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珠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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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桩懵然:“什么不俗?几座山而已,种不出多少粮食来。”
黎白羽一时语塞,看着面前这个庄稼老汉浑浊的眼神,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好。
采薇倒瞧见了他的失落,微微一笑,上前说道:“这位黎大哥,这谷里,还真有一些奇妙的地方,不信,你到这院门外来一看。”
几人随着她走出院子,绕过屋后,只见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石质树桩,桩上的年轮十分齐整,久看之下还似乎有点微动,象石块扔入湖中泛出的涟漪。周围的泥土隐约泛出一层层轻淡的白烟,围绕着这个大树桩子,宛若一个小型的仙境。
方大桩嗤道:“你这个丫头,看不出来倒会捉弄外人,这有啥子‘不俗’的,就一块大粗石头,天天见着也没听你说过新鲜。”
黎白羽绕着看了几圈,却惊道:“这却真是一个奇物!方大叔的尊名就是出于此吗?”
方大桩道:“尊名是什么?”
黎白羽笑笑,只得作罢。他环顾四周,叹了口气:“我本是为了美景而离家,差点丢了性命,如今有如此奇景就在眼前,岂可不游览一番再启归程!”他返回方家院子,牵出赤龙马来。
赤龙刚刚迈出步子,他突然回转身,眼光模糊的瞄了纪采薇几眼。采薇立刻会意,他是拿不准路线,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去,当然,这个人最好是自己。
采薇心里着实乱了一阵:“我自来了这个石村,几年了一直过着清苦日子,看不到头在哪里。上海已经是前世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如果回不去,岂不是就终老在这了?那个方子安再过两年也该成亲了,看他那意思,我恐怕是逃不脱。不行,我不能嫁了他,那样这辈子就磨在这几间草房里了。如果注定就活在北宋,也得去见见外面的世面,混出个好滋味来。这公子是城里官家少爷,我若是走近了他,央他带我走出这村子,岂不正是一个机会?这样,或许还能找到我的那个将军‘亲爹’呢!”
主意打定,采薇走上前去,故作轻松的笑道:“黎公子,这谷里虽说不大,路却是绕得很,那边深谷,只怕是进得容易,出得不容易呢,别又再迷了路。”
黎白羽似乎正等着她这话,顺势接道:“那,烦请姑娘为我指引指引,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采薇狡黠的笑了。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读出了一点心照不宣的内容。
黎白羽将采薇扶上赤龙,一拉缰绳,赤龙向着山谷的深处悠然驰去,落下了一串笃笃的回响。
方子安站在自家院子的门外,望着那一团火红上载着的两个身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腮边咬出一条青筋。
赤龙奔跑了一阵,沿着一条石径放慢了速度。带着露水的枝条从路两旁伸过来,不时划过他俩的衣衫。
路边轻雾犹存,片片翠色欲滴的树叶笼在纱里摇曳,带得树身也仿佛微动起来。风儿掠过脚下的石径,推着碎花缓缓向前,晨辉透过树叶的缝隙轻轻的洒下一条条柔和的光束,随着叶子的拂动,光束也在不时的移动。小径不见尽头,直入深山,远远的传来了瀑布敲击岩石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抬眼望去,延绵的山峰围绕在四周,把石村方园几里箍进一个以山为壁的桶中,那些山面目冷峻,峰势陡险,其中有两处山峰极高极细,似天然而成的石柱耸然入云,撑天而立。
黎白羽一边看,一边发出由衷的感叹:“得以见到如此奇景,真是因祸得福。爹爹整日让我读那些无趣的书,见那些无趣的人,真真白误了年时。那些东西,哪有眼前这般山水如此让人痴醉!”
小径两边,不断有半隐在灌木丛中形状奇(…提供下载…)怪的大石,黎白羽饶有兴趣的看着它们,自语道:“这村子之所以叫石村,该是得名于这些奇异的石头了。它们自然天成,如风神之作,比起家中那些石匠们雕刻的东西,倒是有神韵得多了呢。”
他面露欣喜,微微入神了一会,朗声吟道:
风神世外谷中游,刻下嶙峋异石丘。
暮送归樵听月语,晨披清露伴泉流。
奇形若画描秦晋,伫态如言话百州。
锦绣虚名皆不羡,花间笑看古今愁。
采薇叹道:“唉,不愁衣食的人,喜(…提供下载)欢那奇妙之景来刺激眼目,可是,这里的村民,终年为生计劳碌,这些你看起来特别美的山群,恰恰是阻断了他们去路的东西,让他们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黎白羽听罢微微吃了一惊,低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他从进方家院子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了,她的眼眸中闪着一种说不清的秀逸,虽然穿着简朴,却浑不象寻常的乡间女子。此时,她坐在赤龙背上,细嫩的脸庞迎着山风,柔润的线条清晰的现于眼底,飞扬的发香扑上了他的面颊。
黎白羽看着采薇愣了半晌,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慌乱答道:“嗯?村里的人都不出门吗?”
