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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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开始设想当年发生的事:辛凤娇有了志同道合的心上人,事业也有了全新的选择,因而决定与而尔忠国断绝关系,为了对尔忠国和父母有个交待她匆匆赶回家一趟,但又怕被家里人知道真相后不予她离开于是选择了不辞而别——这些皆好理解。但她偏偏在勾引尔忠国与她发生一夜情之后才离去,未免太荒唐,这跟一个积极向上的革命者形象相差甚远,实在令人感到不耻和不解。换做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等变态的事情来。
无论怎样也无论辛凤娇是生是死,她注定已成为过去,而我代表现在和未来——给予尔忠国最真挚的爱。
我暂时不打算把有关于辛凤娇的消息告诉尔忠国。他目前压力很大,我不想再给他增添更多的压力。
午后,我找季老板当面申请需要请假十几天的事情。理由我编了一个:老家出了变故急需赶回去处理。我没说具体的事情,含含糊糊点更好。季老板很宽容地同意了我的长假,嘱咐我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并有意无意地夸赞池春树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还说年轻人应该懂得珍惜青春,不能太奢侈挥霍。
在同季老板的交往中,我发现他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可能受他的姐夫余老板的影响颇深。虽然他从不过问我的私事,但多少从我和池春树的婚礼莫名其妙撤销、再无动静一事上看出端倪来。我想他是出于对池春树的偏爱才对我旁敲侧击的吧。可他不知道他这番话让我难过了多久。
如果可以通过体罚的方式减除对春树造成的伤害,我宁愿一试,哪怕伤痕累累。可目前除了逃避,我别无选择。
我还带了一些礼物去看望老狐狸,在让他明白“住出去的女儿并非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的前提下,厚着脸皮请他对吉祥舞厅的业务以及舞厅的人多加关照。
老狐狸格外忙,在我拜访他的过程中不断被更多来访的客人打断谈话。但他愉悦地表示对我的请
求会予以适当的关注,送我出门之际还夸我懂事多了。我暗自想才不是,应该是我狡猾多了。
三十个小时后,我,尔忠国,小眉再次踏上兴福镇的土地。
兴福镇还是兴福镇,只是少了部分乡亲,多了些陌生、凶煞的面孔。
一座座岗楼矗立在小镇周边,一道道铁丝网横亘在街面上,一杆杆枪刺晃动在小巷里,让人再也找不到昔日古朴的宁静与安逸。尤其那高高飘扬的狗皮膏药旗即使不看都觉得扎眼,不分昼夜地耀武扬威在中国的小镇上。
我们的归来没引起镇上多大的骚动,这年头人人寻求自保,哪还顾得了别人,爱回不回吧,况且像我们这样待局势稳定下来返回镇上的人不在少数——走得再远也舍不得自己的贫屋啊。也许在兴福镇每个人的心中,这里尽管变了天,仍是自己的家园——唯一的根。
辛家宅院的墙上多出来不少弹痕,院内瓦砾铺陈,但屋子毁坏不算严重,尤其那棵美丽的绒花树依旧枝繁叶茂,没留下任何创伤,在七月的燥热里无私地擎起一片清凉的天空。
尔忠国头两头大门也没出过,兀自琢磨着什么,成天抱着个茶壶踱来踱去,不像来工作,倒真像是回来避暑度假、养尊清修的大少爷。
他喝茶我一点不反对,甚至喜欢,因为只要代替了吸烟就值得庆贺。
一到天黑他便拉我进屋,跟我在屋内耳鬓厮磨,求我唱歌、跳舞给他消遣,整个心思腻在我身上。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然而,第三天夜晚来临之际,我打消了疑虑。尔忠国一身短打,双目炯炯,临行前让我先行歇着,不必为他等门。
我知道他有行动了,虽然不知道细节,但相信他之前的懒散庸怠只是假像。可担心总是难免的,目送着他矫健俊逸的身形飞速消失在绒花树的树冠里,我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仿佛魂儿早跟着他一道离去。
清晨起床时,尔忠国已然卧在我身侧。他何时回来、如何进的屋我毫无查觉。不过早已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倒也不奇怪。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我腰际,一脸的倦意。
我轻轻地拿下他放在我身上的手臂,他动也不动,当我又抽走他枕在脑后的胳膊,他依旧一动不动,完全沉在梦乡里,果然累坏了。
