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珠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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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夫人起得特别早,一边梳洗,一边吩咐丫鬟兰茵:“你让人准备好轿子,一会儿跟我下山去,我要到何家去买些东西。”
兰茵知道竺夫人说的何家,是庐山城里一家有名的古董店,里面有许多稀罕的瓷瓶玉器,都贵得让她咋舌。她笑道:“夫人,是不是想起上次去时没舍得买的扇子,今天一定要去把它买回来呀?”
竺夫人立在铜镜前若有所思,也不看她,只淡淡答道:“快去吧”
兰茵望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皱眉道:“夫人,夜里刚下过雨,下山的路不好走,过轿子能行吗?”
竺夫人看了看窗外,远处的山林被风吹得乱晃,她犹豫了片刻,微叹一口气,依然坚持:“没事的,去吧”
兰茵只得走出房去。不一会儿,几个小厮将轿子抬到了书院门外等候。
两人经过一片竹林时,里面传来竹子被狠狠砍断的声音。兰茵奇道:“这一大清早的,谁在林子里砍竹呀?听这声音,怪吓人的。”
她掀起轿帘向林中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男子,挥起长剑,将自己身边的一片竹子纷纷削断,飞舞的竹叶在空中飘散,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突然,那男子将长剑向泥里一戳,单腿缓缓跪地,紧握的拳头居然将一块石头捏成了几个碎块,似乎陷入了极深的痛苦。
轿子向山下移去,兰茵愣愣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突然认出,他便是书院里前不久才归来的顾卓成。
兰茵将帘子放下,见一旁的竺夫人也正从那边收回目光,正想开口,却见她神色严肃,看了没看她一眼,只得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兰茵却不知道,竺夫人此次去何家,正是与顾卓成的一些家事有关。
顾都尉终于被革职了,贬去了琼州。顾府一夜之间成了空楼,几代为官的一处繁华之地,只剩下几段残垣立在风中萧瑟。
如一群虎狼的家丁被衙门抓去了多半,剩下的几个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丰城,丫鬟婆子们顿时没了去处,落在街头听天由命。夏夫人本来长年身体不好,受了这一惊吓,当晚就离开了人世。
韩刺史以前的奏本皇上早已阅过,只是久久没有处理此事,为什么突然就下了这样的决定?原来,这还是由冬青镇那家客栈的大火惹起。
顾府的几个家丁,在冬青镇丁掌柜的客栈里吵闹生事,其中一个到后厨踢翻了炉子,引着了大火,将客栈烧成一片灰烬。事后,丁掌柜在街邻的劝说下,怕顾府得了信,前来报复,含泪带了家里老小向北逃去。
不料,途中还是被顾府的家丁追上,家丁在大街上捉了他家的小娃就打,丁掌柜拼命相护,也被家丁打伤。此时,吴宰相正好从此经过,看见了一幕,上前去询问。吴宰相当日没穿官服,也没带随从,顾府家丁自然也不认识他,只以为他是个多管闲事的行人。
吴宰相被顾府家丁连打带骂,幸亏当地太守带人及时赶到,把家丁和掌柜一行全都带进衙门审问,这一审,吴宰相自然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气得当天就赶回朝上,向皇上奏了一本。
皇上本来念着顾都尉几代为臣,建下累累战功,对以前的奏本,一再犹豫,想留个机会让顾都尉自己收敛,不料,居然闹出如此过份的事来。吴宰相也是朝中元老,极力要求惩办,皇上也不能再姑息,当即下旨将顾都尉革职,贬去琼州永不再用。
顾府垮了。顾卓成担心了几年的事情,终于成了事实。回丰城办完夏夫人的丧事,他在书院里,又失去了从庐山回来后那段时间的奋进,终日郁郁寡欢,不知晨夕。
竺夫人从何家的古董店回来,带着几样玉器走进元普的书房中。元普正坐在桌边,一边大大的白纸摆在面前,他出神地研着砚台,墨水已快溢出砚边,他却仍不提笔。
竺夫人走到他前面坐下,将手中的布包解开:“老爷,你要送给余翰林的东西,我去何家那里买来了,你看看吧”
元普拿起一件玉器,略瞥了几眼,将它扔回布包中:“就这样吧,明天我再去京城一趟,无论如何要见到吴宰相。”
竺夫人道:“你要找吴宰相,送东西给余翰林做什么,直接就去宰相府不就行了吗?”
