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鸾凤-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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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奕辉到现在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没办法消化。
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突兀又离奇。让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奕辉隐隐觉得自己似正被卷入进一个错综复杂的陷阱里?背后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中推动着她,将她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月白身不知何处;那个叫做‘阿牛’的少年夺走了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佩剑。
原本她还打算,要返回那个可疑的‘永平当铺’,再调查一下的……可是如今……
奕辉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糊里糊涂,懵得不知所以然。
现在真是除了哭,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奕辉的眼泪掉了下来。开始还小声啜泣着,再后来就愈发的嘶声竭力起来。
为什么,穿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的生活就没一刻消停过?!她想她一定是忘记了时刻赞美作者……
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一处,她嚎啕大哭。
“哎呀呀,真是没想到,原来这里也并不是那么清静啊。”
朗朗的笑声中有着那么一丝玩世不恭。
夹杂着哗哗铁镣的摩擦声,笑声从隔壁的牢笼中传来。监狱的设计如往日在电视里所见的一样,一线连同的房间内原木方条隔绝起来。方便各囚犯之间‘互通有无’。
隔壁房关押的是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男人,他干黄枯瘦的手足上被扣上了铁镣铐。那是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在被关押入监牢里但仍锁着镣铐。
此时的奕辉还沉在自怜的悲伤中,无心去理会那人。她':。。'蜷缩着身子,将头深埋于膝。
看着奕辉仍旧哭的‘撕心裂肺’,隔壁的男子掏了掏耳朵,苦笑起来。
“姑娘哎,异某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因为一会这里可没有牢饭给你吃呀。”
奕辉正哭的伤心。然而对方话里的一个关键词却有效地阻止了她变本加厉的哭泣声。
“饭……?”
好饿……
说起来她似乎已经很久没真正的吃到过一顿饱饭了。自跌下山崖后,几乎就是一直靠啃树皮草根甚至昆虫渡日子……就连刚才,那个‘阿牛’花着她的银子请她吃饭,而她自己却因为心有所惦而一口未吃……
好饿……!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咕咕乱叫的肚子让她回到了现实。
“为……为什么没有牢饭?”胃里空空的,饿的抽疼,奕辉难过的':。。'蜷缩起身子,她艰难的动了动唇。
“看姑娘你是外乡人,还不太清楚如今当下的时局罢。现在的世道不太太平,朝局混乱所以各地战火波及。朝廷战况吃紧啊,连军饷都快拿不出来了,还哪来牢饭给你吃?” 男子笑了,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平稳的似是事无关己。
“我没犯什么大罪……大概一会就会被放出去吧……等出去了,就可以找到吃的。”奕辉闭上了双眼,伸手抹掉了眼泪。
隔壁的男子朗声大笑起来,“‘私携兵器’可不是什么小罪啊。而且姑娘你身上没有‘户籍信’,若是伤了人那便要处以‘弃市’了。(弃市:一种刑罚,拖到菜市口斩首。)”
他大概是听到了方才狱卒的喝骂声,知晓的。
“再说了姑娘,若是有人想将他人置于死地,是无论怎样的理由都可以说的过去。”片刻男子又开口了。男子的眼眸深邃,带着粼粼的明光,似能洞悉所有。
听着这样的说法。奕辉一下子就疲倦了。她突然觉得好累,她身体一软,倚靠上阴湿冰冷的石墙上。
“那这意思是说,凡是只要被关进这个监牢,就没有人管了。生死随命……?”