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他,心里涌起一股柔情蜜意。面前的男人疏密的长睫毛静静地阖在下眼睑上,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睡态极美。都说女人睡态美,冠以睡美人之称,可男人的睡态也很美,令人心动,却从没睡美男一说。
轻笑中,我忍不住想去触碰一下他的长睫,可又怕惊扰了他,只得作罢。
轻轻地起身,下床,发现门依旧上着栓,了然——这男人一直有翻窗入室的雅兴,叫我不必留门原来是这层意思。起初我以为他会彻夜不归。
买菜回来的小眉也带回来镇上的早新闻,说大清早来了一大批鬼子,急着抢修通往西线的桥梁—
—夜里不知被什么人炸毁了——粮食运不过去急得鬼子们哇哇乱叫。
我心里暗乐,一定跟我那躺着的冤家有莫大关系。我不打算去问他,心知肚明即可。
尔忠国睡到十一点钟才起床,直奔厨房找吃的,嚷嚷着饿坏了。幸亏我和小眉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备好了午餐。
午后,风骤然刮起,卷起漫天的紫红绒絮迎风飘舞,迟迟旋转在清冷的空中,划出无数道美丽的弧线后最终沉降下来,将庭院的青灰地铺成一块紫红色的绒毯。
怔怔地看着满院的落红,心里不由涌起一股酸涩。树还是那棵树,墙还是那道墙,物是人已非。曾经将我和春树隔开的那道墙,如今真的永远将他隔在了墙外。而我一度翻越过的那面高高的墙,最终还是成功地将我留在这道院墙之内,拴在尔忠国身边。
难道这就是宿命?
不由望墙兴叹,我还能回到属于我们的那个年代吗?这一生还能再次见到我的母亲吗?
“你有点心不在焉啊!拾伊。”尔忠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去,他正吹开茶盅里悬浮的那层翠绿。他好像并不想喝茶,只是沉迷于将聚拢了的茶叶再度吹散开。
我不满地瞥了他
202、重返故乡 。。。
一眼,这话该我说他才对——谁比谁更心不在焉?他那副神态仿佛我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抬眸看我,眼神带着戏谑之意。
我轻哼一声,舞动着手里的扫帚,却不忍心破坏地上这一片浮动的红绒。
“盯着垃圾这么入神,想什么?”他问。
“你看,那些被风吹落的绒花还很美丽,当垃圾扫走了可惜,拿来当做书签也不错,还能物尽其用。”
我漫不经心、随便拾起的一句话,却令尔忠国一震——吹拂茶叶的动作骤停,几粒茶叶泼溅到虎口处。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忍不住问道——他的神情令人费解。
尔忠国似乎没意识到他的失态,微微一笑道:“巧了,她也这么说过。”眼中溢满点点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za ba。。。
求花花。。。。。。。za ba。。。
往复循环。。。。。。
e on。。。。e on。。。。lowers。。。。。
203
203、浓情醋意 。。。
我只用了半秒钟便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醋意顿生。他对她仍然念念不忘,痴情一片。
幸亏她死了,我悻悻地想,不必再担心他们二人旧情复燃,否则我们三人碰在一起可真有热闹瞧了。不过,话说回来,如若他即便知道她死了还是忍不住想她——我能怎么办?拿个扫帚钻进他脑里将她扫除干净?
瞬间,我又为自己的刻薄心惊,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而且是一个令人敬佩的革命烈士?
这里既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如何不叫他触景生情?
他的念旧恰恰说明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倘若他只记仇恨,对她断绝了爱意,还有可能爱上我柳拾伊吗?反之,我还会爱记仇的他吗?还敢爱记仇的他吗?
道理都明白,可做到却很难。
不知自己愣神了多久,但见尔忠国早已放下茶盅,唇角勾起,一动不动地看我,深邃的眼眸带了些许勾人的意蕴。
莫非我发愣时的神情悉数落进他的眼底了?
轻哼一声,我将手中的扫帚一抖,大力地左扫右扫,凌乱了一地的繁华。红绒惊起,翻飞在我周围。
“你这是在扫地么?”他戏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的身体骤然动弹不得。
他将我固定在一对有力的臂膀内,湿润的双唇游走在我的脖颈间,来回允吻,用力地吸,再轻轻地咬。
我的身体有些发软,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扫帚。他将我调转过来面对他,舌尖的热度瞬间绽放在我的唇齿间。
我推开他的脸,他反而将我抱得更紧,含笑的眸里浮起一丝讥诮。“小笨蛋,又吃醋了?”
