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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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自己和叶朝扉的脸PS到那些猪肉上,顿时觉得浑身哆嗦,连讲话都结巴起来。
“他,他,他在自己床下建,建间冰室干嘛?”
叶朝扉沉吟片刻,认真地说:“……或许,是惧热。”
“……”
“……又或许,是为了方便。譬如想吃冰镇瓜果时,开动机关就可以在床上提溜上来,边躺边吃,岂不快哉。”
“……”
盛羽在黑暗中磨牙,“叶大人,你真的一点也不适合讲笑话。”即使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想要调节一下气氛,可她还是觉得害怕。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盛羽又问:“布置在外面的人,几时能找到我们?”
叶朝扉叹口气:“大理寺是审案的,拘捕追查却是府衙的事,傅遥山虽无功名却是皇亲国戚,我一个小小少卿没有圣旨,哪里调得了人马动他。”
盛羽顿时愣住,少瞬,结结巴巴道:“那,那刚才那些烟花?”
“适才你瞧见的那几朵烟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放的,他向来哪里热闹便往哪里钻,是夙沙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我虽用话激得他相助,可他只带了十来个家仆,此人狂妄自大跳脱张扬,兼且向来看我不顺眼,能不能扳倒傅遥山救出我们,只有老天知道。”
果然是这样,原来的一切看上去太顺利,顺利得她都开始怀疑,若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他又何必用她。
“那傅遥山的侍卫怎么都没出现?”
叶朝扉顿了顿,似乎也在琢磨,“这个,我却不知,我也是看他援兵毫无动静,顺水推舟使的空城计。”
盛羽默然,现在怎么办,他们只能乖乖等着么?
暗室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相对无言,更觉寒冷难熬。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温度越来越低……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牙齿相击的咯吱声混和着艰难的呼吸,听起来简直惊心动魄。
“给,给我那个面具的时候,就打算用我,用我当诱饵了吧。”盛羽一边哆嗦一边笑道,“叶大人,能告诉,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一定是我?
叶朝扉沉默地牵住她的手,手指搭在腕上,一股涓涓热流汇入盛羽的身体,流遍四肢百骸,“朝扉那日得知姑娘要找的人是傅遥山,却又见面不识……于是临时起意,将面具赠给姑娘……”
也就是说……当路人甲不是她的错,可当了路人甲还把点踩那么准,就是大错特错。
在他缓缓不断地真气输入下,身体稍微缓了口气,盛羽揉揉眉心,长叹一声道:“那真是多谢大人垂青了。”
叶朝扉的手动了动,没有作声。
盛羽低低一笑,忽然甩开他的手一脚踹过去,“可姑娘我只想踹你!”
以叶朝扉的功力,即使黑暗之中也可凭借耳力轻松避开那一下,可不知为什么,最终那一脚还是结结实实踢到他身上。
盛羽冻得全身僵硬,腿脚早已虚软无力,还没碰到人,已兀自先软了,可她心里难受,明明恨,又恨不彻底,心尖困燎,像滚动着一团焦灼的火。
她哑声斥道:“你的埋伏呢?你的计谋呢?你的援兵呢?你那么厉害,把一个无辜路人生生逼成诱铒,你还有脸说你是清官,说你是为了大梓国的百姓,敢情我就不是百姓啊?姑娘我一样是你们大梓国的纳税人,一样受律令保护,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一样上有老下有协…你个骗子,大混蛋!”
嘶声力竭的斥吼却解不去心上的枷锁,冰凉的泪水无声滑落。
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人害她这样,是他送给她面具骗她戴上,是他害她莫名其妙成了钓鱼的鱼饵,是他害她差点被当成男人给另一个男人□……他根本就是个祸害,是她的煞星,他还救她干嘛,还不如让傅遥山一把掐死她呢,好过活活冻死……和他一起冻死。
盛羽艰难地吸口气,缓缓坐倒,“你,你都这么混蛋了,何不混蛋到底?干嘛,干嘛还要来救我……”
黑暗中,一双手默默地伸过来,以绝决的姿态将瑟瑟发抖的她带入怀中,“是我不好,迫你作饵,没能及时救你……”顿了顿,声音轻却格外郑重,“对不起。”
盛羽想挣却挣不开,刚才踹人把最后那点力气都耗光了,身体越发冷得厉害,而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叫人贪婪。
心中有一千种滋味,每一种都说不清又道不明,似苦又似辛,似辛还又甜,只绕得百转千回,眼眶酸热,几欲胀裂。
她俯在他怀中低声唤道:“叶朝扉……”
“嗯?”
