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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妾心如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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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又是笑了:“我如今反倒有些明白,辞儿为何会钟情你了,倒也是个聪明孩子……”话到此处,太夫人有些伤感,又叹道:“其实嫣然也很聪明,不过都是些小聪明,反而害了她的性命。” 

  这句话,出岫接不下去,只得沉默以对。 

  太夫人看了看出岫,又好似是在透过她看向别人,伤感之意比方才更浓:“辞儿的死令我想通许多,也许……嫣然与他的这桩婚事,当真是我做错了,否则……”想起夫君与独生爱子的死亡内情,纵然再是坚强铁腕,太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她老了。 

  回首前半生,确然是做错了许多事。当时不肯承认,一意孤行,如今却换来这个结果…… 

  “您请节哀,这都是造化弄人。云氏树大招风,内有觊觎外有劲敌,的确防不胜防。要怪,也该是怪那下毒之人,您又何苦将担子往自己身上揽?”出岫自知说这番话是逾矩了,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太夫人只定定看着出岫,见她说得真挚,忽而笑叹:“如今竟要你来劝我,有趣,有趣。” 

  “是我失言。”出岫忙道。 

  太夫人也未在此处钻牛角尖,又将话题转回云起身上:“无论如何,嫣然之死是条线索,顺藤摸瓜,定能摸出个所以然来。若当真不是云起母子所为,反而能排除他们下毒的嫌疑。” 

  出岫点头表示受教:“我会留意。” 

  太夫人“嗯”了一声,半晌未再说话。就在出岫以为她疲倦了,正欲告退之际,才听她再次开口:“京州来人了,今夜抵达烟岚城,要与慕王一道来祭拜辞儿,你作为遗孀,合该见上一见。” 

  太夫人边说边状若无意地去看出岫,补上一句:“来者是南熙统盛帝第九子,去年刚册封的诚郡王,聂沛潇。” 

第76章:似曾相识又陌生 
  九皇子聂沛潇要来烟岚城?出岫有些疑惑:“九皇子此番前来,难道单单是为了祭拜侯爷?” 
  “自然不是。”太夫人依旧看着出岫,道:“慕王在南熙宗室行七,但出身不高,其母早逝,便一直养在九皇子母妃膝下。说来这两位虽不是一母同胞,倒也亲厚非常。近年慕王屡建军功,封王列土来到房州,也是九皇子的母族在背后撑腰之故。此次这九皇子不期而来,又值南熙立储之时,只怕来意不大简单。” 
  话到此处,太夫人略有停顿,又深深看了出岫一眼,续道:“不过他人既然来了,又提出要祭拜辞儿,你与老二、老三也不能失了礼数,便随我见一见他罢。” 
  出岫朱唇微启,一个“好”字已到唇边,可即将说出口的时刻,她忽然瞧见太夫人的神色——慎重且带着几分观测。只一瞬,出岫已然明白过来,这是太夫人在考验她! 
  是了,当年九皇子为名妓晗初所写的一首《朱弦断》传遍天下,世人都以为这两者之间有些情分。虽说自己与九皇子之间清清白白,甚至是素未谋面,可,太夫人又如何会信?即便信了,又如何能容忍外头频传的谣言? 
  更何况,自己虽不知九皇子长相如何,可并不代表九皇子也不认识自己!毕竟挂牌之日,他的确是来捧场了的,若是此番与他冒冒然相见,这岂不是落人话柄? 
  尤其,云起知道自己就是晗初,届时多半会趁机大做文章,再行羞辱…… 


