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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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帝没再往下接话,另起了话题再道:“至于庄相……您也知道,他是朕的岳丈,门生遍布朝野,家里又出了一位皇后,已算是位极人臣。倘若他再与云氏联姻,这岂非要让庄氏外戚坐大?别说朕有所顾虑,只怕朝中那帮老臣们也不会同意。”
听闻此言,太夫人不禁暗道天授帝精明。他忒会说话,刻意避谈云氏,反而拿庄氏开刀,还拿‘外戚坐大’作为挡箭牌,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天授帝显然话里有话,明面上指的是庄氏,其实也只是忌讳云氏罢了。
太夫人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只流露出失望神色,垂首摇头:“是我们承儿没福分,高攀不起国丈大人。既然圣上如此回绝,老身也不敢再提了,您就看着给指一门亲事罢。”
其实,天授帝私心里也是想从文臣之中找一户人家,他更忌讳武将手握兵权,与云氏联姻会多生事端。他以为,若要给离信侯府的世子赐婚,这家姑娘不仅要品貌端庄、担得起未来当家主母之名,身份血统上也不能太低,必须是要门当户对。
在来云府之前,天授帝心中已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此刻他见太夫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便也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去,唇畔勾笑问道:“太夫人别气馁,您看赫连氏的千金如何?”
赫连氏?赫连齐的妹妹?天授帝此话一出口,太夫人尚且不动声色,出岫和沈予却已脸色发沉,尤其后者险要发怒。
然而,未等这几人反驳出口,诚王聂沛潇已率先从座上起身,冲口而道:“不行!我不同意!”
天授帝见自家九弟站出来拆台,心中很是不悦,暗道聂沛潇太过喜欢出岫,竟连整个赫连氏都迁怒在内。但他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唯有再对太夫人笑着解释:“赫连氏百年公卿世家,族内出了文官无数,更有诸多才子、大家。云氏是富贵满身,赫连氏是书香世家,朕瞧着再匹配不过。”
最重要的是,赫连氏手中已没了实权,尤其是在姻亲明氏倒台之后,赫连一族在朝内所担任的都是虚职,看似官阶极高,其实可有可无。当然,这话天授帝不会说出来。
太夫人听到天授帝提及“赫连氏”三个字,故作沉吟不肯开口回话,聂沛潇见状又是不管不顾地道:“皇兄,赫连氏绝对不行!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明氏兄妹才来找过出岫的晦气,明璎更是一个疯妇。倘若云氏与赫连氏联姻,明氏兄妹又该借机惹事了!”
“都说联姻是联情,修两家之好,倘若云氏与赫连氏结亲,那不仅无法修好,更是要结仇了!这门亲事万望皇兄三思!”聂沛潇亟亟再禀,竟是比太夫人和出岫还要着急上火。
有人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岫也不好再开口,但心里也不乏感激与动容。她忍不住与沈予对望一眼,两人目中都是一片担忧,各自沉默。
反观太夫人,依旧沉稳自如,终于接过话茬低低轻叹:“多谢诚王殿下为我云氏考虑。其实这倒是其次,圣上金口赐婚,难道那明氏兄妹还能再闹不成?只不过……”
太夫人刻意停了停,又叹:“不瞒您说,赫连氏未出阁的几位千金,老身都已仔细打听过。一个十六,年岁太大承儿不喜欢;一个十二,年岁太小不好生养;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年纪倒很合适,可听说是命中主水……我们承儿命里带火,水火不容,这岂不是要夫妻不和睦?”
天授帝心中属意的人选是那位十二岁的赫连小姐,听后不禁再道:“世子十四,赫连氏有位小姐十二,朕瞧着珠联璧合,很是般配。”
太夫人闻言摆摆手,渐渐浮起哀戚之色:“不行,承儿娶亲当务之急是要绵延子嗣。十二岁太小,还得再等几年才能生养。我老太婆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阖上眼了,倘若不能看见曾孙出世,老身死不瞑目呢!
天授帝见状,仍不肯放弃,接着再劝:“其实那位十四岁的小姐也不错。这命中带火带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能尽信罢。”
太夫人再次摇头否决:“倘若是承儿主水、赫连小姐主火,那就好办了。水能灭火,我们承儿总是能压在她上头。可偏偏两人是反过来了!赫连小姐带水,是要灭了我们承儿的火啊!云氏本就阴盛阳衰,倘若再娶一门这样的媳妇,承儿岂不是要被妻子骑在头上?云氏又该被人诟为‘牝鸡司晨’了……”
话到此处,太夫人颇具深意地看向天授帝,语中分明带了几分不满:“况且,不知圣上是否打听过,这位赫连小姐才貌平平,如此资质又怎能担得起当家主母一职?”