被他说中了心思的我顿觉难为情,立即将头埋进他胸膛里——我可不想让他看见我发窘的模样。
他的手轻柔地抚在我的背上,充满深情地呢喃道:“拾伊,你该明白如今我爱的人是你,只是——请允许我保留一点过去的回忆可以吗?”说着,臂膀猛然夹紧了我左右摇晃起来。
我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摇荡,仿佛置身婴儿摇篮,十分惬意。我想如果不给他一句放心话,他可能会一直晃下去。
尔忠国,我是怕了你了。
待我享受够、差不多要被他晃睡着时,这才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吻,算是答应了他。
夜晚来临,与上次一样,他吻别我之后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知道无法阻止他做任何冒险的事情,便省了劝说的念头。眼下我唯一可做的便是在心底默默祈祷,但这一夜我没敢睡实。
当手镯上的微光闪现已是凌晨三点时,院内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人,我感觉至少十个。不久,传来冲凉的哗哗声,知道是他回来了,但不知另外一些人是谁。我想多半是山上的那些土匪——他此行的目标。
窗户“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窜过来,轻车熟路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搂住我,在我耳垂上轻吻一记便不再动弹。
黑暗里,我默默地笑,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啦。
第二天,尔忠国带上我一道出门,不仅去看了辛家的几亩田地,又去看望帮忙养马的葛老伯。
马厩内空空荡荡,看不见一个牲口。小黑,那匹浑身一片黑亮、夜里看酷似幽灵的大马也不知所踪。葛老伯唉声叹气地拉开胸口的衣衫给我们看已经结痂的鞭痕。“鬼子造的孽!”他忿忿地说道,“镇上所有人家的大牲口都被鬼子征用了去,狗。日的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抢。小黑从来不让生人碰,我怕它惹恼鬼子一气之下对它开枪,就趁乱把它撵跑了。小黑只回来过一次,我踢它,撵它,后来它再也没回来过。对不起,大少爷,我没能照顾好小黑。”他手一摊,一脸苦色。
尔忠国一点不着急,将随身带来的大米递到葛老伯手中,又塞给他一些银元。“辛苦您了,老葛,小黑丢不了。”
从葛老伯那里出来,我问他为何这么胸有成竹,他淡淡地笑道:“它是我的马,我还不知道脾性?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很有灵性,知道如何应付眼下这种情况。走,找小黑去。”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往镇外走。
出镇子感觉像过五关一样,哨卡上站岗的鬼子兵耀武扬威地盘查可疑人员。因为有“井上拾伊”这个身份做掩护,鬼子十分客气让我们通过,没找任何麻烦。
镇外一里地就是一座山,密林丛丛,山脚下是条细带般的小河,蜿蜒流向远方。尔忠国卷起裤腿,一手抱我,一手拎着鞋,淌过及膝的小河,来到山下。
放下我,他将两根手指塞进口内,打了一声极响的胡哨,声音传出去很远。他连连吹了几下,不久,山林某深处扑棱棱飞起一群鸟。
“它来了。”尔忠国嘴角勾起,露出喜色。
“这个小黑真不简单呢。”当我看到一匹马得得得地出现在视野内,立即发出赞叹。
“我的马自然不简单。”他身形一闪,原地一个飞纵窜向迎面跑来的马,干净利落地站在马背上,就像马戏团的人在表演骑术,但更精彩几分。
我双手抱起放在胸前,嘴巴张开,完全一个“崇拜”的体式。
小黑热情地向我冲过来,我惊叫着躲闪,被尔忠国一把捞起,放到他身前。“怕什么,胆小鬼,小黑喜欢你。”
“不是说它不让生人碰吗?我当然害怕。”我伸出手摸了摸马鬃,手感真好。
“那晚在山下小黑就对你示好,可你还骂它鬼马,小黑很不开心。”尔忠国哈哈笑着拍拍马脖子。小黑居然昂昂头打了一个响鼻,仿佛能听懂人话。
“马离开人照料怎么行?”我有些替小黑担心,它快成野马了。
“现在穆兄弟带着一帮人在这座山里落脚,这一带打劫鬼子的给养运输车方便。他认出小黑是我的马,便经常放了食物在山里。小黑很聪明,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吃的。”
“你联系上他了,那他什么意见?”我响起尔忠国此行的任务。
他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他还是不愿意,这小子看着挺好说话,特别倔。”
“我想如果你是那方面的人,他也许会很爽快地答应。”我伸出四根手指来,挑衅地晃动,有意刺激他一下。
手指被他狠狠地捏住,“我一定会说服他跟我走,等着瞧!”