  出岫不禁庆幸自己多转了个心思,忙对太夫人拒绝道:“我虽是侯爷遗孀,可这名分来得不踏实,也并非人人认可,还是……不见客了。有二爷、三爷陪您出面足矣。” 
  闻此一言,太夫人很是满意地笑了笑,直白道:“你能如此考虑,可见是用了心思。不瞒你说,方才我特意盯着你瞧,便是希望你懂得察言观色,明白我的暗示。如今看来,倒也未教我失望。” 
  此时出岫只觉背上已渗出层层冷汗,勉强笑道:“是我出身低微,过往不堪,辱没了侯爷和云氏的名声。您请放心,晗初已死,从前那些故人,我会一概避谈避见。” 
  太夫人闻言只挑了挑眉,表态道:“九皇子远道而来,纵然云府正值丧葬期间,也该开席宴客。今日你若无事,便不要离开知言轩。” 
  出岫领命称是,又听太夫人问自己:“如今知言轩的下人可够使唤?还用得惯吗?”这一问,语气已轻柔许多,也关切许多。 
  “从前侯爷的人都在,也调教得宜,我反倒觉得使不完……不如,看哪一房缺人手,分出去一些?”出岫顺势提议。 

  岂料此话一出,方才还放轻语气的太夫人立刻沉下脸色,开口薄斥:“嫡长房的下人哪能随意分出去?更何况都是侍奉辞儿的人!你要分给各房,那便是打他们的脸面,是贬斥!纵然差事闲着,也要让他们留在知言轩!待日后为辞儿过继了子嗣,再让他们去侍奉世子罢!” 
  这话说得极为严厉,出岫也听得战战兢兢,她不曾想,太夫人竟如此维护嫡系的权威,甚至连下人都不让随意调用。而且,那话中之意,她分明是同意立嗣派的意见,主张为云辞过继个子嗣绵延香火了! 
  这倒是与自己料想的一致。出岫连忙请罪:“出岫失言,请您责罚。” 
  太夫人瞧着她那副模样,蹙眉抿唇,看起来很是紧张,便也给了一个台阶下,道:“你来府里时日尚浅,从前是丫鬟,也没人教你。可如今你是离信侯夫人,有些东西便要弄明白。” 
  出岫只觉羞愧不已,深深颔首。 
  太夫人借此机会又道:“莫怪我待你忽冷忽热,驭人之术便是如此,有时严苛,有时也要怀柔。这其中分寸,你多体会罢。” 
  “是。”出岫俯身行礼,又听太夫人训了几句话,便告退离去。 

  转眼间,到了日暮时分,南熙宗室的两位贵客也如约而至。沈予作为南熙统盛帝的螟蛉之子,与两位皇子也算沾了手足之亲,故而今日席上,太夫人特邀他前来作陪。 
  太夫人与沈予都是见过两位皇子之人,然云起和云羡却未曾与九皇子聂沛潇谋面。去年云辞大婚之时,宾客实在太多,两人又各有待客的任务在身,便也无暇与九皇子结交,今日见他登门前来,都有意结识一番。 
  为表诚意,兄弟两人早早便在府门相侯。未几,远远瞧见一辆异常低调的车辇驶来,缓缓停在府邸门前。随之,车上相继走下两人,一人黑衣一人紫衣,正是慕亲王聂沛涵、诚郡王聂沛潇。只不过聂沛潇封王日子尚浅,如今又没有封邑,因而众人还是习惯性地称呼他为“九皇子”。 

  云起与云羡齐齐望去,慕王聂沛涵是房州的主人,素来喜穿黑衣,彼此之间已见过多次,自不必说;再看九皇子聂沛潇,两人都不禁细细打量起来。 
  一袭暗紫衣衫,身姿挺拔,衣襟、袖口都缀了黑色蛇纹,腰间也系着一条绫金的黑腰带,可见是专程佩戴的,也算表达对亡者的尊重。 

