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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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官太后跟皇后还没开口,倒有人喧宾夺主地发号施令起来,却是大司马霍光大将军之妻,霍显霍夫人。
打从今儿早上见头一面,我就对她印象深刻。因为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客气得怪异,礼行一半便赐其平身,神情别扭中暗含着某种隐忍和压抑。
这也难怪上官小太后,要论辈分,霍光是她的外祖父,霍光的老婆便是其外祖母,客气是当然的。至于隐忍和压抑的,我猜多半是仇恨与惧怕并存吧。
上官一族因十年前的政变,被霍光赶尽杀绝,上官太后亦险些受到牵连,依常理推断,上官太后对霍家人自是又恨又怕。
对于上官太后的礼遇,霍夫人表现出来的是理所当然的自鸣得意。由此可见,她是个既浅薄又跋扈的女人。
听闻她并非霍光的原配,而是其元配妻子东闾氏的陪嫁婢女。东闾氏福薄,早早地撒手归西,将那无限荣华风光的霍夫人宝座便宜了她的陪嫁丫头霍显。
小人一朝得志,自是不tuo贫儿乍富的暴发户本色,时时炫耀处处嚣张,现在居然妻凭夫贵地颐指气使到皇后和太后的跟前来了。
不过,霍显倒也并非毫无头脑的妄自尊大,霍光乃三朝元老手握天下兵权,皇帝都要让他几分,这便使霍夫人嚣张得底气十足。
又或者这其中还包括了yu强压皇后一头的别有用意,起因大约是为了她身后那个美丽得骄纵的少女——霍光的小女儿霍成君。
许平君的存在,破碎了霍成君的皇后梦,大将军霍光尚且心生不满,用“刑余之人”的理由极力反对许平君之父许广汉封爵,又遑论心胸【炫~书~网】狭窄的霍夫人。
表面上,霍夫人待皇后甚是亲热殷勤,可那亲热殷勤虚假之极,仿佛一条五彩斑斓的响尾蛇吐着蛇信在你面前绞扭蛇身搔首弄姿,像是在讨你欢心,但那对目露凶光的小眼却在伺机而动,杀你个措手不及。
霍夫人的恶意,大概全皇宫的人都瞧出来了,只除了老实巴交以诚心待人的许平君。
许皇后开口道:“霍夫人无需动怒,李美人痛失孩儿,伤恸之余难免jing神恍惚,做出些异常举动也是情有可原。只叫人送她回宫便可,不必再另行追究。”
霍夫人眉间一愣,掠过些许不悦,但她毕竟是臣下之妻,不好过于明目张胆地不敬,强笑道:“皇后说得极是,难怪我家老爷常感念道,皇后宽仁,真乃我朝之幸。”
我注意到霍夫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女儿霍成君不屑地扭过脸去。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实在可惜了那副美丽的皮囊。
许皇后淡然一笑,转向上官太后,“太皇太后,平君如此处置,是否妥当?”
上官太后冷哼一声,“既知李瑞儿jing神异常,便不该让她同行,没的扫了大家的兴。”
许皇后答道:“原是不让她来的,是陛下的意思,说李美人闷在宫中于病情无益,这才带她出来散散心。”
上官太后没再作声,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准备继续前行,原本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但不诚想又横生枝节,皇后派去的婢女和李美人相持之下,非但没能成功带走李美人,反而令其受到惊吓连连尖叫,听来甚是凄厉。
上官太后撇撇嘴吐出一句“真是没用!”不晓得是在说许平君的婢女还是在说许平君,回身吩咐魏夫人,“和田,你跟子服去看看,这般高声暄哗,实在有失体统。倒叫霍夫人见笑了。”
霍夫人没料到上官太后会不显山不露水地突然给了她一下子,没把握这其中到底是褒是贬,怔怔地忘了应对。
魏夫人领命,和我走到那高台下方,魏夫人仰面朝上,扬声道:“李美人,听我一句劝,莫要再胡闹下去。来日方长,你以后还多的是机会,何必执着过去自毁前程?”
