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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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不敢和她握手,只好轻轻用手心在她的头顶碰了一下。辞凉又无意识地伸手想揉鼻子,但手被徐百夫一下子抓住:“凉凉乖,别去动!”
辞凉委委屈屈地,像没做错事却被人批评,“有点干……有一点点难受嘛。”
“不可以……这一点点就算了好不好?”徐百夫坚决而耐心地温柔相劝,把辞凉的手按回被子上,又说:“来,凉凉让我看看……”
徐百夫想了一下,伸手按了一次辞凉床头的呼叫铃,一边帮辞凉轻微地调整导管的位置,一边又语气自若地说:“凉凉,刚才是小理,孔巡理,他提醒我说他们要进来,所以我现在先带大家都出去,我们一会儿再回来,啊?”
辞凉虽是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听话地说了句:“好。”
徐百夫又摸了摸辞凉的头,然后示意大家跟他一起出去。
他们出到过道里,徐百夫正好及时拦住他的小组成员:“小理!刚才铃是我按的。是因为我们几个想出来说句话——你再去看看她,再看看她肩上的伤,喂她喝一点水。她身上的化术暂时解开了,你留点神,最好再多叫点人去,她要再发作就指不定两个人还够不够了。反正你在那儿留久一点,不用和她说太多话,最后就在她身边坐一会儿也行,给我们至少十五分钟,找点事做别让她怀疑什么,等我们回去再走。有什么不对马上叫我。”
对方会意而去,他们四个就站在走道里说话,徐百夫看着青葵劈头就问:“您想怎么检查她?”
“别担心,很简单!”青葵马上知道他的担忧,“我只用几个小法术!”
“法术?”徐百夫对他不清楚的东西很忧虑,急问:“跟化术差不多吗?她会有什么感觉?”
青葵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用法术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不会有!如果她看不见,那更加不会知道。不用法术的时候我只会碰碰她的手、头和脖子,这样行吗?”
“真的吗?”徐百夫立刻问,随即又觉得这样说有些失礼,“您可不可以把那法术先用在我身上让我试一下?”
“可以!”青葵看着他的样子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眼里是无奈的笑意。徐百夫突然觉得她的神情很像一位年纪比他还要大的长辈,在心软地满足后辈的傻要求,她的样子让他忽然开始像谭序一样信任她,对她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不是法术的部分我就不试了。”
“哦,哦,那是当然……” 徐百夫忙说,“不过您这样看是在看什么呢?会看出什么?”
“我看什么,等我看完再告诉你,反正对我的判断会有帮助,没看之前我什么都不好讲,但我不是下界的百科全书,看了之后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得出结论,这点我想先说明。”青葵坦陈。
“噢……好。”
“那你就是同意我看辞凉了,是吗?”
“嗯,如果真如您所说的那样是没问题的,除非我感觉不能让她受您的法术。”
“您尽可放心。”
徐百夫似乎正想叫青葵开始,但青葵道:“不过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请说?”
“第一,我不想在你的摄像头下做法术动作,第二,我也不喜 欢'炫。书。网'一直被你录音,不过你坚持觉得要录我也没什么关系,徐先生,从刚才出直升机起到等会儿我离开这里为止的录音你都可以自己留着,反复听多少回都没关系,但是我恳请你听的时候最好戴耳机,而且不要再让其他人听到。”
徐百夫的脸孔刷地发白,盯着面前的少女像见了鬼一样!他的装置是他的得意之作,明明极其隐蔽,用的时候向来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谭序和鸿杰听见这话大吃一惊,谭序尤甚,紧盯着徐百夫又是意外又是恐惧地低声道:“徐老师!”似乎是在责备他竟然没有跟他商量就做这么冒犯的事情,青葵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徐百夫垂下眼睛一小会儿又抬起来:“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青葵甩了一下脑袋不予回答,但表情平静地说:“如果您干我这份工作您也会发现的,徐先生您别误会,我不是因为你,而是怕冥界的居民,你看不见他们,但不是说他们就一定没在你旁边偷听,那样我们都很危险,我不想让他们注意到我知道他们太多事情!”
徐百夫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青葵转向谭序:“谭先生,你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推断到底是怎样的吗?”
