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算什么东西(彼时花开)-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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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我不会死……我们、我们要一起活下来!”
林顾影俯身朝下,横架在男子宽厚在肩膀上,无法回头,也看不见身后的情景,只感觉失去知觉的下半身正在一点点剥离粘腻的泥水,而架着她的手臂却越来越无力,几乎开始轻轻打着颤儿。
“墨然!墨然!”少女急切的呼唤着身下人的名字。
然而,许久的静默之后,天地之间只剩下,倾盆大雨噗噗落地的声响。
“你有没有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少女焦虑无比的声线里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咳咳……顾影,我没事……陪着你……咳咳,我会一直陪着你!”
极低的声音从身下传出,微弱的几不可闻,却如此真实,如此温暖,眉眼一红,成串的泪滴划落,少女哽咽出声强忍的哭泣破喉而出。
“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咳咳——”
身下的男子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咳,少女只觉胸口一潮,一股腥热的液体染透了胸前衣衫。
“墨然……”
又是长久的莫无声响,少女猛地擦干泪水,徒自说下去。
“你还没有让我看最好的大夫……你还没有让我住最温暖的客栈……你欠我的还没有还,从现在起,我剥夺你所有的一切……我没有让你死,你就要长命百岁,知道吗?”
“恩……”声音再度响起,远远比上一次更加微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只这一声,少女刚刚擦干的泪水又蜂拥般喷薄而出。
“墨然,如果真的能出去,我要陪你看三天三夜灯盏……放最好看的花灯……”
“我还要把整条街的糖葫芦都买断,我要自己赚钱,你不用在跟着我的屁股后面付账了……”
“我们再玩一次“缘分”游戏……我一定会紧紧粘着你,让你一转身就能看到我……”
砰——
倾斜的身躯终于重重砸在沼泽面上,与此同时,少女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抽离开来,架住她的手臂猛地用力,一下子将她甩了出去。
“快走!”
咚——
少女抛飞出去的身体落在不远处的陆地外延,落地的一霎,她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手脚并用的向回攀爬。
男子满头的青丝铺在暗黑的泥沼中,染上了污浊的颜色,脸庞被雨水冲洗露出苍白的吓人的面色,下半身牢牢地吸进沼泽,上半身仰着倒下,斑驳的血迹洋洋散散的散在胸前。
狂风卷起枯叶
那隐没在思念深处的容颜
紧握双手让我们
再也不离分——
“墨然,快起来,抓住我的手!”少女匆忙爬起身,跪倒在沼泽外缘,想曲起手勾着男子温厚的手掌,然,却始终差了一寸的距离。
“起来啊,你起来啊……再不起来的话我要生气了!”寂静的旷野却再也没有那一个温润如风的男子安抚的声响。
“你不是说,你力气大又有武功可以自救的吗?你怎么……你怎么可以食言……”
“你知不知道,我会哭,我会害怕……在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现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了,你为什么没有站在原地?”
第六十七章 绝地情深(下
“你知不知道,我会哭,我会害怕……在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现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了,你为什么没有站在原地?”
“说话呀……求求你,我求求你……”
眼睛已经变得红肿而干涩,泪水仿佛绵绵无期,会一辈子这样流淌下去。
足上登力,少女猛地送出半个身子,勾住了深陷沼池重伤昏迷的男子冰凉的指尖。
“抓住了……我不会松手,也请你——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茫茫无尽的虚空,漫漫无尽的水幕,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少女纤细的手腕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令人汗颜的力气,连吞噬着的泥浆也抵不过这样的决心,男子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上面,却没有再往下陷。
耳朵嗡鸣不断,眼皮也开始重如千斤,这是脱力到极致的表现。
厚实浓重的黑暗当头砸下,少女身体一沉,高扬的脑袋终于重重的垂落下去。
然,风雨中交缠的手却始终没有分开。
如果,就这样,两个人手牵手死去,
是不是也很幸福?