采薇回转头来,斜了他一眼,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养父母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除了在石村种那几亩薄地,外面还可以怎么过生活。”
黎白羽更吃惊了:“养父母?你是说,方大叔他们……”
采薇含泪点点头:“是的,他们不是我的生身爹娘。”她将方氏告诉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神色黯然:“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哪里呢?”
黎白羽沉吟良久,喃喃道:“纪将军?家父为官多年,和军中也似有过些来往,只是我向来不问父亲的政事,却是没有一点印象,不知他是否知道此人。”
采薇微微一笑,道:“先不说这个,刚才你吟的那诗,倒让我也起了兴,草草作了一首,你看看。”说罢,从马上下来,捻起一根树枝,蘸了溪水在一块平石上写道:
路转秀林分,清辉净浊尘。
叠峦凝竹翠,石径沁芳醇。
紫气田前起,青云天际伸。
未知幽壑里,读韵更何人?
黎白羽惊道:“真是一首好诗!采薇姑娘,这村里不是没有先生吗?你是如何学得写字作诗的呢?”
采薇心下暗想:“差点忘了这回事儿!我当年在学校里,可是文学社的积极分子。不过,这可没法跟他说了。”
停了片刻,采薇凄然道:“这村里是没有人识字,可是,最近一年,我夜夜都梦见我娘,在梦里,娘教我写字,作画,女红,也教我作诗,每每梦醒,我都泪湿衣襟,把梦里的情景记得仔细。我本想,这些未必是外面人用的文字,不想,居然连你都说好。看来,我娘是真的疼我,虽然不能和我相伴,却夜夜来教我本事,好让我将来走出去,不至于惹人笑话……”
说罢,一串串泪水又如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黎白羽忙上前,伸出手又缩回,不敢去接近那个微微抖动的肩头。
风声渐渐的大了起来,雾也变得越来越浓,越向里走,越是感到一阵阵的寒气袭来。阳光刚刚变得强了一些,就隐进了云层之中,柔和的晨辉消失不见,变成凄冷的带着呼声的阴风,空气也渐渐凝滞起来。天色趋向黯淡,低低的浓云仿佛从四周压了过来。附近隐约传来飞鸟的鸣啼声和溪水的呜咽,让深山显得更加空幽和神秘。
卷一 第六章 重返
黎白羽又在方家小憩了片刻,便启动了归程,还是和来时一样,骑着赤龙一路洒下笃笃的马蹄声,不过,和几个时辰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陷入绝境的狼狈少年了。
深秋的阳光徐徐的铺在大地上,即使是正午才过,依然显得有些萧瑟。他不时回身看看那个古旧的院子和背后的山林,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此度过了数十年。几天前,他和伙伴们一起出游的时刻变得那么遥远,以至于自己都怀疑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和现在的自己无关。
采薇望着那匹红毛大马一直消失在视野之外,才缓缓的回了院子。
午后,她来到井边打水。井水的凉气从几米深的地下冒出来,刺入她单薄的衣服。她打了个寒噤,这才觉得,冬天就要来了。石村的冬天是特别的让人难过,冰雪只有落的,没有融的,土屋又四面漏风,抵不得事。
采薇叹了口气,向井底望了一望,里面模糊的映出一个秀气的身影。桶投了下去,身影碎成一片一片。她一边吃力的转着井绳,一边喃喃道:“锦绣虚名皆不羡,花间笑看古今愁?好一个笑看古今愁,我倒是古也愁,今也愁,就是笑不起来。那个官二代,不知道日子难过是啥滋味,只会动些文字装个酸相。几时他家要是落了势,才会知道‘笑看’没这么容易的。”
一桶水拉上,正待再将桶丢入井里,突然,采薇看见井水里居然映出一个男人的影子来,身体挺得直直的,一言不发,她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却是方子安正立在她的身后,喘息的声音在静静的井边显得格外粗重。
采薇面色红了,对这个二哥,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说,那双牛眼一样的眼睛,里面藏着让她害怕的倔强。
但是面对面这么近,不说话却又更容易拉近距离,采薇只得勉强笑笑:“二哥,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两桶水挑回家去吧。”
方子安蹬蹬走上前去,粗壮的胳膊很快的将井底的水桶拉起,依然没有说话,一边一个桶稳稳的将它们送回了院子。