“我们推断——”
谭序刚要回答,青葵打断他:“哦,等等,你让我看过辞凉之后再告诉我吧。”
倒计,第三日(中)
徐百夫这时对谭序和鸿杰说:“你们俩可不可以给我们行个方便?我想和炼顾问单独说句话。”他说罢又征询地看着青葵,青葵同意了,谭序和鸿杰也同意了。
于是徐百夫和青葵再往旁边走了几步,徐百夫伸手想从上衣口袋里掏银笔却发现刚才把它扔给了谭序还没拿回来,但他毕竟是个老到的边识了,身上怎么可能只带着一支银笔。他又从别处拿出一支,然后用它布下防御。青葵也用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做了措施,随后徐百夫问道:“请问我有需要可不可以直接联系你?”
“何必?”青葵问。她虽然与整个边协都签了合同,但她不想绕过谭序做任何事,也不想让随便边协里的谁都可以对她随叫随到,不管对方的头衔有多惊人。她没这种责任,也不愿被这样束缚。
“我是怕凉凉。”提到辞凉,徐百夫的语气带出几许温柔,“刚才你们世界的那个小男孩——让我预感不大好。我们可能最后真的——来不及找到正确方法,”青葵知道,让徐百夫承认这个事实,坦率地说出来,需要难以置信的勇气,尤其是对他这种身份的人而言。“所以一旦——实在——我想马上能找到你,虽然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对不起,我知道这个请求过分了。但若跟你们的世界有关,我觉得除了你大概没有谁能更合适了。而且我不想让谭序知道,我对这种规则不同的异世界的东西真的没任何把握,以往的一切都起码没这么完完全全地属于异世界。”
“你就叫谭先生联系我吧。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世上并没有哪条规定说事情有义务全部发生在我们已知的范围内。”——而且这事并不是完全只属于下界,就因为它不是,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我们不能说自己没遇过这种事情就寄希望于别人解决,一点都不现实!青葵的声音已经很冷,后面的这句话更是勉强克制着不说出来。“而且我在那边经常不定期值班,一旦值班现世的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即使是谭先生、即使是你们边协。”青葵的话语实在是太硬了,她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轻些,“不过我有一个提议,仅仅是提议,你听了之后完全可以非 常(炫…书…网)生气,把我骂回去。”
青葵最后的话让徐百夫苦笑,道:“您说吧,我想听。我做好心理准备。”
“就是……辞凉的事让我试试。”青葵非 常(炫…书…网)迟疑,她其实很不想提出这个建议,因为在徐百夫面前这样说让她产生深重的班门弄斧的难堪之情,但她还是决定说,青葵性子直,她这次不想刻意委婉。
“你懂医吗?”虽然之前说了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徐百夫还是忍不住望着青葵,情绪复杂地脱口问道。他也不喜 欢'炫。书。网'青葵“试试”这么个没把握的词。
“不懂,我只粗略念过一本大学的系统解剖学课本,但是我并不是想站在你这个角度去解决问题!那轮不到我,我想用我们世界的办法。”青葵指的是督道术。她对聆墨用过并且成功,不再毫无经验了,况且,青葵给自己定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底线:凡是涉及到伏火会和王的事,她不会再去顾虑任何规则。因为她所面对的他们,已经在她之前不顾虑。
“那你……有把握吗?”
“我不能跟你说我有把握。”
青葵坦率,徐百夫有点受不了了:“你……呃……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
“我不愿瞒你。你有录音,日后可以作证。”她在把做出决定的压力移嫁给徐百夫,唉,没说她一定要大度地代徐百夫承受这个压力吧……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啊。
“唉,我悄悄带凉凉入边协,又没照顾好她,不知该跟她父母如何交代……”徐百夫自语,重重地叹了一声,“……炼顾问,你做的话……凉凉她……会不会有痛苦?”
“若是你做呢?”青葵一点不含糊。
“这还用说……若怕这个我们就啥也做不了了……”
“对嘛,您自己也知道。”青葵对他做个鬼脸,“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害怕,难受其实倒是不很难受。”
“是真的不很难受吗?最大的问题就是害怕?”徐百夫似乎不怎么相信,“若单纯害怕倒好办……诶?害怕主要是什么导致的?”他又问。这时他大约是听见动静,拿出手机:“喂?嗯?”他听着,沉吟了好一会儿,“……嗯,先算了,你看行就行吧,但是你们必须密切留意,她不行的话马上重新——”他挂了电话。
“怎么了?!”青葵着急地问。
徐百夫好像对青葵的这个反应非 常(炫…书…网)在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片刻,“没什么事。”
“说真的?”
