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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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边的盛羽已情不自禁拿袖子掩住半边脸——台上正中那位身穿黑色蟒袍,头束镂花金冠,艳如桃花却一脸痞赖的英俊男子正是被她赏了一记膝盖撞的花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会有读者觉得俺太扯了,古时封建礼教森严,怎么可能有国家机器开办“乌云寺论剑”这种出格活动的事呢?其实不然。春秋时期的著名贤相管仲,就曾向齐恒公提出:以妓养税,以佐军兴。古代的大妓院一般都是政府开办的,相当于公立妓院,私营者估计也得递递红包找找关系,税交得大大滴,肉割得狠狠滴,才能分杯羹。可见古时人并不像我们想得那么一板一眼。所以,天知道在浩瀚的历史长卷中,俺们这“乌云寺论剑”会不会披一层别的皮出现呢?俺就是夸张点YY一下,小白文一篇,有文化滴姐妹千万表跟俺一般计较。
下周更新时间预告:
周六休息,周日至周四连续日更五天,手头稿子有点吃紧,下周五码得出来还是更,实在来不及的话,还请大家见谅,群抱大家,爱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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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巧相遇,遥山雾几许 。。。
陶晋奇怪地问:“师妹,你怎么了?”
盛羽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怕遇到花孔雀,现在坐这么高,想不被发现都难。二师兄啊二师兄,你说你没事把我举这么高做啥呢?
孟悟看看台上,又看看盛羽,皱眉道:“师妹认识那魔头?”
盛羽隔着袖子飞快瞥一眼台上,苦脸道:“台上那个穿黑袍的,就是要剥我脸皮做面具的骚包孔雀。”
孟悟【炫】恍【书】然【网】大悟,脸上表情立刻由疑惑转为无限同情。原来是这个魔头呀,难怪师妹吃了大亏,师妹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呢。
“师兄,他坐在台上,不会是个名门公子吧?”
“……还好啦,他是北峥王府的小王爷。”孟悟一字一顿地陈述,语气充满同情,“也是大梓国最荒唐,最让人头痛的混世魔王——聂倾城。”
“什么?!”盛羽吓得差点从山石上摔下来,“小,小,小王爷?”
“师妹当心。”幸亏陶晋眼明手快抓住她。
盛羽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她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呢?毕竟穿越前她已工作三年,早就过了天真热血的年纪,权贵和官僚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有数。
所谓权贵,就是让你站你就得站,让你跪你就得跪,他们不用讲理,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盛羽可不敢指望这位小王爷抓到她后还能高抬贵手放过她。
瞧瞧他这破名字,一个大男人,叫什么聂倾城,真是名如其人,人胜其名,名字和人都一样是个大骚包。
这种家伙,能指望他宽以待人,大度能容吗?
何况她明白,自己那天,那个那个,真的是下死力顶的。
听说那东西娇贵无比是男人的命根子,小王爷若是因此废掉了,北峥王府如果因此绝了后……那,那,那恐怕不只是她,就连未云门十六口人外加那条大黄狗,统统都得拉到菜市口去砍头,狗头也一样。
虽然害怕得混身发抖,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聚焦到某人某个暧昧的地方。
台上几人就像几口青铜钟,一个比一个坐得端正,一个比一个面容肃穆,偏就那骚包小王爷坐没坐相,斜斜倚着椅背,一只脚不耐烦的在地上点来点去。
他那个曾经遭受重创的地方正好绣着一堆金色的云朵,因了他的动作,那金色云纹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盛羽凝目屏气盯着看了老半天,眼睛都被那刺眼的金色晃花了也没看出啥异常。
真是愁死人了,她该怎么办呢?
……
场上又有人在吟诗,那人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
唔,应该还没发现她。
盛羽壮着胆偷偷打量。
小王爷今日穿着一身黑色蟒袍,金冠束发,右手懒懒支在脑侧,左脚的如意云纹靴不紧不慢点着地,比起天烟楼那日的打扮更加华贵雍容,俊美无双。他斜斜坐在那里唇角微勾的样子简直可以骗尽天下女子,可盛羽知道,这人是玉雕的面孔黑烂的心,一肚子装的全是坏水。
不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盛羽不立骚孔雀眼前,为了美好的明天,今日行动必须取消!