采薇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散发着一个山间小伙质朴的气息,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涩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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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羽的到来给石村掀起了一阵波澜,村民们少有的点起了八卦的兴趣,晚饭后,都聚到方家来,时不时聊一阵那青色长衫、红毛大马,以及在他们看来象白馒头一样的皮肤。几个兴头高的小伙子,还学着他的模样,在院子里走上一圈,惹来一阵哈哈大笑。
采薇依然矜持的缄默着,只是在平日做活时,常常是做着事便陷入了沉思,停慢了手中的事情。
不过,随着深秋变成了寒冬,这段小插曲带来的躁动也就渐渐平息下来。日子还是流水一样过着,一个落难来客的经过不会改变他们沉闷的生活。
严冬的冷风给所有的植物都渡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田里根本看不见一丝生机,横七竖八的倒伏着一些短短的腐烂的秸杆,简直让人不能相信那些萧瑟的田地就是石村人赖以生存的工具。
人们都窝在家中,因为没有娱乐的内容,只好更加的麻醉自己的神经,将一点点寻找乐趣的渴望也驱赶出自己的大脑,这样才不会感觉焦躁和痛苦。屋外的风声呼呼的响着,碎沙石打着破洞的窗纸,冷风钻进屋里,把人们的大脑也和潭水一样冻住不能活动。
只有时间的脚步不畏'TXT小说下载:。。'惧任何寒风冰雪,依然按照永久的节奏一昼一夜的奔走。数月后,石村终于熬过一个难忍的冬天,春天的气息一步步的走近了,石村的人们又开始了和往年一样习惯性的忙碌。几个月前的那个后生留下的风波,早已随着融化的雪花蒸发到了天空之中。
在这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也同。
而此时,外面的世界却一日更比一日的躁动起来,到处都是穿梭的人们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革。
宋仁宗赵桢已经当了二十年的皇帝,虽然当前看来,人民的生活尚为安定,但是几年前,中原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宋夏战争三次大规模的战役,宋军都失败了,领地几乎被人夺走。
幸而天不绝宋。西夏虽然屡次打了胜仗,但掠夺所获却抵偿不住战争中的消耗,实是杀敌八千而自损一万。另外,西夏的皇帝景宗元昊好大喜功,四处征战,以致于国库亏空得差不多了,民间贸易全面中断,货币上涨得厉害。百姓生活日趋困苦,怨声载道。这时候,西夏与辽国又争上了,在外征战虽得胜,然而国内却越发贫弱起来。西夏虽胜犹败,不得不放弃胜战,与宋和谈。
然而谈判的过程却艰难异常。西夏态度强硬,大开狮口。这让仁宗心痛不已,他眼见着自己的土地上,冗官多而事难办,冗兵多而战不胜,制度多有弊端,下决心要大力变法,改变原先取士不善,能人将士被埋没不得重用的固疾。
百姓与百官们自是对此热议纷呈,如同一口即将沸腾的水锅。大批大批的学子带着满腹的文章冲向京城,遗老遗少和新生派的碰撞也火花四溅,变革与守旧的争吵几乎要把皇宫中的楼顶掀起。
火越烧越旺,热浪似乎也正在渐渐的逼近石村这块沉寂的土地了。
这一日,石村的村民正与往常一样在田里忙活,铲掉冬天冻在地里的淤泥。突然,从村路口处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马蹄声,马蹄声用明快的节奏敲击着尚未融冰的硬土,带出呼呼的劲风。
几个村民站起身向前眺望,只见一团如火的红色在初显的朝辉中上下起伏,远方,乳白带微红的天际半隐着一个将升的太阳,一条条闪着金色的光束呈半圆向外发散,浮云在着这些光束中移动,给自己渡上一层或深或浅的半边金衣。云与日,光与霞,整个象一幅巨大的背景幕布,衬托着那匹红毛大马与马上的英俊少年,仿佛是特意为他们制作的背景一样,人与天色浑然成为一副美妙的画。
待得来人走近,果然是那黎白羽又骑着赤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黎白羽这次来可与上一次不同了,他轻扬着俊秀的双眉,眼中含着清澈的笑意、头戴一顶银色的帽子,上面镶着几支象凤尾的彩色羽毛。他抬头直视前方,探寻着旧时去路的方向,随着赤龙的奔跑,微微前倾的修长身姿象驾着一团红云,一身飘逸的白衫迎风而动,更加衬托出扬绳驾马的潇洒翩翩,直让人担心会有哪个姑娘一见之下就倾尽终身的情意。
卷一 第七章 传信
方大桩刚吃过早饭,气咻咻的从院子拐角处牵出一辆牛车,套在老牛的脖子上。那牛车看起来很有年纪了,车板的边缘都被磨得圆滑,毛糙,淡灰色的板底都已经看不出木纹,几根凹凸不平的车轱辘颤悠悠的连着轮子,一转动,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担心它马上就要散了架。那牛呢,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一身长长短短沾着泥土打着结的毛,瘦骨嶙峋的四条腿努力的支撑着身体,简直让人怀疑那车还能出发否?
