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爷冷王妃-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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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没事?”听阿妩的语气,倒是欣喜多一些。
南宫羽抬眸瞟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南王殿下,老夫知道南王府有二十暗卫已经秘密入京,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就在谷中,听说他们阵法无双,剑术更在当世罕见敌手,还请南王殿下将他们招出来,共御强敌。”
老鬼敛声道。
南司月却似没听见一般,兀自喝着手中的热茶,等慢慢地饮完一口,才淡淡道,“放开她。”
老鬼他们一怔,凤凰木则忆起手中的人,虽心中愤愤,但情势危急,只能先行放手了。
云出揉揉已然铁青的手腕,很自发地走到了南司月旁边,可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怔怔不语。
“……王爷?”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及近,阿堵也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叫他们出来吧。”南司月终开金口。
他没有选择,只能帮四殿过此一关。
云出扭头,看了他一眼,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呢?
南司月,也有他自己不得不面对的立场。
阿堵听命,从腰间拿出一支烟火长筒,拉开引线,倏地一声,火窜到了半空,炸开来,白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刹那闪过。
然后,二十条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单膝扣到了南司月身侧,各个一样的黑色装束,一样的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精光内敛的眼。
“将来人挡住半个时辰。”南司月淡淡吩咐完,然后,转向南宫羽他们道,“半个时辰,应该足够你们翻过后山回城了。”
昌平谷虽三面环山,但此山并不像圣山那样高耸入云,如果是轻功极好的高手,要翻过这些山,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只要他们回到京城,那里的黑甲兵无所不在,即便是唐三,也会束手束脚,便可脱险。
老鬼闻言拱手,“多谢南王援手。”他正要招呼其余三人撤离,阿妩有点恋恋不舍地朝园门前望了一眼,哪知,她刚看了一眼,唐三便出现在视野里。
还是白衣、蓝发、雪剑。
冷冽的气势,隔得老远,就让人背脊发凉。
“拦住!”不等南司月开口,阿堵已经率先吩咐那二十个不露面容的暗卫迎了上去。
云出身躯猛地一僵。
然后,紧紧地抿起下唇。
什么都做不了,在这种场面,她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不能求南司月放弃自己的立场撤掉二十名暗卫,对于唐三,她也没有任何资格置喙什么。
刹那间,所有人都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既是南王府闻名的暗卫,实力自然不凡。
如果他们单打独斗,必然不是唐三的敌手,然而,他们自小便一起训练,所学习的,也不是个人的修为,而是二十个人中的步伐配合,暗合天罗阵法,这种阵法也许伤害性不大,但绝对能将对方缠得死死的,本就是为了南王的最后安危而特训的暗卫。
唐三固然剑法无匹,却也对这种“缠功”一筹莫展,只见那二十个身影鬼魅一样在自己身边来来回回,隐隐地封住了全部的空门,他站在原地,一手按剑,目光则冷冷地瞧着众人,一时半刻,却也找不到出口。
纠缠间,老鬼他们正准备离开,夜泉也同唐宫其他人赶到,夜泉只扫了一眼,目光便敛了起来,高声地提醒道,“南司月,你救过我一次,我不想与你为敌,还请让开。”
南司月一直坐在原地,依旧喝着茶,恍如未闻。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云出,这次真正左右为难了。
虽然一再预见这种局面,但不知道它会来得那么仓促,那么迅疾。
“不容易,竟然让你们修出了天罗阵,传说天罗阵没有弱点,无破解之法,只可惜,这施阵之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夜泉言已至此,不需多说什么,唐三已经应声抽剑,灿若月华的剑芒,如方才的焰火一样,乍然而释,耀眼得让人错不开眼。
