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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拈花一笑醉流景-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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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莽撞行事的吗?倘若早来一步,咱们都别指望活着出去!”

瞿牧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嗤笑,俯身将早已鼾声如雷的楚天佑翻了个身,从他颈侧的昏睡穴上拔出一根细如毫发的银针。

我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没有他最后的这招,事情不知要到哪步才算结束……弄月和我都忽略了,并非每个男子都是谦谦君子,尤其是身为九五之尊的楚天佑,对谁不是予与予求,何况是个女人,兴起之下,他哪会顾及你的感受?拖延时间简直是幻想。

我晃晃脑袋,回过头,只见瞿牧用银针划破自己的手指,滴出数滴鲜血在床单上。我怔了怔,只觉脖子上的热度迅速蹿上了脸颊,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趁着瞿牧还在伪造现场,我下床将古琴从外厅搬了进来,拿出事先备好的包裹。不料还没等我转身,背心处一阵凉麻,四肢全然失去了知觉。

“你是不是疯了?”我被瞿牧突如其来的点穴弄得方寸大乱:“喂……你给我回来!你居然以下犯上?你活得不耐烦了?你……到底有没有弄清破解机关的方法?”

瞿牧没有,也不可能理我。实际上,从他出现到现在,就完全没正眼瞧过我,一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样子。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取走包裹,一颗心很没用的悬到了嗓子眼。

“你千万小心。只要你没事,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任意条件!”

从前喜欢和星璇打赌,赌注总是任意条件,总觉得任意条件是无限大的,无论谁赢,都舍不得轻易用。如此这般,轻而易举的,将真正的难题丢给了赢家。再往后,难题变成了寄托,想着只要两个人安稳的活在世上,就是一种允诺。

而我现在,只想让他活着。

瞿牧的脚步停了停,不多时,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屏气凝神的听着,生怕分散他的注意力。等到再次安静下来,我才小声唤着他的名字,紧张万分。连唤几声,他还没有出现。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一一三 凤舞ˇ 

    “瞿牧,你不要吓我。你……”

当我的手被悄然而至的温热所包围,指尖触及另一个人的掌心时,泪水几乎立即模糊了视线。不过,在穴道被解开下一刻,我拽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不假思索,好像等的只是宣泄。咸咸的泪水混着甜腥的鲜血在口腔中淡淡弥漫,瞿牧一动不动,良久,他伸出另一只手抚着我凌乱长发,动作轻柔得,仿佛被咬的不是他。

“我警告你,下次再这么自作主张,我就……”我抬起头,色厉内荏的威胁还没放完,瞿牧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羊脂玉簪,手臂绕至我脑后,将方才替我理顺的长发绾了起来。

我呆呆的望着他,他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很自然的回手拭去我唇边的血迹,接着又想帮我整好衣衫。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侧身避开,不想慌乱中被衣带绊住脚踝,一个踉跄,原本斜披在肩头的长衫直滑下去,飘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我和瞿牧同时弯下腰,他忽然停住,怔怔的看向我……胸前?!

我下意识的低头,顿觉异常尴尬,原来红绡裙的碎片早已不知所踪,只剩杏黄色的贴身抹胸。抹胸左上方静卧着一只翩然欲舞的银色凤凰,华美的羽翼半隐衣下,华锻雪肤,别样的旖旎。

我的脸一红,脱口而出:“你看够没有?”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摇头。

我一阵错愕,他默默的拾起长衫递给我,转身就走。

他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紧握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是因为疼痛吗?

“瞿牧,你的……”我刚出寝宫,就有宫女上前给我更衣,耽误了半刻,瞿牧早用轻功跑没了影,我一直追到赏心殿门前才看到他……应该说,是他在那里等着我。我原想问他手伤如何,话到嘴边又改口道:“……衣服还你,谢谢。”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向他的手,血肉模糊的两排牙印刺激得我顿生负罪感:“对……对不起啊!”

瞿牧摇摇头,表示没事。他将传国玉玺交给我,却没有立即离开,只是静静的站着。

风卷起他的长发,泼墨般的挥洒开去,在空气中留下丝丝寂寥。他的脸隐藏在面具后,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古井幽潭,流动着不甚分明的情绪。

我看了一会,移开目光,天上没有一朵云彩,空荡得让人心慌。眼睛被阳光扎得生疼,我依然不敢与他对视,我毫无理由的觉得,那种情绪叫做……哀伤。

“我们大功告成,你……你先走吧。我对星璇提过,想让你提前出宫。还有,幻琦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可以试着接触……”我意识到自己的废话好像有点多了,于是自动消音,伸出手去:“嗯……就这样。那么……合作愉快!”

