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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封志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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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端木翠回答,展昭将巨阙抽出寸许,就着臂膊深深划了一道,将伤处凑至端木翠唇边,轻声道:“说好了要收人间精怪,精怪尚未收尽,怎么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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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背着端木翠回草庐。

开始的时候,端木翠很轻很轻,展昭甚至不敢回头,怕哪一次回头,背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端木翠气息渐重,展昭的心定下来,柔声道:“你感觉好些了?”

端木翠淡淡嗯一声,似有心事。

期期艾艾良久,终于开口道:“展昭,小小蚊蚋精怪,本是两三下就可收伏的,我却被它搞到如此狼狈,传出去脸都丢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展昭愕然,继而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端木翠不开口是身体不适,哪知竟是为了这等小事,失笑道:“端木翠,你原来这么好面子。”

继而又正色道:“我会考虑不说出去。”

“只是考虑不说?”端木翠气急。

“是啊,”展昭忍住笑,“你既有求于我,当然不能口头上央求便罢了,正巧前日里大人提过开封府的庭除需要洒扫,府里人手不够,你若……”

“你让我去给开封府打扫庭除?”端木翠气急败坏,顺手在展昭胳膊上重重一拧,“你做梦……”

就听展昭痛呼,这才想起自己拧的地方正是方才展昭割伤的地方,吓得赶紧缩手:“你,你痛不痛?”

展昭回过头,眉目间尽是笑意:“嘴上这么凶,下手也这么重,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端木翠心中一暖。

回到端木草庐,已是晚间,未到门口,端木翠要展昭把自己放下。

“身为细花流之主,不能这么狼狈归来。”

理由挺好,可以刚一站到地上就双腿发软,若不是展昭眼疾手快扶住,只怕又要摔倒。

“那就让你扶我进去吧。”端木翠叹气。

展昭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帮她,怎么端木翠说的口气,竟似自己求着要扶她一般。

刚进院子,就听得屋内吵嚷有声,两人愕然,就见那青花碗,对,就是那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以手抱头,两只小细腿转的比车轱辘还快,自屋内飞快逃窜出来,不忘大声嚷嚷:“只是看了星星,就只是看了星星……”

“在河边坐了一夜,就是看星星那么简单?”另一只细纹描花碗自门内追出,手中还挥舞着一根棍子,“小碟都告诉我了,她说你们还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看星星?”展昭和端木翠相视而笑,忍不住抬头看天。

今夜的星空,的确分外清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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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蛇羹】…上
《捕蛇者说》,柳宗元记,收于《柳河东集》,后世乡民代代口传。

他世居于永州,捕蛇为业。

目不识丁,却能磕磕绊绊背下《捕蛇者说》的前几句。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关于这蛇,柳河东的文章向外传达出两个信息。

奇毒无比。

可为良药。

历唐至宋,永州仍有不少乡民捕蛇为业。

他们小心翼翼避开蛇的毒獠,规规矩矩地依着柳宗元所记,“得而腊之以为饵”,然后将成品或作赋税上缴,或至市集买卖,换回少的可怜的几许银钱,日子依旧贫不到头,苦无止境。

独独他一人,操祖业捕蛇,由孑然一身而至怀拥美妻,进而兴宅屋、置田地、席中不缺酒肉,裁衣不短绫罗,出入不乏车马。

由朝不保夕的小小捕蛇者,一跃而成永州大户。

可有致富良方?无它,脑子活络而已。

譬如现下,他眯缝着眼睛端详竹篓中的蛇。

啊不,他端详的不是蛇,是行将流入腰包的花花银钱。

他笑,掀开竹盖,觑准了那蛇的七寸,两指拿捏,拽出笼来。

那蛇似知道大限将至,躯尾扭动,信子丝丝外吐。

他镇定自若,自旁侧案上抓起剪刀,那剪刀的刃磨的发亮。

将蛇颈置于剪刃之间,剪起头落,一同落的,还有那轻噬即可致命的毒獠。

略呈三角形状的蛇头,骨碌滚出去很远,死不瞑目。

丢了头的蛇尚有知觉,蛇身剧烈抽搐,他不慌不忙,伸手捏住蛇尾,送到脚下踩住,另一头握住那断颈上拉,将蛇身扯得笔直如弦,又用剪刀在断颈处剪了个小缝,刀尖自那小缝处插入,往下一劐到底。

温热的蛇血溅在他脸颊之上,他却想:好一张蛇皮!