第212章
面对太夫人的不满质问,天授帝无从反驳,况且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今晚与之一席对话也使天授帝明白,无论自己指婚哪家千金给云承,谢太夫人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来反对,唯有叶家和庄氏的女儿才能正中她的心意。
是要冒险得罪云氏,将云承的亲事丢出去?还是遂了谢太夫人的心愿,将叶家小姐或者庄家小姐赐婚云承为妻?一时间,天授帝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前思后想,他也做出一副斟酌的模样:“这可为难朕了,朕平日对各家小姐不大上心,也不知究竟谁最合适。不若您将世子的生辰八字写给朕,朕务必给您物色一个最合适的孙媳人选,不知您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谢太夫人点头,再次表露出无力之意,又命云承去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出来
待云承一走出宴客厅,太夫人立刻肃然,再对天授帝郑重地道:“其实想要迎娶叶家小姐,最大的障碍是在太后娘娘,只要她老人家点头同意,这桩婚事不会太难。老身知道圣上不好开这个口……老身愿意亲自走一趟京州,也有信心劝动太后娘娘,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天授帝也被揶了一道。方才他问太夫人“意下如何”,如今却被这老太太给不软不硬驳了回来……而最为令他隐怒的是,他竟然寻不出拒绝的理由!
天授帝故意执起酒杯自斟自饮,借此机会来拖延时间,等到一杯酒入腹,他才想出一个借口:“太夫人别急,您年事已高,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您若信得过朕,便由朕来斡旋此事如何?”
太夫人闻言还是不肯罢休,亟亟再问:“那您多久能给个答复?老身实在等不及了,万一这期间老身有个三长两短……”
天授帝还没顾上接话,沉默了整整一晚的沈予已经适时开口,为两方人马缓和气氛:“太夫人千万别说丧气话,云氏昌盛繁荣还得靠您指点呢!再者圣上金口已开,必定会给世子选一门好亲事!”
出岫也怕太夫人将天授帝逼急,连忙出言附和:“姑爷说得对,您精神矍铄身体康泰,可不能自己诅咒自己。”
太夫人见两个小辈按捺不住,不禁暗道他们沉不住气。如今天授帝忌惮云氏,又岂会轻易翻脸无情?他从前那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唯有出岫这个吃硬不吃软的脾气,才会将三两句威胁放在心上。
太夫人越想越觉得两人坏事,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硬生生收回这个话题,故作恹恹地道:“那就有劳圣上了。”言罢还不忘再看出岫,轻斥一句:“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若不是你下手晚了,那些个好姑娘怎会都许了婆家?”
出岫连忙垂眸认错。
天授帝见出岫替自己解围,也是大为不解,看不懂这婆媳两到底是同一战线还是出了分歧。但总归是让他松一口气了,天授帝顺势问起出岫关于生意上的事,后来又说了些别的话题,云承也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上。
这一顿宴席在各自的心思中“热热闹闹”地散场。
走出宴客厅,天授帝依旧是在最前面。太夫人觑着空隙瞪了出岫一眼,似在无声斥责她的软弱怕事。两人正用眼神互相交流,岂料走在前头的天授帝倏尔停下脚步,转身肃然说道:“来云府一趟不易,朕想去祭拜两任侯爷。”
无论天授帝这番话是流于表面,还是出于真心,太夫人与出岫都有些动容。尤其太夫人,虽然面上并无伤感神色,甚至是带着一丝笑意,但不知为何,出岫觉得这才是她真真正正的悲伤时刻。
不同于方才在宴客厅的做戏,这种痛处而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才是真真正正的谢太夫人。
但见太夫人依然笑着,话语却逐渐无力起来:“请恕老身精神不济,不陪圣上去祠堂了,教出岫带您去罢。”
天授帝也看出了太夫人的克制,再想起她痛失丈夫与独子,也能体谅一二,便收起成见客气地道:“今夜是朕叨扰了,连累您操劳一个晚上,由出岫夫人带朕前往祠堂即可。”
太夫人笑着接话:“您离府时,老身再来恭送。”
“不必。”天授帝摆手:“朕去祠堂祭拜之后会直接离开,由出岫夫人相送即可。”
太夫人没再出言客套,事实上今晚云承的婚事没能说成,她到底对天授帝有所不满,也不愿意勉强自己,更自问没这个必要:“多谢圣上体谅,那老身先行告退了。”
说着微一躬身,作势便要往荣锦堂方向走。
“夜黑难行,还是让沈将军送您回去罢。”明明太夫人身边跟着丫鬟,云府也是灯火通明,可天授帝偏说出这句话来。
太夫人隐晦地看了沈予一眼,倒也没反驳,点头笑道:“还是圣上想得周到。”
沈予亦知天授帝之意,便护送太夫人一并返回荣锦堂。
余下的几人,除了天授帝和出岫之外,还有诚王聂沛潇和世子云承。云承见状识趣地道:“母亲,今晚我刚写过生辰八字,不宜去祠堂祭拜。”
南熙自古有个规矩,当天若是论过亲的人,不能进阴晦之地。这借口说得很是时候,天授帝也对年纪轻轻的云承刮目相看。后者一径垂首敛目,礼数十足。
出岫颔首而回:“你去罢,早日休息,明天还有课业。”
云承就此恭谨退下,返回知言轩。而此刻只剩下天授帝、聂沛潇和出岫,以及各自带出的侍卫。
三人一路无言往祠堂方向走去,越是靠近则心情越是变得沉重。如此默默走了半晌,天授帝才忽然开口问道:“太夫人究竟是看上了叶灵媗?还是庄怡然?”