  但见这位九皇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那双凤目倒与慕王如出一辙,应是得了统盛帝遗传,可这满面的风流雅痞之相,却无论如何教人无法与“文武双全”四个大字联系起来。 
  慕王是容颜绝世,雌雄莫辩,阴柔魅惑之中又见狠戾; 
  九皇子是挺拔贵气,俊朗阳刚,只是面相实在太过风流,那天生微勾的唇角看着很是凉薄,又似时时刻刻带着笑意,实在不像在战场上威慑敌人的名将,更不似雅好音律之人,只像是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 
  若论魅惑绝世,慕王当之无愧;若论风流贵气,九皇子则更胜一筹——这是云起和云羡同时对比了两位南熙皇子后的评价。 
  相传九皇子箫不离身,一管长箫不知吹奏过多少绕梁之曲,也不知掳走多少闺秀芳心。只不过,这位九皇子争名逐利之心不重,曾多次拒绝其父的指婚,自言府中只豢养姬妾,绝不任人摆布娶妻纳妃——哪怕是自己的父皇也决不妥协。 
  九皇子本就是南熙宗室最年幼的皇子,也是统盛帝的老来子,又因这份闲散与洒脱,反倒使统盛帝对这个儿子极为偏爱,见他虽然生性懒散,可关键时刻也知道轻重分寸,便也由他胡闹去了。 
  九皇子成日出入皇城,结交风流子弟,涉足烟花柳巷……统盛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那首《朱弦断》传入耳中时,统盛帝也不见气恼,反赞道:“写得不错。” 
  只不过,看归看,想归想,云起与云羡却都不敢小觑这位九皇子。他十几岁跟着其兄慕王行走军中,旁的功勋不提,只一套“蹑云逐月十六式”剑法已是威震八方,曾在讨伐姜地时一剑斩下姜族首领,自此名声大作。 
  想到此处,兄弟二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想起了四姨太鸾卿。若要当真论起来,今晚这位九皇子聂沛潇,也算是鸾卿的灭族仇人了。 

  云羡率先回过神来,生怕聂沛潇在门口站得久了,消息会传到鸾卿耳朵里,于是连忙伸手相邀:“两位贵客有请,家母已等候多时。” 
  聂沛涵与聂沛潇并不多做客套,拱手还礼进入云府,先是去祭拜了云辞,又转入吟香醉月园赴宴。有沈予这等酒场高手在席间调节气氛,一顿私宴也算宾主尽欢。 
  待到宴至尾声,已是月上中天,聂沛涵与聂沛潇在宴上不疼不痒地说了些话,便借口时辰已晚,告辞出府。这令云起和云羡摸不着两位皇子的真正来意,唯有太夫人听出了话外之音,却也是一笑置之,不软不硬挡了回去。 

  消息传回知言轩时,出岫还未歇下,确切的说,只要九皇子聂沛潇不离开,她便不敢去睡。如今,她已成惊弓之鸟,“出岫”二字也与云辞紧紧相连,她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之事,去玷污云辞死后的英名。 
  知道九皇子走后,出岫才松下一口气。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忽然想起云辞与她品评《朱弦断》时的情形,也想到云辞赠给她的那具琴。自从搬进知言轩主园居住,出岫便将琴找了出来,今夜思绪纷乱,她忽然生起抚琴的兴致。 
  见夜深人静,知言轩上下都睡了,出岫才抱着琴,在竹影的护卫下走出去,想找个地方抚上一曲,寄托哀思。 
  信步走着,终于寻到一处僻静之地,看着还有些眼熟。出岫想了半晌,才记起她在云辞大婚那夜曾来过此地,且还遇见了一个言语轻浮的紫衣公子。却不曾想,今夜漫无目的走着,又旧地重游了。 