这蛇皮,黑中透亮,白章宛然,拿去做刀剑握柄的蒙皮,再好不过。

那蛇兀自盘扭不休,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剪刀,剥开蛇颈端的皮揪住,左右手一分,哧一声轻响,皮肉剥离。

右手揪着整张蛇皮,左手握着微微泛粉的鲜嫩蛇身,晶莹中透着鲜亮,良久才有血迹如汗般渗出。

他郑而重之地将蛇皮放入漆盘之中,伸手去蛇颈肉中扯住骨节,右手上拽,左手下拉,又是一个大力,骨肉分离。

蛇骨,如同虎骨,亦是难得药材。

还没有完。

不能忘记蛇胆,他将手伸进腥热的蛇腹,摸索着,摸索着,掐下那颗饱满的蛇胆。

那小小蛇胆,椭圆状,呈墨绿色,在他眼中,是比翡翠还要水润精贵的颜色。

你是否以为这便完结?

不不不,尚未行至正题。

他做得一手好羹。

先起一锅烧沸的清水,将蛇身烫至将熟而未熟,千万不要烫老,人老可憎,蛇肉老了便少了那份爽滑。

然后起一砂锅薄淡的乌鸡汤,要薄淡不要浓稠,这是蛇羹,乌鸡不可喧宾夺主。

待得鸡汤煮沸,便将齐整的蛇身置入,还要加整葱,葱白是一味,葱叶亦是一味,姜片、陈皮、桂圆、黄酒,文火细细熬煮,只熬半个时辰,时辰一到便将蛇身捞起,细细撕成细丝,要手撕不要刀切,那样生冷的铁器,会坏了蛇羹的味道。

再然后要上炒锅,将锅烧热,融少许油脂,下蛇丝、烧鸭丝、鸡丝、冬笋丝、冬菇丝、火腿丝,倾一勺黄酒,加梅盐、醯醢、甘蔗糖浆、胡椒粉,烧开后用菱粉勾成薄芡,推匀起锅,每碗盛至七分满,浇一勺乌鸡汤,撒上柠檬叶丝、香菜末、白菊花并桂花碎之后,再浇上一勺鸡汤。

这才收尾,堪称完美。

第一碗留给自己,其余的端上台面,众食客蜂拥争抢,僧多粥少,奈何?

那好办,价高者得。

这样的一碗蛇羹,你愿出几许银钱?

靠着这蛇皮、蛇骨、蛇胆、蛇羹,他坐地生财,衣食无忧。

有的人薄有家财便袖手收山,他不,饶是富甲一方,依然每日孑然一人,入山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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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运气极好,素日里只捕两三条,那日竟得了六条之多,心满意足的下山,与半山道上,遭遇一耄耋老者。

那老者背倚山石,远远便冷冷盯着他,他心中发毛,快步自老者身边走过。

那老者于背后森然道:“如此戕害蛇灵,不怕祸及子孙么?”

他心惊,回头看时,山石杳然,哪有什么老者?

战战兢兢的下山,一路忐忑,离家还很远,便看见家中的小厮欢天喜地的一路寻来。

“老爷大吉,”那小厮带着讨好的笑,“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

他方才想起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抱怨身子不舒服,提及央个大夫瞧瞧。

却原来是有喜了。

他傻傻地笑,末了,让小厮帮他将那装满蛇的竹篓扔去山里。

积阴德这种事,还是要做的。

数月堪堪而过,夫人诞下麟儿,满月宴上,亲朋好友都来道贺,他立于门首迎来送往,止不住的喜上眉梢。

忽的看到贺喜的人群中,有一耄耋老者,立于当地,向他冷笑,张口说了一句话。

字字如惊雷。

“如此戕害蛇灵,不怕祸及子孙么?”

他啊的一声大叫,向后便倒,侍立的下仆忙架住他,他揉揉眼睛再看,贺喜的人流一派喜庆搅嚷,哪有什么耄耋老者?

自此疑心生暗鬼,夜不能寐。

他知道那蛇,已经盯上他的独子。

无数次噩梦,他看见蛇嘴翻张,将他的独子一点点吞入腹中,蛇身中段高高鼓起,分明小儿形状,几能辨出那里是口鼻那里是手脚。

他双目充血,口中嗬嗬有声,操刀将那蛇剁成几段,救回的却是被蛇的体液腐蚀至粘稠且面目模糊的婴尸。

夜半醒转,大汗淋漓,转头看床铺内侧,那婴孩气息匀长,睡的正酣。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住自己这仅有的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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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外出收账,归家已晚,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扇,周身的血忽的直冲头顶。

他看见一条蛇,黑质而白章,蜿蜒扭动,盘曲而上床脚,便要探入那帷帐之中。

真真天可怜见,让他逮个正着!