元普一边将桌上的纸收起,一边道:“余翰林与吴宰相是世交,我和余翰林相识十多年,让他与我一起去会更好些。”
竺夫人叹了一口气:“顾卓成离家都几年了,顾府一倒,还是少不得受他哥哥牵连。”
元普道:“放心吧,吴宰相是个惜才的人,只要我与他说通了,皇上不会为难顾卓成的。只是,明年的省试,还能不能让他参加,就不好说了。”
竺夫人皱眉道:“自上一次从京城回来,顾卓成消沉了好一阵子,连你也要赶他出书院,如今,他好不容易变了样子,就是为了明年再去考进士,这下如果不让他去了,顾府和他的亲娘又不在了,他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元普也担忧道:“是啊我刚才也在想着这件事情。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其实,省试倒还离得远,现在如果能不受顾都尉的影响,就已经是好事了。”
竺夫人点点头:“正是如此。这几天,他每日都到林子中去,就是练剑,却将林子里的树和竹子砍了许多,真担心,如果皇上要把他发派到边疆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竺夫人退出房外,一边向冰壶阁走去,一边想起那一日去韩府的情形,心中更加担忧:“不知道简夫人和惜叶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此时顾都尉被抄,虽然不是韩刺史直接告的,但是顾都尉既然倒了这么大的霉,当然更恨以前告过他的韩刺史。现在,两家都已经是仇人了,看来顾卓成想与惜叶在一起,是更加不可能了。”
第二日,元普启程去了京城。书院中一下沉寂下来,平时的读书声消失了多半,窗前的鸟啼变得格外清晰。
学生们多半都已知道顾府出了事,见顾卓成每日沉在阴霾里,连带着也没有了读书的心情。顾卓成究竟会不会随着他的大哥,一起被贬去别处,或者受到其他的惩处,目前都还未定下。学生们也没了其他的心思,聚在一处便议论起这件事情来。
顾卓成在山间呆了一天,傍晚,回到书院门前,望了望上面的匾额,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向山下走去。
小酒馆里的灯火已经亮起,里面客人坐得满满的,谈笑声、小二的吆喝声不时从里面传出。
顾卓成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想走进去坐个偏僻的位置,要几壶温酒喝个烂醉,可是刚刚迈出步子,几分胆怯却突然涌上胸间。他退后几步,把身体移到暗淡的墙边,默默地蹲了下来,听着里面人群说着最寻常的家常,突然觉得分外羡慕。以前,他在顾府里跟着西席读古论今,到书院中与其他贡生谈天说地,胸里怀着最大的志向,对那些琐碎的日常小事,总是不屑。可是现在,他蹲在酒馆的墙边,听着那些温馨的灯光下话语,觉得他们此时如此幸福。
顾卓成刚才走到书院门前时,想到进去那扇门后,会有许多双楼里窗口后的眼睛,向他投来或是同情或是猜度的目光,而他不愿意成为他们注目的对象,转而走下山来。现在,他同样害怕走进酒馆里,面对那么多陌生的面孔,每一个陌生人无意的注视,那会让他觉得心惊。
他就那样在墙边蹲着,街外依然有人好奇地向这边望来。他默默地呆了良久,顾府的楼阁和夏夫人的容颜反复地浮现在脑中,痛楚拽住了他的心,让他无法稍动。街外一辆辆的马车碾过昏黄的青砖,每个人的表情都与他无关,世界在此时仿佛离得他好远。
突然,酒馆里传来一个声音,刺入了他的耳中:“你们知道吗?那顾都尉的府邸被抄了以后,从里面搬出来的稀罕宝物,装了满满了几大箱子,有一些,连皇上都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呢”
另一人道:“被抄的这个顾都尉,是承袭了他爹的职,只可惜,袭了职位,没传着品性,以前他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爹以上都是几代忠烈,在皇上那里,受过不少嘉奖呢”
第一人接着道:“可不是吗这顾都尉任职才几年呀,就弄了那么些东西听说有十几家乡邻,都被他占了房子田地,只得背井离乡,饿死病死的,都得数一数才清楚。你说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听说他被贬离开丰城的时候,百姓都在街边夹道,扔石子和臭鸡蛋,可惜咱们看不到这么好玩的场面。”
“是呀听说顾家的老太太,当晚就过世了,也真可怜”
“可怜什么,她教出这样的不肖子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品性……”
顾卓成听着里面忽高忽低的声音,心如刀绞。他慢慢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子映在街中。他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凉凉的夜风拂动着他的衣摆。酒馆里声音杂乱地交叠在他的脑中,让他希望这条街道永远也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不用他再去思考将来的路途。
卷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庙灯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庙灯光
顾卓成沿着小镇的石路慢慢地向前走去,天色越来越黑,两旁的店铺陆续亮起大门外的灯笼,在青砖上铺开了温馨的光晕。回家的行人三三两两说笑着经过他的身旁,街旁的楼里不时传来悠扬的曲声,将他孤单的身影突显得格外寂寥。