孟悟见她坐立难安的样子也是心有戚戚焉,可是……“师妹。”
“你不要说话,趁那家伙还没注意到我们,赶紧撤。”
“师妹……”
“都跟你说不要讲话啦,会引起他注意的。我们,我们要镇定,镇定。”盛羽没敢跟孟悟讲自己可能一膝盖撞废了小王爷的宝贝。
那啥,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总得要点面子不是。
这时恰好有人上台递给小王爷一纸白笺,看样子是想让他评评诗。
小王爷无所谓地两指夹起白笺,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忽然“噗哧”一下就笑了。
身旁的一个白胡子老头立刻谄笑着贴过去,对着那纸白笺指指点点,神情激昂,口沫横飞,似在抨击什么。
小王爷侧过身子,面上笑眯眯地点头,脚上的如意云纹靴却跟着老头的激昂神态不住打拍子,桃花眼斜斜飞起,眼波流转,尽是戏谑,那表情就跟看戏似的。
盛羽当机立断,“都趴下,一个个滑下去。大师兄打前锋,二师兄个头大给我当掩护,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溜。”
她为自己此刻还能冷静地行军布阵而感动。
不过……“哎,大师兄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一动不动的孟悟,怨念的样子很像是要吐血。
“师妹呀,”陶晋抓抓头发,不太确定地说,“你是怕被人认出来吗?可是,你不是戴着人皮面具吗?”
人皮面具?对哦,怎么忘了叶朝扉给的人皮面具。
那么精巧的面具,就连自己照铜镜时都吓了一跳。
无论是挤眉、歪嘴、斜眼、哭,或者笑,每个表情都真实细腻。因为下颌两侧加了自然的硬角塑形,就连脸型都改变了。
没人能发现“他”就是“她”。
盛羽摸摸自己的脸,指头明明直接触着肌肤,感觉却像打了麻药一样木然。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发现那老头已经被小王爷打发走了,那人现在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姿势换成了左手支下颌,右手把玩扇子,他弯弯的桃花眼不经意滑过山石,可随即又毫无表情地移开了。
啊啊,人皮面具可真是个好东西,果然是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器。
这一刻,盛羽忍不住泪流满面……天咧,她是安全的。
举目遥望远方一树繁花,她深深吁了口气:叶朝扉啊叶朝扉,无论夙沙城的流言如何传扬,无论你还追不追讨那三笔债,我始终会记得——你,是个好人。
“那位坐在假山上的公子,哎,不用东张西望了,就是你,穿月白袍子的。公子气宇不凡,神采奕奕,坐那么高,想必意境眼光皆不同凡响。还请下来赋诗一首。”
坐假山上的?谁呀?
盛羽左边看看孟悟,右边看看陶晋,他俩眨眨眼,不约而同地指指她身上的衣裳。
低头认真确定了下自己的衣着颜色,盛羽的嘴巴张成O形。
敢,敢情她就是“穿月白袍子的公子”?!
密如人墙的人群忽而自发散开,一个头束白色飘巾,身穿白色长衫,手执白玉扇柄,从头到脚白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微笑着从人群深处缓步踱来。
这位是……
“飞雪公子傅遥山。”孟悟在她耳边飞快地说。
叮!盛羽眼睛一亮。
原来是你!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傅遥山啊傅遥山,五百两啊五百两,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盛羽睁大眼睛,飞快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人。
这傅遥山论外表就是一标准文艺小青年。
长条身板,白净面皮,不浓不淡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头发用发油抹得齐齐整整,发髻用时下最流行的白色飘巾束得端端正正,正中还镶了块花哨的蓝石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分外惹眼。两缕黑油油的发丝顺着绣满白梅花的白缎袍子蜿蜒而下,一把白玉折扇轻敲掌心,未曾开口先含笑,典型的鸳鸯蝴蝶派公子哥。
他代表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盛羽很喜欢银子,可第一眼就不喜欢他。
因为那双眼睛。
傅遥山的一双眼睛生得十分不好,微微下垂的眼角,眼底略露浅白,最重要的是,他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那双眼睛就像生了两只钩子,目光扫来如有实质,像要牢牢锁住人不放一般。
盛羽被他盯得心头一阵烦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在下方才吟诗时,见公子你眉头微皱面色凝重,想是拙作粗鄙污了尊耳,阁下相貌堂堂风华内敛,定是胸有丘壑才华卓绝,所以……还望不吝赐教一二。”
