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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妾心如宅-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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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卿隔着雨帘定定看了云羡一会儿,才抿唇笑回:“多谢三爷关心。其实至始至终,我的名字都不在云氏族谱之上……太夫人已放我走了。” 

  鸾卿的名字不在云氏族谱之上?云羡微讶,可转念一想也是理所应当。既然如此,那是否意味着,她一直是自由之身? 

  忽然,一个念头从云羡心中跳了出来,他看着鸾卿,有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知道,鸾卿也在等着他说出来。可,无论是出于礼教的束缚,还是为了往日的恩怨是非,他都说不出口,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跟我走”。 

  毕竟,她曾是他的庶母,比他整整大了七岁。而他也不能确定,以后两人日日相对,他是否还能忘记母亲闻娴的所作所为,是否还能摆脱对父侯云黎、对大哥云辞的终身愧疚。 

  罢了罢了,本就是一场错缘,当初不该开始,如今更不该继续。云羡选择了沉默。 

  鸾卿仿佛已料到他的反应,也知道他不会开口说出什么,于是她期待的目光只闪了一瞬,便已归于沉寂。她望着他的欲言又止,知他内心的痛苦挣扎,终于还是率先笑道:“三爷保重。天涯海角、山长水阔,咱们……两两相忘。” 

  一言甫毕,这敢爱敢恨的异族女子已再次转身,决然登上马车离去。 

  两两相忘……云羡怔怔闻着鸾卿身上残留下的一股子异香,和着雨水仿佛成了令人甘之如饴的毒药。半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鸾卿方才离开的方向,不是回云府!而是……在前头的岔路右拐南下了! 

  他北上,她南下。原来当真如她所言,他们要山长水阔两两相忘。 

  有那样一瞬间,云羡几乎要追上去,只可惜他太过理智,到底还是顿住了身形。再者言,过了这么久,地上的车辙痕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他又要去哪里找她?即便找到了,他又能许诺她什么? 

  至少如今,他知道鸾卿能自保。她擅毒,懂药理,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云羡兀自苦笑一声,终于长舒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一切前尘尽数遗忘。最终,他回望了一眼烟岚城的方向,登上马车毅然北上。 

  濛濛细雨伴随着马车的辘辘哒哒,奏出了一曲悲欢离合。而这段持续了二十余年的恩怨是非、生死离别,至此终于全部结束。 

  以“情”开始,因“情”痴狂,为“情”生死,最终也在“情”中落下帷幕…… 

  ***** 

  翌日。 

  云承“病愈”之后再次随沈予习武,从靶场归来。出岫对他二人说起三房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是二姨太重新找到了那个江湖术士,问出他是鸾卿的师兄,灼颜才能顺藤摸瓜。”出岫重重一叹:“倒是让二房白白背了这罪名。” 

  “也不算白背,他们的确是想害人,只不过没能得手。”沈予顺势安慰:“你这分寸拿捏得极好,罪不及子女。” 

  “不过这一次辛苦承儿了,白白受了几天高热之苦。”出岫拿着帕子递了过去,示意云承擦汗。 

  云承很恭顺地接过帕子,边擦汗边笑回:“其实我没受什么苦,也并不觉得难受,是叔叔配的药好,只是摸着我身上有些烫罢了。” 

  “是啊,要多谢你沈叔叔。”出岫看着沈予和云承,难免又想起云辞,不禁低眉叹道:“无论如何,这一次侯爷的仇是彻底报了。承儿,你会觉得我狠心吗?” 

  云承一愣,连忙摇头:“岂会?母亲对父侯情深意重,儿子只觉得钦佩。” 

  出岫抿唇,想了片刻才抬头看他:“我要你参与此事,是想让你明白,离信侯的位置虽风光无限,但也艰难险阻。你父侯就是太过宽厚仁慈,才被害得英年早逝。你要吸取这教训,虽不能起害人之心,但也绝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云承很是郑重地点头:“儿子明白。母亲这是为了我好。” 

  出岫颔首:“你明白就好。让浅韵带你回去歇着罢,我有话要与你沈叔叔说。” 

  云承道了声“是”,又向沈予行礼,才跟着浅韵退了出去。 

  云承一离开,沈予便蹙眉道:“这么早就教孩子这些阴谋诡计,会不会……” 

  “这不是阴谋诡计,”出岫打断他,“这是自保之法。难道要瞧着承儿步侯爷的后尘?” 