话音初落,一直哭闹不休的李美人居然就安静了下来,她俯身向外,看着魏夫人,看着看着忽然又疯疯癫癫大笑出声,笑得比她刚才的尖叫更加凄厉。
接着,我看见她大力挣tuo之前架住她的两个宫女,飞快地翻身过了栏杆,然后,直挺挺地自高台上跳下。
像个断线的风筝坠往地面,脑袋砸在冰冷的假山石上,脑浆迸出鲜血喷溅,红纱随风飘落,落在——我的脚边。
正文 19。 (十九)离宫契机 字数:3968
我一连几天地做恶梦,梦见那块邪了门的红纱,梦见李美人那比红纱更红上百倍鲜血淋淋的脸。
谁会想到,曾经千娇百媚的容颜,死后竟然成了别人午夜梦魇中的狰狞面孔。
不过,大概也只有我才会如此小题大做,同样亲眼目睹李美人死状的魏夫人便比我镇定得多,最初的震撼过去之后,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叹了一句:“可惜了,一代佳人,红颜命薄。”
我不知道久居深宫的她,是看了多少类似的人间惨剧才能做到司空见惯,才能练就如此坚强的神经如此冷硬的心肠。
或者应该称她看得开吧,李美人死了,也就死了,即使她生前多风光,死后多凄凉,深宫中人顶多也就是如魏夫人这般同情加怜悯地哀叹几声。
她的死没给任何人带来损失,相反倒有不少人从中捞到了好处。
比如我,因为李美人堕楼身亡,搅得此次上林苑之游不欢而散,上官太后进献“mei女”的计划因此夭折,而且我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长乐宫待上很长一段日子,因为近期汉宣帝不会有心情宠xing其他女人。
在我认为,这个宫里最不会伤心的人,却成了李美人这一事件中最伤心的人。不仅我没料到,便是这宫中许多人同样始料未及。
这三天里,他不上早朝,不见群臣,甚至与他相濡以沫的许皇后也被他拒之门外。
上官太后着了慌,如坐针毡。
一天三回地派人往未央宫打探消息,翻来覆去地问,皇上吃了没有,皇上睡得可好。
仍旧无法心安,一天三趟召皇后过来教训,怪她拢不住宣帝的心。
还是不能解气,不止一次恨恨地道:“陛下实在不知分寸,怎可为了区区一个李瑞儿,如此一蹶不振?”
可惜,纵使她把皇后骂个狗血淋头,纵使她把汉宣帝怨上千遍万遍,依然于事无补。
汉宣帝依旧一如既往躲在寝宫里当鸵鸟,朝野上下对他已然颇有微词,大将军霍光急急乎乎便要闯宫直谏。
一个初登帝位的新君,而且是被手下一班大臣捧上龙椅的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颓废,长此以往,只怕会痛失民心威信全无。搞不好霍光一个不爽,他就步了昌邑王刘贺的后尘。
上官太后自然了解其中利害,百般无奈之下,放出话来,只要有人可劝得宣帝出寝宫重理朝政,一律重重有赏。
我隐隐感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让我跳出深宫的好机会。
其实想劝服宣帝并不难,只需太皇太后去一趟未央宫温言软语开解一番,我想宣帝肯定立马跟打了强心针似的生龙活虎起来。
毕竟,他对李美人只是有情,对上官太后却是深爱。
也许是做贼心虚不愿与宣帝过多亲近落ren口实,也许是还不清楚自己在宣帝心目中的份量,上官太后只肯在长乐宫里干着急,却不曾亲身走这一遭。
我也不打算向上官小太后提这个建议,如此轻而易举解决此事,怎显出我的能耐?显不出我的能耐,我又凭什么跟太后谈条件。
再等得一日,宣帝变本加厉,不仅文武百官后宫众妃,就连未央宫侍候的内侍宫婢一并扫地出门,只一人独坐殿中,不吃不喝不声不响。
上官太后闻知,在长乐宫大发脾气,摔盘砸碗,瞧谁都不顺眼。
我知道她是在借此fa泄心中的焦虑与不安,她的脾气越大,就说明她心中越是焦虑不安,仿佛逼到了绝境的困兽。
这时,只要有人伸出手拉她一把,我想不管那人提出怎样的要求,她也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我等的时机,已然成熟。
我躬身出列,“太皇太后,无需如此忧虑,奴婢倒有一法可劝服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最先出声的是魏夫人,“子服,不可妄言!”不赞同地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心中明了,她是怕我自不量力强出头,在这节骨眼上引火烧身。我既然夸下海口,成功便罢,万一失败了,上官太后就会把所有的怒气一骨脑撒到我的头上。
上官太后这会子已是病急乱投医,立马眼神热切地看向我,“哦?你有何办法?快快讲来!”
魏夫人维护我道:“太后,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她能有何主意?只怕——”
上官太后不高兴地一摆手,“听听有何关系?子服,你但说无妨。”
我跪下,“太后,奴婢此法只可意会不何言传。太皇太后若信得过奴婢,可派奴婢去未央宫拜见陛下,只要奴婢见得陛下一面,奴婢自有一番说词劝解陛下。”
上官太后眸光骤冷,目露怀疑,且具敌意,“哦?你当真有把握?需知司马洛那等善辩之人,亦未能开解陛下心结,凭你一个小小的家人子,三言两语便想劝得了陛下么?”
