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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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歌再看一遍，肯定的点点头。
“哦。”清然乐了，将匕首收入袖中。
后半夜，她将黑金匕首埋在枕头下面，居然无梦而眠。
翌日。曙光微露。
“郡主···”有人在她身边轻唤。
“别吵。”她翻身将被子蒙在头上。
“郡主，该起床了。”兰歌锲而不舍。
清然拉下被子，将手指搭在额前，半张眼眸：“几点了？”
兰歌不解：“郡主是在问时辰吗？现在已经是卯时了。”
卯时是几时，清然一时半会根本不能反应：“哦，卯时···我再睡会···”
说着就要迷糊过去。
“郡主。”兰歌这次有点小小着急，“您应该起床了。您要去跟王爷一起用早饭的。”
清然眉毛紧缩了起来：“谁说我要吃早饭啊，我一向都不吃早饭的，我跟午饭一起吃就好了。”
兰歌神色为难起来，终于她跪在清然床前：“郡主，您还是起床吧。这是王府的规矩。从老王爷的时候就是这么个规矩了。”
清然被她这一跪，还怎么睡得下去。
她迷茫的坐起身，抓抓头发，眼皮依旧沉重的要命：“好了好了，我起床。我马上就起。”
兰歌面色欣喜的靠过来为她更衣，草草梳洗一番，她总算有了一点清醒。侧头看看窗外天际，淡薄云层乍现红日。真真是“早”晨。
兰歌引着清然一路绕过回廊，来到主厅。
她打眼一看，轩辕墨风已经落座，此时正握着一只茶盏，神色安静。
他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的。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多睡一会就难受，所以心急火燎的早起，而且一定要拖着全府共同进退。
她对他昨晚的话还有怨念。
“王爷，郡主到了。”兰歌谦卑行礼道。
轩辕墨风抬起眼，看了看清然。
清然也看了看他。
谁也没有说话。
“郡主，郡主···”兰歌轻轻的拉拉她的衣袖，有点着急的小声提醒她。
清然忽然就转过弯来了。
“大哥···早上好！”
无比清脆的声音，外带清甜无比的笑容。
兰歌保持着一个半僵的姿势表情愕然，奉茶的女侍不小心将茶撒了出来，捧碟的小厮紧张的闭住呼吸大气不喘。
轩辕墨风的定力果然很好。即便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局面，他纹丝不动，握住茶盏的手指依旧优雅淡定的像玉雕一般。
“坐。”他抬头一指，清然便向前入座。
其实王府的早饭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轩辕墨风喜（…提供下载）欢清茶，其它食物吃得也不多。清然仔细看了看，分量都不大，营养上佳。
难怪大哥的身材保持的这么好，原来一点都不吃垃圾食品。
她很想对着轩辕墨风说上这么一句，但是她不能保证会不会被他扔出王府，所以很艰难的忍住了。
“兰歌。”她侧头询问。
“什么事，郡主？”兰歌俯身，声音轻弱，神情拘谨。
“早饭有没有甜点？”她以前习惯了牛奶果酱加面包，在清家的那一段时间天天有玫瑰蜜糕，始终不习惯喝汤。
“对不起啊，郡主，这个没有准备···”她更加小声道，“王爷一向都不吃甜的。”
“可是我想吃点心啊。”她有点沮丧，“你帮我找找吧，谢谢你！”
“可是···”兰歌又一次为难了。
“安静。”绝对不算高声的一句。但是以那种凛冽气场出现，清然和兰歌两人同时闭嘴。
轩辕墨风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
娘的，规矩果然多。清然再度晦暗了。想想以前她和凌河一起吃饭，那叫一个随性写意，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愿意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做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我要吃甜点。”她抬头，理直气壮，腰杆笔挺。
兰歌急忙去拉她的衣袖。
就是扯断她的裙子她也要说，这次不说，以后说就更费劲了。
轩辕墨风微微蹙眉。
“我要吃甜点，我早饭都是这么吃的。”她脸上现出一种勇敢无畏的坚持。
“陈梁。”他冷声道。