  “夫人,这里是静园。”竹影开口提醒道。 
  静园,果真担得起一个“静”字,实在僻静得很。只是,这名字有些耳熟……出岫恍然,夏嫣然失足落水之地,正是静园荷塘! 
  她不禁抬目望向不远处的荷塘,此时尚为三月,荷塘荒芜一片,倒为这园子更添几分静谧与寂寥。 
  “夫人……不如换个地方罢?”竹影有些担心,开口试问。 
  “不必,这里很好,隔着墙便出了云府,无甚顾忌。”出岫边说边走到凉亭的石桌前,摆下琴具抚弄起来。那首熟悉的《少年游》再次响起,不仅是她本人对云辞的思念,更令重听此曲的竹影也感慨不已—— 
  曾几何时,在京州追虹苑,便是这一曲让主子动了心思,带出岫回来。若要当真论起来,这一曲,也算是他两人的定情之曲了。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怅然的琴声从美人指尖缓缓流淌,无限深情,引人唏嘘。倏尔,墙外忽然传进幽幽箫声,亦是这首古曲的节拍曲调,竟与出岫的琴音天衣无缝地相和起来…… 
   
  第77章:知音难寻琴箫合 
  这琴箫相和之声如此默契,便好似抚琴与吹箫的两个人,已曾配合过千百遍一般。初开始,出岫的心思都在这琴上,物外之事全然看不到眼里、也听不到耳中,便也并未发现有人与自己的琴声相和。 
  然,待到她同曲反复重弹之时,那箫声忽然渐起渐高,听着更似幽幽呜咽,不仅透墙而过令人不能忽略,且那曲子中的牵引之意,竟能带着她的琴声而走。 
  “噌”的一声,出岫的双手骤然停下,琴声便也戛然而止。竹影本是沉浸在这琴箫合奏的绵绵悲戚之中,见琴音色倏停,只余箫声,连忙去看抚琴的出岫。 
  但见皎洁月光之下,出岫的右手微微颤抖着,竹影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的右手食指已断了指甲,一片月牙状的透白断甲恰好卡在两条琴弦之间,好似两道终不能交汇的河流,被搭起了一座连桥。 
  “夫人……”竹影开口,有些担忧。 
  出岫缓缓收回右手,低眉看着断甲处,苦笑道:“无妨,方才心中大恸,一时失神用力过猛了。” 
  话音刚落,墙外的箫声也缓缓消退,残留的呜咽飘入出岫与竹影耳中,仿佛是在诉说着无人相和的苦闷,又似遗憾这戛然而止的古曲,且还带着些淡淡询问的意味。 

  出岫望了望箫声传来的地方,对竹影道:“你说会是谁在此吹箫相和?” 
  竹影想了想:“会不会是沈小侯爷?” 
  “他?他不擅音律。”出岫摇头否认。 
  “那是……”竹影忽然想到今晚临门的两位贵客,这其中有一位可是极为擅箫的,连名字的谐音都是“佩箫”。可,会是他吗?分明是赴完宴便已乘车离开了,又岂会出现在云府外墙,还以箫相和? 
  难道……九皇子知道了出岫的真实身份,特意来表白心迹的? 
  可方才听那箫声,仿佛更像是即兴而起,为这琴声渲染气氛罢了。 
  竹影决定隐瞒心中所想,便敷衍着回道:“许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夜不能寐,听闻夫人这首好曲,受到感染悲上心头,才吹箫相和罢。” 
  “是吗?”出岫眸光潋滟望向远处的院墙,一张绝色容颜在月光下美得流光溢彩,又悲戚落寞:“我觉得,这吹箫之人是个有故事的,好似也有一份难过压在心头。亦或者是,空虚?” 
  她这话说得更像呢喃自语,有些低沉悄轻,竹影未能听到最后几个字,便又回道:“属下不懂音律,便也无从分辨吹箫之人的心情了。” 
  “你若不懂音律,又如何面有戚色,悲从中来?”出岫侧首看向竹影,不解反问。 
  竹影沉吟一瞬,才如实道:“当日在追虹苑,夫人您夜中弹奏此曲时,属下正陪在主子身侧,恰好走到您的房门外。” 
  听闻此言,出岫面上迅速划过一抹哀伤,她缓缓阖上双眸,克制着不让那泪水滴落。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从此以后,她当真唯有在梦中与云辞相会了!每念及此,那肝肠寸断之感,竟是要将她生生撕裂开来。 
  心头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疼,出岫抚了抚心口,平复半晌才叹道:“回去罢。” 
  她边说边站起身来,从琴弦上捻起那片断甲。正欲收琴离开,此时却听闻墙外忽然又响起了箫声。 
  吹箫之人还未离开吗?出岫侧耳细听,这一次,传来的是另外一首古曲,但吹到一半却忽然停止,未再继续。只是停顿的地方,恰好是一句唱词——“相隔千里问君安,思无言,可无恙?” 
  出岫收琴的手就此顿了顿,仿佛是感知到了吹箫之人的询问之意。想来那人是听到自己戛然而止的琴声,又等了半晌不见复弹,以为自己出了意外,才会吹曲询问罢? 
  如此细腻心思,可见是个女子呢!出岫认为,不为旁的,单为这琴箫相和的默契,自己也该回应一番。更何况,这吹箫人还一直在墙外等着,如今又主动表达了关切之意。 
  想到此处,出岫又重新坐定在石案前,低眉思索一番,缓缓起调回应起来。她弹的是一首小调《一世安》,曲子很短,也不欢快,更被她弹得稳真平淡,恰如她此刻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尚算安好。 