“叶朝扉……”
“你说。”
“叶朝扉……”
喃喃的声音又轻又软,幽幽响在黑暗寒冷的冰室,恍若点点冬夜飘雪。
那人轻轻叹口气,温暖的手掌抚过她柔顺的长发,将她往怀中带得更紧了些。
盛羽像只小兽般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时不时便低低唤他一声,叶朝扉也不再多问,无论何时,只要她唤一声,他便温柔地应一声。
这冰冷的黑寂,总需要些什么来打破。
“叶朝扉……”
“我在。”
“叶朝扉,”她的声音略微犹疑,“我,我不想变成冻猪肉……”
“……冻猪肉?”
盛羽觉得脑子发虚,似乎有点转不太动了,她努力睁大眼睛,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她委曲道:“是啊,就是杀了猪后怕肉坏掉,便用,用冰块冻起来,冻得硬梆梆的,像石头一样……还冒白气,青青紫紫的……”
她的双手以拒绝的姿势抵住叶朝扉的肩膀,可他身上的温度却象罂粟花般诱惑,叫她只想靠近,再靠近,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上一觉。
盛羽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想说话,不断地说话,以证明她还活着。
叶朝扉默默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上,肌肤熨贴,一样冰凉,“不会。”
彻骨冰寒的静谧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交集,没有礼教、世俗、心防铸就的桎梏,只有身边那人的体温和呼吸,是黑暗中唯一能触到的依靠。
他的身上,有好闻的兰草清香,那个味道,幽远,清雅,温暖,贴心……让人想起这世上一切还带着美好意味的东西,像清晨竹叶上的露珠,午间后山潺潺的溪流,黄昏时染红半边天的火烧云。
只是,火烧云的颜色越来越淡了,身体不太感觉到冷,眼皮却越来越沉。
这次,怕是真的要变冻猪肉了……
“阿羽,别睡。”是谁用温暖的薄单裹住她,贴在后心的手掌持续送出一股接一股的绵绵热力。
那股热力就像条小小溪流,顺着经脉往心脏部位游走,一点一点缓和她冻到仿佛凝住的血液,像只小太阳似地团团护住心脉。
迟迟长夜不觉晓,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热流慢慢变弱,渐渐只如一指小蛇,一寸一寸艰难地在血脉中蠕动。
那人紧紧抱住她,柔软如缎的发丝已结成根根霜针,硬硬直直地垂下来,盖住她的脸。
机关算尽,到最后,他竟和她死在一处……
这,又算不算得上因果循环。
…………
忽然,咔啦一声,头顶的盖板被打开,一束亮光从上面照下来,一个声音问道:“下面有人吗?”
叶朝扉动了动,却答不出话来。
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给我闪开,让本王自己看。”
听到那个声音,叶朝扉心底深深吁了口气。
这回终于没骗她……不会叫她变成……冻猪肉。
他想笑,最后却是放心地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抹汗!
饿死俺了,终于可以滚去吃饭鸟,俺娘做了香喷喷滴大虾,俺为了码好字赶紧更新,硬是顶住了诱惑啊,我容易么我~ … 看文滴同志们要厚道,冒头啊冒头,否则,对不起俺滴大虾!
大虾,等等我,我来了…………
30
30、花孔雀,榻前定三诺 。。。
盛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乌梨木大床上,檀紫色的纱帐密密垂在床沿,冉冉透过一圈柔和暖黄的烛光。
这里是哪儿?
她记得自己被傅遥山绑到一个道观,然后,叶朝扉来救她,床塌了,他抱着她一起掉进一个冻死人的地下冰室。
再后来,他抱着她,一直紧紧抱着她,直到她晕迷之前,鼻端一直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远寂寥的冷香……
叶朝扉,一定是叶朝扉救了她!