“王爷有什么吩咐？”陈梁从一侧走了出来。
“以后郡主不必过来用早饭了，你为她安排一下。”说完，他继续用餐，无视目瞪口呆的清然。
她发誓，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你以为谁愿意和你一起吃！”她拂袖而去。
兰歌惊慌失措的追了出去。
＇正文 008雪舞＇
走出房门，清然并没有转回自己房间的觉悟。偌大的王府，回廊反复，不过才刚刚住下，能够认清路才是奇迹。她也无所谓，只是想漫无目的走一走。早有准备这个大哥习性超乎寻常，但是如此直接无情毫不怜香惜玉对自己的妹妹竟然随口就能说出驱逐的话，她还是有点始料未及。
低垂着眼眸，她步步生风，害的身后的兰歌小碎步气喘吁吁。
此时旭日东升，满庭朝晖。有清脆鸟声遥相呼应，为这静谧平添一丝喧闹。
“滚！”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树上两只唱的正欢的红尾小雀。
哧···小雀鄙视的瞄了她一眼，翩翩飞走，在另外一枝上面继续“凤求凰”。
“郡主···”兰歌有点战战兢兢。
清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兰歌快哭出来了：“郡主，都是兰歌的错，都是兰歌的错，请郡主责罚···”
清然一愣，面露疑惑，随即叹口气：“兰歌你想太多了，这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碰到刚才的那种情况，神仙也不会高兴。但是不高兴也不代表我怎样，无所谓的，你没必要这么在意。”
兰歌呆呆的看着她。
“好了，”清然面色缓和下来，拍拍她的背，“希望没有吓到你。你要明白一点，我不会每时每刻都高兴，但是与你无关的情绪你都不需要在意。反过来，你也没必要每时每刻在我面前都很快乐的样子，哪天你心情不好了，告诉我一声就好，我会放你假。”
兰歌的眼眸越发的怔怔，清然知道她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话，笑笑就走开了。
青木的长廊，泛着淡金，一眼望去，绵延不绝，几株苍老梅树，遒劲如墨，几粒淡白色花苞安闲自若，微弱的梅香时隐时现。
她喜（…提供下载）欢踏在这苍褐色地板上面的感觉，一步一步，轻缓的，悠远的，仿佛踩着时间的影子，地老天荒。
这种体验，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的。
“唉，才来了一天而已，难道我就不可遏制的开始变老了吗？果然，被传染了。”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跳下了最后的一级台阶，转弯。左方豁然开朗。
娇咤。啸鸣。两道耀眼白虹撕裂了清晨的淡薄空气。
清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两个女子，各持一柄长剑，舞的是行云流水，流风回雪。
绿衣女子她认识，正是兰歌的双生妹妹兰曲，没想到使得一手好剑。青衣女子姿容清丽，有一种飒爽风姿，一招一式断云斩月，很有气势。
“真好。真好。”她轻轻鼓掌。
两女子收剑，看见清然，均是一愣。
“兰曲给郡主请安。”兰曲低垂着眼眉，面上并没有多少暖意。
“原来是郡主，”青衣女子有些惊讶，向清然欠身施礼道，“失礼了。我是沈千雪。方才没有注意到郡主到来，还请郡主不要介怀。”
她用的是“我”。清然心中一动。
“沈夫人好。”她想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大哥的侧室，无巧不成书。
沈千雪听到清然的称谓，面上有些不自然：“郡主叫我千雪就好了，夫人这两个字，千雪是担不起的。”
她声音低柔中有硬朗之气，但是这句话却隐隐有哀怨之意。
清然笑道：“随你了。既然这样，不如你也叫我名字。我叫清然。”
“那怎么行，郡主是金枝玉叶，千雪不能称呼郡主的名讳。”沈千雪微微摇头。
清然就淡淡的笑了。
你看，人与人，似乎从第一面就可以感觉的出，是不是性情相投。
“夫人剑术真好，我看的都呆了。”她由衷赞道，“不知道这把剑有名字吗？”
她早就注意到她的剑，泛着雪青的冷光。锋利，绝然。她有种直觉，那把剑是饮过血的。
沈千雪忙道：“郡主过奖了。千雪只是学得一点皮毛。这把剑没有名字，普通的很。”
清然哦了一声：“原来这样。”
一直静静站立一侧的兰曲低声道：“夫人，该回去了。”
