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珠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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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桩见了他,心下既觉得惊讶,又不禁有些释然:“怪不得在那茶亭里,这个人说起黎府来那样熟悉,就连老爷夫人是什么心思,都一清二楚的,原来,他就是在这黎府里住着,莫非也是那什么食客吗?”
黎白羽此时也已看见了他们,笑着招手让三人进来。进了屋,采薇看见房内四壁都悬挂着奇(…提供下载…)怪的画幅,桌上的杯盏白如凝脂,酒色绿得透明,地上零散着一些写着乱七八糟字迹的纸张,一个小童正在收拾。而围坐在四周的几个人,微醉的眯缝着眼,从各个角度向他射来了打量的眼光。
一时间,方大桩刚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忽而又紧张起来,他下意识躲避着那些目光,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因何而来了。
突然,那长须客人发出一声恍然的大叫:“这位老兄,不是刚才在茶亭里问路的那位吗?”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上来拉他到桌边入座。方大桩如梦初醒,见他认出了自己,反而觉得亲切,忙连声应道:“正是,正是……”
长须人转向黎白羽,高声嚷道:“好你个黎老弟,平日里,你人前人后的,一副神气的俊爷模样,原来数月前,你偷着出去游山玩水,被狼追得差点丢命,幸亏这方老儿救了你。这等糗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黎白羽靠着椅背,笑而不语。小秋在一旁面露不悦。
此时,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客人对长须人笑道:“常仁兄,你有所不知。当年,那狼跟黎公子说了:‘回去以后,跟谁也别说起我,否则我要那人好看的!’,这样一来,他就谁也不敢告诉了,不然的话,那狼一定会夜入你的寝窝,跟你同眠的。说不定,你在睡梦中,摸着狼的长毛,还会以为是美妇人的头发呢!”
众人轰然大笑,声震屋瓦。
常仁呸道:“那现今你也知道了,怎么不怕狼入寝窝了?”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引得众人皆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帘起处,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粉面如雪,凤目含春,身穿淡紫色的缕金裙,腰间束一条绣着凤羽的裙带,盘得高高的青丝上,插着一只剑形的翡翠簪子,随着她的走动,簪根处菱形坠子轻轻的晃动,妩媚之中又夹着几分英气。
采薇好奇的看着她,暗想:“这女子看着却是不一般,只不知是黎府中的什么人呢?”
黎白羽忙起身让道:“六妹,你怎么也来了?”
那女子双目微展,向他一瞥,娇嗔道:“我刚经过此处,正好听说有什么野狼会来,特来问问,昨儿个,我刚跟师父学了几招剑术,苦无练手之处,若是跟狼来比划比划,岂不有趣!”
黎白羽无奈摇头道:“你呀,平日里打扮得倒是干净秀气的,心性还是这般男孩子气!也不怕人笑话。总是比刀舞剑的,让我娘见了,又要说将来没有婆家敢要你了!”
常仁在一旁笑道:“哈!四公子你说这话,咱们六妹可要恼了!这话别人说得,你可万万说不得也……”
六妹白了他一眼,打断道:“四哥,老爷说了,后天就是你二姐大婚,客人已经来了很多,今晚月色很好,让大伙儿都去院中聚一聚。后厨备下了螃蟹宴,老爷夫人都不得空儿,让你尽点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客人们。”
黎白羽听罢此言,眉头微皱,当即低下头去,也不看六妹,顾自拔着杯中的茶叶。六妹没有得到回应,无趣中带着几分尴尬。众人知他是厌烦那些繁琐的礼节,忙解劝道:“大家只随便聚聚,不用那么讲究也无妨。”
黎白羽只得胡乱应了,一干人等也各自散去。一直立在一旁的小童熟练的收拾好桌上的杯盘残羹,摆放在墙边的柜里,也默默的退去。阳光从窗外斜倾进来,照着这个房间,那样的静寂,仿佛刚才的喧嚣被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秋也领着方大桩和采薇退出房外,沿回廊走了一阵,方大桩好奇地问:“刚才那位叫常仁的,也是黎府的什么食客吗?怎么和黎公子称兄道弟的,我以为也是黎府的公子呢!”
