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珠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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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羽道：“紫珊，别再胡思乱想了，这里就是你家。过两年，爹爹也会象今天给二姐办大婚一样，给你找个好人家，风光嫁人的。”
六妹抬头恨恨瞥他一眼。此时，一个掌灯的女孩儿从院子深处走来，越走越近，把他俩站着的地方照出一片亮光。两人一看，是姚夫人房内的丫鬟雨蕉，提着一个小巧的红布灯笼，在他们面前站定了。
雨蕉向二人行了一礼，道：“夫人见紫珊姑娘迟迟未有回房，遣奴婢来寻。请姑娘随我一同去回见夫人！”
六妹有些紧张，疑惑问道：“天色已晚，夫人还找我有什么事呢？”
黎白羽远远的望了望姚夫人的寝阁，那边窗口晃着朦胧的灯。他安慰六妹道：“我娘也许是想找你聊聊天，没什么事的，跟雨蕉去吧。”
六妹掏出帕子，悄悄将泪水抹去，低下头，快步的走了。
黎白羽望着她们走远，轻叹一口气，也转身准备离去，突然，身后客房的窗口处，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将他吓了一大跳，定神一看，却发现方大桩正立在那里。
方大桩也吃了一惊，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来找点东西吃……”
黎白羽微笑一下，叫了几个小厮端来一些夜宵。
方大桩狼狈吃完，对他道：“二姑娘的婚礼已经办过了，我也要回村去了！家里那些地，还有婆娘孩子，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怎样了！”
黎白羽脱口而出：“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啊！”想了想，又道：“也好！以后如有机会，我再让方叔到府上作客。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二姐的事，也没顾上好生招待方叔，等以后闲了，我带你到丰城别处逛逛去。”
方大桩忙摆手道：“不不，已经很好了，来这里一趟，这辈子都没白活了！”
黎白羽更是笑了道：“太晚了，方叔休息吧。回村的事，明日再说。对了，和纪姑娘也商量了吗？”
方大桩一愣：“还没有，宴散了以后，她回房了，到现在也没见着。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呢。”
黎白羽道：“哦！是这样。方叔，我看明天还是太急了，婚宴今日才过，还是多歇息两日再走才好。”
方大桩笑道：“啊，那再晚一日也无妨。”两人说定，黎白羽回房去了。
紫珊随着雨蕉来到了夫人的房间。夫人正靠着椅子小寐，被两人进门的动静惊醒。紫珊和雨蕉见打扰了夫人歇息，甚是惶恐，正要退门而出，夫人向六妹招手道：“珊儿，进来吧！”
雨蕉和房间里站着的另两个丫鬟知趣而退。
夫人上前拉起紫珊的手，笑着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她深深的看了紫珊几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珊儿，今天累了吧？”
紫珊抬头看了看夫人，她已将喜宴中穿戴的珠宝首饰摘了大半，衣服也换上了寻常的家居服装，一件淡玫红色的绸子长裙。她斜靠在椅背上，手中捏着茶碗盖，轻轻的拔去浮在茶上的碎叶，虽似休闲，却仍有一股雍容之气袭来。
夫人当年未出阁时，也是京城名门中的金枝玉叶，娘家姓姚，祖父世袭太尉，她自幼养尊处优，熟读诗书，原本是个恪守父训的深闺才女。在一次随母上庐山避暑上香时，巧遇当时的丰城太守的大公子，也就是黎老爷。两人居然一见钟情，而后黎老爷央了媒人上姚家提亲。
初提此事时，姚家觉得京城太尉女儿嫁与地方太守公子不太合适，未有应允，后见女儿心意坚定，黎大公子也人才不坏，最终还是联了姻。婚后，夫人依然恪守旧规，并以此作为教导女儿们的标杆，并没有因为自己曾为姻缘抗争过，而对女儿私下春心留有更多的宽厚。
黎老爷升为正奉大夫之后，夫人也随之被封为惠人，这让她觉得自己与娘家的又拉近了距离，心情更悦，神情却愈发矜持起来。
此时，紫珊坐在姚夫人房中，更加拘谨起来。她自四岁时丧了父母，被黎府收留，至今已有十一年。这些年里，黎老爷对她是一直都娇惯着，甚至比对亲生的闺女更甚。在黎老爷面前，她多数时候是放松的，趁黎老爷高兴撒个娇，也往往能得到他愉快的回应。