  沈予哑然片刻,才道:“如今二房、三房都气数已尽,承儿也安全得多,你该放心了。” 

  “安全?在离信侯府哪里来得安全可言?”出岫反道:“没了自己人暗算,还有那么多不安分的族人,更何况南北虎视眈眈,焉知哪一日就将心思动到承儿头上了。” 

  “你说得也没错。”沈予似是被说服了,又好像持有保留意见:“但我始终觉得,对于孩子的教导,还是要以‘善’为先。” 

  这一次,出岫没有再反驳,她自然明白沈予说得对,也不想再在此事上与他多费唇舌,便转移话题道:“说来这次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请了那江湖术士,又替我散播这传言,只怕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沈予只随意地一笑:“挽之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出岫已习惯了他这种说话的口吻,也不多做计较。想了想,又提醒他道:“小侯爷,这些日子慕王不在房州,听说是心上人被贼人掳劫,他私用虎符调兵寻人去了。这事只怕一时片刻完结不了,聂帝必然要追究他的罪行,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你快回京州去罢。” 

  沈予见出岫面上尽是关切之色,心中亦是有些动容,这才苦笑一声:“来不及了,出岫。你可知道,我宅子外头都是慕王的人马,眼下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 

  他幽幽一叹:“还真让你说中了,慕王已对我起了心思,想要将我长久扣留在此。” 

  “若只是扣留也没什么,怕只怕……”出岫秀眉微蹙,一副难以掩饰的担忧:“想不到慕王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人都已经离开了烟岚城,还不忘派人监视你。” 

  沈予痴痴看着这张倾国容颜,只觉她连叹气蹙眉都如此好看,不由脱口道:“晗初,有你为我担心,我就算死也值了。” 

  “说什么胡话!”出岫立刻斥道:“什么死不死的,你要让我折寿么?” 

  沈予一笑,继而解释道:“我只是玩笑而已……”虽然这话题有些沉重,但他此刻却很愉悦。若是晗初能日日为他担忧,他就算长留房州受人监视又如何?他总是心甘情愿的。 

  沈予正如此想着,但见竹影突然进来一声禀报:“夫人,小侯爷身边儿的清意来了,说是有要事。” 

  清意是沈予的贴身小厮,平时专司些跑腿之事,人也分外机灵。他是知道沈予的心思的,也正因如此,平日见沈予来云府,清意从不跟着,只怕自己碍了主子的眼。 

  可这会子清意又能有什么要紧之事,竟要来打断他与晗初的独处?沈予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对竹影道:“让他在外头等着!” 

  “清意又没惹你,你生哪门子的气?”出岫以为沈予是因为被慕王监视,才会迁怒在贴身小厮身上,便薄斥他一句,又对竹影吩咐:“让他进来罢。” 

  片刻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已急匆匆进门,面有忧色地禀道:“小侯爷,方才京州来信说,老侯爷忽染重病,如今已是……病危了!” 

  
   
  眼见着花舞英进了内堂,沈予一时大感扫兴,便起身对出岫道:“我先回去了。”言罢扫了花舞英一眼,客客气气招呼一句:“二姨太。” 

  花舞英反倒对沈予报以一笑:“小侯爷慢走。” 

  沈予也不多说,转身大步迈出屋子。 

  出岫一直瞧着沈予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对花舞英问道:“二姨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花舞英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夫人,我是为了想容的婚事。如今已是三月底,想容已有十六,早到了定亲的年纪……” 

  说到此处,她停顿片刻,有些哽咽道:“若不是去年二爷的事耽搁,如今她也该嫁了……夫人,如今二爷已死,我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她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侯爷和您的事儿,我想请您给她找个好人家。” 

  听花舞英这么一说,出岫才想起来,云想容的确也十六岁了,按道理这年纪是该定亲甚至嫁人了。出岫有些疑惑:“二姨娘为何不去找太夫人说?” 

  花舞英也不隐瞒,沉默片刻回道:“我从前是太夫人身边的奴婢,对她的脾性最为了解。如今虽说闻娴死了,起儿也是冤枉的,可太夫人还是记恨着我,毕竟……我的确曾想要害她。” 

  “只怕如今,太夫人巴不得想容嫁得不好,又怎会替她做主定亲?”花舞英语中难掩悔意:“自作孽,不可活。当年我做错的事,如今都报应在了儿女身上……若说起来,我是没脸来求您的,可我只有想容一个孩子了……我实在是……”说着说着,花舞英渐渐掩面低泣,再难继续。 