而在谷口感受过的灭顶压力,突然从阵中啸然而出,排山倒海般击向仍在饮茶的南司月。
南司月眉眼未动,可激起的飓风,却扰乱了他的发丝,一枚衣角也顺着偏离的剑气落到了石桌旁。
云出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想马上拉起南司月,让他赶紧避避了。
果然,剑气扫过南司月后,布阵的二十人立刻大乱。
正如夜泉所说,天罗阵无懈可击,只可惜施阵之人心中太有挂记,他们本是训来保护南司月安全的,见南司月受到攻击,免不了会分心。
一分心,阵法便会乱。
哪怕,只是一瞬。
可这一瞬,对于唐三来说,已经足够了。
下一剑,几乎没有任何喘息时间地紧追而来,这一次不再是方才的剑气而已,而是无可匹敌的实体,闪电如万年流转的时光,倏忽已到眼前,锋利的剑刃,劈金斩玉地迎着南司月击下。
夜泉眼角一跳,正要出言阻止,云出却比他更快了一步,她猛地将还坐在那里的南司月一拉,扯着他就往后面跑去。
南司月似乎没打算走,可被云出拉着,有点身不由己。
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快,老鬼他们还没来得及撤离,云出拉着南司月撤向后山,无疑与他们撞到了一块,她抬头看着面前的老鬼和凤凰木,又回头瞧着沉脸看向自己的夜泉,还有一步一步走来的唐三,竟有种天地之大,无所适从之感。
在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混乱得近乎绝望过。
顷刻后,唐三的利剑已经重新赶到,而另一边,二十个被冲关的暗卫风掣电速地赶来,重新布阵。
现在,便是看唐三快一步,还是他们快一步了。
光芒又至,终究是唐三快了一步。
云出突然将眼一闭,张开双臂,毅然地挡到了南司月身前。
……连同四殿、阿堵,一起挡到了后面。
夜泉早就冲出口的话也在同时响起,“不要伤她!”
然而,此时此刻,还有谁能阻止唐三呢?
那一声,那一剑,那双张开的手,还有她苍白闭眼的脸。
都将成为不可逆转的定格。
如海潮般的剑气台风般扫过云出,在剑刃未至之前,便将她的脸上,手臂上,划上了浅浅的痕,披风早已飞出老远,铃铛响个不停,便如此时的混乱。
唐三人已到。
她却在此时睁开了眼。
蓝发轻扬,在脑后猎猎的响。
冰雪长剑,在她的眼瞳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同,被剑光映射下的,他的容颜。
欺冰赛雪的秀美姿容。
她突然泪盈于睫,薄唇轻启,“唐三……”
声音很低很低,低如蚊蚋,形同自语。
剑势,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冰冷的刃,堪堪停到了她的鼻尖。
风仍旧未散,铃铛叮咚,她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看着唐三依旧冷漠的眼,以及眸底探不清的暗涌与刺痛。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收起长剑,默然而立。
二十暗卫已经赶了过来,警惕地围着他。
“云出!”夜泉在一边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疾步跑来,南司月却已经先他一步,拖过云出的手,手指便搭到了她的脉搏上。
不过,他还没探清楚她的状况,云出突然一弯腰,“哇”地一声,吐出一滩暗黑的血来。
“刚才真是多谢云姑娘舍命相救。”正在此时,老鬼突然不冷不热地冒出了一句风凉话。
他的话音刚落,云出又吐出了一口血,脸色白得像只鬼。
是啊,她刚刚也救了四殿,她的敌人!
面前是她的亲人,她的唐三,后面是她的恩人,她的敌人。
怎能取舍,如何取舍?
这一耽误,夜泉已经赶了过来,抢先将云出扶在臂弯间,有点激愤地盯着南司月道,“你明知道她是个笨蛋,明知道有朝一日,她夹在中间会有多为难,我早让你别招惹她!你一开始就不该靠近她!”
南司月没有应声,极安静地站在旁边,心中暗暗地叹,狠狠地痛,“傻子,其实我有准备的……”
他当然不可能任人宰割,除了二十暗卫后,南司月另有后招,不然,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可是,准备了那么多,想到了一切的可能性,却独独没有算到,她会那么傻那么傻,想用这一己之躯,挡住唐三的倾天之力。
在她站出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四十八)峰回(4)
唐三被困于暗卫的天罗阵中,场内也没有了刚才紧迫得让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云出吐出两口血后,精神反比刚才近乎绝望的苍白战栗好了许多,她缓缓地直起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夜泉的双臂间挣出来,低声打断他继续指责南司月的话。
“夜泉!”