但是，对于姚夫人，她却从小就十分敬畏，记忆中，几乎找不出和她有聊过闲话的时候。夫人总是那么不苟言笑，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那样一副淡然的表情。紫珊四五岁时，刚来到黎府，夫人从高处俯下严肃的眼光，总可以让她压抑住所有淘气的冲动。
如今，她也和姚夫人长得差不多高了，可是她总是觉得，夫人那冷冷的眼光还是从极高处向她投来，让她不敢主动说话，也不敢不回答问话。此时，她静静的端坐在椅中，等待着夫人的下文。
卷一 第十九章 惜叶是谁
姚夫人少见的对紫珊笑了笑，坐进她对面的一张椅中。这时方发现，刚刚支走了丫鬟，茶水还没来得及备上。夫人叹道：“今日真是忙糊涂了，唉，这儿女的婚事，真是为人父母的一桩大心事啊！”
见紫珊仍低头不语，姚夫人缓缓的站起身，捧过茶壶欲给紫珊倒上茶。紫珊受惊站起，坚持自己来倒，双手接过茶壶，先给夫人续满水，然后又斟上了自己面前的杯。
紫珊可以感觉到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移动，不由得心跳加速，暗想：“这么晚了，她特意将我召进寝阁，分明是有话要说，却又迟迟不起话头，只不知是为了何事？”
夫人捏着杯盖轻轻拂动水上飘着的碎叶，沉吟了好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到了非说不可之时了，终于悠悠的开了口：“紫珊，这么晚了，还叫你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这些话在我心里存了好＇TXT小说下载：。。＇久了，只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叙叙。”
紫珊的心咚咚的跳得更厉害了，额上冒出一层浅浅的汗珠。
夫人望望窗外，天上的那轮明月已经升得很高。那边，黎公子住的灵修楼里，一盏盏华灯还没有熄灭，依稀传来了琴声。夫人看着黎白羽住的那间房，他的身影正清晰的映在窗前。
夫人下了决心，转身继续道：“紫珊，这些年来，我明白你的心思……白羽，他……”
紫珊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抬起头来惊讶的看了夫人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夫人定了定，道：“白羽，原本确是与你挺般配的，早些年，我还琢磨过，将你许了他，咱们还可多些亲近，不象嫁到外面，终年难得一见。”
紫珊的脸由红变得有些白了，眼中流露出希望破灭的预感，又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她继续沉默的等着听完。
接着，姚夫人告诉了紫珊一件五年前的事情。那时，江州刺史韩卫水为老父办寿，邀请黎家夫妇前去参宴。黎老爷为了让黎白羽也多识些官场人物，便带了他一同前往。不料，到了韩府以后，韩家夫人简氏见黎白羽人才出众，喜（…提供下载）欢得不得了，当下另外设了小宴，与黎老爷两人商量儿女婚约之事。
韩家有一个九岁女孩，名叫惜叶，是简夫人的心尖子，但自小身子弱，终年服着药汤。在两岁时，简夫人听一个寺庙和尚说，须得及早订了娃娃亲，才能得保。简夫人半信半疑，一直都在为此事打算，但数年过去一直未寻得合适人选。
眼见得韩惜叶状况日渐严重起来，简夫人也顾不得其他，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以为须得赶紧订亲，这时候，黎白羽上门，正是让她不肯放过。
说到这里，夫人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们也都还未见过这个女孩，我只一听身体这样弱，心中便不大乐意。但是，韩家虽官职不高，来历却是复杂得很，不好得罪。那韩刺史，原是皇室宗亲，简夫人更是辽国的公主，她嫁到韩府，是两国为了和亲而联姻。”
紫珊疑惑道：“既是辽国公主，何以下嫁到一个地方刺史呢？”韩夫人笑笑，解释道：“我当年也是奇（…提供下载…）怪这个事，后来才弄明白。他们两人，都是皇家贵戚，本应留在京城封候，可是，为什么到这里来作个小小的刺史呢？那只因为这他两人都不喜（…提供下载）欢被束在宫中，而愿意到外面过些更自由的日子，尤其是简夫人，特别喜（…提供下载）欢庐山，每年都有数次进山居住，所以韩卫水特意辞了京城的职，请愿到江州任官了。”
夫人说完，出神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回想当年与简夫人相会的情景。