“要抓紧时间啊,再迟点,没准他就在山上插红旗了。”
“你这个小妖精,成心跟我对着干!”他将我的脑袋扭过去,狠狠地吻着我的唇瓣。
“其实你挺羡慕他的吧。”我含糊不清地说道。他放开我,目光深邃地看向密林深处。“可惜没有像样的武装也没有战斗经验,只能小打小闹闹,不成气候,不成气候啊。可惜了。”语气颇为遗憾。
“你一定有办法……实在不行,你就留下来给他当军师吧。”我有些兴奋,这里山清水秀让我有了留下来的念头。“你当尔参谋,我给你烧饭做菜,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天地来。还有小眉,她也该找个婆家了。”我想起她带着羡慕的那声叹息。
脑袋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记爆栗。“我可不当土匪,也不能让你当土匪婆。”
“训练之后有了纪律就不再是土匪了呀,”我仍不死心,“而且,你可以训练他们嘛。我虽然没有战斗经验,可好歹参加过军训,可以跟你并肩作战,我可不是娇气的大小姐。”一边说,我一边揉捏着他的大手。
“不行,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人跟男人一样打打杀杀的。”他堵住我的嘴不准我再说下去。我顿时泄了气。
第二天,他没带我出门,说天热,让我在家里候着。傍晚,我在小荷塘边上的柳树下完成了一幅清荷图》。本没打算画它,只因景色太美,偏偏找不来可供拍摄的工具,又找不到其他事做,于是兴起了绘画的念头。
一幅4K大小的宣纸经过我悉心涂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完工。一来怕运笔错误,没橡皮擦可供修改,二来很想画出荷池精致的美感,下笔时格外小心翼翼。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幅夏日荷塘工笔画终于跃然纸上。我挺有成就感地左看右看,感觉虽然线条比起专业画师来逊色许多,但意境有了,效果也出来了。一高兴,又兴致勃勃地自创一首赞莲》附于画上:辛府荷塘叶田田,粉莲轻舞翠绿间,夏风流火皆不屑,七月清凉乐如仙。
正当我沉浸在自我欣赏之中时,头顶上方忽地冒出一只手来,将我手中的画夺了去。定睛一瞧,是尔忠国,此刻已经坐在柳树枝上,一边磕磕巴巴地念我的诗,一边挑剔地看着我的画。“拾伊,我不是教你写繁体字了吗?怎么还写这些让人看不懂的字?”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诗句全是用简体字写成的,他习惯看繁体字,自然念不利索。
“我才懒得写繁体字呢,笔划那么繁琐。喂,既然不入你的眼,赶紧把画还给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画好的。若是在我那个年代,拿手机对准池塘“咔嚓”一下便大功告成了,哪里轮到我汗流浃背地画下来呢?”
“这首诗是你自己做的?”他将信将疑地问我,一边从树上灵活地站起来。
我点点头,沾沾自喜道:“这首小诗是不是很雅趣?放到几百年前我也算得上是个才女吧。”
尔忠国眉头一挑:“才女?可惜书法太差,还不如我呢,放在画中难免成败笔啊。”言语不逊,表情夸张。
他的不屑令我感觉很没面子。“你好讨厌,人家兴致勃勃的时候来泼冷水。下来,把画还给我!”
尔忠国不急不忙地将画卷起,塞进腰里:“算是送给我当礼物了。作为回赠,我也送你一样礼物。”他说着,双腿勾紧树干,一个倒挂,身体探向荷塘,伸出长臂摘了几颗莲蓬上来,又纵身一跃,跳到旱地上。
他将莲蓬剥开,熟练地取出莲子,搓揉掉青色外壳,再将润白细嫩的莲肉递给我。“吃吧,降降火。”手心对着我的脸,等我去取。
我摇摇头。
“不吃?这东西可解暑了。”他以为我不愿意吃,便捡起两颗放进自己嘴里,“挺嫩的,还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以前凤——”他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凤什么?”我立即踩住他的话把儿,知道他想说他凤娇妹妹爱吃。我嘟起嘴,不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