司马洛?
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心里乱了一乱,不晓得他把苏云昭安葬在了何处,以后要是遇上了定要问他一问。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打消上官太后对我的怀疑。我猜,那怀疑应该是来自于她的嫉妒之心,她在怀疑我想借此机会接近宣帝,好来个鲤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
女人就是这样矛盾,一方面要把我送给宣帝,一方面又怕我对他有觊觎之心。
打消怀疑,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急于澄清自己。
“太后圣明,奴婢自知口舌笨拙,却愿尽力一试,倘若奴婢未能成事,愿任由太皇太后处置,奴婢绝无半句怨言。”
“子服——”魏夫人见我说得决绝,情急之下yu出言阻止,却被上官太后薄怒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上官太后没有丝毫笑意地对我笑,“既如此,孤便给你这个机会试上一试。孤向来有错必罚有功必赏,你若当真劝得陛下回心转意,孤定有重赏——”
话锋一转,落在我面上的目光犀利之极,“廉子服,你倒说说看,届时你希望孤赏你些什么?”
到了真正摊牌的关键时刻!
我叩了叩头,“奴婢深受太皇太后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自当尽心尽力为太皇太后分忧。倘若,倘若太皇太后真的要赏赐奴婢,奴婢别无所求,只求——”
我刻意停了停,坦坦荡荡地抬起眼,续道,“奴婢只求太皇太后准奴婢离宫返乡。”
“离宫?返乡?”我的回答打乱了太皇太后的思维定势,愕然道,“你要的赏赐居然的只是离宫返乡?”
“是!”我答得斩钉截铁,“昔日若非太皇太后讲情,奴婢绝活不到今时今日。奴婢本当终身侍奉太后,效犬马之劳。只是——”
再停一停,培养哀哀切切的情绪,“只是奴婢实在挂念家中娘亲,太后有所不知,奴婢之父宠的是如花小妾,素来冷落娘亲。奴婢是娘亲活在这世上唯一仅有的一点希望,奴婢实在不能忍受与娘亲的分离之苦。求太后成全。”
招数老套没关系,只要管用就行。
在讲这番话时,我的眼前不jin出现了和我只数面之缘廉子服亲娘的模样,想象着她蓬头垢面在廉家忍气吞声的情景,居然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如此唱作俱佳,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何况其他人。
魏夫人眼中流露出几许了然之色,像是在说,噢,原来子服不愿陪侍君王,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尽孝道。
上官太后敌意全消,似感同身受,“身为ren妻不能得到夫君疼爱,身为人母不能令子女承欢膝下,看来子服的娘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子服既有此孝心,孤如何能不成全?”
别有怀抱地长叹一口气,“也罢,只要子服能替孤解决眼前难题,孤准你离宫返乡侍奉娘亲。”
宾果!事情进行得这里,我离成功tuo身已经是一步之遥。
接下来,端看汉宣帝买不买我的帐。
我仔细分析过汉宣帝的心理,十有**他伤心成这样,绝不仅仅只是伤心李美人的死。
或者他遭受了太多的压力太多的打击,李美人很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让他把长久以来积压着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都渲泄了出来。
或者自登基以来他处处受制于霍光等一班老臣,连按照惯例封自己丈人一个爵位都得看霍光的脸色,本来就已经够挫败的了,现在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孩子留不住自己的女人,他做这个傀儡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这些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他也就只能憋闷着,自己跟自己生气。
从心理学的角度,这样憋着自己,只会越闷越糟。
我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让他哭,最好是嚎啕大哭,眼泪是纾解压力、平复情绪最好的药。
为保万无一失,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从头到尾演练了好几遍,自觉信心满满。
到了黄昏时分,上官太后遣人召我过去见她。临出门口,碰到魏夫人,不无担忧地望着我,我顿时心中一暖,回给她一个尽管放心的甜美笑容。
在长信宫正殿等着我的,除了上官太后本人之外,还有一个,居然也是我的熟人。
便是那个将苏云昭和我带入掖庭的崔先生——掖庭令崔怀。
正文 20。 (二十)宣室献歌 字数:4487
上官太后命崔怀带我去未央宫,因为除了他,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放我进汉宣帝的寝殿宣室。
据说汉宣帝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擅入,否则以抗旨论。
便是崔怀也只是将我领至门口,让我自个儿进去。
我正打算推门,听见崔怀叫我。
“子服姑娘——”
我回头,对上一双自以为洞察世情意味深长的眼。
他说:“我早知,以子服姑娘的聪明才智,绝不会庸庸碌碌埋没于掖庭。只不过,子服姑娘的出头之日,来得比我预料中还早一些。”
言罢,也不等我回答,转身离去。
我听丁准提过,留我在宫中,正是掖庭令崔怀的主意。我当初以为他是怕我出宫以后把汉宣帝跟苏云昭的这段feng流韵事到处宣扬,败坏宣帝的名声,现在看来,只怕其中另有一层深意。
虽然这个崔怀害我陷在皇宫失去自由,我却不是十分记恨他。他的出现,彻底颠覆了在我心目中宦官的形象。原来太监里,也有这等不卑不亢、处变不惊、胸【炫~书~网】有丘壑的人物。
站在门边发了会儿呆,终于记起正事来。
调匀呼吸,手上加力,推开了那扇门,那扇可能决定我今后命运的门。
“吱呀”一声门响之后,随之沉沉压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空旷的寂静。
夜幕将临,屋子里没有掌灯,昏昏暗暗的光线。
我有些手足无措,事前准备好的剧本却无从发挥,因为目之所及,到处黑漆漆的一团,我找不到那个和我对戏的人。
“滚出去。”
在深处的角落里,蓦然响起这么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向发声处走去,“陛下?”