再深沉的爱恋,在纠结的仇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最终只能归结为泛黄书卷中飘散着淡淡墨香的只字片言……这才发现,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夜枭围绕,魑魅横行中那个渐渐隐没在岁月罅隙的少年真挚的脸……
————
“皇上……所有兵马已经转移到赤木林,云歧军不知深浅,不敢贸然潜入,后续的军队正用最快的速度从空域关绕道而去……再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赶到赤木林从外围包抄住云歧军……”
胡图气喘吁吁,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厚重的铠甲已经从里到外湿了个通透,现对于殿外的倾盆大雨,这里显的四季如春,胡图悄然抹了抹冷汗,始终不敢正视主位上男子的脸。
“胡副将——你清楚,朕想知道的并非这些?”
长久的沉默后,慵懒魅惑的声线在副将耳畔响起,一个寒噤,胡图咬咬牙,一撩前襟猛地直直跪了下去。
“军师、军师在大军反扑入林的一刹那,带领了二十死士以身作饵,冲散了敌军的注意力,朝西南方向而去……”
“西南方向……”主位上的男子沉吟的片刻,蓦地站立起来。
啪——
精致的玉瓷杯跌落地上摔个粉碎。
“你是说……暗黑沼泽!”年轻的帝王沉声一喝,张扬的霸气一点点铺陈开来,语调居然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和心痛。
“属下该死——”胡图面色一白,重重扣了个响头。
“你的确该死!”宽大的莽袖戾气一闪,银光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像伏趴在地上的人袭去。
砰——
身形魁梧的副将只觉眼前寒光闪烁,整个身子已经向侧后方横飞出去,狠狠地撞上廊柱又再度跌回地面,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多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齐洛,备马!”然而,帝王却再也不理会下属的伤势,冲着窗外大吼了一声。
窗棂“咔嚓”一声轻响,齐洛的身形已鬼魅般飘了进来。
“主子……你不能去!”齐洛伸开双臂挡在楚凌轩身前,满面坚持。
“让开!”男子冷冷一哼,眼神竟在一刹那变得凌厉狠决。
“进了暗黑沼泽,几乎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从皇城赶到那里最快也要四个时辰,那人恐怕、恐怕早已只剩一具尸骨……”
楚凌轩一懵,眸中的恐惧与焦虑更甚,高高擎起右手,浓浓的杀气闪过。
齐洛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然,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来到,帝王挥下的手臂,在最后一刹竟硬生生拐了个方向。
“砰”
一声巨响回荡开来,做工精良的杉木书桌被砸的支离破碎,细细的血线顺着苍白的手背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主子!”齐洛大喝一声,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悲痛。
然而,楚凌轩却在同一时刻漠然转过身去:“齐洛,血残部没有你的命令是不会违抗朕的旨意的……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便不用呆在朕的身边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帝王用情太深必然会成为致命的软肋……齐洛万死不辞,但齐洛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努力化为乌有!”
“齐洛……你跟着朕也有八年了吧,八年的时间不过弹指,当年你父亲也如你一般衷心,那一场暴乱中他以人肉为盾才避免朕惨死在暴民的屠刀之下,八年以来,朕不敢再对任何东西产生情感,因为知道从来不会真正得到……但,如今这唯一的执念,朕……却舍不得放手……”
心中一震,有些回忆潮涌般浮现而来,纵是凉薄如他也不仅酸涩了双眼。仅仅一个怔楞,帝王的袍角已经跨出了殿门。
“没有人可以把她从朕的身边抢走,包括死神!齐洛……准备一下,迎接翌楚第十八任国母——朕的皇后!”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快马加鞭赶去的那一段时间,从赤木林边缘撤回来的军队,遥遥的看见凄风苦雨中相握的双手,伏趴在沼池边的娇小身躯已经沾满泥浆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却仍在重度昏迷中牢牢抓住深陷沼泽中男子的手掌片刻不曾松懈。
只是,有的时候,差了一点,便是差了一千年的距离……
很多年以后,再回过头,当事的人们仍忍不住会想:如果,当时没有踏进那片沼泽;如果,他能早一点赶到;更甚至,如果这场大雨不是下的这般惊心动魄……那么未来的种种爱恨纠葛是不是便不会上演?
…………
年轻的都统认出了翌楚军师特有的军帽和披风,猛地拉住缰绳:“刚才冲出来的人马打头的就是她……居然是翌楚的军师……”
白衣男子视线却牢牢地粘在那一双交握着的手上,忽然奇异的微笑起来:“赫南,把他们救回去!”