傅遥山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口唇翻飞间,书袋子一个接一个抛出来,砸得盛羽头晕眼花。
她想起高中语文老师幽幽的眼神,怨念的语气诅咒全班同学“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盛羽总算是理解了。
她抽了抽嘴角有些哭笑不得,刚才她满脑子里都是逃命,根本没在意场上谁念了些什么,就算真听到了,凭她一个普通现代人的国学水平,哪有能力指教人家“一二”。
可傅遥山在这群酸书生中似乎甚有人气,他是主动出列点到她身上的,盛羽又是个生面孔,在场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各色各异的目光顿时聚焦在假山这角。
在这纷杂的目光中,其中有一道尤为热切兴奋,它,来自高高的坐台中央。
那道目光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笼上盛羽心头,她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立了起来,一滴冷汗悄悄滑下额际……
作者有话要说:小倾城升官记:
事情是这样的,准确来说,小倾城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世子”而不是“王爷”,因为他爹还没死,就像皇帝没死,皇子不能称是“小皇帝”一样。可是呢,这是篇胡编乱造的架空小白文,俺个人觉得“世子”这个称呼没有“小王爷”听上去有气场,“世子”比较像白白净净的小受,“小王爷”多强攻啊,啧啧,听着就有气场。反正是架空,那就俺的文文俺作主,于是倾城的娘大笔一挥,骚包小倾城就“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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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抑先扬,沧浪逐笙箫(上) 。。。
吟诗,是一件很风雅的事。
吟古诗,更是一件风雅得不能再风雅的事。
可问题是,盛羽她就不是一个风雅的人。
更何况此时她极为害怕自己太受瞩目,而被那只骚包孔雀认出来。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盛羽眨眨眼,悄悄瞟了坐台上的花孔雀一眼。
那只骚包鸟,呃,也就是北峥王府的小王爷,似乎终于在这场昏昏欲睡的“论剑”中寻着一点乐趣,正歪着脑袋,一脸兴致盎然地朝她这边看。
盛羽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忙低了头,小声冲着傅遥山谄媚一笑:“做诗我可不会,不过我会看人。公子你一派儒雅,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大的大才子,就是不用听也知道你做的诗,肯定是好诗。”
她一边大拍马屁,一边偷偷抹了抹手腕,揉平被自己这番言词惊出来的鸡皮疙瘩。
虽说这马屁拍得实在没啥技术含量,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料想傅遥山听得开心也不会太介意,她还指望勾搭上他,拐他去换银子呢。
傅遥山瞥了眼孟悟、陶晋,转了一圈后又再回到盛羽身上,“莫非公子喜欢这样与人论诗?”
“啊?”盛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坐在离地八尺高的假山上与人对话,周围众人的脸上都露出“这是哪里来的文盲,真是没有礼貌”的表情。
盛羽脸红了。
她这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其中有一条,就是特爱面子——被这么多古人笑话她是个不懂礼仪的文盲,我们来自现代文明的盛羽同学郁闷了。
她立刻起身,并坚决拒绝了师兄们的帮助,用一种极为谨慎的姿势,像一只四平八稳的乌龟般从山石上慢慢蹭了下来。
还好还好,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兴裹小脚,盛羽虽然狼狈,到底还是平安落地了。
她转过身子拍拍手上的灰,冲傅遥山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失礼了。”
得益于那张面具的制作精良,她的笑容很自然,因为松了口气,滴溜圆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欢畅,长睫闪动间,透过花枝泄下的阳光如点点金斑舞动在眉睫,看上去就是个最明朗不过的清俊少年。
傅遥山唇边的笑意似乎滞了滞,随即笑得更加亲和。
“在下傅遥山,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盛羽心念微转,笑道:“我姓宋,宋逐笙。”
宋逐笙是她前世的名字,取名人是她老爸。
盛羽记得,老爸吃晚饭时爱喝上那么两杯小酒,每当喝到脸红红眼放亮时总会得意地告诉她:“明月映海潮,沧浪逐笙箫。闺女啊,这名字亦男亦女,取得很有气势吧?”
