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志怪-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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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翠听他说“有”,心下不耐之情立时去了大半,嫣然一笑道:“那先行谢过,劳烦帮我找找。”
她这一笑甚是娇妍,那人看得心神一晃,唯恐自己失仪,忙低头应是。
端木翠果然应他之言稍作“流连”,有心自架上取些书册翻阅,展眼一看,密密麻麻,汗牛充栋,便觉有些头晕,忍不住向那人道:“人间现下喜读些什么书?”
那人正忙着翻检书册,听她如此问,忙停下手上动作,毕恭毕敬回道:“人间兴起诗体,颇有脍炙人口之作。上仙左首边的王昌龄诗作,亦是流传极广的。”
端木翠哦了一声,伸手拿过,随意翻了翻,见多是闺怨之作,便有些不喜,正欲放归原位,忽的心头一震,将手上书册重又细细翻过,终于寻回方才引起她注意的一页。
是王昌龄的一首七言绝句,名曰《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觅封侯。
前三句倒也还好,独独最后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短短七个字,不经意拧作坚铁硬箭,无声无息间,没入心肉,固执地留于当地,进不得分毫,却又退不出厘寸。
若她当日,没有要求毂阊去拔下崇城,后续种种,会否改写?
她捧着书册,将这一句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打落书上,面前的墨字渐渐洇渍成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抬头看时,才发觉那守阁人正局促地立于近前,手中捧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书册,欲言又止,嗫嗫嚅嚅,却总也不敢上前同她说话。
泪眼模糊之间,端木翠也顾不上要找的《连山》、《归藏》,手中一松,王昌龄的诗集便跌落地上,那守阁人慌忙弯腰去捡,待抬起头时,才发觉端木翠早已去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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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关于毂阊的最后记忆了吧。
端木翠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发觉,厚重雾霭不知何时已经消散,而那原以为总也到不了尽头的甬道,也终现出最后的面目来。
端木翠定了定神,一步步走向那散发出光亮的所在。
目光所及,竟是一个比先前分岔口处还要巨大的穹洞,中部深深陷下,不知深及几许,偏又有一根石台突兀立起,石台顶端处黑雾缭绕,其上隐现巨大的红色封印。
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正面向那石台若有所思,听到身后步声,他缓缓回过头来。
端木翠冷笑。
温孤尾鱼,我早知你必在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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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温孤尾鱼】…八
温孤尾鱼的目光出人意料的平和,没有震惊也没有惧意,更加没有被人抓个正着的慌乱,浅浅自端木翠身上拂掠而过,淡淡收回,重又转向石台。
这般好整以暇轻裘缓带,似乎端木翠的出现,是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每日都在发生,见惯不惊,以致足可忽视。
端木翠怒极反笑。
这算什么?
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与温孤尾鱼正面遭遇的情形,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随时剑拔弩张,岂料温孤尾鱼竟是这样一副形同路人的姿态——果真无招胜有招,轻飘飘四两拨千斤,反叫她无从应对?
心念转处,目光适时扑捉到温孤尾鱼身体的刹那僵直。
果然,温孤尾鱼重新回过头来。
“你……”温孤尾鱼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记得你穿过这样的衣裳。”
这算是……开场白?
端木翠有点糊涂,她以为两人的话题不是瀛洲图便是宣平瘟疫,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衣裳上去。
温孤尾鱼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声音反低了下去:“在瀛洲时,你大多穿罗碧色衫裙,再就是鹅黄,有几次,我还见过你披挂……现下这一身,却不适合……去换了罢。”
这一身,是展昭选的。
端木翠原本打定主意不置一词,先听听他话中端倪,谁料愈听愈是云里雾里,待听到他说这身衣裳不合适,心下更是着恼,冷冷道:“衣裳穿在我身上,合不合适我比你清楚。”
温孤尾鱼陡然退开两步,面上现出极其怪异的神情来。
端木翠却失了跟他言来语去的兴致:“温孤尾鱼,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你若不肯束手就擒,便亮出家伙,手底下见真章吧。”
温孤尾鱼仍是不答,眼眸处却渐渐带出强自抑下的惊喜:“你是端木翠?”
“你以为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温孤尾鱼竟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是沉渊的幻影。”
“沉渊?”
