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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妾心如宅-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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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予顺势看向出岫,目光灼热似要倾诉什么。然终究,他还是顾及出岫的名节,只客地说道:“即刻起,我沈予与云想容夫妻情绝,从此各自婚嫁再不相干。” 

  “不!不!”云想容终于反应过来,发疯一般跑到孟辉面前,从他手中一把抢过休书。 

“云想容!”沈予见她已失去理智,立刻喝道:“你做什么?” 

  云想容好像没听见一般,将那封血字休书攥在手中,粗略扫了一番。继而,她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大为吃惊——她把休书吃了。 

  云想容用牙齿将这块布料咬碎,一口一口艰难地食入腹中。沈予早已忘了去阻止她,只站在一旁,十分惊愕地看着她吃下休书。 

  “大小姐已经疯了。”到底是竹影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细究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正好用此事当做借口,对暗卫命道:“把大小姐绑起来,以免伤及无辜!” 

  云想容还是痴痴地笑着,原本惨白的脸色,已被布条噎得通红。她摊开双手,自欺欺人地道:“没了!休书没了!我是威远侯夫人,我是云家的大小姐!我和沈予最般配!”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云氏暗卫已上前将她制服。这一次云想容很是听话,不挣扎也不反抗,只用双目死死盯着沈予,继续笑道:“别担心,我没事,我回府里等你。” 

  云想容心志弥坚、诡计多端,无人看得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为防她再使计害人,竹影当机立断,对暗卫命道:“派二十个人送大小姐回府,再去禀告太夫人,就说她疯了。” 

  话到此处,竹影顿了顿,又道:“还有云管家的尸身,也一并送回去。” 

  他相信,把云想容交给谢太夫人,是最好的结果。 

  听到竹影的安排,云想容咯咯地笑起来,任由暗卫摆弄自己。经过明璋身边时,她忽然顿住步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咦?你怎么被人绑着?好像条狗啊!” 

  明璋虽自身难保,却也对云想容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虚弱无力地笑回:“演得不错,你多保重。” 

  云想容好似没听见一般,笑意没有任何改变,被云氏暗卫押送下山。 

  眼见明璎已死,明璋重伤被捕,孟辉终于长舒一口气,对沈予道:“侯爷,恕末将失礼,得公事公办将您逮捕了。” 

  沈予“嗯”了一声,没做任何反抗,只看了一眼清意,对孟辉回道:“清意是受我连累,劳烦孟将军放他一马。” 

  “这……”孟辉很是为难:“几百号兄弟都看着,抱歉。” 

  两人的对话传入清意耳中,他终于一抹眼泪,万分惭愧地道:“侯爷别替我求情了……我是个罪人。” 

  “叛徒!”明璋已瞧见地上的两具女尸,亦在此时发声怒斥清意:“我白养你一场!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听闻此言,清意“扑通”一声跪倒在明璋面前,二话不说开始磕头,众人拦也拦不住。 

  沈予见状怒极,立刻斥责明璋:“你说话可对得起良心?你若当真信他,岂会骗他来岚山寺?” 

  明璋只冷笑回道:“我早有两手准备,谨防这狗东西背叛。若他独自前来,我妹会交代他去吹花小筑,只可惜他带了你过来,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弑杀龙裔可是大罪!” 

  吹花小筑是天罗地网,岚山寺是嫁祸之计。无论去了哪儿,沈予和清意都是必死无疑。 

  至此,孟将军终于明白那孕妇是天授帝的后妃,忍不住叹道:“你这招真损!清意随侍威远侯多年,即便他开口给侯爷作证,众人也会以为他是包庇。” 

  明璋默认,又长叹道:“但我还是失算了,沈予带了这么多人马作证,我想嫁祸也没法子。” 

  这一句出口,众人俱是一阵沉默,明璋见状恍然:“原来他还是中计了!甚好!小璎没白死!” 

  说着他又是朗声大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大丈夫固有一死,岂可沦落敌手?我明璋绝不受那侮辱!” 

  说完这句话,他狠心打算咬舌自尽,却被竹影识破,迅速上前阻止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明璋的下颌被竹影打得脱臼,断了他的自尽念头。 


 第306章:玉石俱焚泄旧恨(九) 

  竹影处置完明璋,顺势看向出岫,问道:“夫人能说话了吗?明璋要如何处置?” 