他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捏住那蛇的七寸,本要唤醒夫人,听夫人的呼吸轻慢,便息了这念头。

他端详眼前这蛇,忽的想到,自夫人有孕之后,他便再未尝过蛇羹。

念头一起,馋虫大动,腹内似有无数小手,揉捏他的胃肠,又似有无数小口,嗷嗷翕合,听那细细低语,都是“我要”,“我要”。

他再按捺不住,紧捏那蛇,直奔灶房。

素日杀蛇作羹的器具都在,略已蒙尘,他竟顾它不得,手起剪落,那蛇头骨碌碌滚至脚边,死不瞑目。

也顾不得精心准备佐料,他急匆匆在灶上的铁锅中倒入好几瓢水,生火,又折至砧板旁,顾不得剥皮去骨,急急抓起旁边的菜刀,高高扬起,狠狠下刀,将那蛇身剁成一段段,好几次用力过狠,那刀深深陷入砧板之中,费了好些力气方才拔出。

水沸,便将蛇身扔入水中,腥热之气蓦地盈满灶房,他不管,贪婪地大口吸着这久违的气息。

蛇段便在汤锅中上下沉浮,他守在旁侧,痴痴的等,痴痴的看,直到门口响起一声惨叫。

他转头看,夫人只着亵衣,软软瘫倒在门侧,伸出一只手,颤巍巍的指向他。

他觉得好笑,作蛇羹而已。

夫人的惨叫唤起了家中的下人,那些个使女小厮纷纷披衣过来,他不解地看他们在门口乱作一团,那些个使女一叠声地骇叫,小厮们脸色变作灰白,吵声越来越大,引来了邻人,然后是更多邻人,最后是衙差。

他低头看汤锅,身子一下子软了。

那白森森的,分明是小儿指骨。

他张了张嘴,一抬脚,踢到什么圆溜溜的东西。

那小儿的头颅,骨碌碌滚至夫人身前,夫人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俄而昏死过去。

他被判了斩刑,秋后决。

第一阵萧瑟秋风撼落开封道旁的黄叶之时,这案宗被呈交到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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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蛇羹】…中
端木翠两只胳膊肘支在桌上,两手托腮,眼巴巴看着面摊的老板在热腾腾的面锅前忙的不亦乐乎。

一锅烧滚的水,面疙瘩,捏些盐撒下去,快起锅时烫两片菜叶子,然后抓些葱花扔进去。

再然后,端木翠的面前,多了一大海碗飘着两片青菜叶子的面疙瘩汤。

刚出锅的面疙瘩汤烫的很,下不去口,端木翠小心地吹着碗中的汤,吹两口气便咽一下口水。

天知道,这些日子,顿顿都是易牙的羹吴太公的精馔,她闻着味儿就想吐。

不是所有吃食都是白米饭,经得起今儿吃,明儿吃,后儿还吃。

所谓人间正道是粗粮。

好容易等到汤水不那么烫口,端木翠两手将汤碗端至嘴边,正准备喝它一大口且已经付诸行动之时——

“听说包大人要重审永州食子命案。”

“吓,你也知道这桩案子?”

“当然知道,哪有这么残忍的爹,竟活活煮了自己的骨肉。”

“这还不说,我听说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正抱着小儿的头颅啃噬,这不是失心疯是甚么?”

“人证物证俱在,包大人为什么还要重审此案?”

“我寻思着多半是鬼神托梦……”

以上对话证明了以下两点,

一,百姓在以讹传讹伸发讹扩大讹方面之精力无穷

二,百姓想象力之广袤无边

其时,端木翠一口面汤将下未下,听到边侧食客如此郑而重之摇头晃脑地发表见解,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这一笑乐极生悲,被那口面汤呛到面红耳赤。

食客甲乙不悦地打量了一眼端木翠,然后继续方才的对话:

“听说明日开审,可允百姓观审?”

“那是当然,开封府复审的死囚案,平民百姓都可观审。”

“吓,那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凶犯面目是何等可憎……”

接下来就是两人预约明日几时相见何地会面继而一并同行,然后两人又展望了今秋的庄稼播种事宜,同时预料了明春收成的喜人形势,由此可以推测出两人的职业应是农户。

更进一步的,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当时各种信息传播方式比较落后的情况下,永州食子案的传播范围和受众居然是如此之广,可见此案堪称宋初大案。

既然是大案,那么端木翠就不可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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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端木翠不但听说过这件案子,还曾派过细花流的门人前往彻查。

当然不是彻查犯罪动机,而是查访有无精怪作祟。

得出结论:无。

既无精怪作祟,凶嫌在第一犯罪现场被抓个正着,此案实在没有重审的必要。

既如此,开封府淌这趟浑水作甚?