那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房间里充斥着一种腐朽难闻的气味。有水滴坠下,落在脸庞,凉凉的。整个牢房里空荡荡的。脚下是坚硬潮湿的泥土地,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稻草。背后是阴湿的土灰墙,靠在上面,似有阴阴的水汽顺着布料的缝隙侵进皮肤。
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外界的光线难以穿透,仅有几缕气若游丝的光束从墙角的缝隙中落下,能看到半空中起舞的细细烟尘。
“呵……”
她冷笑了,笑声中是一声悲凉的叹息。靠在墙角,奕辉茫然的抬起了头。目光是毫无焦距的,她艰难的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隔壁的男子看了奕辉。似是沉思了片刻,他随手将脚边的瓷碗拾起,伸手穿过木栏的间隙,将瓷碗递到了奕辉的面前。
“喝水吧。”
破旧的瓷碗中沉静着小半碗干净的雨水。
“前几天集的屋檐上的雨水。不介意的话便拿去喝吧。”
“谢谢。”奕辉毫不客气的接过了碗,将那些雨水一饮而尽。
奕辉这时才看清隔壁男子具体的形貌。他很瘦,干瘦的身子裹着一件肮脏破旧的单袍中。枯柴似的四肢被一副铁镣桎梏着,手脚裸上磨出了新旧不一的疤痕。他的头发蓬松而凌乱,和脸上的胡须乱蓬蓬的纠结在了一起,几乎遮掩住了整张脸。他深陷的脸上,只有那双细长而上挑的眼睛,如子夜的寒星,在人们深陷其中的同时又不免对那未知的阴影感到了丝畏惧……
从他的衣服看,他从前一定是出自良好的家世。听月白说过,这个‘王朝’对人民的服饰有着过分严格的规定。男子服装以‘袍’为贵,只有上层氏族大夫们才能够穿袍服的。而下层的百姓则多是衣长至膝的短衣长裤。
在男子打量奕辉的同时,奕辉也悄悄地将男子打量了一遍。
“不过你的眼睛还真敏锐。——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
奕辉有些疲惫的笑了。
她听的出,刚才男子不但刻意的加重语调强调那‘外乡人’一词,还有意大致将王朝整个时局大致说给她听。似是已看出她之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家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美丽的世界,没有纷飞的战火,是个和平安定的国家,几乎到处都是阳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和机会……跟这里一点也不像……”
她似再与他说,又更似喃喃自语。奕辉的眼神飘向遥远的地方,麻木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微笑。
一旁的男子默然聆听。终在奕辉语落时,挑眉一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命运的权利和机会’么?听起来的确不错。不过异某却认为那不过是个理想的说辞罢了。——人之所生来,其‘命运’已是上苍注定的,无法更改。人之贵贱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仍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他盯住了奕辉,笑容间有一丝残忍。
“是这样么……?可是,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我总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就可以走上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以前一直在努力,终于有一天我走到了那条路上,然而我的一切才刚刚起步……可现在我不得不重新寻找路了……”
奕辉的目光有些迷惑了,她似自问自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不……不!”
“不!不对!我还没有努力尝试过,怎能就此判断我的未来!?——我才不要被困死在这里!我要出去!”
仿佛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奕辉的眼神灼亮。她猛的从草席上立身而起,将脚边的稻草全部踢了开。身上没有了利器,可她还有双手!她跪膝于地,开始不顾一切的挖开土地,似欲掘出一个生存的出口来。
一旁的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他戏谑的盯着奕辉。
“哈哈,怎么?小姑娘,莫非你还想在这里打出个洞来,遁地而行么?还是省些力气吧。”
“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通?!”奕辉的手不停,她回头无畏的与之对视。
她的瞳里透着的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固执。她倔强的刨着土地。
男子怔住了,他眉间一皱,终是敛口未言。
被踩实得地面坚硬难掘,十几分钟过去了,地面却仍没多大的起色。折断了指甲,十指也磨出了血口。奕辉却固执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她绝对不要坐以待毙!绝对不要死在这里!她知道在土地里住着一个绝对可以帮到她的人物。确切的说是‘妖怪’。
——‘‘泽’。拜托你,再帮我一次!’
心中不断的念着,祈祷着,上苍再一次的眷顾……
奕辉红了眼。
正在此时,一只灰色的影子从脚边飞快的窜过,还未急反应,却突听隔壁的男子惊喜的高呼一声。
回首看去,那男子扬手而立,深陷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惊喜。被他抓在手上的是一团灰色毛茸茸的事物,正挣扎着扭动着身子。
“哈哈!这小东西太狡猾,今时可算又捉住了。大概是嗅到了你手上的血腥味,出洞觅食来着。”男子朗声笑着,“小姑娘,你今天倒是幸运,这耗子已经很久不曾出来了。”
大概是这里实在太贫乏了,连老鼠都不来了吧……
奕辉的额上滑下了黑线。
“小东西,今天看你往哪里跑。”逗弄着手中的老鼠,男子眉眼舒展,那双如寒星般明亮细长的眼眸中尽满狂喜。被他握于手中的老鼠惊恐的吱吱惊叫,徒劳的挣扎着。男子眉心一蹙。
“吱——!!!”