这一问出岫倒是不好接口:“她老人家的心思,妾身摸不透。”
天授帝冷笑一声,也不再多问,直至走到祠堂门外,才转对出岫幽幽评价:“你与谢太夫人皆是妇人手段,要论光明磊落,还是云辞。他从不用阴谋,只用阳谋。”
这该当是一句极高的评价,遑论出自帝王之口。天授帝甚少赞许谁,只可惜被夸赞的人如今已变作了一堆骸骨,便使这句夸赞显得极为悲戚,令出岫忍不住想要垂泪。
天授帝没再注意出岫的表情,兀自迈步走入祠堂。聂沛潇这才低声劝道:“皇兄他不是针对你,他是在恼太夫人。”
出岫默然一瞬,接话道:“恼谁都一样,恼的都是云氏。”言罢亦跟进祠堂。
云氏宗祠内供奉着历代离信侯的牌位,由于牌位都是木材制成,为避免祠堂走水,这屋子内并未昼夜点灯。守祠人显然没想到出岫会夜里前来,连忙端起一盏烛火出门相迎。
天授帝与诚王就着微黯烛光,分别上了一炷香,又默默站了一会儿,皆被这里肃穆郑重的气氛所慑,竟也无端感染上了一丝黯然情绪。
饶是云氏再繁盛荣耀,饶是世代离信侯再文韬武略,也终究逃脱不过生老病死,化作这祠堂内的一座座牌位。这里是云氏的主心骨,同时又是云氏的伤心地……
自始至终,出岫没有说过一句话,直至两位皇室贵胄从祠堂内走出来,她才俯身行了一礼,凝声道谢:“妾身代先夫谢过圣上,谢过诚王殿下。”
天授帝亦是感慨万千:“走罢!”
这是要摆驾回诚王府了。出岫默默跟上,一路往外院方向送行。而聂沛潇从祠堂出来之后,心情变得五味陈杂,亦是一语不发。几个侍卫在后头跟着,更似隐了形。
夜晚的云府显得很是寂静,甚至寂静得近乎诡异。那些隐在暗处的护院如同行走在人世间的鬼魅,暗暗注视着几人的行踪,悄无声息。
从云氏宗祠往外院而去,途中要经过知言轩。走到那处垂花拱门时,天授帝终于停下脚步,举目打量门上的三个瘦金体大字:“知言轩?云辞写的?”
出岫点头:“正是先夫所书。”
都说“看字如看人”,天授帝凤眼微眯看着这三个字,似在缅怀云辞其人。最终,他只发自肺腑说了四个字:“天妒英才。”
语毕,一股药香缓缓飘来,是浅韵手中端着一盅汤药从对面走近,看样子刚从药材库出来。她步子走得极快,也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药盅,并未发现出岫等人就在对面。
汤药在夜里冒着丝丝热气,烟雾袅袅很是明显,将浅韵整张脸都隐在了雾气之中。
出岫不知天授帝想起了什么,亦或是想起了谁,只见他忽然侧首问道:“这是端给谁的药?”
出岫直觉上认为是淡心,可转念一想如今竹扬也怀有身孕,还真不知浅韵这药是熬给谁的。于是她便开口招呼道:“浅韵,你过来。”
浅韵这才发现出岫,连忙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她不认识天授帝和聂沛潇,也没多看,只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贵客。”
出岫颔首,按照天授帝的意思问她:“这是给谁端的药?”