“滚!”
这回只剩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添了些许不耐烦。
不耐烦不要紧,只要他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我这出戏就能顺利地唱下去。
较刚进来那会儿,镇定了许多,找回原先的思路,我跪下。
“奴婢廉子服叩见陛下。”
宣帝似乎着了恼,抬高喉咙,“朕叫你滚你听不见么?难道你敢抗旨?”
我不慌不忙答道:“奴婢自然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但同时奴婢也不能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思。求陛xia体恤。”
“太皇太后?”抬出上官太后这块金字招牌果然管用,宣帝登时消了怒气,“是太皇太后派你来的?”
“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为陛下献歌,以解陛下烦忧。”
宣帝坐在背光处,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里的萧瑟厌倦却是极其明显。
“朕不想听歌,你且退下。”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去回禀太后,就说朕多谢太后挂记。”
我跪着不动,“陛下,奴婢觉得陛下应该听一听奴婢的这支歌。一来,不辜负太皇太后一番心意;二来,奴婢保证陛下听过之后,心中郁结立时纾解。”
“哦?”我想我已经成功勾起了汉宣帝的好奇心,“你究竟要唱的是哪一支曲子,有这等功效?”
“奴婢唱的这支曲子,是陛下从前未曾听过的,包管陛下听了绝不后悔。倘若奴婢唱完陛下并不满意,奴婢愿领欺狂之罪。”
宣帝沉默了片刻,道:“好,朕便给你这个机会。朕倒要看看,你能唱出什么样的曲子来。”
我领命,站起身,心里默数三声,慢慢地,慢慢地,启唇而歌:
“幽幽远远,清清冷冷
晚来忽闻,莺鸟哀啼。
念卿归去,也似此景,
生生世世,遥遥不及。
尤记当日,你侬我侬
何曾料想,再会无期。
相思刻骨,已无处寄
风惨云愁,不如生离。
临别凄凄,殷殷叮咛,
自今而始,前事尽弃。
妾身种种,务请淡忘,
保重君身,方为妾意。
如何忍心?彻夜泪滴,
容我留恋,只到天明。”
曲子,乃苏云昭的旧作,是她心情最悲之时所编,声声堪称泣血。正因为凄绝之至,编好了以后连苏云昭自己也不忍唱它,一直尘封案上。
词却是我重新填的,绞尽脑汁特意为汉宣帝量身打造。
既然李美人是汉宣帝意志消沉的导火索,那么我也可以利用这根导火索让他把那些消沉的情绪垃圾排出体外。
这首歌讲的正是一个男人在黄昏时分怀念他死去的妻子。遥想两人相守甜mi之时,何曾料到有一天会天人永隔。相思铭心刻骨,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发出感叹,与其死别,倒不如生离。
又记起他妻子在临死之前,殷殷切切地嘱咐他,在她死了之后,一定要把她给忘得干干净净。因为她不忍心自己的丈夫忧伤过度,伤了身ti,她要他保重自己,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可是她又何曾知道,做丈夫的同样不忍心,不忍心把她忘记,只能违背对亡妻的承诺。对自己,对妻子的在天之灵,说,就让我再留恋一会儿吧,只到天明,天明就好。
可能是太投入了吧,或者苏云昭谱的曲子本身就有一种震撼人心魅力,又或者我写的那个故事也算得上是爱情悲剧中的经典,我居然被我自己感动了,一曲歌罢,心中酸酸涩涩的沉重。
然后,我听到了抽泣声,断断续续压抑着的抽泣声,却是竭尽全力也没能压抑得住。
我应当高兴的,因为我的初衷便是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