他迟疑着抬起手,指尖相触的刹那,我突然有些后悔,半途就往回缩。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更快的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已扑向他怀里。与此同时,一声天外之音如雷贯耳:“大胆登徒子!我妹子岂能任你轻薄?”

“小梵!”我惊叫着挣脱那个让我眩晕的怀抱,瞿牧轻轻推开我,旋身迎向螭梵的拳脚。

棋逢对手想必是人生一大乐事,可不分场合的行乐也很让旁人头疼。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我麻木的看着仍在酣战的两人,其中螭梵的缠斗尤为明显。活了一千五百年还童心未泯,除了他就没第二个人。

“小梵,你尽管使出绝招来,一定要赢,千万别给我丢脸。我先回房休息,省得被大内侍卫抓去审讯的时候没了日夜。”

此言奏效极快,螭梵生生收回飞出一半的无影腿,勉力稳住身形,嘴上还不忘念念有词:“看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就明说了吧。我妹子虽然招人疼,可是刚由我亲口许了人的,就别……”

“瞿牧,你先下去。”我越听越不像话,只好采取强硬措施,拿不会说话的开刀。

瞿牧背对着我,石雕一般,他闻言只是侧过脸,深深看了螭梵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斜阳给形单影只的身影平添了几分落寞,粉色樱花瓣纷纷扬扬的坠下,似乎永不疲倦。白衣胜雪,黑发如云,无声花雨下的人渐行渐远……

此情此景,总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晃晃脑袋,发现螭梵紧随而去的目光同样写满探究和不解。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满脸歉意:“今日正赶上议事会,我来晚了一步……”

“不,你来得正好。”我将传国玉玺放在他手里,如释重负的笑:“我算是不辱使命了。本想取他腕上鲜血一并交给你,又怕伤口引人怀疑,看来只能改天再寻机会了。”

“这种机会没有下次,否则我会杀了他。”螭梵微微蹙眉,递给我一个锦盒:“里面是云渠长老亲手配的龟息丸,你服用后身子会日渐衰弱,直至病亡——凡人看来便是如此。事实上,你只是一场好睡,况且还有元丹相护,一旦出城,我就可以马上唤醒你。剩下的事,比起这传国玉玺都简单得多,我在皇宫里买通几名随侍就行。你不要再受委屈。”

我默默接过锦盒,掂量半晌,忍不住问道:“整个过程大概要多久?”

“最多半个月吧。”

“我是说我需要睡多久?万一再也醒不来呢?不如我把元丹先还你。”

话音刚落,额角就挨了螭梵一弹:“出息!多大的风浪都经过了,这点小事也值得多想?”

我闷闷不乐的撇嘴,试图找点轻松的话题:“婉儿没有托你带信给我吗?她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

原指望螭梵能抖出点小丫头的趣事以慰我思念之苦,谁知他这次全然不似以往的绘声绘色,说着说着,表情就愈发的捉摸不定,最后连目光都有些躲闪。

我眯眯眼:“婉儿回灵界了吗?”

“回了,她还是常念叨你呢。”螭梵忽然对蚂蚁产生了浓厚兴趣,直盯着地面:“但她最近的功课很重,估计没时间写信。”

“哦?”我不动声色的凑过去用力吸气,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混合花香。抬头撞上他讶异的目光,我笑了笑:“小梵,天地之大,除了浣玉,还有没有哪处林子能够终年百花齐放?”

螭梵不明所以,仍是认真想了想:“当然不可能有。”

“是吗?我也曾以为,你从不可能骗我。”

螭梵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不声不响的从怀里掏出封信递过来,继续数蚂蚁。

我一点点展开素雅的信笺,薄绡般的花瓣洒落在膝头。婉儿的字越来越像她的父亲,挥洒自如的飘逸,短短几行:

“落落,婉儿就快有新母亲了,想想都觉得开心,连古文课也没那么讨厌了。因为婉儿真的很喜欢她,父亲也一样。虽然旁人看不大出来,但婉儿知道,父亲在浣玉林边亲自为她修建了一座漂亮的别苑。你什么时候回来陪婉儿一起去看?”

“小丫头居然真的不想我了。”我合上信笺,小声嘟哝。

“想开点吧,再说你原本也没打算回灵界,留个空念想给她干什么?”

我发了一会呆,推推螭梵:“你连看都不看我?好歹也要多给点安慰啊。”

螭梵无奈道:“如果你看完信发现我正在看你,你一定会说,看什么看?我不需要同情!”