徐百夫望着青葵,对她露出淡淡的和蔼笑容:“大实话。”
——他意识到,青葵的的确确是非 常(炫…书…网)紧张辞凉。
“炼顾问,我还是想知道害怕是什么导致的……”
“你有没有搞错啊,”青葵脱口叹了一句,觉得这一点上徐百夫真是很没脑子,差点骂他“烦死了”,幸好没有骂出声来!“随便一个人知道别人要对自己下法术都会害怕的吧!”
“唉!——行了,我今天从头至尾都在失礼,请你原谅。”徐百夫有诚意地说。
青葵冲他一笑,摊了摊手:“这个嘛,彼此彼此,还请海涵。”
徐百夫也同样回应,随后表情又凝重了:“炼顾问,您等会儿想让凉凉配合你什么,就直接征求她的意见吧,反正你跟我说我也会尽可能地跟她商量的,辞凉比我更熟悉你和你的领域,她都十九了,自己有判断。”
青葵激动道:“辞凉是直接当事人,这种情况下可能判断不准的,你们还是不能不把关!”
“是是,那是当然。”
“呃……你还想不想我在你身上试?”
“要试!我……我还是想知道。”
“但我先告诉你,我只是把法术打出来给你试一下效果,真正做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我会比较慢,感受得更加彻底。”
“好的。”
“我还有个要求:等会儿若真对辞凉做的话我不能戴手套,那样手感会不准确。”
徐百夫有点为难:“啊?但其实我是担心凉凉感染的东西会传染给你们……”
“是这样?那就更没问题了!”
“呃……您就……好吧。”
青葵便往四周各处都深深地看了一圈,“徐先生,那我要关掉拍得到我们的几个摄像头了。”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关。”
“不,不用,我已经弄好了,事后他们觉得奇 怪{炫;书;网的话还烦你去适当说明。”
“哎呀,徐先生你太高了。”青葵抱怨,踮起脚来,“哎,别别,你就站着——好了,你感觉什么了?”
“什么?”徐百夫惊讶地说,他还以为青葵是为了踮脚时能保持平衡,手上的动作只是无意义的乱挥呢!“你真做了?没有吧!”
青葵不耐烦地转开眼看着别处,懒得辩解。
“你可不可以再做一遍?我这次一定认真看!”
结果青葵再次抬起手来落下动作的时候,徐百夫又像个小孩一样本能地闭眼了。
“哎呀……我不小心闭眼了……你……”
青葵由着自己发火低声怒吼:“不干!你很烦人!这要费我力气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不单单是比划而已!”
徐百夫走在前面,对谭序窸窸窣窣地讲什么,估计也就是说刚才到底和青葵说什么了,青葵在后心里暗笑——刚才她发火后徐百夫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
回到辞凉身边时,她的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她左手上打着点滴,但已经不用吸氧了,看来她现在稳定了些,他们回去的时候有三人跟他们擦肩而过,徐百夫跟三人郑重点头,而他们相同回礼。
青葵进去之前已经把手套摘掉了,谭序他们也没问,估计徐百夫说过了。
“徐伯伯!”辞凉知道一定是他们,高兴地微微笑着喊。
“嗳!臭凉凉,刚才小理的电话是在你旁边打的吧?”徐百夫对着辞凉总是会变一个样,这会儿又揉揉她的头发,拉着她没打针的手摇了摇,“是?那你听见他说他拿你没办法了吧,嗯?你就敢欺负他,是不是?要不我怎么没听见你刚才敢跟我提呢?”
辞凉垂着头小声咯咯地笑了。看见她笑,徐百夫的神情愈加柔和,他又谨慎地看了看辞凉头上纱布的结,确定它还是紧的。
乐过之后,辞凉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说话了,还是垂着头,牵着徐百夫的手。见状,徐百夫和谭序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而鸿杰担忧明显地转头看看青葵,青葵声色不动,不过刚好眨了一下眼。
徐百夫把白板压在自己的大腿上,潦草地写了“谁来说”三个字举起来让大家看。谭序和鸿杰都犹豫不决,鸿杰知道只能是他们三个中的其中一个,但不知道最好是谁;谭序觉得只能是徐百夫或青葵,而徐百夫和青葵都只能确定是除了鸿杰之外的他们。
徐百夫单手不方便,示意谭序把字擦掉。徐百夫想了想,又写了大大的“随机”这两个字。
对辞凉来说,这片刻是安静的。
辞凉拉了拉徐百夫的手,徐百夫连忙转向她:“嗯?”
