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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妾心如宅-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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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逢想都没想,立刻回道:“按照您的意思,定在四月十八,即五日之后。”



第171章:相见争如不见时(一) 

  四月十八?五日之后? 

  “这日子倒是撞上了。”出岫捏着密信笑道:“姑爷也是那日凯旋回城。” 

  云逢从前对沈予知之甚少,最早听说这个人,是因为沈予在出岫和云辞的婚书上做媒证,后来又听说他长住烟岚城,心里也隐隐约约猜到一点他的心思。然而峰回路转,云逢未曾料到他最终是娶了云大小姐…… 

  云逢原本以为沈予死心了,但前些日子出岫重病时,沈予的所作所为太过震撼,竟违逆圣意擅自离京,不眠不休为出岫赶路而来。只这一点,云逢都要对其另眼相看,也自问没这个勇气如沈予一样奋不顾身。 

  他瞧着出岫面上不自觉泛起的喜悦神色,心头一凝,觉得自己从没资格喝这缸醋,倒也坦然了,便恭喜道:“姑爷平乱凯旋,当真可喜可贺。咱们是该好生庆祝一番,设个家宴。” 

  出岫点了点头,交代云逢:“我估摸着,那日晌午诚王定要设宴为他接风,咱们还是将家宴定在晚上罢,这事交由你亲自负责。” 

  亲自?这话一出,云逢也意识到了什么。以往设顿家宴,交代给副手和厨房便行了,何须他亲自盯着?看来,出岫将沈予看得很重…… 

  云逢心中如是想,面上倒没表示出来,只问出岫:“那明氏兄妹前来拜访一事……是否要拖后?” 

  “拖什么?不必。”出岫笑道:“那日我会去城门处凑凑热闹,明氏兄妹若来了,便教他们等着罢。” 

  转眼已到四月十八,天色未亮,淡心兴致勃勃起身,去往出岫屋子里侍奉她穿衣。未料想,出岫早已起了,而且是穿了男装。 

  “夫人好早。”淡心“咯咯”而笑。 

  出岫瞥了她一眼,只道:“我让竹影在醉仙楼订了靠窗的雅间,你要去吗?”醉仙楼在距离南城门半里路的街道边上,楼高五层,视野开阔,靠窗而坐,便能将南城门内的人与景尽收眼底。 

  “去!怎么不去!若不去,我也不必起这么早。”淡心闻言很兴奋,又想起什么似的,再看出岫:“咦?既然已订了雅间,您还早起做什么?” 

  出岫无奈地再瞥她一眼:“也不知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难道我要大摇大摆穿着男装出门,让世人都瞧见云氏当家主母女扮男装去看热闹?” 

  淡心恍然:“您说得对!那是该早点儿过去。醉仙楼今日肯定人满为患!若要去得晚了,只怕有人不是被挤得摔倒,而是被您这美貌给倾倒了!” 

  出岫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话:“竹影和竹扬在外头等急了。”言罢主仆二人已迈步从知言轩出来。 

  天色将明未明,呈现出一片灰白颜色,时辰还早,竹扬特意打了灯笼出来,萤萤淡淡的烛火很是跳脱耀眼。出岫见自己和淡心上车之后,竹扬顺势要去骑马,遂道:“你也进来坐罢。” 

  竹扬挑眉,倒也并未多说,吹了灯笼坐进来。竹影骑马跟在车辇后头。 

  从城北的离信侯府到南城门,路途不近,车夫紧赶慢赶,才在大半个时辰内赶到醉仙楼。出岫等人从车内出来的一刹那间,天色恰好突地一明,朝阳从山后一跃而出,暖色橘红洒向人间。 