小秋道:“常先生是府里的西席,也就是学童们的老师。黎府里十岁以下的童子们,全都在他那里习书。因是三年前来黎府的,那时黎公子已经不是学童,也就不称他为师了。不过,因敬重先生,黎公子也时常与他一起切磋。因常仁叔生性豪爽,又喜与人说笑,旁人与他相交都不太讲礼节,黎公子也索性以玩笑当真,与他互相以兄弟相称。要知道,黎公子和常仁叔相差着二十多岁呢。”
方大桩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小秋与他唠嗑了这许久,早已有脱身之意,说完这些,速速的将他送回客房,去找黎白羽了。
傍晚时分,夜色越来越浓,黎府内的灯火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楼影和树影错落相映,一轮明月轻轻的飘洒下淡淡的白光,照得院中的石路格外的柔和。
采薇倚在窗边,默默的看着大院立着的灯。来人渐渐多起来,丫鬟小厮敛声静气的忙碌着,在院中放上了两条长长的木桌。虽然只在黎府呆了不到一天,但她已经觉到了这里的复杂:那个叫六妹的,似乎喜(…提供下载)欢着黎白羽?没见过面的姚夫人,似乎是很厉害?……她的脑中滚动着一团麻线,找不出头绪。
从布店出来时,黎白羽吩咐她的话此时又清楚的浮了上来,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卷一 第十四章 螃蟹宴
方大桩自午后就一直在酣睡,至傍晚仍没有醒。正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得院内人声嘈杂,寒暄声、笑语声连成一片。他下床踱到窗前,看见外面朦胧的月光下,许多盏灯在晃动,大院中亮堂一片。
他披衣走出房门,见采薇立在檐下的柱旁,也在看着院中的热闹的人群。方大桩忙上前问道:“丫头,这是要做什么?”
采薇道:“爹,晌午时在黎公子那里,那个叫六妹的姑娘不是说了,晚间请了些客人,办个螃蟹宴。想必这就是了。”
大院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条方桌,总有一丈来长。桌上已经摆放了许多各色的糕点和一些精美的器皿,有三只脚的酒盅,有长长柄子的茶壶,就连筷子,也是用乳白色的象牙制成,每双筷子的顶部,用极细的纹路雕刻着梅花兰花的图案。桌边,一行丫鬟脚步轻盈,仔细的端着手中的托盘,款款向前。
院中的客人已到有数十个,皆衣着华丽,时而谈笑风生,时而交头私语。就连此时挂在天空的明月,仿佛也被他们的笑语感染,显得特别的圆润与和气。
黎白羽此时已站在院中,并没有和别人说话,多日的奔忙,让他显得有些疲惫,沉默的身影立在喧闹之中,神情落寞,轮廓分明。六妹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若即若离的。
此时,来了一个小丫鬟,将方大桩与采薇请入了院中。采薇远远的离了黎白羽,坐了一个偏座。
螃蟹陆续端了上来,黄灿灿的蟹壳泛着油光,鼓鼓的蟹肚叠在一起,在夜雾的笼罩下,愈发显得美味诱人。
六妹向四周望了一圈,娇声向客人们道:“今晚,蒙各位赏光,老爷和夫人让大家随便聚聚,尝点小菜。他们在准备着后日的大礼,事务繁忙,来日再与大家见面。现在,大家都请入坐,开宴吧!”
众人都纷纷互相招呼着坐下。几个艺女抱着琵琶走了过来,在墙边的一排琴凳上落座,她们微低着头,垂落的青丝遮住了半张脸庞。一会儿,她们开始弹奏起来,悠扬的曲子从夜色里传出,飘入空中,传向黎府的每一个角落。
一曲终了时,突然,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黎小弟,今晚的月色这样好,螃蟹这样好,你怎能闷头在一边呢,赶紧吟上几句,不要负了这良辰美景啊!”原来,常仁又在抓住机会调侃黎白羽了。
众人听罢,轰然支持。
黎白羽本来无兴,见此情景只得站起,一转头,他看见了坐在另一边的采薇,微愣了一下。一旁有人催道:“莫发呆了,快吟!”
黎白羽无奈的摇摇头,举起手中的酒盅,定了定神,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尚未吟完,常仁摆手打断道:“不可,不可,这苏轼的《水调歌头》,自从写出来到如今,都被咏烂了,三岁孩童也能背诵。你呀,得现吟一首,让大伙儿都来欣赏欣赏你的诗才!”
这个提议再次得到了一致支持。就连站在黎白羽身后的六妹,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期待。黎白羽推辞不过,只得向小秋招了招手。
小秋会意,回到书房内,取出文房四宝,让人端来一张方桌,将纸笔砚台铺上。他正待研墨,黎白羽上前道:“我自己来研吧。”原来,黎白羽平日吟诗,往往斟酌许久,甚至先在床上小寐,等自然醒来,灵感也能闪现。现在,当着众人,黎白羽自是无法小寐,只得把时间都用在研墨上,借着研墨,细细的思量起来。
众人久等之下,不见黎公子落笔,又三三两两的开始说笑起来。
黎白羽不理周遭的喧声,陷入了沉思。突然,有两只杜鹃从远处的黑暗之中拍翅而起,双双飞入了更深的树影里,月色下,它们的身影如同古堡幽灵,带着几丝神秘的忧伤,一掠而去。黎白羽看见,叹道:“有了!”说罢,提起笔来,在纸上刷刷的泼墨如飞。
众人见黎白羽开始起笔,纷纷聚拢,围着桌子看了起来。就连不识字的方大桩,也跟在人群外面,努力地向里瞧去。
黎白羽先写下了词牌名:贺新郎
常仁见了,笑道:“黎老弟,最近已久不与你切磋词儿,也不知你的长进。你对这个词牌,好象悟得有点偏了呢。贺新郎,此词牌曲调沉郁苍凉,虽名唤贺新郎,却与新郎没一点关联,也不宜用作贺婚之用。老弟,你选这个牌,词还未写,就先输了三分呢!”