“人间迷梦,冥道沉渊。难道上仙在甬道时,未曾被沉渊的触手试探?况且……”温孤尾鱼话中有话,“沉渊对上仙似是青眼有加,否则,也不会在上仙的衣衫上留下烙印。”
“烙印?”端木翠一怔,下意识低头:衣上先前被沉渊触手触及之处,泥渍未曾消弭,反而更加分明,伸手去拂,又粘了一手泥泞。
端木翠冷哼一声:“迷梦也好,沉渊也罢,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
温孤尾鱼淡淡一笑:“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沉渊的触手所试探,我也不例外,否则我也不会在冥道中频频见到你的幻影。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以为我是包藏祸心,但我的确是在好心提醒你:沉渊在你身上打下烙印,必有缘由。今日你或者可以平安出冥道,但你未必出得了沉渊。”
端木翠只是冷笑,并不曾将他的话认真听进去:“你怎么会在冥道中见到我的幻影?印象中,我跟你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温孤尾鱼容色极是平静:“或者是因为,瀛洲值得我记住的人,实在不多。”
端木翠微微皱眉,她纵是再迟钝,此际也察觉出温孤尾鱼对她似是别有情愫:在瀛洲时,她虽然时有进出瀚海书阁,但与温孤尾鱼的碰面实在不多,就连那寥寥的几次,温孤尾鱼也是畏首畏尾局促不安,几乎不敢抬首看她——否则她也不至于连温孤尾鱼的样貌都记不真切。
那么温孤尾鱼话里话外,余音袅袅,处处留有未尽之意,又作何解?
端木翠沉吟不语,眼角余光蓦地瞥到袖上曙光,心下一紧,因想着:此番进冥道时辰吃紧,千万不能被温孤尾鱼三绕两绕耽误了正事。
心念至此,索性将之前疑惑尽数抛开,四下环顾一回,冷冷道:“瘟神和疣熊氏呢?”
“死了。”
“死了?”
“难道不该死么?”温孤尾鱼提醒端木翠,“瘟神位列仙班,却为着一己之私涂炭生灵,论罪当诛。至于疣熊氏,本就是下贱精怪,死不足惜。”
端木翠怒极:“温孤尾鱼,亏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说论罪当诛,瘟神也许只死一次就够,你死上十次百次,都不足赎罪!”
“我跟他们不一样,做大事,必然要有牺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上仙原为战将,应该比我更明白此节。”
端木翠气得几欲咬碎银牙:“温孤尾鱼,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人,做大事?你要做什么大事?”
温孤尾鱼并不正面回答,只冷冷道:“死了几个凡夫俗子而已,上仙何必如此动气。我听闻西岐伐纣之时,上仙曾与杨戬合营,两日间连下三城,战车不知碾过多少人骨,死在你手下的人,只怕比宣平疫死之人多的多了……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指责于我!”
端木翠怒不可遏:“我跟你怎么会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温孤尾鱼咄咄逼人,“死在你端木营兵将手下的商汤将士,又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了?听闻端木营作战极狠,冲杀凶悍非常,否则你一介女流,也不会跻身姜子牙帐前骁勇战将之列——你行军布阵之时,可曾给对方留过活路?上仙,你与我是一样的人,无谓作五十步笑百步之举。”
端木翠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口一阵窒闷,连带呼吸都滞重非常,明知温孤尾鱼强词夺理,偏偏一字字一句句都入了耳,也入了心。
至少有一点,温孤尾鱼是说对了,她行兵布阵素来决绝,甚少妇人之仁——所以一直以来,帐前领下的都是前锋令。
彼时志在求胜,忙于征讨,倒也不觉有何不妥,后来安居瀛洲,闲时忆起前事,不安之感反一日胜似一日,难免暗悔昔日悍勇有余却失之仁厚——她平日里伶牙俐齿,此际让温孤尾鱼说中心事,反而一句驳斥之语都说不出。
正气恼难平之时,就听有人沉声道:“纣王无道,残又损善,武王伐纣,顺天应人,是依德行事。两军遭遇,难免死伤,况且兵连祸结之时,生死悬于一线,当行非常道,存非常义,怎可因对敌之仁废全军之功?端木身在将位,行将之事,无可厚非。倒是你温孤尾鱼,位列仙班却存龌龊之心,不思仁义反行孽畜之事,死到临头还巧言偏辞颠倒是非,何止无耻,堪称下流!”
端木翠心中一喜,脱口道:“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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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温孤尾鱼】…九
转身看时,来的果然是展昭,面色倒还称得上是沉静,只是眸中锋芒如电,有刹那时间森然冷冽,竟是叫人不敢正视。
端木翠好生欢喜,迎上两步,问道:“你几时来的?”