  便如此刻出岫的心情,由暗到亮,豁然开朗。 

  竹影已事先打点好了一切,出岫与淡心在五楼最好的雅间靠窗而坐,视野开阔。几个人不分主仆围坐一桌,连早饭都在这醉仙楼里用过了,外头街上才隐隐热闹起来。 

  出岫稍稍探首垂眸往窗外看,视线南侧可见冷硬高阔的南城门,灰岩旌旗,甚是雄壮;再看视线左侧已被那汉白玉材质的四座牌坊耀了眼帘。而醉仙楼,恰好坐落在南城门和汉白玉牌坊之间,能将两侧景物尽收眼底。 

  从前云氏的牌坊没有建起来时,醉仙楼曾是南城门附近的制高点,如今却被那四座牌坊给比了下去。不过若要说赏街景,自然还是要属此处第一。 

  “你这位置挑得不错。”出岫随意夸了竹影一句。 

  话音刚落,却听得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三五十人铠甲闪烁,当先一人隐隐有些眼熟,出岫眯着双眼辨认半晌,才看出他是聂沛潇的侍卫冯飞。 

  “探路的过来啦!”淡心拊掌笑道:“这是诚王的人马吗?出来接人的?” 

  出岫点头,“嗯”了一声。 

 许是被这些军骑士兵的威严所慑,路人纷纷驻足而看。不多时,街上已围满了熙熙攘攘的百姓,扰得南城门入口内拥挤不通,摩肩接踵。 

  “这么个情况,一会儿大军还怎么进城啊?”淡心嘟囔了一句。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这句话一般,淡心刚说完,自诚王府方向忽然来了无数齐齐整整的步兵,开始疏散人群,然后列队于道路两侧,整装侍立,形成一道人墙,将百姓隔绝在外,沿途还设有红绸华盖,以示喜庆热闹。 

  路人见状,凑热闹的也越来越多,饶是有步兵疏散挡着,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朝城门处看,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出岫也盯着城门处,唯恐错过沈予入城。 

  忽而,街上所有士兵齐刷刷跪地,那铠甲相磨之声与兵器捣地之声混在一起,甚是铿锵。出岫撤眸看向街上,尚未反应过来这是何意,便见又有两队步兵从北边跑出来,穿过四座牌坊列队于两侧,齐齐站直,并同时抬起盾牌挡在身前,恭候着行军中礼节。 

  聂沛潇一骑而来,怒马鲜衣。紫金绶袍是他的亲王服色,其上金丝闪耀,迎着日渐升高的朝阳,泛起浮动的金光。出岫虽隔得远,却也能感到他的意气风发。沈予在他麾下,此次平乱及时,短时间内便把姜地再次收服,的确值得聂沛潇开怀。 

  出岫没见过更大的作战场面,只看着眼前这些成千士兵,脑中已浮出四个字“金戈铁马”。再看聂沛潇,他已翻身下马,大步向南走去,所到之处百姓逐一下跪行礼,遑论军中将士。 

  倏尔,城楼之上号角奏响,声声庄严肃穆。出岫心中一紧,放眼看向南城门处,恰好瞧见几位士兵将城门打开,数不清的先锋军浩浩荡荡步入城内,甲胄鲜明,锐气逼人,城门上也有队队将士层层林立。 

  听说,此次沈予只带了一万人马入城复命,看这样子应是快到了。出岫看向淡心等人,见他们一个个也都伸长脖子朝外头看,不禁低笑出声,更为期待。 


  两年多未见,她也迫切想知道沈予变作了什么样子,在刑部和军中相继磨砺之后,他是否变得比从前更稳重迫人? 