谭序知道徐百夫又要把白板扔在自己腿上了,便主动把它拿过来,顺便擦掉上面的字。刚才他已经把徐百夫的银笔还给他了。
“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辞凉终于问出徐百夫最头疼的一个问题,思来想去后,青葵很意外他竟然决定说一部分实话。“好,凉凉,我跟你说说……我们这边也不太确定你能什么时候好,因为我们目前最终的结果还没出来,噢……你别紧张,”徐百夫看了看他和辞凉的手——她用力把他抓得很紧,“你别紧张——”徐百夫没办法把话说完,他伸手从衣袋里掏出显控屏放到自己的两腿之间,按键暂停了它不断的闪烁报警,估计他又是感觉它在衣袋里震了起来。按停之后他抓起它看了看,接着又把它丢到谭序腿上,匆匆瞥了谭序一眼:没事!
谭序不知所措地拿好,很当心地不要碰到触摸屏。辞凉扑在徐百夫的怀里,没有发出声音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哭了,被子滑落下去,她身上除了披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睡袍之外什么也没穿,左边肩上还覆盖着一大块纱布。徐百夫拍着她的背哄她,但抬起眼又焦急地扫了谭序和青葵一下。“先不要那么激动,凉凉听我说完——凉凉!”
青葵临时做了决定。
“辞凉,辞凉?”她轻轻叫道,伸手摸着辞凉的背,感觉她呼吸很急促,“但是徐先生说的是他们。在他们的结果出来之前,你先也让我看一看你,好不好?”
辞凉微微从徐百夫怀里抬起脸来,但似乎不好意思让青葵看见自己了。“青葵……”
徐百夫紧张地注意着辞凉的反应。
她伸过左手来要找青葵,青葵连忙伸手托住她的手掌,微微握住她的指尖:“哎,小心点!”
“青葵……”
“嗯!”
辞凉身子完全转向青葵,徐百夫怕她太累连忙把她推回倾斜的床板上靠着,替她盖好被子。
辞凉的泪水都被眼睛上围着的绷带吸收了,不过很可能还是在哭,从声调上听出来的。“你想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难道用耳朵看?”青葵故意要开玩笑,“就……我想看看你被咬的地方,可以吗?”青葵是望着徐百夫问的。
徐百夫对青葵点头,而辞凉略略踏实了些,说:“可以呀……不是,你要问徐伯伯……”
于是青葵只好再问一遍:“徐先生行吗。”
“行。”徐百夫回答给辞凉听,“嗯,既然要打开,凉凉,那我现在也给你换一下药吧,你们等一下。”
徐百夫正要站起来,青葵一时拿不到白板也找不到笔,只得抬手凌空疾书,空气中闪出白光闪闪的一行字:徐先生!我现在开始了?
大家都被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象吓了一大跳,但徐百夫仍克制着表情镇静地对青葵点了头。青葵庄严地对他伏了伏头和背,小幅度地鞠了一躬。
徐百夫也以同种动作示敬,随即站起来,谭序连忙把显控屏还给他,他把它放好,然后绕过谭序和辞凉的床走到粉色帘子后面,可能是去准备了。青葵托着辞凉的手的时候已经开始借机探察她。除去其他的先不说,青葵还能感受到辞凉现在的心理负担其实相当重,远比她所表现出来的要重得多,她已经在用极强的毅力对徐百夫和大家都忍耐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只不过化为表面上的一点小小涟漪……青葵凝望着她,辞凉,我敬你。
徐百夫已经答应,青葵随即开始。看似无意,她小心地把辞凉的手放在被子上,然后欠身站起来,隔着鸿杰,腾出手用手背探探辞凉的额头,又轻抚她的头发。鸿杰连忙无声地往后移了移凳子,给青葵让出地方。也许时间比较久了一点,但她知道辞凉不会介意,即使猜测她可能别有意图,也会发觉她只是摸摸而已,至于青葵那些不需要直接接触的法术,辞凉则不会看到。因为青葵的这些法术确实是正常情况下没受过训练的人都不会感觉得到的。
徐百夫回来,正好看见青葵慢慢收手坐下,低头沉思,表情严肃。但他没什么表示,只是走到辞凉左肩那边,示意青葵过去。他开始给辞凉换药,“凉凉,我会轻点,但还是会痛的。”
“嗯。”辞凉咬着嘴唇,摸索着去找身边的人。
青葵站在徐百夫身边,一边注意不要碰到他,一边伸手去托住辞凉的手,出声告诉她自己是谁,“辞凉。”
辞凉不敢很用力,但还是用手指紧紧扣住青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