然而牛车还是显出了顽强的生命力,轱辘轱辘的驶出了方家院子。方大桩在车上放了两个大筐子,准备去割点草回来,看来,这牛虽然看着让人揪心,能挖掘的潜力还是无穷的。
方大桩出了院门,忽见一团火红飘然而至,停在眼前,被唬了一大跳。定神一看,黎白羽轻轻的翻身下了马,立在那里冲他微微笑着。
方大桩惊得大嚷:“是你呀后生,快进,快进!那婆娘,你看谁来了!”
子平两兄弟一早下田去了,屋里只有方氏和采薇。采薇听见动静,隔窗向外望去,见是黎白羽迈进了院门,心下着实蹦跳了一阵:“他又来此有什么事?莫非那纪将军有了消息?”却又不立即迎出,只站在窗后默看了一会。
只见那黎白羽进了院子,一甩长衫的后摆,在桌边坐下来,笑着对方大桩说:“方大叔,别来无恙!今日在下是因家中有桩喜事,特的来邀请你去寒府做客的!只不知方叔有没有忘了小生呀?”
方大桩两只手直往身上的破衣上擦,憨憨的陪笑道:“怎可能,怎可能忘了!只是石村这会儿冷得霜打骨的,倒亏得黎公子还记得这里呢!只不知,黎公子是有什么喜事呀?”
黎白羽笑对方大桩道:“说来实是寒府有一桩喜事!家中二姐十天后就要出嫁了!”
采薇猜错了,心中却不觉失望,“纪将军”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太过模糊,模糊得象天边一片云,虽然存在着,却又飘渺着,让她从没对此产生过真实的亲近。
她看着坐在桌边谈笑的黎白羽,暗道:“这小子,倒是与上次大不一样了。在上海,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我以前可是都不多看几眼。奇(…提供下载…)怪,我怎么见了他,老欢喜的,都怪这个村子太无聊了。”
一双纤长的手将茶碗摆上了石桌,黎白羽稍微一愣,向上看时,只见采薇闪着秋波冲他微微一笑:“慢用!”
黎白羽大概也想起了那日的谷中同游,脸色一红,忘了自己刚才说到哪里了。
方氏八卦心起,在一旁问道:“黎公子,你那二姐,今年是多大啊?”
黎白羽惊回神来,顿了顿,又接着说:“二姐?年纪可是不算小了,爹娘为了这事,都念了好几年了,呵呵!”
见采薇也立在一旁听着,黎白羽觉得停下来甚是尴尬,只得没话找话:“姐夫是今年新中的探花,说起来,他和二姐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只是今日才取得这功名,方得到我爹娘的应允。爹娘从小就宠爱我那二姐,这些年都琢磨着给她说门好亲事,这回可以定心了!”
方氏笑道:“探花?哪有男人叫这个名的,听着就不象是规矩人。”
黎白羽一愣,忍了笑答道:“这‘探花’不是别的,只是殿试的第三名,多少读书人想也想不来呢!要是哪天我也中了这个,我爹怕是连嘴也合不上了。”
方氏疑道:“这‘殿试’又是个什么?人可长得好看呢?”
黎白羽哈哈一笑:“我那新姐夫,人都说一表人才,比那状元郎还要俊三分啊!”
方大桩听罢,回转头瞪大了眼睛:“汤元?长成汤元那样还好看?”
采薇终于忍不住弯腰大笑起来,黎白羽无可奈何的停了话头,端起茶碗掩饰嘴边的笑容。
此时,方家兄弟二人从田头回来了,方子安见黎白羽坐在院中,颇为意外,再一看采薇也立在一旁,眼眸中满含着笑意。他顿时将脸沉了一沉,也不与黎白羽招呼,径直走向了后院。
院中的气氛一时变化起来,黎、纪二人都有了几分尴尬,只有方大桩浑然无觉,自顾搓着自己衣襟上的一块干泥。
赤龙在院围边无聊的跺着蹄子,黎白羽也已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头,刚要起身告辞,突然想起还有些重要的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