喊得的！不过王爷在我们流殇子民心里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当今赤帝的同胞弟弟，而是他是沙场上不可战胜的‘御冽’战神……是他守护着我们的国土与家园！他是我们永远的英雄……”
我能想象在狼烟四起的战场上披着铠甲的他冷静指挥部下英勇杀敌的样子。
“瞧我只顾着说话了，药都快凉了！”
美妇将手中的药递予我，一股凝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我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姑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奴家就先去忙了！”
“蓝……蓝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姑娘请说……”
“你知道是谁送我来这的吗？”
“这……奴家不知！”
“是吗！”
“姑娘还是先休息吧！”
“恩……蓝姨，你以后叫我虞姬便是！”
“是，那奴家先下去了！”
晚秋的风，吹过枝丫，透过树叶，拂过大地，穿过房檐，渐渐飘远！也将我的心带远……
“哎呦……我的小祖宗……外面冰天雪地的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进去，进去！”
“蓝姨……”
“身子都被冻得冰凉的，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个轻重！”
蓝姨解下身上的裘皮给我披上，将我冻红的手往她怀里塞。她也如同嬷嬷一样的疼我，照顾我……能够遇到她们我真的很幸运！
“蓝姨……我没事的！”
“你还说！”
“蓝姨别生我的气嘛……蓝姨……”
“拿着……”她把一个暖手炉塞到我手里，将屋内炭炉里的火加旺。
“蓝姨……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蓝姨……你最好了！”借势使劲的往她怀里钻，向她撒娇。
“呵呵……你啊！真是拿你没辙……”她轻轻的搂着我，开心的笑着。
“蓝姨……”
“恩？”
“我想求您件事？”
“哦，怪不得今天嘴这么甜！说吧！要是蓝姨帮得上的一定帮你。”
“谢谢蓝姨！我想去看看叶子行吗？就一会儿，我保证！”
“这……”
“不行吗？”
“好吧！只能一会儿！”
“谢谢你蓝姨，我就知道蓝姨对我最好了！呵呵……”
“呵呵……你哟……”
在蓝姨的帮助下，我见到了嬷嬷和叶子。嬷嬷和蓝姨一见如故很快的成为了朋友，蓝姨被嬷嬷留在内堂闲话家常。
我则与叶子走在僻静的小道上，这丫头长高了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