听到这低低的喝声后,夜泉顿了顿,低头去看她。
“……你真让我,感到陌生。”她的目光果然是陌生的,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你不甘心,我无话可说,我也有太多不甘心的事情,你想给自己一个公道,我会支持你——可你不该利用曾这么用心对过我们的三哥,更不该,恩将仇报!”
无论如何,南司月救过他一次,纵然立场不同,他也不能对一个为了救他把自己陷入重伤的人,逼入死境!
还有唐三!
在小渔村的相处时日固然不长,可唐三对他们的爱护,他怎可无动于衷!
她才不管什么契约,什么古老的宿命,什么唐宫什么霸图!她只知道,唐三也是她的至亲之人,就跟夜泉小萝卜他们没什么差别,他们三个,都应该是亲人,应该守望相助!应该彼此爱护,永远永远不离不弃!
纵然唐三什么也记不得了,一切也不会改变!
可是,夜泉利用了他,利用那个劳什子契约,将唐三变成了任他驱使的棋子!云出绝对绝对不会允许!
“云出……”夜泉蹙了蹙眉,有点哑然地看着激动往后退了几步的云出。
“不要叫我!你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我不会再干涉,可是夜泉——有朝一日,你定然会发现,再这样下去,你失去的,一定比得到的多得多!”她说得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离夜泉,然后,终于撞到了南司月身上。
南司月下意识地抬起手,可刚至一半,又有点无力地垂了下去。
云出则已经转身,面向南司月,看着他同样苍白、俊魅的脸,哽了半天,终于极其莫名地冒出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南司月其实也不太明白,她到底为了何事道歉,可无论是何事,都没有关系,他都不会责备埋怨于她。
云出点点头,重新扭头看着夜泉。
不知何时,她的下唇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也不知道是刚才沾染上的,还是被自己咬的,映着白的脸,亮的眼,红得惊心动魄,让夜泉看得心惊莫名。
“夜泉,如果你但凡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一丁点关系,这一次,不要再难为他们,就算是南宫羽他们……也……也算了。”她吃力地说完,看也不看四殿一眼,继续道,“其实,你一开始,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对吗?”
夜泉会通过系在她手腕上的铃铛,一直知道她的位置,这是南司月说过的,她还记得。
所以,夜泉是知道她在这里的,正如四殿自己所说,连他们都是被夜泉引过来的。
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再次告诉她,自己与南司月的立场是多么不同吗?告诉她今日的唐三,再也不是往日的唐三了吗?让她在这样惨烈的对峙中作出最后的抉择,从此死心塌地地站在他身边吗?
种种动机因由,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探究!
夜泉却只是沉默,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末了,才轻声道,“好,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今日不想为难他们,我便放他们走,可是,云出,下一次呢?下一次,你又打算怎么做?来,到我这边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你也无需再为难。”
“没有下一次了。”云出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沉声道,“我已经决定离开了。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你们争也罢,斗也好,我都不想管了。”
她不想再重新(炫)经(书)历(网)一次方才的感觉。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中间,举目望去,都陌生得让她绝望,不可依靠,不可亲近。
“云出。”夜泉急欲说什么,却被她清清淡淡的一眼,将冲到口中的话又憋了回去。
很清明剔透的眼,可正因为太清明太剔透了,才知道她所做的决定,是发乎于心的,不曾诓他,更没有一丝一毫做作的成份。
“我走了。”再丢下三个字,她竟然真的这样万事不管,兀自往谷口走去。
没有人想去拦她,阿堵倒有几次欲言又止,可偷眼看了看王爷的表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了庭园门口时,云出突然停住脚步,朝场内回望了一眼。
夜泉正错愕地看着她,南司月也站在原地,默然清冷的脸中隐隐地藏着疼意,而站在天罗阵中的唐三,仍然手持雪剑,蓝发轻扬,秀眉微垂——他一直没有再看她。
她只看了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昌平谷离京城连车程都足足有个时辰,单凭一个人用双腿走,却不知道要走多久了。
云出来时是坐着马车来的,也不知道回京城的具体路线,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不打算回京城。
等出了昌平谷后没多久,她停住,便将夜泉送给她的手链解了下来,默默地看了一会,然后踮脚将它挂在了路边的一株枯树上,继续向前。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黎明,终于快来了。
东方翻起了一片鱼肚白。
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终于走不动了,扶着路边一株叫不出名的矮树,又“哇”地一声吐出口血来。
唐三的剑固然没有劈下,但之前那举世无双的剑气,早已经将她伤至肺腑,胸口淤血堆砌,几欲呕吐。
她扶着矮树休息了一会,看着地面上暗黑的血液,不免苦笑。
离开,不是懦弱,不是逃避,而是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模样,被唐三看见,被南司月知晓。
更不想再看着夜泉一点点变化,一点点的面目全非。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真……不甘心啊。
还是找大夫要紧,先去找大夫。云出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可刚一站直,便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几要倒下,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云出?”