端木翠一边喝面汤一边皱着眉头思量,在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她作了一个决定。

既然明天开审,而她明日又恰好有空,那么不妨去凑个热闹,瞻仰下青天审案的赫赫威仪。

第二日,端木翠特意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赶往开封府。

可惜的是,她压根连开封府的门边都没摸着。

形形色色各色人等,将开封府入口处堵的水泄不通,人龙长队,啊不,是长堆,一直延伸至街外,有一两次,端木翠确信自己看见开封府的衙役扒在墙头要求外头的百姓肃静。

端木翠傻眼了,她悻悻地在人堆之外踱了几步,然后准备走人。

就在转身欲走的当儿,她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耄耋老者,昂然拄杖立于扒拉着想往前冲憋的脸红脖子粗的众人外侧,很是显眼。

端木翠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

“老丈,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那老者愣了下,看了看端木翠,脸上的神色转为戒备:“老朽与姑娘并不相识。”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相识的啊,”端木翠笑嘻嘻道,“难道你在娘胎里的时候,啊不,在蛋中尚未孵出的时候,就认识你爹娘或是兄弟姐妹?”

那老者的脸色骤变。

“走啦,借一步说话,”端木翠依然笑的热络,“我知道有家面摊的面疙瘩汤做的不错,不如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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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面摊,卖的只有面疙瘩汤。

端木翠吃的津津有味,耄耋老者如坐针毡。

“吃啊,”端木翠喝汤之余不忘招呼耄耋老者,“你要是嫌没味道,可以向老板讨些米醋。”

“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话要同老朽讲?”耄耋老者终究按捺不住。

“你问这个啊?”端木翠似乎已经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此时才重又想起来,四下看了看,依然坐于当地,却将上半身往老者这边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看你道行不错,再苦修些时日便将有所成,你不在深山修行,却跑到这市井之地转悠什么?”

耄耋老者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本来是可以收了你的道行,把你打回原形的,”端木翠说得如同吃饭一般平常,“可是我娘从小就教我要多栽花少种刺,看你品行不坏,是循正道修行的材料,就不同你为难了。”

耄耋老者舒一口气。

“可是你要找准自己的位置。”端木翠继续话题。

“上头是神仙府邸。”端木翠指指天。

“下头是鬼怪老巢。”端木翠指指地。

“至于你们,合该老老实实居于丘林菏泽之中,”端木翠叹气,“人境哪是你们该到的地方。”

“小人原本也不敢擅入人境,只是那永州食子案的凶嫌委实冤枉,小的不忍罔顾人命,这才一路尾随而来。”

“又是永州食子案?”端木翠微微错愕,“此案并无精怪作祟,若他确系冤枉,包大人自会彻查,又何必你一路相随?”

“并无精怪作祟是真,但个中缘由诡异莫辩,非人力彻查所能明。”耄耋老者忽的站起,向着端木翠深深一揖,“小人修道日久,好生明了不可因族类私仇而害人性命,还请姑娘成全,允小人在人境略略滞留,小人定当寻机谒见包大人,以辨那人清白。”

事实上,凭着端木翠与开封府的交情,大可带那老者大摇大摆自正门出入,全然不必套上这身夜行衣翻墙行事。

这要归咎于那老者坚持自行其事,一再谢绝端木翠的帮忙。

这点小小心思,焉能瞒得过我,端木翠嗤之以鼻。

嘴上说不欲麻烦端木翠,事实上还不是想独揽功德?救下那凶嫌,那老者功德无量,若是借了端木翠之手与人洗冤,这功德岂不是落在端木翠身上?

拯人性命还存功利之心,端木翠暗暗摇头,看来此人的修道之路漫漫且修远兮,莫说上下求索了,就算上下左右前后求索都未必能遂意啊。

“姑娘,”见端木翠立于墙下整装待发,啊不,是整装待翻,那老者再三辞谢,“小人一力即可,不须劳烦姑娘。”

端木翠斜了那老者一眼:“谁说我要帮你了?你进去找包大人,我进去是找展昭,大家各行其是,互不相干。”

那老者犹有疑色,却不再相询,胸腹贴于墙身,倏的蜿蜒而上,迅捷如蛇。

废话,人家本来就是蛇。

端木翠看的目瞪口呆,半晌,不甘心道:“施展法术有什么稀奇,我半点法术不用,单凭一己之力,也会爬进去。”

言出必践,果然弃了轻身功夫,借着铁爪一步步上爬,显见平日疏于练习,爬了不到几步便歇好久,歇的展昭忍无可忍。

“端木翠,”展昭仰头,“你要见我,走门便是,又搞的什么玄虚。”

端木翠吓了一跳,低头看展昭:“你……都看到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展昭叹气,“你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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