  因为右手断了片指甲,弹这首曲子时,出岫稍显无力了些。可到底曲子不长,她也能勉强弹完,最后,还刻意在尾音上施手一划,弹出一个连音用以结尾,算是她对吹箫人的致谢。 
  这结尾的连音用得跳脱,令方才那首平平淡淡的《一世安》多了些起伏,仿佛也说明弹琴之人对人生前路的无知无畏。出岫莫名地认为,那吹箫人能体会到她的回应。 
  果然,琴声甫落,墙外箫声又起,只三五个音节,犹如黄鹂鸣翠,又如仲春暖风,似是对弹琴之人的鼓励。出岫闻在耳中,今夜头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缓缓收好琴具对竹影道:“回去罢。” 
  竹影未发一言,只跟在出岫身后,临行前还不忘又看了那传来箫声的院墙高处,才抬步尾随而上…… 

  因着这夜素昧平生的吹箫人,也因那箫声中所传达的默契、关切与鼓励,出岫在云辞死后,头一次沉沉睡去,没有夜半惊醒,更无辗转失眠。 
  而墙外那吹箫之人,却并不如此走运了。聂沛潇今夜在云府喝了些酒,又想起云辞的英年早逝,便被那醉意勾着,突发了些感慨与惆怅。因而在离开云府之后,他让七哥聂沛涵先行回府,自己则弃车信步,带着贴身护卫在空荡无人的街上走一走。 
  聂沛潇自问与云辞并不相熟,但与沈予却是京州的酒肉朋友,何况沈予又是父皇义子,与他也算有手足之谊。他早听沈予提过云辞腿疾的由来,当得知离信侯世子是为了救人才患上终身残疾时,他曾感到震惊不已,也无端对云辞生出些钦佩。 
  云辞大婚之上,他奉父皇之名前来道贺,顺势探望七哥聂沛涵。那是聂沛潇头一次见到云辞,一袭暗红喜袍、步履矫健,可见是为了大婚待客,服用了伤身药物。想起堂堂离信侯也有不顺遂的人生,更甚要为了脸面去伤害自己的身体,聂沛潇忽然很怜悯他。 
  纵然云辞大婚整晚一直在笑,在觥筹交错,但聂沛潇感觉得到,云辞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想必这婚事也是所谓的联姻之举。当时思及此处,他便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只怕也逃不过这“权势联姻”的下场。 
  聂沛潇最痛恨虚伪逢迎,又碍于身份地位,不得不沉湎其中。他越想越觉心中千百滋味,便偷偷从婚宴上溜了出来,想找个僻静之处独自喝酒消遣,不料正在兴起时,却被个女子所打断…… 

  今夜再来云府祭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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