尖锐的哀号响彻,带着浓浓的绝望,是这只老鼠于这世间最后的告别。男子的手上是已撕裂后鲜血淋淋的动物身躯。枯瘦的手利落的剥去了其皮毛,掏空内脏。淋淋的血从手心滴落,染红了肮脏的衣袍,男子眼中不经意间却染上了嗜血的浓浓戾气……
令人不寒而栗。
“小姑娘先吃点东西吧!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男子兴奋不已的将手中一小块生肉向奕辉递去。他似乎很高兴了,眉眼间带着一份炫耀和试探。
“你……?”看清了男子眼中潜藏的试探,奕辉怔了一下,她迟疑的看住他。
“怎么?”男子一下冷下了脸,“哦,姑娘家的许是吃不惯。不过在这里想活命,是必然的。”他话音淡淡,可眉却不自觉的蹙起,逐渐消散的戾气又开始在眼底汇聚……
奕辉心下一惊,心想着这人的脾气来去如风,难以琢磨。可她面上却坦然的笑了。
“不。”她感激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生肉。“多谢。”
从荒野中一路走来,她已经见过比这儿还要血腥惨烈的画面了。在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事情,让年少的她隐约的了解到了一件事——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不是那世人未解的怪异离奇,而是那变幻莫测,复杂而难以琢磨的‘人心’……
男子似是赞赏的笑了,“有意思的姑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很愉悦,用着不容他人违背己意的命令口吻。
“……我叫‘奕辉’。你呢?”奕辉看了他一会。
男子挑眉,“真是巧,你的名字也有个‘yi’字。在下‘公孙异’。记住我的名字,‘阿奕’。”
他喊得很顺口。奕辉点点头,“那我就叫你‘公孙’罢。”
大概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阴暗地方,待得久了,人的性情也会渐渐变的喜怒无常吧…… 奕辉看着身旁公孙异,有些无奈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现在女主犯的罪在现代来说相当于:非法入境,持抢‘抢劫’。(虽然后者素被冤枉的)
小弃想要留言~请各位大人赐给我吧!哇哈哈~
39
忍凝眸 。。。
吃生肉的感受是难以言喻的。奕辉几乎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手上那块肉深深吞咽进胃里。
滑腻的肉片贴在喉咙的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里全是‘非典’、‘H1N1’、‘禽流感’(小弃:呃?)等,现代医学名词。可眼前哪里的还管的了那么长远的事情?她必须活下去,等待着获救的机会,即使茹毛饮血!
她可是‘天帝的选择’啊!没有那么容易被压垮的。
“咳咳——”鲜血呛住了嗓子,奕辉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生生的又把刚吃进去的肉片呕出来。
隔壁的公孙异朗声大笑。“头一次吃这个都会不习惯的,久了就会好了。”
“咳咳……恩。”奕辉勉强应着。
公孙异的笑声变的有些阴沉,如蛇吐着信儿,有丝邪异。灰暗如丝缕的戾气在他的眼底再一次凝聚。
“呵呵,‘阿奕’你知道么,我在这儿已经待了三年了,——三年!你可知这整整的三年我到底是如何存活的么!?这个阴暗龌龊的地方,没有食物没有水,什么都没有,只有虫子!老鼠!——!”
他的笑声在空旷幽暗的牢笼中显得莫名的诡异。
奕辉的脊背有些发凉,打了一个寒噤。她看住了公孙异,不愿贸然出口。
公孙异却眯起了眼,“其实活下来也很简单……只要有食物和水。呵呵。”
他的话前言难搭后语。不似方才他初打量奕辉时的清晰明辨。
他似在等待奕辉的回答,幽深的目光紧锁在了她的身上。冷汗滑落,奕辉的脸色肃穆。许久她才反问道,“……为什么?”