螭梵把我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眼圈一红:“小梵,你说,婉儿的……新母亲,会和我一样疼她吗?如果,他们以后有了更多小孩,他……还会和现在一样疼婉儿吗?”

“会的。”螭梵揉揉我的脑袋,将我揽进怀中:“你的宝贝那么可爱,无论是谁,都会打心眼喜欢。你上次不也说了吗,婉儿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他,只不过和你一样,因为活着,所以不得不寻找新的开始,他们或许会有别的孩子。可是,连我都知道,婉儿对于他,不仅仅是女儿,而是他活着的理由……全部理由。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我咬紧牙关,克制住一阵阵汹涌的泪意,拼命点头。

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地面,碎金点点,几只小蚂蚁匆忙的奔走其中,擦肩而过后,再无交点。我趴在螭梵腿上,看得出神。良久,螭梵抬手碰了碰我的脸,叹了口气。

我抬起头,笑得没心没肺:“是不是很意外?本姑娘听完都没感觉。”

“姑娘?”螭梵嗤之以鼻:“孩子他妈都当了这么多年,还大言不惭。”他躲过我的漏风巴掌,话锋忽然一转:“你觉不觉得瞿牧有点问题?”

我的手僵在半空:“你也发现了?”

螭梵沉吟半晌:“我是发现了,而且刚才一直在想……”他纳闷的摸摸自己的脸:“莫非我的魅力连男人都抵挡不住?他临走时看我的那一眼……真是别有深意啊!”

我顿时哭笑不得:“你确定人家临走时的那个眼神是仰慕?”

“不然你说是什么?男人跟男人之间有什么好看的?”

“嗯……这样,我觉得一般人不会有恋童癖。”

“幸好没有。”螭梵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差点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扯扯他的脸:“你这里当真厚过城墙了。”

“你怎么又在表扬我?其实我的优点也不算多。”

“……”

送走了螭梵,我立刻回房沐浴,裹着浴巾经过铜镜时,无意中瞥见自己的身体,熟悉而陌生。浴室里的水雾缓缓回旋、弥漫,模糊了镜面,模糊了容颜,只剩胸前的银色凤凰,依然美得让人心颤。

我走下浴池,温热的水漫过每一寸肌肤,漫过记忆的堤岸。

十几岁的女孩,对什么都好奇。有段时间爱看画师给人纹身,色彩在肌肤上的流动不同于纸帛,有种残酷的美丽。看多了,开始怂恿冰焰陪我一起去纹点什么。

他想都没想的拒绝:“你眉心上不是有朵小花么?”

“可你没有,算我陪你好了!”

“想纹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很久:“神灵两界的图腾。红焰和银凤,很配的感觉。”

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春花秋月的无双,沉迷往往不觉。

他捏捏我的鼻子:“那是绝配。可我怕疼!”

我睁大眼:“我都不怕,你居然……”

“我怕你疼。”

“不会……”

“落儿。”他温柔而坚定的打断我:“你还小,没尝过疼痛的滋味,会受不了。”

“那等我以后尝过了,是不是就可以?”

“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尝到。”

“可我还是想……”

余音消逝在他的唇畔,他轻轻笑着,细碎的吻雨点般洒落在我的面颊:“你只许想我,不然……嗯?要不……晚上去流景宫,我给你画一个?想画哪儿?”

   我的指尖在凤身上轻轻摩娑,当初那一针针没入血肉的感觉,痛,但是不及箭矢穿心的万分之一。后来我执意要在伤疤上纹身,螭梵便请来最好的画师,问我想纹什么图案。我说想要凤凰,银色的凤凰。螭梵沉默了一阵,说你随便弄朵花遮掩一下伤疤就好,干嘛要那么复杂?画师跟着解释说纹身是用针管将颜料一点点的扎进肌肤,简单点的图案不那么疼。

我固执的摇头,如果可以,我想用纹身的疼痛取代记忆中曾有的疼痛,至少,不要让我每晚都泪流满面的醒来。我笑着说,凤凰涅槃,痛过这一次,以后便是新生。

螭梵没再拦我。

整整一天一夜,我咬破了嘴唇,没吭一声,更没掉一滴泪。

画师很钦佩的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

螭梵很平静的说,她从小就这样,越是软弱的时候,就越装得坚强。装习惯了,就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原来那个人没有骗我,如果没有尝过疼痛的滋味,早在第一针时,我就会跑得比谁都快。