  出岫又怎会不知身为母亲的心思?怕是为儿女考虑再多,也觉得不够。更何况,云想容的确是花舞英唯一的依靠了。 

  想到此处,出岫也感到有些愧疚。花舞英与老侯爷、太夫人的恩恩怨怨暂且不论,可自己的确是冤枉了云起,不仅害他成了阉人,还让他被闻娴害了性命。 

  还有灼颜之死,虽说与自己并无直接关系,但她死前,也算变相将真相告知了自己。也不知灼颜怎会发现幕后真凶是三姨太闻娴,可如今随着两人的死,这其中情由只怕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单单为了这一桩,出岫便不得不愧。更何况,灼颜是一尸两命。 

  “二姨娘放心,说到底,想容也是云府的大小姐,身份、秉性、容貌都无可挑剔,我会将这事奏请太夫人,就说是我的意思,请她老人家为想容挑个好夫君。”出岫将这事应承下来。 

  花舞英闻言大为欢喜,可只一瞬,却又变作忧虑起来:“不瞒夫人说,想容那孩子倔犟得很。若不是她看在眼儿里的人,只怕她不会嫁。” 

  听到此处,出岫有些疑惑了:“二姨娘的意思是……想容要自己选婿?” 

  花舞英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出岫:“不用选,她心里有人了。” 

  “谁?”出岫问出口的同时,脑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沈小侯爷。”花舞英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干干脆脆道出来。 

  果然是他。出岫只觉心头一凝,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小侯爷不行。” 

  “为何不行?”花舞英佯作诧异:“夫人,小侯爷与咱们关系密切,他不仅是侯爷生前的挚友,还是您与侯爷的媒证,如今又教授世子习武……难道咱们亲上加亲不好吗?” 

  亲上加亲……这四个字令出岫心中一沉,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花舞英见状,即刻又问:“难道夫人不愿意?小侯爷这等重情重义之人,又是文昌侯的嫡幼子。咱们想容虽是庶出,好歹也是云府的大小姐,两人无论身份、年纪都堪匹配,还望夫人说一说这媒。” 

  “说媒?”出岫娥眉深深蹙起:“二姨娘要我如何说这媒?” 

  花舞英这才低下头去,语中带了一丝赧然:“按理讲,都是该男方主动说媒,可事已至此,为了想容的终身大事,我也只得舍下这张老脸来求夫人了。以您与小侯爷如今的关系,还有小侯爷对您的看重,只要您开口,这事儿也就成了七分。” 

  面对花舞英期盼与渴求的目光,出岫唯有哑然,想了想,她无法直白拒绝,唯有搬出另一个借口:“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文昌侯突染重病,小侯爷大约会在近日内返回京州。你若真想与文昌侯结亲,也要等过了这段时日。” 

  岂知花舞英闻言却并不失望:“文昌侯既然身染重病,他必定更想看到小侯爷早日成亲,为沈家传宗接代……若是与咱们想容成了这桩好事,文昌侯一定乐意得很。” 

  花舞英絮絮叨叨又说了半晌,好像并不在意出岫的反应,末了才郑重其事地看向她:“夫人,虽说今日是我来求您,可也是您欠我的。起儿和灼颜都死得冤枉,您难道没有一点愧疚?还要让想容的终身也搭进去么?” 

  花舞英不给出岫半分开口机会,再亟亟剖白:“您是离信侯夫人,自然想让阖府安宁。只要您促成这桩事,从此以后我任您差遣,二房鞍前马后再无异心!” 

  第109章:云氏出岫动天下 

  自花舞英走后,出岫一直揣着这桩心事。沈予英俊挺拔、风流倜傥、家世良好,为人重情重义,身手也不错,云想容喜欢他,本就无可厚非。 

  可……她当真要开口向沈予提及此事吗?她又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论理而言,自己身为离信侯夫人,自然希望阖府和睦兴旺,尤其经过二房、三房、四房这一连串的灾祸,死的死、走的走,云府也冷清了不止一星半点。若能借此机会与二房缓和关系,压制住花舞英心中的怨愤,的确是再好不过。 

  但,云想容喜欢的是沈予……出岫私心里实在不愿意强迫他,更不愿意利用他来成就云府往后的安宁。 

  抛开彼此的身份地位,出岫自问欠沈予的,已经太多太多。他的救命之恩、他的一片深情、他的放手成全、他如今长留房州……沈予甚至一手促成了自己与云辞的相遇相知…… 

  这样一个男人,她本就欠了他,这辈子注定无以为报,又如何能开口要求他去娶别的女人?出岫只觉得心中无比挣扎,煎熬难当。 

  好在又是一年三月底,云氏在各地各行业的管事又该来报账了,这也稍稍转移了府内的注意力。只不过,这一次来的管事,比往年少了许多人——北熙各地的管事不曾前来。 

  是呵!云氏将北熙的生意都结束了,从此由各支自行接管、自谋出路,那些管事们,自然也就不用来了。 

  “往年都是热热闹闹,今年人少了,反倒有些不大习惯。”太夫人叹了口气:“云府是越来越冷清了。” 