掌声响起,挂在公孙异枯瘦的手腕上的铁镣铐哗哗作响。
“哈哈,好!——问的好!‘阿奕’我实在喜欢你的聪明。讲起话来省了心。”
“那么我便告诉你吧。我是因为‘你们’才活下来的。”他口中说着‘你们’,却伸手指向脚下那堆积在自己身边的一堆枯骨。唇角轻勾,他眼睛眯了起来,“‘阿奕’你知道么,这些人他们曾今也是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与我聊天。呵呵,可是最后都葬进了我的腹中。——所以他们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公孙异的眉眼完全舒展了开,那笑容像是向人讨要糖果的孩童,似乎完全不知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何其的恐怖残忍。
牢房里静极了,空气中缠绕着如丝的戾气,气氛变的诡异起来。
他刚才用着‘你们’,分明是把奕辉也归于了这些骨头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奕辉盯住公孙异,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
“哈!如何杀人这种事也还要问么?当然是用最简单最快的方法——” 公孙异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他的话音刚落。眼前一花,奕辉突然感觉颈边一凉,待反应过来,脖子上贴近大动脉的地方已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落在脚边的是方才公孙异使用的‘暗器’—— 只是一枚碎骨片……
公孙异眉眼舒展。“现在你可知道了罢。我会想尽办法把我隔壁的人都骗到我的身边,然后伺机割断他们的喉咙!接下来一切便任由我了。哈哈——”
奕辉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强作镇定。
“那你如何要告诉我这些?”
公孙异挑眉,一只手穿过牢笼的间隙,扣住了奕辉的下巴。“为什么?因为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我寂寞的要发疯了!”他切齿的冷笑,“所以——‘阿奕’趁你还有些力气的时候,多想想方法让我觉得别那么无趣!让我觉得你有趣,是你活命的唯一方法。”
“放心,我对女人通常要宽限些。不过——也不要叫我心烦,否则我饿的久了,不管你是女人还是孩子,都要割断你的喉咙!”
他笑的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男性暗哑的嗓音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蛊惑。
此时的公孙异浑身都透出了淡淡妖异。即使是他脸上原本该有碍瞻观的胡须也减不下分毫了。
——奕辉觉得他更像一个被压抑许久而癫狂暴躁,欲急于宣泄情绪的人。
这样一想,她反倒不害怕他了。奕辉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公孙异。她无畏的正视起对方的眼睛,“……公孙。我会出去的。我会离开这里。一定!”
她伸手拍掉他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看着对方枯瘦如柴的手指,她的心里竟闪过了一道念头——将来,这个人如果真要杀掉自己,那么她一定要趁此之前杀掉他!
奕辉被自己这样突来的狠厉念头给惊住了。掩饰着心底里的不安,她跃身站了起来。再次回到刚才刨坑的地方,蹲□子,再一次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寻觅着生存的希望……
那时的奕辉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妖魔化’的男人将成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是一个助力最大的朋友,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敌人……
一个让她有着恨,却又难以释怀的男人……
…… ……
奕辉固执的刨掘着,脚下的土地却开始微微的震动起来。一只漆黑如墨的手从地底探出,摸索着片刻缠上奕辉的脚腕。
冰凉滑腻如同软体昆虫的肤质触感是如此的熟悉……
奕辉在下意识的低呼一声后,狂喜。
“泽!”
“小辉。”随着那熟悉的滑稽声音响起,一个皮肤滑腻漆黑的怪物从坚硬的泥地中挤了出来。圆光光的脑袋上只有一张大的吓人的嘴。
“泽!太好了果然是你!”
泽平滑的脸上只有一张夸张的嘴唇,然而从它不断开合的嘴巴上看,似乎也能感觉到它对这次的相见颇为开心。
“小辉,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泽晃晃了脑袋,它伸出乌漆漆手想要握住奕辉,然而似又突想起什么,它立刻将手缩了回去,有了丝局促。“小辉,对不起,前几日没帮到你什么。呃……因为你朋友身上的毒太厉害了,我回去后就睡了很久……”
它向奕辉解释着。泽说话的时候下意思的来回绞着手指,显得过分的小心翼翼。
奕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微微皱眉。
泽却立刻发现了她的这一细微的表情。于是它变得更局促了。“呃,小辉,怎么了……请、呃,别生气……”
奕辉伸手,将泽的漆黑滑腻的手掌一把握在了手心。“泽!你救过我的命!而这一次你又再度出现。——所以你根本无需感到不安与愧疚。”她的语气变的柔软起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