十年过去了,银凤一直守着我,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我现在已经不想提及的答案。

我曾经也很想知道,那一刻,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箭送进我的胸膛。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一一四 话别ˇ 

    走出浴室的时候,窗外已是晚霞满天,霞彩透过碧纱窗,给我的素白纱衣染上一层绯红,我随口唤了声“小蕊”,无人应答。四顾之下竟有些无所适从,心中空落得难受,只想找点什么填充才好。迟疑了片刻,我给自己泡了壶茉莉花茶,极富耐心的看着枯萎的花瓣在水中一点点绽放成莹白如初的模样,然后端着茶水,赤足坐到矮桌前,将螭梵给我的药丸掰碎了往嘴里送。吃完药后想到要给婉儿回信,于是又摊纸洗笔磨墨的忙得不亦乐乎,等到墨汁浓得不能再浓,方才提起笔来。

手腕悬了很久,我迟迟未能落笔,能说什么呢?宝贝,我真替你开心,你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家。宝贝,我才是你的母亲,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啪”的轻响,一滴粘稠的墨汁顺着笔锋滴下,弄脏了宣纸。我心烦意乱的揉起纸团扔开,再下一张。

又是“啪”的一声,透明的液体打在洁白无暇的纸上,晕开淡淡的水渍,我用手去擦,接二连三的,却是越擦越多。到最后,我下意识的抚向自己的脸,满手暖湿。

有人走上庭前台阶,夕阳斜照进门厅,秀美的身影遮住光影,长发如瀑,水烟千顷。

 

   我低下头,再次将纸揉成一团,甩掉。纸团滚了几圈,停在来人的脚边,他弯腰拾起。

我迅速抹干脸,微笑:“差点都忘了,我还欠你一个条件。你要不就趁现在说了吧,改明儿见面也难了。”

瞿牧走过来,我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小块蒲席,示意他坐下。挚友知己也好,萍水相逢也罢,有人陪着说话总胜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接过我手中的笔,落下一行字:“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刚才那人是谁?”

我看了半天,问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他点头,又在那句话后加了几个字:“只要是真话。”

我不由得笑了:“我叫做小梵的,是我的兄长。他和你一样有身好功夫,来过好几次,其他时候没碰见你罢了。”

“他说他将你许了人?”

“我迟早是要出宫的,想必星璇也没对你隐瞒,我不是穆巧眉。不仅如此,我还有个女儿。”说到这里,心猛地抽痛,这才(炫)恍(书)然(网)了悟,我原来是要失去婉儿了,我只是不愿承认,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我又能站在何处守护她长大?

瞿牧执笔的手轻轻一颤,墨汁在纸上盛开如菊。他的目光移至我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轻纱,不难看见那点嫣红。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说的是真话,我的女儿,是这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孩子。你若是见了……不,你不可能见到她,就连我也……我很怀念她还在我身体里的那段日子,每时每刻都不分开,再苦再累,也总是满足的。”

“你为什么……”

“瞿牧,其实我身上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秘密。你喜欢听故事,我就给你讲一个。不一定是我自己,但绝对真实。你觉得怎样?”

瞿牧默默的放下笔。

“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

水中的茉莉花瓣再不复初时的莹白,它们慢慢变黄,沉至杯底,空留澄碧的余香。或许我说出那些过往,不再深藏于心,就真的能够释怀和淡忘。

“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国家。两国边界上有一片四季花开不败的林子……”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原本遥远的情景,突然又变得历历在目。浮光掠影中,一双深紫的眼眸,一弯淡雅的笑,连他的呼吸都犹在耳畔。

人生若只如初见,凤隐龙藏,缱绻相伴。红尘年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人生若无初相见,江山美人,两不相侵。浮生若梦,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断断续续的言语时有停顿,我常常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瞿牧并不催我,他只是静静的陪着我,舒缓的呼吸一点点驱散了寂寞的空气。

天色烟青,檐下扶疏花影,其时风过,带起片片落红,贴在窗纱上,旋即轻轻落下,再也不见。

我微微闭上眼。听说,思念太久,就会忘了为什么会思念。

喜欢一个人大概也一样。

轮转的流年早就风干了心底最后一滴泪,他的影子被残忍的留下,而在回眸的那一瞬间,又分崩离析成许多碎片。我努力拼接,却再也难以拼成最初那张在晓阳薄雾中向我微笑的绝代容颜。

“你恨他,所以才不愿回去。”

我愣了愣,瞿牧不知什么时候写下这样一句话。乍看之下有点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来。

“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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