盛羽挣扎着想坐起身,可刚支起半身就觉手一软,整个人又跌躺回床上。
“你醒了?!”纱帐外忽然出现一个惊喜的声音,脚步声急,一只手伸进来,纱帐蓦地撩开……
“叶朝扉。”盛羽抬眸,沙哑的声音难掩惊喜。
一张标致得几近完美的帅哥脸陡然放大在眼前,本来一脸喜色,听到她的呼声后,目光一闪,往后退了些,却笑得越发妖孽。
“对不住,叫你失望了,是小王呢。”聂倾城勾着半边嘴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间一松,笑得越发开怀,“冰冻大活人,丫头,冰室里好玩不?”
“小,小王爷?!”怎么会是他?
盛羽惊讶地瞪大眼睛,忽然想起什么,慌忙伸手摸脸。
“别摸了,你脸上没戴面具。”聂倾城施施然地抱臂,“是小王亲自把你从冰室里抱出来的,啧啧,原来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叫我找得好苦,这下可跑不了了吧?”
什么叫倒霉,倒霉就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坑,她盛羽就是最生动的写照。
她吸口气,哑声问:“叶朝扉呢?”
聂倾城嗤地一声冷笑,“好像你应该先顾顾自己吧,盛,老,板。上次踹小王那下,踹得可还爽快?”
他这一问,顿时把盛羽问成了个没嘴葫芦,紧抿着双唇死不开口,目光却情不自禁飘向他那个部位,神情间似乎颇为回味。
聂倾城轻轻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转身,撩高帐子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还想再试一次不成?”他往她身边凑了凑,扬眉坏笑。
盛羽脸上一白,瞬间破功,“小王爷,我上次,我上次真不是有意的……”她咬着唇小声道。
聂倾城敲敲床边,笑得暧昧不明,“哦?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啰?”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盛羽勉强扯出一个干笑,“我那是被你吓坏了,一时防卫过当。”
聂倾城斜睨着看她,唇边虽挂着半丝微笑,波光洌滟的桃花眼底却冰凉得不带一丝情绪。
“小小一介平民,竟敢对天潢贵胄下毒手,不,是毒脚,可知该当何罪?”
能有什么罪?她才不觉得自己有踢错,不过眼下这个光景,好女不吃眼前亏。
盛羽苦脸道:“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是天潢贵胄,是小王爷你步步紧逼,还说要剥我面皮做面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能怪我么?”
聂倾城点点头,气定神闲道:“那又怎样?难道你没听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权贵权贵,有权就贵。我逼你属于合情又合法,你撞我那里,就罪该斩首,不然何以显得你我有差距?还是说在你眼中,小王比个小小知州都不如?”
盛羽一下傻了眼,她活了两世,还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无赖,偏偏这无赖还是个小王爷。
她无语地望着聂倾城,有心想辨却无从辨起,只急得一张小脸涨得绯红,气急攻心之下,一股冰寒夹杂着一股火烫热力突然袭来,像一记闷棍砸在心口。
盛羽不愿在聂倾城面前示弱,只捂着胸口死死忍耐,可体内的寒热二气就像两个扯皮的小男孩,谁也不肯让着谁,拚了命似地纠缠撕扯着,疼得她全身的经脉似要寸寸断开。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剧咳,喉头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聂倾城眉毛一拧,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他倏地伸手过来,在她背上疾点数下,又拿住她虎口不放,一股平和冲淡的纯阳之气顺着腕上探入血脉,在她体内游转一遍后竟然压下了那股妖异的寒热之气。
盛羽慢慢缓过劲,觉得身上疼痛消退了些,刚一醒神却见到聂倾城神情怪异地抓着自己手腕,立刻吓得浑身一哆嗦,像避瘟疫一样甩开他的手,连原本剧烈地咳嗽都吓停了。
聂倾城伸在空中的手顿了顿,接着,一个响亮的爆栗干净利落地弹在盛羽光洁的额头上,“行了,你也别装了。两条路给你选,一是以以下犯上之罪打入天牢,过了立秋就拉到菜市口,一刀砍了你这颗好玩儿的头;至于二嘛……”
咦?还有得谈条件?有得谈就好办。
“一就不用考虑了。”盛羽捂着胸口忍痛道,“你说说二是怎样?”。
聂倾城收回手歪头看她半响,眼珠一转,忽然咧嘴一笑,“二就是答应小王三件事,只要是小王要求,无论何种境地你都得应允,不得推辞。只要这三件事做完,你我便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小王再也不找你麻烦。”
骚包孔雀会有这么好说话?后面不会给她挖了坑吧……
盛羽眨眨眼,警惕地问:“哪三件?”