  捧起茶盏在手,茶香清淡,其上隐有雾色缭绕,水汽浮来。出岫低眉品了口茶,神色悠悠再看窗外,一心想像大军入城时该是怎样的壮观景象,那期待与欢欣隐隐交织,竟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 

  号角声渐渐低沉,终至于悄声。可与之呼应的是,南城门外忽然响起金鼓擂动,声声动如雷鸣,沉沉响彻天际。鼓声隆隆之后,一道低沉的号角再次响起,铁蹄踏来、大地震动,连出岫面前的茶盏都被震得“咣咣”直响。 

  刹那间,方才还阵阵喧闹的烟岚城忽然静谧下来,整座城池蓦然隐于无声之中,只余庄严肃穆。 

  万众翘首,齐齐遥望,随着渐行渐近的沉沉铁蹄,城门口倏尔涌起一片无边无际的铠甲光亮,折得满城日光射向四方,如瀚海银波辽阔璀璨,生生耀了所有人的眼。 

  碧空之下,万里无云,出岫只见一面紫色大旗高高擎起,昂首腾云,猎猎幡动,其上标榜一个“诚”字。出岫转而再看聂沛潇,此时他已负手而立,站定原地似在等着沈予过来。 

  不可否认,饶是这一仗乃沈予率军,但诚王麾下制军严明也是事实。倘若没有聂沛潇在身后授意支持,只怕沈予新将入主,不会领兵领得如此顺利。 

  军容肃穆,军威严整,出岫坐于高高的醉仙楼之上,还能清晰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落地。闪烁着银光铠甲们的将士,齐齐下马落地,那铿锵脆鸣之声仿佛能震动整座烟岚城。 

  两侧百姓这才像找回了神思,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夹杂着振聋发聩的叫好声,响彻天际。 

  醉仙楼上,淡心率先捂住双耳,扯着嗓子喊:“我要聋了!”可这话瞬间淹没在街上的喧天掌声之中,无人能听得见。 

 出岫似被这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调起了精神,心思悬到了半空中。她禁不住站起身来探向窗外,握着窗框的手微微一紧。淡心见主子都如此了,也将身子探出去,这才发现两侧的其它雅间都是窗门大开,各个探首在外,说是削尖脑袋也不为过。 

  出岫只定定望着街上,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几乎要被外头震天的声响充斥得窒息。蓦地,一声巨响振聋发聩,入城的一万铁骑纹丝不动同时立定,铁甲摩擦铮铮作响,齐齐望向南城门处,威严肃穆迎接主帅入城。 

  沈予,终是回来了! 


  第172章 

  这一刹那,仿佛春风也变得料峭肃杀,带着猎猎之气。 

  城门大开,将士肃立,一骑白马忽而飞踏入城,马上之人银盔战甲,手持佩剑,风驰电掣云雷而入。那佩剑上的红缨肆虐风中,飒飒飘扬如同战旗飞舞。 

  霎时,城内的大军阵型风云变化,齐齐移动战甲声锐,迅速列阵成十个方队,铿锵如一振声高呼:“恭喜诚王得胜,恭喜沈将军凯旋!” 

  “旋”字一出,在天际划过绵远掷地之音,久久回荡不息。 

  一万铁血战士口中同时喝出这一声,当真是震天动地直冲九霄,竟比方才的场景更令人心折敬畏。这是从姜地征战凯旋的浴血英雄、壮志男儿,唯有曾经上过沙场、曾经披荆斩棘、曾经生死一线的将士们,才能喝出的豪迈与威慑! 

  出岫似被这勇猛的呼声震住了,只觉得一颗心已紧绷到无以复加,若再听到一声如此震撼的高呼,她怕自己会猝死在此。握着窗框的手有些颤抖,出岫忽然不敢去看街上那白马银甲的主帅,仿佛方才眼前一掠而过的锋利银光,只是如梦一场。 

  都说“近乡情怯”,其实“近人情更怯”。 

  出岫缓缓闭上双眸,深深吸了口气,耳边倏尔爆发出百姓们的欢呼声,如汹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听到这红尘喧嚣里的鲜活人声,她好像也踏实了一些,这才再次睁开双眸,举目去寻找那骑白马、那身银光铠甲。 