  “交给……朝廷。”出岫艰难地开口,终于能发出喑哑的声音,但还是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把明璋交给孟将军罢,也算他的一件功劳。”沈予对竹影道:“孟将军大义助我,二百兄弟不惧埋伏上山,很是难得。” 

  “不,不。”孟将军连忙摆了摆手,有些惭愧地道:“这功劳我不能受,我也有私心……倘若我真不惧埋伏,方才就让兄弟们攻入宝塔内了……我……” 

  “孟将军过谦了。”此刻反倒是沈予劝他:“你带兵多年,深谙其道,这等情况下任谁都不会贸然攻入塔内,何况你爱护属下性命,不愿冒险也是理所应当。” 

  话到此处,沈予万分坦然,继续叹道:“你原本是奉命来追缉我,却甘冒风险与我合作围剿明氏,说轻些是‘本末倒置’,说重了就是我的‘同谋’。可这分寸你拿捏得极好,今日若换成是我,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 

  沈予边说边对孟辉竖起大拇指:“既忠于君,又仁于义,这份功劳孟将军受之无愧。” 

  言罢,沈予又看了看烈日下那二百禁卫军,肃然道:“今日我沈予身犯重罪,兄弟们还肯上山助我,此等恩情没齿难忘,请受沈某人一拜。” 

  他说着便要单膝跪地行军礼,却被孟辉一把扶住:“侯爷见外了,如今不必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赶紧回京,对圣上解释个中缘由,争取从轻发落。” 

  听闻此言,沈予亦是一阵咬牙切齿:“我原本以为逮捕了明氏余孽,或可将功折罪……如今……”他的目光望向地上那一滩鲜血,长长叹了口气。 

  孟辉亦是蹙眉:“您放心,我会将事情原委尽数禀告诚王殿下,他会为您说情的。” 

  沈予只沉默不再多话。他知道孟辉是在安慰他,且不说“弑杀龙裔”是死罪,单看天授帝唯我独尊的性格,便不会忍受旁人如此忤逆。尤其沈予自知已不是第一次了,又有文昌侯府支持福王的前科…… 

  这一次看似险胜,其实他还是输了。 

  出岫与竹影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亦是感到忧心忡忡。沈予回过神来,遂故作轻松地道:“你们放心,圣上英明神武,谁对谁错他心中有数。” 

  沈予指了指那摇摇欲坠的宝塔,再对竹影道:“为保险起见,还是搜搜塔内罢,看是否还有明氏同党和埋伏。” 

  竹影抬目看向不远处,见那半截宝塔已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便道:“咱们还是离远一些,省得这塔砸下来。”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将塔前的大片空地让出来,只余两具冷透了的女尸躺在地上,这场景显得异常凄凉。 

  出岫看到其中一具女尸的脸上隐带焦黑,已猜到是谁,此刻竟是不忍再看。她别过头去微阖双眸,对竹影轻声交代道:“敛了她们罢。” 

  竹影听她声音又清亮几分,心中也更放心一些,便对暗卫打了个手势。几名暗卫立刻上前,解下披风盖在两具女尸身上,又有二三十人悄无声息地往宝塔内走。 

  可这一次,几人刚进入塔内,便见那宝塔颤动几下,竟是再也承 受'TXT小说下载'不住一丝外力。 

  竹影见状连忙喝道:“退回来!” 

  暗卫们立刻身手敏捷地从宝塔内或跑出、或跳出,迅速退散四周。 

  恰时,只听“轰隆”一声骤然响起,伴随着碎石不断落地的声响,那半截摇摇欲坠的宝塔,终于轰然倒塌,也将两具女尸埋葬在了废墟之中。 

  地上扬起一片尘土,瞬间将众人眼前蒙上一层迷雾。良久,烟尘缓缓散去,岚山寺内曾经最高的一座建筑,再也不复存在。 

  便如同明氏一族,曾高高在上,曾俾睨众生,曾俯览一切,而如今,终于化尘作土,辉煌寂灭。 

  一切,尘埃落定。 

  “侯爷,得罪了。”孟辉最先回过神来,又恐云氏暗卫会把沈予救走,于是他先发制人,命手下送上一双镣铐,亲自为沈予戴上。 

  沈予抿唇没有反抗,任由孟辉拷上自己。他再看了一眼竹影,话却是对着出岫说道:“我抗旨不遵已是事实,如今又涉嫌弑杀龙裔……还是先回京认罪,一切后议。” 

  竹影神色很是凝重,回道:“侯爷放心,等我将此事禀报太夫人之后,再行商议营救之法。” 

  沈予沉默点头,孟辉便率领二百禁卫军,先行押送沈予、清意和明璋下山。 

  竹影见事情终于了结,回想个中凶险,也不由生出慨叹:“为何有情人总是历经磨难……明家太狠了。” 