老妈就会说:“嗯啊,老公你真有文采,年轻那会儿我就是被你这么骗到手的。”
不由自主的,这三个字便自然地吐出唇间。盛羽有些微黯然,今生今世她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傅遥山揖手笑道:“原来是宋公子,久仰久仰。”
他还真是……能装。这前世的名字他从哪里久仰起?
盛羽暗暗嘀咕,看向他的眼神便有些古怪。
傅遥山却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钩子眼眨了眨,袍袖一挥,极其自然地携了她的手就往坐台上引,“这一贴的新题是‘出游’,遥山拜聆宋公子文采。”
这可怎么办?盛羽眉头拧成了小河川。
有心推拒吧,却怕丢了面子叫傅遥山瞧不起,再想与他搭话就难了。可真让她做诗……就算是抄袭,紧张之下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一首既完整又对题的古诗。
陶晋孟悟见盛羽神色不对,对视一眼,立刻围了上来。
孟悟扯出个笑脸正想向傅遥山告个不是,却听到坐台上居高临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傅公子,恐怕你是看错人了。我看这位宋小哥八成跟我这糊涂王爷一样,错把‘论剑’当比武,特登买了贴子来看猴把戏,你却非逼着看戏的草包上台耍大旗,啧啧啧,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盛羽猛地抬起头,匪夷所思地瞪向那人。
台上的骚包花孔雀一手慵懒地支着额际,一手悠然地把玩着折扇,半侧俊颜,微含下颌,一双妖孽的桃花眼便那么飞扬地瞥过来,似笑非笑,风华无双。
据说自然界里最好看最有诱惑力的东西全不是好东西,比如长得最漂亮的蘑菇是毒蘑菇,花纹最艳丽的蛇是眼镜蛇,气质最骚包的青蛙是箭毒蛙……
越危险越诱惑,越毒辣越美丽。
这个真理在花孔雀身上得到了最佳验证。
盛羽暗暗磨牙,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花孔雀却咄咄逼人,如此缺德,真恨不得,真恨不得再叫他尝尝防狼十八招!
刚才他说的那番话,里里外外骂遍了在场所有人,盛羽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傅遥山成了识人不明的睁眼瞎子,她是看戏的文盲草包,前来比诗的大梓国精英才子们在他口中更是变成了耍猴戏的。
盛羽恨恨地想:花孔雀,你还能更毒点么?
花孔雀当然可以更毒。
他扬起浓长得几欲入鬓的眉毛,笑吟吟地弯着眉眼再插一刀,“宋小哥,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我这话定是说到你心坎上了。”
“当然不是!”盛羽才不傻,她才不要站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对立面。
“哦?”花孔雀刷地甩开折扇骚包无比地摇了两摇,一对水当当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
“既然你说你不是来看耍猴戏的……”刷的一声,他又抽疯似地收起扇子,笑眯眯地说:“那就做首诗听听看吧。”
“我……”
“不做便证明你在说瞎话。”
四周投来的目光犹如万箭穿心,盛羽明白,此时她若敢答个“不”字,今天就别想囫囵着走出乌云寺。
这里在场的都是什么人?文人!
文人是能轻易得罪的吗?
越是学问大的文人,肚子里七弯八拐的小九九就越多,万一惹恼他们,诗词骈文口诛笔伐,只怕不出半日,她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盛羽悲愤地抬头仰望青天白云,为何她穿越的人生如此多舛?
青天白云也沉默不语。
算了,青天白云不可靠,万事只能靠自己。
盛羽摸摸鼻子,低咳了一声,道:“刚才见大家作了诗都是请姑娘们唱出来的,那,那啥,在下不才,我也厚着脸皮给大家唱一个吧。”
“宋公子果然爽快。好!”傅遥山大笑几声,率先鼓掌以示欢迎,又向花孔雀道:“小王爷,您可是今日这场论剑的评审,戏耍得好不好,可得如实表态。”
台上的聂倾城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行啊,那就请宋公子上台来唱吧。对了,你得先问小娘子们借个称手的乐器,这样耍起来才别有情趣嘛。”
盛羽囧,她从小到大除了小学上素质培优课时弹过几天电子琴,对乐器根本一窍不通,更遑论这些古代乐器了。
转了转眼珠,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