  此时此刻,沈予恰好御马穿行过云氏的四座牌坊,朝聂沛潇的方向驶去。然而在经过最后一座牌坊时,他忽然勒马而停,仰首望向那牌楣上的四个金漆大字——贞节牌坊。 

  这一眼,生生晃了出岫的视线。她极力眺望,想要看清沈予的身形与表情,无奈只能看到他骑在马上的一个背影。 

  身姿挺立、孤独挺拔,铠甲沉重而锋芒闪烁。沈予微微勒马仰首,似有所想。只一瞬,他又再次御马疾驰,没有在牌坊底下多做停留。 

  出岫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之意,将方才的喜悦与迫切冲淡许多。再回神时,但见沈予已彻彻底底勒马停下,翻身跳落在聂沛潇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中大礼。 

  聂沛潇作势虚扶一把,笑着不知对沈予说了些什么,继而立刻有侍从端上托盘,其上搁着两个酒杯。聂沛潇与沈予各执一杯,共饮而尽,算是喝了一杯迎归庆功之酒。 

  街上的赞叹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出岫能听到隔壁屋子有人透过窗户探头说话:“这是哪位将军?威风凛凛啊!”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出岫几乎要热泪盈眶……她望着沈予徐徐转过的身形,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庞,虽然隔得很远,但很清晰,异常清晰。 

  两年多未见,出岫几乎要认不出来。如今这个凌洌孤峻,睥睨傲然的将军,竟会是沈予!他周身所散发的肃杀之气如此强烈,几乎能令遥遥在望的众生感到胆颤,至少,出岫已为之颤抖。 

 今时今日的沈予,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杀戮气质,但这气质绝不是花拳绣腿便能养出来的。他必然是经历过生死血战、杀敌无数才能练就至此。单单是远远瞧着他这副模样,出岫已能想象到他在军中吃了多少苦头,经历过多少锤炼…… 

  诚王聂沛潇麾下大多是天授皇帝的亲信,精兵铁骑猛将如云,各个都是南征北战、攻城掠地,军功甚高之人。沈予若要服众,若要整肃三军听命于他,除却诚王的大举支持以外,必然要有骇人听闻的辉煌战绩,用武力和鲜血来征战服众! 

  可他做到了!单看今日入城的这一万先锋军如何尊敬他,出岫便知道,他真的做到了!短短两年之内,他已从一个风流放浪的世家公子、一个身败名裂的罪臣子弟,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赢得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威远将军! 

  审明氏一案、剿福王旧部、平姜地叛乱……从文到武,两年时间他完成了真正的蜕变!如今的沈予,成熟、阳刚、名扬天下威震四方。 

  姜地何其复杂诡异,任谁出征都要再三掂量,何况是带兵经验甚少的沈予。出岫相信,经此一役,南熙朝内再也无人敢小觑于他!短短时间内,能洗脱自己翻身重来的人,能有几个?唯有沈予! 

  恍惚间,两年多前的除夕之夜,那晚的寂寥背影似乎与眼前的铠甲刚锐合而为一,变成千军万马中那一点孤傲的银光。出岫鼻尖阵阵酸涩,喉头也哽咽得难以出声,双眸里泪意渐渐模糊了视线,连同四座汉白玉牌坊一起,仿佛都氤氲成了沈予身上的铠甲之色,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 

 出岫不知古语中的“威震六合”到底是何意,然而那渐渐盈湿的眼眶里所流淌出的,却好似瀚海波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相信纵然天授皇帝聂沛涵在此,也要为之动容震撼! 