  出岫只怔怔盯着那一堆废墟,低声说道:“回府罢,将她们两人的尸体敛好,一并送给那名将军。” 

  竹影知道她所指是孟辉,便沉声领命。他留下了数十名暗卫在此善后,其余人马则返回了云府。 

  从城南郊的岚山到城北的云府,路上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直至回到知言轩,出岫身上的药效才算全部消除,恢复了力气。 

  顾不得用膳,出岫恢复力气的头一件事,便是吩咐竹影留住孟辉——无论用什么法子,不要让他今日带沈予离开烟岚城。 

  然后,出岫去了荣锦堂,与太夫人商量营救沈予的法子。 

  岂料,太夫人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很是冷情:“沈予太沉不住气,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丁点儿长进。明明晓得明家一无所有,不怕同归于尽,他自己还偏偏往上凑!” 

“明璋兄妹诡计多端,又是冲着咱们来的,敌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出岫试图为沈予说项:“还望母亲设法救他。” 

  直到这一刻,出岫都还觉得,沈予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识破了明璋的诡计,又有军功在身,只要太夫人出面,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可令出岫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夫人决定袖手旁观:“我知道你想救沈予,我也不忍心看着他死……但如今时局特殊,我不能主动开罪天授帝。” 

  太夫人满面遗憾之色,对出岫解释道:“咱们刚刚收回北地的族人和生意,怡然又临产在即,诚王也娶了我的侄孙女……眼下云氏正处于风口浪尖,一旦为沈予出头,便会被人盯上,落下话柄。”

  出岫闻言沉默。是呵!倘若此时为沈予说项,便是自投罗网,天授帝恐怕高兴还来不及。他本就忌惮云氏,一直等着拿捏云氏的错处,而这一次又是沈予抗旨在先。 

  沈予不占情也不占理,云氏想要替他斡旋,的确很被动。 

  “怪只怪明璋太会找时机。”太夫人摇头轻叹:“如果我来出面,连累的不仅是云氏,还有我娘家……倘若是聂七的老子统盛帝当政,兴许我能勉为其难试一试……但现在是聂七掌权,他为人如何你还不清楚吗?我不能轻举妄动。” 

  出岫又如何不晓得这其中门道?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眼下她只想要营救沈予,又苦于自己势单力薄,没有万全之法。 

  “母亲……我求求您,只要能保下他一命即可!”出岫跪在太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欺君之罪,抗旨不遵,弑杀龙裔,哪一条不是重罪?”太夫人凝声反问:“你让我如何保他?这时候出面保他,岂不是承认咱们也欺君?也抗旨?” 

  听闻此言,出岫的眼泪簌簌而落:“我只想让他活着……” 

  “让他活着?那他缺胳膊少腿儿呢?”太夫人沉声再问。 

  出岫抬起泪意朦胧的双眸,哽咽回道:“只要他不死,我只要他活着……” 

  太夫人摇了摇头:“出岫,我赞成你和他远走高飞,是在不威胁云氏安危的前提下……如今你让我出面说项,是要我拿整个云氏和谢家做赌注?” 

  出岫摇头否认:“不,不是……” 

  “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云氏的媳妇。你想救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太夫人冲出岫摆了摆手:“退下罢,别再说了,此事我绝不会出面。” 

  出岫岂肯怎轻易放弃?只跪在太夫人面前,不肯起身离去。 

  太夫人知道她心里难受,便强忍着脾气,特意岔开话题道:“云想容我已经处置了,无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一辈子就在刑堂里终老了。我已命人将牢房封死,只留下一个送饭的格子,往后她吃喝拉撒都在里头。” 

  出岫没有心思过问云想容的下场,她根本听不进去太夫人的话,只跪在地上,倔犟地不肯起来。 

  太夫人见状,端起早已冷透的茶盏,低声又道:“怡然临盆在即,你多去陪陪她罢。承儿也快回来了。” 

  话到此处,太夫人似想起了什么,又特意警告一句:“你休要让承儿替你出头,他如今根基刚稳,你不能害了他。” 

  出岫一面垂泪一面点头:“我知道,所以才来求您。” 

  “咣当”一声,太夫人将茶盏放到桌案上,冷声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听不明白?我已经按捺性子不发脾气,你不要再惹我!” 

  言罢她冲着屋外喝道:“玥菀!送你主子回知言轩!” 



第307章:只有相思无尽处(一) 


  出岫失魂落魄地回到知言轩,独自坐在寝闺之内,不言不语。 

  如此一直到了黄昏时分,玥菀终于看不下去了,敲开房门对出岫道:“夫人出来用晚膳罢?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没胃口。”出岫轻声说出这四个字,继而又是一阵沉默。 

  玥菀转身去了小厨房,端着一托盘的菜和点心,站在门外不走:“夫人,我将饭食送进去可好?” 