沈千雪仿佛想起什么，抱歉的对清然一笑，复又施礼：“郡主，千雪还有事，先告退了。郡主如有时间，请到回雪阁小坐，那将是千雪的荣幸。”
清然点点头：“夫人随意就好，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看着主仆两人远去的窈窕身影，，清然若有所思。
“没想到沈夫人她···”兰歌欲言又止。
清然接道：“觉得她有些不近人情？”
兰歌这才敢把话接下去：“嗯···平时不怎么见到沈夫人，她也不太出现在大家面前，听兰曲说沈夫人是极好的人，可是今天看来，觉得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清然扯扯嘴角：“谁知道，也许各家有各家的一本经。老实说，经历了大哥那样的冷面，我觉得沈夫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兰歌忍不住笑出声。
“别告诉我大哥。”清然灿然，“要不然他肯定连晚饭也不让我吃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遥香阁的方向走去。
推来房门，清然一眼看到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清淡的莲子粥。
“郡主您回来了。”陈梁居然还等在这里，此刻见了清然脸上笑得慈祥。
清然惊喜万分：“陈伯，您真不是盖的。谢谢了，我没想到还能吃到早饭啊！”她迅速坐下来，大快朵颐。
“郡主您太客气了。这是老朽的分内之事。”陈梁道。
老朽···
清然不确定自己的脸上有没有黑线，一入古代催人老，各种稀奇古怪的称谓让她头大如斗。不过，无所谓了，美食当前，那些都是浮云。
“郡主和夫人真是相像的很···”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沉稳的陈梁居然感喟了一下。
“我和沈夫人很像？”她咬着一块桂花糕，含混道，“怎么可能！”
“不是沈夫人。”陈梁有些黯然，“是清夫人。清夫人当年也是很喜（…提供下载）欢这些小点心的。”
她细细的看了陈梁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诚挚，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种细节还记得这么清楚。莫非···
她火速扼杀了自己的邪恶思想。
母亲大人不要生气。话说有人想念，也是一种幸福的呀，充分说明您魅力恒久，如果我翘辫子之后还有人记得我爱吃桂花糕，我地下也会泪流满面的。
乱七八糟的默念了一堆。清然把自己又狠狠地鄙视了一把。
闲闲无事的一天，在白日朗风之中越发显得悠长。
这样的情况，居然一直在持续。
离夜没有再度出现，这是值得庆幸的。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过度刺激不好，一点不刺激也觉得索然无味。
自从轩辕墨风点明她不必一起吃早饭，清然再也不必每日和自己斗争顶着熊猫眼出现在饭桌前感受大哥的高山仰止。但是，晚饭是少不了碰面的，好在她有思想准备，吃饭时一言不发，吃完就撤，即便是在轩辕墨风的视线诛杀下也恍若无知无觉。
五天了。五天。
她靠在木廊上晒着暖暖阳光，昏昏欲睡。
轩辕墨风公务繁忙，一大早就出门了。反正也不带她，她对他的去向便漠不关心。
可是凌河这个家伙在哪里？
她不太相信凌河是那种薄情寡义之徒。隐隐觉得这厮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如去看看他。
＇正文 009尴尬＇
她开始想起凌河对她的种种照顾。她向来无所谓女子的矜持之类，如果凌河不来找她，她就找过去。
虽然离夜带给她的恐惧还是很鲜明，让她不时警惕着外来的危险，但是为此抛弃美好人生，处处缩手缩脚，她同样不愿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缓缓站起身，拍拍衣服上面的微尘，她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
兰歌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过来，脸上喜气洋洋。
“这是凤弥院为郡主织做的衣服。都很漂亮呢。”
清然颇有兴趣的看过去。金红的，宝蓝的，魏紫的，细细密密的刺绣了繁复的花朵，果然是华丽。她想象自己穿得像一只镶嵌着宝石的蝴蝶，五彩斑斓，招摇过市。