她转头身来，见紫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呆在椅中半晌没有出声，怜惜道：“珊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提供下载）欢白羽，只是，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啊！若得罪了简夫人，和亲的成果被黎家破坏，皇上都可能怪罪下来的。”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黎府四处的窗口都没有了灯光，只有夫人的尚霞阁亮得格外突兀，引得夜巡的小厮数次探头向这边张望。
实在很晚了，紫珊向夫人告辞，回了自己的闺房。
第二日，清晨刚过，黎府的大院中又开始热闹起来。客人们有的出门喝茶，有的三三两两寒暄，还有的已经在打点行李，准备返程了。
方大桩来了采薇的门前，见她已经梳洗完毕，便直接走进了房内。采薇一边轻轻的擦去梅瓶上的尘土，一边道：“爹，二姑娘的婚事差不多办完了，咱们是马上走呢，还是多留几日再玩玩？”
方大桩叹气道：“唉！这黎府看着挺好的，我就是住不习惯，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着，一惊一乍的弄得我胸口闷。我看，这老爷夫人虽然嘴上叫我多玩几日，心里恐怕也巴不得我赶紧走呢，又没啥话说。”
采薇笑道：“不会呢，爹你可想多了。黎老爷一门心思都在大婚和官家客人上，不会对你多留意的。”
方大桩眉头一皱：“反正我是想回去了，家里正是春忙的时候，那几亩地也不知道你哥弄得过来不？昨晚，我已经跟黎四公子说过了，他明天就送咱们回去。”
“这么＇TXT小说下载：。。＇快？”采薇心里顿时起了层层纠结，暗想：“当日，我明争暗争，到得这黎府，就为看几眼新人结婚吗？若是明日再回了石村，那到何年何月才又能出来呢？可是，如果不跟方老爹回去，又毫无理由，这该如何做呢？”一时间心情烦乱，差点把擦着的玉器摔到了地上。
方大桩忙道：“三丫头小心点，莫要弄坏了人家东西。对了，我们到后面吃饭去吧，日头都升起来了。”
采薇跟着他身后来到了一醇堂，丫鬟们正穿梭的忙碌着，一股粥香飘散在清新的晨风中。突然，采薇看见了黎白羽的小秋，他们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边用着早餐一边交谈着什么。她莫名有些惊喜，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小秋已经发现了他们，添了两把椅子，将他们请了入座。
饭毕，快回到客房时，黎白羽笑对采薇道：“采薇姑娘，你来了府上这两日，四处都还没怎么看过吧，今日有闲，我带你到后院去转转，如何？”
采薇心中一阵窃喜：“这可正中我意了。有些话我想了几日，总也没有时机可说。只不知，他是不是也有什么话说呢？”
卷一 第二十章 还是要回村
二人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后院的花园。这里桃花开得正盛，假山上，鱼池里，都落了一片片粉红的花瓣。
黎白羽走进一处木亭，道：“纪姑娘，且在这里坐一会吧。”采薇跟上去，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座亭子十分玲珑，亭角上挂着数串红玉石，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亭后，几丛翠绿的竹子只有一人多高，上面游移着水光的映影。
采薇笑道：“府上管家真是个能人耶，只一处小角落也这样尽心。对山村里的穷丫头来说，这便是仙境了。”
黎白羽听出她话中的隐义，不觉脸色微红，叹道：“纪姑娘，听你爹的打算，明日你俩便要回石村去了。”
采薇倚在亭柱上，沉默的盯着远方的云霞，半晌，低声道：“公子，那日在谷里，你跟我说的那些，如今一句也没有念在心里吗？”
黎白羽惊讶的抬起头，只见采薇眼中泛出了泪光：“在石村，家里人对我很好，只是终日也没什么投机的话可说，而二哥他……又让我很害怕，现在，娘好象也生了那层意思，更让我一天天都苦闷难度。我此次要跟着爹出来，也不是为要看一眼你二姐出嫁。唉，只可惜我亲爹娘音信全无，不然，我也不必如此……”
黎白羽道：“纪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你还没明白。哦对了，你若不回石村去，该如何跟方叔说呢？”
采薇心中暗骂：“一个榆木脑袋！”面上，却不得不继续温婉道：“公子，我一个乡村女子，万万奢望不得什么，只愿在黎府住间下房，一是为躲了二哥，二来，等我爹娘的信也更方便些，就心愿足了。”
黎白羽苦笑笑，没有答话。采薇又道：“你可禀了你娘姚夫人，恳她对方老爹说，她见我生得不坏，心中喜（…提供下载）欢，愿意留下作个丫鬟，教我些女红，爹岂有不愿意之理！只不知公子可有心相帮呢？”
黎白羽深叹一口气，在亭中长椅上坐了下来，正色道：“纪姑娘，我岂能不想帮你！那日在谷里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慧心非比一般，崖边听你身世，自此时时挂怀。父亲让我去见官面的客，我都私下里问过，有无认识一位纪将军，可是，还没有可信的回应。”