  “不必。”出岫闻着那淡淡飘入的饭香,不仅不觉得饥肠辘辘,反而更添反胃之感。 

  暮色渐渐变得暗淡,当最后一缕霞光彻底隐没在天际时,知言轩的园子里也亮起了一盏盏灯火——唯独出岫的寝闺之内,一片黑暗。 

  玥菀急得只想落泪,但又不晓得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出岫从荣锦堂回来之后,会如此消沉? 

  正想着,却见竹影从外头匆匆赶回来。他见玥菀端着饭食站在门外,脚步一顿,问道:“夫人呢?” 

  “在屋里。”玥菀看了看手中的托盘,颇为担心地道:“夫人不肯用饭。” 

  竹影伸手触摸了一下汤盅,命道:“去让小厨房把饭菜热一热,一会儿你再端进来。” 

  玥菀急得六神无主,只得听从竹影的意思,又端着托盘离开。 

  直至玥菀走得远了,竹影才抬手敲门:“夫人,是我。” 

  屋内无人回应,片刻,“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出岫站在门内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孟辉今日安置在房州军营里,明日会启程回京。他已快马向天授帝呈送了奏报,我瞧很是偏袒威远侯。”竹影停顿片刻,又道:“那两具女尸也从废墟里挖了出来,都入棺交给孟辉了,一具是明璎,另外一具已证实是子涵姑娘。” 

  竹影说到此处不禁蹙眉,沉声再道:“子涵姑娘怀了天授帝的孩子,被明家兄妹掳来房州,不慎为威远侯一箭射死。” 

  这些内情,出岫已经想到了。她跨出寝闺关上房门,兀自走到庭院正中,遥遥抬首望着那月色:“我今日去荣锦堂求母亲援手,她拒绝了。” 

  竹影不知该如何评价太夫人的行为,只得沉默。 

  幽幽的叹气声轻悄响起,出岫背对竹影,哽咽说道:“我在屋子里想了一下午,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眼下云氏正值风口浪尖,不能忤逆天授帝……而我身为云氏的媳妇,却想着要救一个外人……” 

  救,她对不起云氏,不仅陷阖族于危难之中,且自己身份尴尬、人微言轻,未必能救得出来; 

  不救,她对不起沈予,十年相识,一路走到相知的地步,却要眼睁睁看着对方断送性命…… 

  如此挣扎,如此煎熬,救与不救,都是个错。 

  出岫内心的情绪难以言说,那种想哭而又哭不出来的感觉,最难、最苦、最痛。 

  竹影明白出岫的煎熬,沉默片刻,终于说道:“其实夫人不必犹豫,主子在天之灵,必定不希望威远侯去死,也不会忍心看您孤独一生。” 

  出岫摇了摇头:“与他无关,是我自己……我下不了决定。” 

  如今已不是单纯的感情变迁了。一面是云辞的家族与她肩上的责任,一面是恩情与爱情的双重温暖,她只能选一个! 

  两相权衡,必须要放弃一个!而无论放弃哪一个,都如同剜心割肉,令她痛不欲生。 

  出岫不愿让竹影看见自己的神情,依旧不肯转身。主仆两人静默良久,到底还是出岫再次开口说道:“你下去罢,容我再想想。” 

  竹影斟酌片刻,没有听命离开,说道:“有一件事,其实夫人一直不知晓……威远侯已不是头一次违逆天授帝了。” 

  闻言,出岫不禁好奇地转身:“你说什么?” 

  竹影侧首看向出岫的寝闺房门,缓缓陷入回忆之中。三年半前,出岫知道了那五千万两黄金的内幕,打击之下生了重病,险些药石无医。沈予为此私自出京,千里迢迢前来医治,后又自请去姜地平乱,这才将功折罪。 

  这件事,出岫还一直不知内情。 

  竹影的声音低沉凝重,徐徐将这一段尘封的往事解开谜底,一点一滴告诉出岫。后者在听闻的过程之中,神色逐渐变作震惊、难以置信,最终踉跄两步,失态地跌坐在石凳上。 

  两次!沈予两次忤逆天授帝,皆是因为自己! 

  原来,自己病重之时,耳畔那个温厚磁缓的说话声,不是聂沛潇!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出岫樱唇颤抖,竭力克制冲动之意,可没能控制住满面泪痕。 

  “是威远侯不让说。”竹影回道:“到了后来我几次想说,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庭院里的阑珊灯火斜斜映照,将竹影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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