  出岫不知该如何回话,唯有默认。府里的确越来越冷清了,二房母女足不出户、如同隐形;三房只余十三岁的云慕歌;四房的冷波苑也空置下来……唯有知言轩还热闹些罢,至少有世子云承。 

  “今年只有南熙的管事来报账,生意量也不算太大,你随我一道去议事堂审账目,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太夫人一句话适时拉回出岫的思绪:“你主持中馈这么久,那些账目前几天也看过了,是该去见见世面,练练胆量。” 

  “太夫人……”出岫大为诧异。 

  “叫‘母亲’!”太夫人沉下脸来,斥责她道:“说了多少次,你怎么还是记不住!” 

  出岫面有愧色,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母亲”,才又婉拒道:“我一个新寡之人,抛头露面只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你以为云氏的主母只用管好府内庶务就行了?”太夫人冷哼一声:“你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云氏的主母不是太夫人么?出岫闻言更为惊异:“您的意思是……” 

太夫人仍旧捏着架子,可语气到底是软了下来:“我老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早就累了。如今你气候已成,我看着也很放心,这一次你随我去审账,若是能压得住场面,我就将主母的位置交给你了。” 

  “这怎能使得?”出岫连忙再拒。 

  “怎么使不得?难道要我一把老骨头,天天还累得要死要活?我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若还不交权,万一哪天断了气,云氏岂不是后继无人?”太夫人将案上的佛珠串在手上,继而再笑:“你成日里总没个自信,但我瞧你做事也挺稳重,处置二房、三房也算得宜,我对你有信心。” 

  这算是……鼓励吗?出岫有些受宠若惊,张了张口,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太夫人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出岫扶自己起来:“什么都别说了,随我去议事堂罢。你若不想抛头露面,就坐到帐子后头去。万事有我。” 

  出岫不敢再拒绝,唯有扶着太夫人,一路往议事堂而去。 

  此时此刻,偌大的议事堂内已黑压压坐了一片人。出岫不禁想起头一次来此的情形,当时还是云逢拿错了账本,自己领着他来向淡心求证,才偷偷扫了一眼这议事堂。当时从外头瞧着,只觉规模大得不可思议,然如今满满坐了人,出岫倒也不觉得大了。 

  也许是她如今见多识广,再不是从前醉花楼里的雅妓,更不是知言轩里一无所知的丫鬟了。 

  伴随着管家云忠的一声通传:“太夫人到,夫人到。”议事堂的大门缓缓开启,里头窸窸窣窣一片,想必都在挪动椅子起身。出岫搀着太夫人缓缓往议事堂里走,一路上目不斜视,只觉得这场景庄严无比。 

  “见过太夫人,见过夫人。”整齐划一的问候声随之响起,在堂内引起一片回响,令人没来由得心中一凛。 

  太夫人坐到议事堂丹墀的主位之上,出岫便在她的示意下,坐到她身后的帘子内,朦朦胧胧只能看到外头足有百余人,而这还只是南熙的各地各行业管事。 

  “诸位路上劳顿,都坐吧。”太夫人的声音平淡而威严,众人齐齐称谢,又窸窸窣窣地坐下。 

  “各地呈来的账目,老身都瞧过了,该夸的也夸了,该斥的也斥了。今年是侯爷夫人头一次来审账,她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听罢。若有何不妥,老身再来插两句嘴。” 

  太夫人上述一番话,将难题全部撂给了出岫,令她大感头痛。可头痛归头痛,该接下的担子还是得接,总不能一直不说话…… 

  清嗓子,细细回想前两日与太夫人一齐看帐时的盘算。她本就性子软弱,如今被逼得成长起来,可距离“云氏当家主母”的位置还不知差了多少。若要客客气气地与众人说话,只怕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 

  左右在处置北熙生意时,她已下过一道红扎手令,引起一片争议。眼下不如再来一剂猛药,至少要让各地各行业的管事不能小瞧她。 

  如此一想,出岫决定趁此机会“立威”,于是便刻意冷了声音,隔着帘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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