聂倾城往床榻的雕花围阑上一靠,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弄着围阑上细细雕刻的花鸟,“唔,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姑且先记下。反正小王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想那么多做甚?”
叫干什么便干什么……那怎么成。万一他叫她给他暖床,或者叫她去杀人放火,岂不是完蛋?
可可,可是不答应就要砍头……
盛羽很挣扎,她纠结地看着聂倾城,干巴巴地说:“小王爷是贵人,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计较的。”
聂倾城笑嘻嘻地摇摇手指,“错!小王我又小气又阴险,最爱跟人计较了。”说着,桃花眼一弯,忽然就弓身欺近盛羽身前,高挺的鼻尖差一点就要撞上她小巧的鼻子,“而且……”他坏笑着拉长了调子,“我最爱跟挑衅我的人计较,比如,你。”
盛羽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完全无语,她简直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这骚包孔雀的死敌,所以今生他要这么跟她过不去。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盛羽叹口气,侧过脸忍耐道:“总得有个范围吧,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那,那万一是我做不到的呢?”
聂倾城冷哼一声坐直身体,睨目道:“放心,管不叫你杀人放火便是。”
这样的话,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盛羽犹疑片刻,小小声地说:“……嗯,咳咳,那个,我得补充一下,肢体接触也是不可以的。”
“嗯?”聂倾城明显愣了下,就连向来骚包的桃花眼也呆了呆,过了片刻,他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
他忽然就低头闷笑起来,直笑得盛羽一张俏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又由青转回白。
她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我不是女人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我小心点,也没错嘛。”
聂倾城边笑边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他别有深意地打量她一眼,“小王的眼界还是很高的,像你这样的……啧啧。”他摇着头,其意思不言而喻。
盛羽觉得很丢脸,可这也真不能怪她啊。
她眼睛一睁开这花孔雀就出现在眼前,房中燃着烛火,想必此时正是晚上,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家伙还毫不避嫌地一直坐在床边。刚才抓了她的小手,吃她豆腐,后来更是一下子贴她贴得那么近,连鼻子都差点撞到……
你说,她能不想歪么?
不过花孔雀对她没兴趣也好,他要有兴趣才真叫人害怕。
盛羽吸了口气,心里想:我是一个有智慧的成年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先跟这骚包孔雀虚与委蛇一番也好。
于是她眨眨眼,强作淡定道:“那好吧,我就答应你三件事,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坏事我不干,事后你也不得再找我麻烦,伺机报复。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聂倾城桃花眼微微一霎,笑意点点散开,像是开了一树骚包繁花,“成啊,那咱们就说定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忽然长臂一伸,将盛羽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好了,既然你我已结成同盟,要想保住尊头就老老实实听我的。现在嘛,先乖乖的——喝药!”
盛羽措手不及,糊里糊涂便像只大粽子一样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时又羞又恼,心中惊恐立刻飞升两个级别。
“你说了不碰我的,快放开!”
聂倾城端起床边小几上放的一碗药,黑不黑绿不绿的颜色,满满一大碗递到盛羽唇边。
“丫头,喂药而已,张嘴。”
喂药还得抱着喂?
盛羽俏脸涨得通红,愤恨地怒斥:“放开!”
“喝了就放开。”聂倾城无赖地眨了眨眼,坚实的手臂越发扼紧了几分。
盛羽瞪他,狠狠瞪他,不眨眼地瞪他,用眼睛发射小飞刀,咄咄咄咄……
对面那双桃花眼却溢出点点戏谑浅笑,就像一只坏坏的猫盘弄着爪下猎物,削薄的嘴唇抿成一个柔软的半弧,整个人无论是姿态还是表情都显示出一个意思——我看你怎么办!
盛羽无奈,只得从被子卷里伸长脖子嗅了嗅,一股腥味儿,她眉头一皱,缩着脖子猛摇头:“太难闻了,我不喝。”
聂倾城勾唇一笑,桃花眼中荡出几分春色,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