不知走了多久,密集的灯光已经离远,四周房舍渐少,一片朦胧的树影在夜风中左右摇晃,暮色越来越深,将道旁的一切景物都罩在了黑暗之中。
顾卓成停下脚步,向四周望了望,不知此时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只希望自己可以停下思索。痛楚已经快把他的每一条神经撕裂。
风骤然变大了,将树上的叶子吹得哗哗乱响。一片乌云从远处压了过来,天更加黑了,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雨点稀稀落落的滴了下来。一不会儿,雨下得大了,成片成片的水帘似从空中倒下来一样,不多时就在地上积起了一片片的水洼。
顾卓成站在雨里,任凭雨水将自己浇得透湿。道旁望不到边的田野里响着一片水声,忽然,他缓缓地蹲下,瀑布一般的雨帘中,他蜷曲的身影显得那么无助。
不远处传来一阵骨碌骨碌的响声,有昏黄的灯光向顾卓成靠近。
“这位相公,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
顾卓成微微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从牛车上走下来。朦胧的灯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觉得他甚是和善。
车中又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老伴,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回道:“没什么事,碰到一位相公,他怎么站在这里淋雨,随便问问。”
老妇听罢,也从牛车上走下来,泥泞的路差点将她摔了一个趔趄。老者慌忙上前将她扶住。
老妇见顾卓成浑身湿透,惊讶问道:“小相公,你从哪里来的?我家就在前边,要不上我家去躲躲雨吧”
顾卓成从自己的心思里回过神来,微微有些发窘,向两夫妇行礼道:“多谢大叔大婶,我只出来散散心,没什么事的。”一边站到路旁,以便他们将牛车赶过。
老妇奇(…提供下载…)怪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问道:“小相公,你家住在哪里?快回家去吧,要是生病了,你爹娘该多着急呀”
听到“爹娘”两字,顾卓成心里象被大石撞了一下,顿时疼得紧缩起来。他眼里涌出了泪水,幸亏天暗,又有雨水掩饰,才没被面前的两位老人看见。
雨变得小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雨点从空中飘下,老夫妇见顾卓成没有上车的意思,只得一甩牛鞭,将车重新驶动起来,向着前边的院落移去,那盏昏黄的灯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至不见。
顾卓成沿着田梗边的小路,又漫无目的地向田野的深处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也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停下来便会有揪心的痛楚将他全身罩住,让他简直难以呼吸。
拐过一条泥泞的小路,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顾卓成打了几个寒噤,深深的疲惫向他袭来,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变得冰冷。
路边有一处低矮的房屋,里面没有一丝灯光。顾卓成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寺庙,四面摆着几个看不清模样的神像。神像前的案几上没有供炉,他因看不清脚下,随手在案几上一扶,发觉手上沾沾厚厚的一尘灰。看来,这处寺庙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更没有僧人在里面居住,是一处被弃的破庙。
顾卓成叹了口气,在破庙的墙角边坐了下来,望着眼前影影绰绰的石像与案桌,思绪又飞向了那个曾经住过十多年的府邸,楼边的荷池,长长的围墙,还有围墙边那些黄色的小花,当然更加清晰的,还是娘亲的音容。
庙外掠过一阵阵的风声,檐上不时滴落下水珠,敲出微微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突然,一盏灯从庙外晃了进来,两个人影踏过台阶,也走到了神像前。顾卓成被灯光惊动,惊讶地向外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案桌旁边,淡淡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衣服也是淋得湿透,溅满了泥水。
顾卓成挪向墙角更黑处,他怕那两人发现自己坐在这里,会被吓一跳。他想,这两人估计也是在途中被雨淋了,还这破庙里避雨,等一会儿雨彻底停掉,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他此时不想与任何说话。
进来的男子将灯光挑得亮了一些,淡黄的光晕映在他的脸上。他对那女子道:“丛蕙,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吧,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到前边那个镇子上去。”