————
昏暗肮脏的地下牢狱,潮气和藓类植物迅速滋生,仿佛终年不散的幽魂,水汽集结上升,在肮脏不堪的沙石板上凝结成小小的水滴,叮叮当当的渗漏下来。
少女紧紧地蜷缩成一团,泥沙包裹着厚厚的铠甲,巴掌大的小脸沾满污垢,秀眉深深簇起甚至连手指也保持着蜷起的姿势。
“赫都统,穆将军!”
第六十八章 冥冥之中
“赫都统,穆将军!”
守门的狱卒一眼看见来人,忙垂下头行军礼。
赫南淡淡一摆手,也不再说话,径自拿下一连串钥匙打开了狱门。
眼神触及横倒在地上的人,年轻的都统不可抑制的生出万般仇恨,缕缕银丝在不见天日的大牢中愈发地刺眼夺目。
怎么能忘记,二十五万活生生的云歧大军异乡埋骨?
怎么能忘记,修罗场上那一声声催人泪下的恸哭?
又怎么能忘记,自己一夜之间雪染双鬓?
赫南眸光猛地一暗,五指成爪狠厉无比的向少女纤细的脖颈袭去。
“赫南!住手!”穆格大吃一惊,显然没有预料到昔日同僚居然怨恨至此,连忙出手想要拦住同僚必杀的一击。然而,却仍是晚了一步。
少女的脖颈转瞬间便被卡住。
“叮”
一道白光当空射来,赫南曲起的手指被白光一震蓦地松开,带着十二万分的怒气转过身,却在看见身后人之时,忽地一怔。
“皇上!”
“少主!”
即使大战初歇,即使身处这肮脏污浊的地下牢狱,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依旧带着让人无法仰视的贵气,白色的袍角丝毫未染尘埃。
然而,初云佚并没有顾及下属的呼唤,反而转向了地上的少女。
少女被大力的卡住之下,始终没有醒来,但,头上的军帽此时却掉落下去,露出了满头乌黑的青丝。
“女的?……”
穆格不可置信的瞠目,翌楚年轻有为,巧设计谋大破云歧大军的军师,居然是个女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赫南也被震动的说不出话来。
“少主……是她!”穆格赶忙上前几步,抬高少女的半个身子,用衣袖擦了擦脏乱不已的脸蛋,一张清秀恬静的面庞便逐渐显露出来。
白衣男子向来沉稳的目光也闪过一丝震惊。
这个佩戴重宝灵琅而不自知的女孩……这个无意间救过自己一命的女孩……
竟然成了翌楚的军师,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宿命?
“你们先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薄唇微启,初云佚淡淡开口。
“是”年轻的武将眼里同样多出一抹复杂,拉过一脸雾水的同僚:“赫南,走吧……”
初云佚沉思了片刻,忽地伸手关住了牢门,走到少女身旁盘膝而坐。
昏迷中的少女嘤咛了两声,唇角细细开合,一滴极大的泪水突然就从紧闭的双眼滑落下来,璀璨如水晶。
男子俯下身去将少女的头放到腿上,微不可闻不成语调的句子从少女口中吞吐而出,似乎带着巨大的悲伤与绝望。
“墨然……墨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喷薄而出的泪水灼灼的烫上手臂,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看过太多战乱残杀,经过太多生离死别,这样一个满身伤痕瘦弱无比却在倾盆大雨中用纤细的手指紧握同伴生命,誓死不离的女子让他的心在过去的十年里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
拇指掐上人中,昏迷中的少女幽幽转醒。
“这里……是哪里?”出口的声音粗噶嘶哑,难听异常,顾影揉揉痛的快要裂开的额角,茫然的转转脑袋。视线所到之处,潮气氤氲,昏暗肮脏。
“墨然!”短暂的恍惚后,少女猛地坐直身子。
“没事了,他已经被人救走了……”男子忽然接住话头,淡淡的开口。
“你是说……你是说——他还活着!”顾不上转往声音的方向,少女撑大了双目,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却在下一秒将头深深的埋在掌心嘤嘤哭泣:“你骗我……怎么可能,那么深的沼泽,他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是你的执着救了他也救了你自己。”
“你说的……是真的!”少女缓缓地转过头,一字一句的确认。
“恩,狱卒亲口说的!”