黎白羽抬起头,也不看常仁,自语一般答道:“谁说我要写贺婚词!”
说罢,挥笔在纸上写了两句:“恰是佳时节。望长空,夜风飞语,碎云轻叠……”
常仁在一旁摇头捻须道:“起得平平!”
众人嫌他话多。青衫人将常仁推出圈外,一面说:“看你这啰嗦劲,不说话还能哑了你不成!我看你是见天的与那帮小学童子们厮混,落下了病根儿,把谁都当小屁孩来训了!”
哄笑声中,常仁被推远,只得与方大桩一同站在圈外。
黎白羽继续拿笔蘸墨,一气在纸上写下一首《贺新郎》:
恰是佳时节。
望长空,夜风飞语,碎云轻叠。
一曲芳歌拂晚树,惊起深丛鶗鳺。
更催得,旧思翻迭。
自古多情余念少,为相随,哪管琼圆缺。
悠韵里,和声切!
功名逐路谁曾绝?
乱纷纷,征程辗转,为争人杰!
滚滚长河淘不尽,身外繁华俗物。
几回首,星辰明灭。
莫若相携追鹤去,伴今生,游遍遥山雪。
朝共暮,唱金阙。
周围一群人先后看了,皆面面相觑,无一人诵念。就连常仁,仔细的看了数遍之后,也只瞪着那写字的纸,没了刚才大开玩笑的劲头。刚才热闹纷呈的大院,此刻渐渐的寂静下来,最后变得静无人声,只有那悠扬的琵琶曲依然回旋在夜空中。
此时,突然一个拉长了声调的声音从远处穿透而来:“老爷驾到!”
话音落处,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者缓步前来。那老者身穿暗紫红长袍,头戴暗朱幞头,腰间的束带上镶嵌着滑润的玉块,面阔额方,眼神深沉,身材不甚高大,然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见了黎老爷,这才从刚才的沉默中惊醒了过来,纷纷上前作揖。
六妹连忙上前,带几分娇嗔问道:“老爷,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黎老爷呵呵一笑,道:“我老远听见这里的热闹,早就有些心痒痒了,方才,忽然没了声音,觉得奇(…提供下载…)怪,这才过来瞧瞧,怎么,没打扰大家的雅兴吧?”
常仁打着哈哈道:“没有,没有,我们这是马上就要散席了,对吧!”
众人附和。黎老爷笑道:“怎么,我一来,你们倒都要走了?”远远的瞥见了黎白羽,守着桌边一个人默默的出神,再一看方桌上摆着的物件,便知他们又作了诗词,也颇有兴趣的向桌边走去。
黎白羽一直都没跟到老爷身边来,这会儿,他看见爹来了,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用身子挡住桌上刚写完的那首《贺新郎》。
黎老爷自然还是看到了那首词,读完之后,收了脸上的笑意。众人在一旁也不便开口,只私下交换着眼神,六妹立在黎老爷的身后,显得格外焦急。
黎老爷沉吟了一会儿,唉口气对黎白羽道:“羽儿,我平时对你说过了这样多,你怎么还是这般不长进?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为的什么?一辈子如果不争个功名,那就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啊!黎家世代书香,将来还指望你来继承家业呢!”
黎白羽红了脸,连站立都别扭起来了。
黎老爷拿起那张纸,继续道:“你一动笔,不抒胸中豪情,不写凌云抱负,偏还将这些再贬一番,光喜(…提供下载)欢写那些风花雪月,四处游玩。这样的性子,将来还怎么成就大业!”说罢,一拍桌子,愤愤转身离去。
卷一 第十五章 即兴诗会
黎老爷转身走了,院内顿时一片沉默,气氛变得格外尴尬起来。
采薇坐在偏僻处,始终是个打酱油的,此时见了眼前情形,心下暗笑道:“黎白羽那日在谷里,随口吟句‘锦绣虚名皆不羡,花间笑看古今愁’,这黎老爷若是听见,也是不得了的。嗯,可惜了的螃蟹宴,还没有动筷呢,就被扰了去。今晚却是没有口福。”
一边想着,一边远远的看着黎白羽,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来:“他倒有些象贾宝玉,不喜功课又被老爹逼学,身处王侯门中,衣食无忧,却未必可享得自由。哦,对了,这是北宋,还没有《红楼梦》了。”
那边,六妹抢前几步,陪在黎老爷一侧,娇笑道:“老爷,四哥此作虽然写得不好,但后日就是绮冉姐的大喜之辰,您就别与他计较了,万一扰了客人的兴,夫人该多不高兴呀!绮冉姐若是知道了,也会不好意思的!”