展昭看向端木翠,口气和缓下来:“来的虽不算早,好在赶得及为你救场……平日里能说会道,怎么能被这样的歪理逼进死胡同?”
端木翠嘻嘻一笑,正待说些什么,展昭微微摇头,以目示意她留心温孤尾鱼。
端木翠会意,看温孤尾鱼时,心中咯噔一声:温孤尾鱼先前与她说话,虽称不上如何热络亲和,但总还算是彬彬有礼——此际面色却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只是冷笑连连。
见端木翠看她,愈发连冷笑都转作了轻蔑不屑:“我还以为上仙是孤身进冥道,原来还带了帮手。只是上仙拣选的眼光太差了些……展昭再怎么能耐,也只是凡人,我只消动动手指,便可将他碾个粉碎。”
端木翠冷冷道:“你倒是动动看。”
这番对答虽短,杀伐之气却是满溢,温孤尾鱼眸底阴蛰之色渐浓,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和:“上仙,我们先时那般说话不是很好么,何必多这么个人来煞风景。”
话音未落,忽的身形暴起,行进处如影似电,展昭未及辨清他身形,已觉迎面劲风迫到,力道且狠且急,刹那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股力道直直冲撞过来,却是端木翠瞬间掠至,两股力道相撞,将展昭所受的迫压卸去了大半。
展昭踉跄退了两步,急抬首看时,温孤尾鱼动的奇快,刹那间已退回原地,衣袂疾翻,身形却是稳如磐石,冷笑道:“上仙总是护着凡人,先前对梁文祈如此,现下对展昭又是如此——总与这么些凡胎肉骨夹缠不清,传扬开去,怕是于上仙声誉有损。”
端木翠听他恶意妄言,愈发觉得其人可憎其心可诛,厉声道:“如此恶毒无行,瀛洲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败类!”
如此说时,身周三丈,平地起风,先时还只是鼓荡衣袂,而后风声急起,旋绕直上,边缘处风头如刀,展昭竟是站立不住,强自退开数步,扶着甬壁定身,但见端木翠稳稳立于当地,三尺青丝随风四下张拂,极动处偏起自极静,对比煞是鲜明,竟透出灼人目的惊艳来。
温孤尾鱼面色渐转凝重,目中亦多了防备之色,展昭知道二人对战在即,因想着:哪怕自己帮不上忙,也绝不能让端木翠分心。稍作沉吟,不动声色地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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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端木翠先动还是温孤尾鱼先动,抑或是两人同时动手——只是一错目功夫,风作龙吟劲气如剑,力道横扫之处,坚硬石壁都裂出道道缝隙来,更不遑论碎石四下飞溅,波及之处是何等触目惊心。
至于相斗的两位,自始至终,展昭都辨不出其人身形,目光所及之处,隐约知道白色光影应是温孤尾鱼,另一抹浅紫若隐若现,该是端木翠无疑,只是两团光影移形换位所在不定,变转如电倏合即分,也分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展昭正自心下焦灼,忽觉周遭气浪排山倒海般过来,紧接着就听轰然一声,战作一处的两人终于分将开来,各自向两边退开——温孤尾鱼收步不住,重重撞在石壁之上,端木翠倒是稳住了身形,展昭先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待见她脸色煞白,已知不对,疾步过去,就听端木翠急促道:“扶我。”
展昭不及细想,单手托住端木翠的腰,只觉她身子颤了一颤,紧接着全身重量都向着自己手臂压过来,不觉心中一凛,另一只手迅速与端木翠垂下的手相握,端木翠气息甫定,便觉一股浑厚力道源源不断自掌心相接之处过来,知是展昭用真气助己,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还好。”
展昭心下略安,问道:“可有胜算?”
端木翠极轻叹了口气:“我不至于败给了他,但要胜他也难。”
展昭眉心皱起,这样的对局,他并不陌生,之前屡次与白玉堂对阵,也是这般胜败皆难,两人功夫愈近伯仲,就愈难分出高下——看起来,温孤尾鱼的法力绝不输于端木翠。
温孤尾鱼应该也是同样的看法。
因为他突然冷笑两声,沉声道:“上仙,这样打下去,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端木翠咬了咬牙,借着展昭手臂的托抵之力站定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字字似从齿缝迸出:
“那么你说,如何才能分出胜负?”
温孤尾鱼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没有什么胜负可分,因为你绝无胜算,难道……你不曾留意到女娲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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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封印?