“那……我要去看他!”刚刚还痛哭流涕的女子此刻已经擦干了泪水,爬起身来。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双腿一麻重新瘫倒下去。
“当心!”白光一闪,男子适时的伸展手臂接住了下坠的身躯。
“谢谢……”林顾影抬起头,霎时对上一双灿如星光的眸子:“你是……”
手指拂过柔滑的发梢,初云佚哑然失笑,大概她现在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吧。
“也许是在下长的太过平凡,姑娘早已忘记了吧……”戏谑的笑容覆上,狭长的双目紧盯着局促不安的少女。
“没、没……”林顾影连忙摆摆手,涨红了脸颊:“你长的很好看……”
“林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一直没齿难忘。”
救命之恩?
“哦哦——你叫云……云什么来着?”林顾影拍拍脑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云佚!”
“云佚……对对,我想起来了!”双腿的麻木稍稍缓解,少女撑着身子再度站立起来,男子白色的衣衫被沾上了大片的泥水:“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初云的密牢,你侥幸被撤回的云歧大军救了回来。”
“初云的密牢?你是说我被关在了这里?”林顾影面色一白,大大的门锁抓住了她的视线,阴风从昏暗的走道呼啸而过,卷起层层死气。
“不行!我得出去!”紧紧拧着秀眉,少女原地踱起步来。
依旧盘膝而坐的男子眼中异光闪过,忽而轻笑出声:“你要怎么才能出去……”
林顾影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懊恼的抓抓头发。
是啊,这样三面封闭的地下牢狱,除非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否则,除非她有穿墙法术。
对了!
谁说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云佚!我想到办法了!”林顾影轻拍下手,笑出声来。
诧异的看着少女瞬间变得如花般生动的脸庞,男子的双眼也多了一丝好奇。
ps:某花很不幸的得了重感冒,天天头重脚轻,昨天说要更新结果一觉给睡过去了……囧~~对于前两天不能更新,花花深感抱歉,对不起各位亲亲了……鞠躬!!
还有,今天对于偶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偶和偶们家最爱的凰凰是一天生日,在这里请允许某花废话一翻。
凰凰,因为有你的陪伴,这一路走来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要放弃,是你,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太高兴能遇到你……生日快乐!!!某爱你……
第六十九章 蛇沼密林
“云佚!我想到办法了!”林顾影轻拍下手,笑出声来。
诧异的看着少女瞬间变得如花般生动的脸庞,男子的双眼也多了一丝好奇。
少女蹲下身,仔细地将地上的麦秸收集到一起,并从中挑出质地和粗细都适中的一支。
拇指和食指捏住秸秆的三分之一处,小心的插入锁孔轻轻转动起来。
“好 久:炫:书:网:没有用过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少女低垂着头,侧耳倾听锁头里机括的转动之声。
“咔嚓”
一声轻响,看似硕大的门锁居然败在了小小的麦秸之下。
“哈!打开了!果真比防盗门要差了好多。”轻轻将挂在锁链上的锁头卸了下来,笑逐开的转过头,却看见男子一脸震动的表情。
“其实我从小就是孤儿,养父是驻伊朗的大使,我八岁那年他把我从福利院领回家,可是由于工作的关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天都是不在家的……养母没有生育能力,虽然待我疼爱有加,但是碍于他人的口实,几乎天天将我反锁在屋里不让我出去,记得有一次养母加班我被整整锁了一天一夜,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我几乎饿晕……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开锁,所以,人在任何情况下,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径自走上前,将掉落的军帽重新捡起来带好,林顾影微微叹口气。
这样的一番话在这里根本没人能听得懂,然,尘封了太久的记忆被重新说起,居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闷闷地声音从少女口中说出,夹杂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悲伤,心中居然有一丝丝温绵如柳絮般的情绪滋生。
“呐,大帅哥……你还要发愣到什么时候?”微微侧头,少女扶住门沿轻笑着压低声音。
整条甬道弯曲狭窄,充盈着刺鼻的恶臭,污迹点点,不时便有毫不畏人的肥硕老鼠从脚边攀爬而过,也不知道吞了多少死囚的血肉,才能生长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