  从前,都是沈予见证她的一路成长,一路蜕变;今日,终于轮到她做了一次见证人!见证他从无到有的过程,见证他练兵之精,治军之严,得胜凯旋。 

  出岫站着,听着,看着,面朝窗外肆意地流着泪,不愿让身后的淡心等人看见。直至阵阵春风抹干她的泪意,直至她感到自己眼底已是一片干涩,直至她已能平复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她才缓缓回身重新在案前坐定,静默无言。 

  “竹影留下,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出岫定定看着面前的茶盏,轻声说道。 

  淡心与竹扬不敢有议,纷纷俯身称是,离开雅间。两人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醉仙楼里纷繁的人声丝丝缕缕飘入屋内,出岫充耳所闻,皆是询问方才入城的主帅是谁,以及对他的啧啧称赞。 

  欣慰吗?大约无人比出岫更加欣慰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她不用再抱着愧疚的心情去面对沈予了。 

  转眼之间,他们相识已近八年,占据了她人生里的四成时光,也是她最璀璨、最热烈、最坎坷、最难忘的八年时光。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呢?这八年里,她遇上了他,但也遇上了赫连齐和云辞。 

  只是可惜,她在最好的年华里遇上了他,但却并非是他最好的年华。倘若彼此相遇时,沈予是如今这等面貌,则一切结局也许会就此改写。 

  但是,人生之凄美,便在于那些意外、那些反复、那些错过。出岫认为,无论以后沈予是否再娶,自己是否再嫁,这八年时光所磨炼出的情分,这八年时光曾共同度过的风雨,这八年时光曾互相扶持走过的日子,终将成为彼此心中一笔宝贵的财富,无可替代。 

  只是这笔财富之中,有一个人横亘在此——云辞。而这个障碍,她跨越不了,尤其是在知道明氏倒台的内幕之后,更加无法跨越。 

  怔怔然许久,周遭的喧嚣声才渐渐平息,街上人群熙攘四散开来,雅间里也能隐隐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大家把热闹看够了,见了诚王、见了威远将军,自然是要离开的。 

  出岫垂眸再看街上,但见一万先锋军已分列十队,整齐有序地上马逐一离开。听说这次大军扎营在城西,只在此停留三天,然后诚王聂沛潇将亲自率军回京州复命,自然,沈予作为头等功臣,也要随军前往。 

  论功行赏是意料之中,出岫已能想到,京州城里那些攀高踩低之辈,那些曾在文昌侯府倒台时落井下石的人们,这一次要自打脸面了。只是不知道,沈予扬眉吐气之后,是会逐一报复?还是一笑置之?出岫猜测大约是后者。 

 忽然觉得咽喉处喑哑干渴,她端起案上的茶盏欲饮入口。与此同时,竹影连忙开口阻止:“夫人,这茶凉了。”但为时已晚,他眼看着出岫将半杯冷茶一饮而尽。 

  茶已冷,但却能慰藉心灵。出岫笑着将空盏搁在桌案上,侧首垂眸再看窗外。聂沛潇和沈予二人仍旧站在原地说话,大约是前者在询问后者这一次的战况。眼见天色不早,日光越发强烈,出岫也笑道:“无妨,咱们回府罢。” 

  “此时回府?您不去见一见沈将军?”竹影有些疑惑。 

  “不急,今日晌午诚王必定要设宴犒劳军中将士。”出岫眸中带笑,仍旧看着远处聂沛潇与沈予二人,道:“我让云逢今晚在府中设宴了。” 

  “还是您考虑周全。”竹影亦将目光投向窗外,顺着出岫的视线看去。 

  街上那些将士正在列队上马而行,队伍已离开过半,但聂沛潇和沈予还是没有动身上马的意思,似在等着什么人,或者在等什么时机。出岫正有些好奇之际,却见他两人已结束交谈,沈予忽然转身指向南城门处,不知对聂沛潇说了句什么。 

  出岫顺着沈予所指方向回望城门口,遥遥望见一辆软红马车辘辘入城,朝着聂沛潇和沈予的方向不紧不慢驶来。马车旁边还有一人骑马随侍,马上之人正是出岫送去京州的清意! 

  清意也该算是沈予的心腹了。这马车既然由他护着,且还是尾随一万先锋军入城,可见车里应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岫仔细打量那马车的装饰布置,猜测应当是……世家女眷所乘的车辇规制。 

  女眷……这两个字在出岫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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