采薇有些奇(…提供下载…)怪:“这六妹口称‘老爷’,说明并不是黎府的家人,怎么她与那老爷说话的神色,倒象是女儿一般。中午传话也是她,可见地位不一般哦。”
一旁的常仁也觉得自己引了事头,有些生悔,接口圆场道:“老爷,白羽老弟近日奔忙,生了倦意,免不得又思游乐之闲了。今日且不与他理论,待二姑娘的大婚过后,我向您保证,他定会刻苦功读,早日高中的!如若不然,我给他当陪读,终日不让他出门,一定让他读破万卷,笔下生花!”
众人皆附和道:“是啊,是啊,如今是府上的大喜之时,千万莫为了一些小事动气了!”
此时,青衫客人上前呵呵一笑:“我倒想了一法,今夜黎老弟作词不合众意,咱们给他个机会将功补过,罚作几首!定要他写出好诗来方罢!”
黎老爷想了一想,转回去坐在桌边,对黎白羽道:“好!就给你个机会将功赎过,你再现吟一首诗来,给众位看看你的长进!”
青衫客人接话道:“我还有个提议,为了贺你二姐大婚,内须藏头‘花好月圆’四个字,待你新姐夫来了,正好呈上,一来贺喜,二来也可向他讨教一番!”
小秋急忙备好笔墨,铺就白纸,等着黎公子再作一诗。
众人皆禁声敛气,心下都替黎公子暗急。方大桩好奇的问小秋:“这‘藏头’是什么东西?”小秋没理,示意他不要出声。
黎白羽站在桌边,对着面前摆放齐整的文房四宝,眉头轻皱。他望了望一旁表情森然的父亲,无奈的蘸起了墨水。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挥笔在纸上写道:
花容树影系佳缘,
好曲轻悠绕晚天。
月色如盘功业满,
圆修锦字越前贤。
众人看了,都轰然称妙。青衫客人上前读一遍,微笑道:“果然是篇贺婚佳作,明儿探花爷来了,老弟你将这篇贺诗呈上,定能换得你早就稀罕的那匹玉马!”
周围又哄起一阵笑声。黎老爷面色一正,对黎白羽道:“等新姐夫来了,你休得无礼!老大不小了,总是嬉闹,不成体统!”
黎白羽虽是挨批,但不见黎老爷对刚才的诗作有何责怪,知已过关,暗自抹汗松懈下来。
这时,常仁的大嘴又闲不住了:“哈,老弟今夜连作两诗,虽是被逼的,却也可以圈点一二。这倒引得老朽也有点兴动了。方才那藏头诗,老朽和了一首,也为二姑娘和探花爷添添口彩!”
小秋听见,急忙换上新的白纸。常仁挥笔蘸墨,笑对黎白羽说:“我也步一下你那个韵!”说罢,在纸上刷刷的写下了四句:
花香满院醉佳缘,
好酒深醇沁夜天。
月影临窗观剪烛,
圆琼阅遍古今贤。
众人一见,更是啧啧称赞。黎老爷叹道:“好一句‘圆琼阅遍古今贤’!是啊,这一轮圆月,从古至今,被多少文人墨客所吟!光阴易逝,长河滚滚,无数先贤已去,无数后人将来,只有这轮月亮,永远在天上。说它阅尽人间事,真是一点也不错呀!”
院中众人皆谈笑起来。此时虽已近深夜,却比白天更加热闹几分。在院内远处的楼阁中,不时有好奇的目光从亮灯的窗口向这边探出。
墙根处,那一排抱着琵琶的艺女依然在旁若无人的弹奏,拨弦的手指修长细腻,动如流水,半披下的长发在琴上投下丝丝缕缕的飘影,从远处依稀可见她们专注的神情,秀美的脸庞如雕刻一般精致,被月色一照,泛出如玉的光泽。
六妹刚才一直都望着黎白羽,焦急的凝视着那些逐渐写出的字句。直到黎老爷舒展了眉头,才略放下心来。此时,她见院中气氛松驰,也露出浅笑,带着俏皮的神色瞥了黎白羽一眼,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