女子打开手中的布包,为难地搜了好一会儿,低声回道:“好的等明天我们到了镇子上,去找一家当铺把这个镯子当了。”
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丛蕙,难为你了,跟着我吃这些苦。当初,夏夫人说我们离开顾府也行,我偏没有带你走。早知今日会如此,我就一定带着你回老家了。”
顾卓成大吃一惊,忙向那两人仔细看去,一时想不起来他们是谁,只觉得有几分眼熟。
丛蕙又道:“七旺哥,你别这么说,你爹在顾府当了一辈子管家,夏夫人对我也是恩重如山,那时候,我们怎么能走呢。以前的事都别再说了,咱们既然逃出来了,就是老天爷对我们的眷顾。你想想,你哥张五他们,都被官府抓了去,我们能跑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能再奢望别的什么”
顾卓成听罢这女子的话,又仔细地看了看他俩,这才想到,这个叫七旺的男子确实是顾府里老管家的儿子。老管家的儿子当中,只有他们刚才说的张五,是顾都尉的心腹家丁,当年他救惜叶出密室时,前来极力阻挡。七旺虽然也在顾府里生活了十几年,不过平时做事低调,顾卓成在府里也遇不上他几次,如今碰到,居然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顾卓成心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走出去的念头,虽然,他很想向他们打听一下夏夫人最后几日的情形,但是再一想,又不愿意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丛蕙和七旺没有发现坐在墙角的顾卓成。他们将手中的灯放在桌上,在神像旁边坐了下来。丛蕙望着庙外黑乎乎的夜空,轻声哭道:“七旺哥,我们能去哪里呀?”
七旺道:“我想带你回老家去。不过咱们身上也没有盘缠,当掉这只镯子,不知能撑得几日。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我在镇子里做个粗活,等攒够了银子,我们再走”
丛蕙哭得更厉害了:“我一想到夏夫人,心里就痛得不得了她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嘴里说着,顾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然后就……”
七旺劝道:“别想那么多了连着赶着这么久的路,我看你也累极了,还是快歇息一下吧”
丛蕙摇摇头:“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夏夫人走的时候的情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也合不上去。唉,顾家成了这样,让夏夫人怎么能走得安心”
顾卓成在墙角默默的听着,刚刚平复一点的心,又被割得破碎。他蜷在那里,心口象堵着一团铅,让他无法呼吸。
七旺道:“唉别说夏夫人了,就是顾家泉下的人,恐怕也不能安息了顾家是几代忠烈,哪里知道如今会变成这样。原先的顾老爷当都尉的时候,可真是一个好官,可是,顾家怎么就出了顾都尉这样的人呢唉,还有我哥,以前跟他做了不少坏事,我劝也不劝不到,如今被官府抓去了,恐怕是凶之吉少。我爹要是还活着,说不定有多伤心呢”
丛蕙走到门外看了看,田野中风声一片,不见一个人影。她走回桌前坐下,将脸上的泪珠擦去:“我在路上,听见有人议论说,顾都尉祸害百姓,也是夏夫人不知管教,对夏夫人去世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气得我差点与他们吵起来,要不是正逃在路上,我一定去与他们理论个清楚。”
七旺看了她几眼:“算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不要再去争这些无谓的东西了。”
丛蕙道:“怎么会是无谓的东西夏夫人与顾老爷一样,平生最看重的,就是声名的清白。这些年,她为了顾都尉做的那些事,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伤心,劝过多少遍,无奈顾都尉不愿意听她的。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就是为了那个大儿子不长进,长年不开心才那样的如今,她虽然已经去了,可是被别人背地里说坏话,她在泉下也不会安心的”
七旺叹道:“我俩不过是顾府里的小厮和丫鬟,对这些又能怎么办你刚才还说,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不能再奢望别的了,才这一会儿,又去念着什么声名清白。我看,这顾府,除了前几年离开家的二少爷,还有一些希望,别人是万万没可能再扭转顾家的声名了。”
丛蕙点点头,怅然地望着外面黑漆漆的田野:“是啊二少爷如今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如果他能把顾家重新再撑起来,夏夫人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他们两人靠着供桌沉沉地睡去。顾卓成坐在黑暗之中,泪如泉涌。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转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转机
京城。
余翰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