采薇垂了头，手指轻轻的抚弄着衣带。黎白羽露出无奈的脸色，继续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布店外，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采薇一惊，道：“我正为这个不解，我的身世，虽说被父母落难途中寄养了，却也不是偷情生的，见不得人，如何不能说呢？”
黎白羽苦笑道：“当然没有见不得人，只是，我那时，就是打算着让你先在府里做个轻松活计，好过回到那个农院的。不过现在已是难了。你说的，让我娘留下你，如果你真的只是方叔的闺女，倒有几分可能，如今我娘已知你身世，再说让她留你，我猜她是不会愿意的了。”
采薇惊问：“这是如何说呢？”
黎白羽道：“你若只是寻常村里姑娘，跟我娘提了，只是多收个丫鬟的事，没有什么别的枝节，不过，你既是那样的身世，我娘一定会多想想了。收你作丫鬟肯定不合适，若是纪将军有一日来了，见你受着委屈，黎府也没话可对；若收你为义女，黎府与纪将军又素不相识，没有这样渊源；那只有让你在府上作个客人，可是我爹娘与你也没深交情，做长客不容易答应的。另外，我娘，平日对女儿家教导严谨，我也怕她会为难了你。”
采薇听罢，暗想：“那天他原来是早有打算，看不出，他年纪不大，倒很有心呢！”她望着黎白羽俊雅的脸庞，不由得几丝暖流涌了上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竹丛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鱼池中偶尔有锦鲤欢跳着激起水花，更加衬托了他们的寂寥。
过了许久，采薇幽幽道：“既如此，我回房去收拾了，明天还是跟着爹回石村去。”黎白羽靠上前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我会继续帮你打听纪将军的信儿，如果找到，我会去石村告诉你的。”
两人沿着回廊默默的向前院走去，突然，采薇看见一个身影从前门一闪而过，似有些熟悉，皱眉一想，已知是谁。她微笑对黎白羽道：：“黎公子，那个六妹，会作诗舞剑的姑娘，看着挺不一般的，她是你府里的客人吗？好象又叫紫珊？昨晚，我在房里睡不着，恰巧……”
黎白羽一愣，脸又变得红了：“没错，她父亲原本与家父是世交，只是很早就殉了职，父亲念她没人照顾，就收留了在府里。那时我也只有五六岁，自从和她一起长大，和兄妹并无二样。”
采薇玩笑道：“她好象并不希望与你当兄妹哦！”黎白羽窘道：“六妹本性情豪放，只是总感伤寄人篱下，并不愉快。说起来，我不敢和娘提起留你在府里，和六妹也不无关系。”
采薇忙道：“这又是因着什么？”
黎白羽望了望姚夫人的尚霞阁，无奈道：“六妹的性情，我娘并不太喜（…提供下载）欢，自小对她有些冷淡苛责，只因我家父念故友旧情，很是维护六妹，娘也只好由了她去。接纳了一个六妹，娘已经尽力克己了，如果再提出留另一个，她肯定不允。根本就不用去碰钉子了。”
采薇心中暗怒了一把，却也无可奈何。
第二日清晨，采薇梳洗完毕，来到前院，见方大桩已经早早的起了，缩着手倚在房前的柱上，不时向内张望着，等待着黎白羽前来。
方大桩真是有些急了，想立刻回到石村去。每日里惴惴不安的感觉，已经将他压到了承受的边缘，花花绿绿的世界给他灌了一脑子的浆糊，将他晃得不知身在何处，仿佛是处于一个奇（…提供下载…）怪的梦境。
这个梦做得太长了，他需要石村那块平实的土地让自己清醒。
可是，半晌过去，并不见黎白羽出来，院中，仍然只穿梭着穿戴俏丽的丫鬟和面色严肃的官员随从。并没有人看方大桩一眼，世界仿佛将他扔在角落里了。
采薇上前笑道：“爹，不必着急，公子他们定会来的，我们先去吃过早饭吧。”
方大桩勉强同采薇到了一醇堂，用过餐后，依然不见黎白羽前来，心中焦急渐浓，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小秋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向院中走来。
方大桩大喜，忙上前截住小秋，道：“小秋，昨天我和黎四公子说了，今儿个准备回村去了，怎的还不见他来？是不是忘了？”
小秋笑道：“没忘呢！您瞧，我这不是给你送盘缠来了吗？”说着，将方大桩拉回屋里，打开手中的包袱，只见里面白晃晃的一堆银子，数数足有三四十两。
方大桩瞪圆了眼睛，吸一口气道：“这是盘缠吗？路上咋能用这么多，在咱们石村，这些银子够一家人吃两三年的了！”
小秋更笑道：“这只是黎公子让我先拿来的一点小意思，等一会儿，还有些东西，让你一并带回家，给家里大嫂和孩子们添点用度。再有，黎老爷也备了些东西，等会儿会有人拿来的。”
方大桩听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