“是淡心。”
果然。出岫浮起些微紧张,忍不住看了天授帝一眼,既怕他对淡心有意,又怕他对淡心的顶撞耿耿于怀……于是连忙对浅韵挥退道:“你去罢,别让药凉了。”
“也别太烫。”天授帝毫无征兆地开口接话,面上浮起似笑非笑。
浅韵不明所以,只得行礼称是,而后转入知言轩内。
闻着空气中弥留的药香,天授帝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再问出岫:“她住哪一间?”
出岫迷惑一瞬,才恍然大悟,帝王口中的“她”,指的是淡心……
第213章
出岫不知天授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为何会提出要去看淡心。可既然帝王有此一问,她也不得不答:“回圣上,淡心是妾身的大丫鬟,在知言轩后院里,独自住一间屋子。”
她老老实实地回话,天授帝的贴身侍卫岑江却是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出岫夫人不解风情。试想方才帝王问起淡心的住处,显然是有意前去探望,若是个明白人,此刻必定直接带路引着帝王过去了;可偏偏这位出岫夫人只是干巴巴地回话,行动上没有半分表示。
聂沛潇亦是感到无奈,在天授帝后头使劲给出岫使眼色,可出岫只假装没瞧见,反而劝道:“丫鬟们的住处简陋,怕是委屈了您。”
闻言,天授帝沉吟一瞬,才面无表情回道:“无妨,劳烦夫人带路,朕过去看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岫在心中叹气,只得带着天授帝和聂沛潇往知言轩里走。她刻意走得极慢,暗自祈祷淡心此刻已经喝药睡下了,如此便可逃过一劫。
可出岫失望了,待几人走入丫鬟们住的小院时,所有屋子都已灭了灯火,唯独淡心的屋子还依旧亮着,影影绰绰的烛火透过窗户流泻一地,隐约能看到屋内摇摇曳曳的女子身影,依稀可辨是两个人。
浅浅的絮语声从屋子里飘出来,循入天授帝等人耳中,但因为离得太远,大家都听不清楚屋内两人在说些什么。出岫见状想要上前敲门提醒淡心,却被天授帝抬手阻止,只见他独自走近几步,默然在窗下不动声色地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他只是在倾听屋内的说话声。
而此时再看屋内,浅韵正在给淡心换药。因为是伤在背部,淡心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整个玉背都光裸在外,八日前的烫伤痕迹也依旧明显。她闲闲地趴在床榻上,双腿抵着膝盖向后翘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回甩动,不仅一双玉足露在外头,两截小腿也不能幸免。这姿势,既俏皮又不雅。
浅韵细致地为她换药,口中还心疼地埋怨道:“你可真不小心,怎么就被烫成这样?铁定是要留疤了!”
淡心长长“哎”了一声:“全是拜那个皇帝所赐呗!也不知他哪根弦儿不对劲,人家姑娘好端端地捧着药盅,他忽然上前拉她一把,那姑娘手一滑,药盅就泼在我身上了。”
淡心没说自己是为了出岫而受伤,因为她知道浅韵对出岫无法释怀,倘若她说出实情,只会增添浅韵对出岫的成见。
听了淡心的解释,浅韵果然是信了,叶没多问详情,反而好奇地问道:“皇帝为何要去拉那位姑娘?难道是那姑娘长得貌美,皇帝看上她了?”
淡心闻言轻哼一声,本想将“鸾夙”二字说出来。可就在出口之际,她忽然想起摘星楼屏风后那个孤独的黑影……淡心忽然没了说出来的欲望,且还下意识地想要替天授帝保密,保密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深沉情事。
因此,淡心没有正面回答浅韵的问题,只撇嘴抱怨道:“反正我是瞧出来了,这位天授帝当真喜怒无常。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从前我以为太夫人就算难伺候了,如今见到天授帝,我才知道太夫人她老人家可真是慈霭呢!”
浅韵“噗”地笑出声来:“胡说什么,这可是杀头之罪。你小心隔墙有耳,被别人听见传了出去。”
“怕什么!如今天授帝正在宴客厅喝酒吃菜,太夫人和没灌醉他就算好的,难道他还长了顺风耳不成?”淡心边说边惬意地笑了笑:“还是自己家好啊,住在诚王府那劳什子的摘星楼里,我都快闷死了!”
淡心兀自说着,却没发现浅韵上药的双手微微一顿:“你方才说……天授帝在咱们府里?”
淡心“哎呀”一声连忙捂嘴,自知失言。然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浅韵不是外人,便如实答话:“是啊,今晚他来府里赴宴,世子也去了。怎么你不知道吗?为了这事,听说夫人都忙活好几天了。”
浅韵如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