很陌生的声音,但在这黎明破晓时,却让人感觉到炽烈如阳光的温度。
那么明朗没有阴霾。
云出转头,诧异地望过去,却是白日里不小心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蛮族人,似乎,叫御珏。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御珏咧嘴笑笑,瓷白的牙齿还是那么醒目耀眼,“你怎么了,看上去似乎不'炫'舒'书'服'网'。”
“猪,她一看就是快死了,你还跟她废话干嘛!”一个小而尖的嗓子从下面传了来,云出低头一看,正是白天她舍命救的那个恩将仇报的小屁孩。
“我就算要死了,也要先把你这个小东西的屁股打开花!”听到这个破小孩尖酸的论调,云出立即恶向胆边生,便要去揪他的耳朵,小孩子赶紧偏了偏头,很乖觉地躲到了御珏身后。
“云出,等下再找他算帐,别说你,回去后我也饶不了他!”御珏赶紧当和事老,然后,凝目看了看她的面色,担忧道,“你受伤不轻,得赶紧医治,如果你不嫌弃,就和我们同行吧。我们的目的地,正好有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巫师。”
“猪!”小孩又尖叫起来,正要罗嗦什么,被御珏的一记白眼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又闪了回去。
云出怔怔,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不开心?”御珏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热心地问道。
“有点。”云出很实诚地点头。
“厄,为什么呢?”御珏眼睛明亮干净,即便是打听人家的私事,也表现得无比真挚自然,让人生不起戒备之心。
“因为……”云出想了想措辞,方淡淡道,“我曾经很穷,但我以为自己拥有的东西不少,后来不怎么穷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现在又很穷很穷了。”
御珏挠挠头,想了想,笑道,“你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还活生生的吗?你还有你自己,怎么是什么都没有呢。你们夜氏王朝的人啊,总是爱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贪念太多,才有那么多烦恼,现在什么都没有,岂非更好?不知道少了多少烦恼呢。”
云出愣了愣,随即豁然地笑笑,“是啊,我原本就什么都没有,现在不过是回归从前而已。”
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她原本就是一个天不管地不收的孤儿而已。
如今,竟然爱过了,被爱过了,遇到了那么多人,让她牵肠挂肚,让她纠结难辨,让她为之不顾一切、彷徨、心悸,痛且痛快着,曾一度,将自己与他们连得很紧很紧。
——然而,他们都不是她的,她不该起贪念,不该因为自己的情感,而去插手他们的生活与轨迹。
御珏见她神色舒展,比刚才的死败之气不知好了多少,不禁也开心起来,他搓搓手,踢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小破孩一脚,“快去扶着姐姐,我们一起回去。”
“猪!多管闲事!”小孩又是一声大骂,翻了翻白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不出的狡猾慧黠,可看得出来,他还是畏惧御珏的,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别扭地走了过去,扶起云出的手。
云出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朝御珏微微一笑,扶着小破孩,一同朝太阳升起的东方走去。
云出离开后,夜泉与南司月几乎同时下令撤退。
暗卫潮水般退回了黑暗中,四殿也从后山潜走,唐三将剑一收,也不跟夜泉打招呼,带着唐宫众人,径直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夜泉,没有看南司月,甚至连趁机后撤的四殿也是瞟也不瞟,神色冷漠如罩了一层面具,掩饰着心里所有的情绪与激越。
过不多久,唐三的声音从谷外遥遥地传来,“夜泉,如若找我,派人在圣山之巅燃起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