端木翠怔了一怔,抬眸看向高耸而出的巨大石台。
“女娲的封印本是赤红朱丹之色,可是目下,已渐被黑色的戾气吞噬……”温孤尾鱼唇角慢慢扬起,“再有片刻功夫,封印祛除,冥道内深藏了上万年的邪戾之气就会如地火喷涌般而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届时即便是人母女娲苏醒,也未必能够再次封住冥道,上仙何必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所以,你唯一的胜算,是在这片刻之间打败我,用你的法力修复女娲封印——可惜你我法力不相上下,方才我们已经交过手,你应该明白,短时间内,你胜不了我。”
端木翠默然。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打败了我……”温孤尾鱼顿了一顿,忽然俯身捡起一块碎石,向着石台扔了过去。
碎石方一脱手,石台周遭不知深可几许的凹陷之处忽的腾起冲天炽焰,展昭与端木翠站的虽远,亦被热浪迫的退了两步。
温孤尾鱼轻轻拍了拍手,示意端木翠看向那凹陷深洞:“当年女娲封印了戾气,在石台周遭布下炽焰帷幕。现在你是仙,自然可以轻易越过这种帷幕抵达石台——可是要修复封印,必须耗尽你的法力真元。上仙,真元一去,你便是凡人,届时如何越过这帷幕回来?只怕你会活生生困死在石台之上。”
“所以,此番对阵,不管是胜是负,你得到的,都不可能是好结果。”
端木翠面色惨白如纸,双唇微微发颤:“所以呢?”
“所以……”温孤尾鱼目有得色,“上仙,我是为你好。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插手此事。冥道的戾气认主,封印开启之后,深藏了上万年的邪戾之力尽数为我所用,届时三界之内,鲜有人能与我为敌——我不但不会与你为难,还会善待于你。上仙昔日是将兵之人,如何去审时度势择木而栖,总不要我教罢?”
端木翠眼睫低垂,双手绞作一处,内心似是交战无休,忽的仰起头展颜一笑:“容我想一想。”
温孤尾鱼不意料端木翠竟有转圜,面上渐透出喜色来:“上仙果然是聪明人。”
端木翠淡淡一笑:“我辈登仙之人,本应心系苍生万民福祉。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若要我去死,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我虽不畏死,也不愿为了这些个素不相识的凡人耗了性命……况且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既如此,我何不作个顺水人情,助你成事?”
这番话一出,温孤尾鱼还好,展昭却直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不置信道:“端木!”
端木翠看向展昭:“我说的不对么?展昭,你也听到温孤尾鱼适才说过些什么了,难道你觉得我该为了宣平这么些素昧平生之人去死?”
展昭不语,半晌缓缓道:“端木,你心中很清楚温孤尾鱼是什么样的人,若届时果真三界鲜有人能与其为敌,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来?”
温孤尾鱼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端木翠柔声道:“我自然知道温孤尾鱼不是什么好人,我若还有选择的余地,也不愿这样。可是展昭,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你想我怎么做?你想我去死么?”
展昭竟不知如何答她,怔怔看了她许久,摇头道:“端木,我好像……忽然不认识你了。”
端木翠轻轻叹了口气,目中隐有歉然之色:“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展昭,除了法力之外,我跟普通人也没甚么两样,或者还更贪生怕死些。我知你心中不快,但是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
展昭阖上双目,面上掠过极轻微的痛苦之色,俄顷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端木翠道:“端木,你不要糊涂,我怕你将来后悔。”
端木翠眸底渐起不悦之色:“我哪里糊涂?”
一直冷眼旁观的温孤尾鱼适时插话:“上仙,你的帮手似乎有异议。”
端木翠冷笑一声,不屑道:“帮手?他能帮到我什么?”
温孤尾鱼似是对端木翠的回答十分满意,淡淡一笑,不再多话。
展昭一颗心渐渐沉底,嘴角牵扯出极苦涩的笑容,轻声道:“端木,我不知你今日因何一反常态,但是……”
端木翠终于失了耐性,怒道:“但是什么?展昭,横竖死的是我,你站着说话自然不腰疼。你想充英雄,怎么不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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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温孤尾鱼】…十
温孤尾鱼冷眼看两人对答,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掠过讥诮冷笑。
端木翠这是……
想把展昭支走,然后与自己作生死之争?
很好,符合仙界对阵绝不殃及凡池之鱼的第一准则。
基本上,无可厚非,除了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已经不舒服了很多年,他不愿意见到别人舒服的活着、顺利的行事,在他眼皮底下玩一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