不知道凌河会笑成什么样子。
“帮我收拾好放着吧。什么时候需要穿的场合，兰歌你提醒我好了。”身为郡主，大概总有时机要装饰的富丽堂皇，否则轩辕墨风一定又要训斥她有失礼数了。
兰歌嗯了一声，抱着衣服就要进房间。
“对了兰歌，我想要出门一下。要是回来晚了你不要担心。”她交代道。
碰到凌河，少不了吃喝玩乐一番。
“郡主要出门？”兰歌一只脚停顿在那里，“郡主要去哪里？”
清然笑道：“看朋友。”
兰歌面露惊讶：“原来郡主还有在京中的朋友啊。不过，郡主恐怕不能如愿&8226；&8226；&8226；王爷吩咐过，郡主不能随便出府。”
清然诧异道：“还有这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兰歌小声解释道：“我也是听端木大人讲的。说是没有王爷之命，郡主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府。”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清然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的跳跃。
一种名曰愤怒的火焰沿着血管窜到她的四肢百骸。
为什么连出门也要禁制？
兰歌看到清然面色阴沉，自知不妙，大气也不敢喘，端着衣服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
好半天，清然仰天凝望，吐出一口气。
“算了。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又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能奈他何？”她默默念道，转身离开。
“郡主，您不能出门···”兰歌着急的在她身后喊。
她摆摆手：“放心，我只是在府里随便转转。”
走出兰歌的视线，她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乖乖呆在府里，像软禁一样。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轩辕墨风。
她四处转悠着找后院的偏角，看看哪里墙壁比较矮，比较容易越狱。
直走。右转。有大片池塘，清波潋滟。院角一丛青竹，即使在略寒的晚冬也郁郁葱葱，很是奇特。
她的眼角瞥到不远的房间。似曾相识。
这不正是轩辕墨风的房间？
她心中好奇心起，知道他没有回来。怀着一种当年翻看老妈首饰盒的心理，她推门而入。
室内清冷，清然刚刚进入就不由得有点抖索。不可思议的洁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清然便感叹道这大概是一个完美欲极强的人啊。空气缓缓流动，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淡淡的，寂远的，那并不是一种特定的花香或者是熏香，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实体的一种气息，她只是能够感觉到，莫名其妙。
他的书案同样是整整齐齐。笔墨纸砚各司其位。桌上一角有一只青麒麟镇纸，吞云御风，气势凛然。
落叶黄的宣纸上面是飘逸字迹。她有些惊讶于他的字体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冷重。古代的字体她不是特别熟悉，索性拿起一叠纸张，靠在桌边细细看了起来。
窃密的兴奋掩盖了她的罪恶感，她很想看看轩辕墨风掩藏在那不苟言笑的外表之下的真实内在。
淡淡的光线洒落在她的手指间，墨香弥散。她瞧着那些字，一列一列，全是她不能理解的深奥晦涩。
没有学好文言文，她穿到这古代来，不是跟文盲没两样了。她一阵气馁。
“你在这里干什么？”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在这样寂静的房间内，分外突兀。
对于清然而言，更是平地惊雷。
“大···大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无声无息。
轩辕墨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脸的慌张。他一进门就看见她的身影，斜靠在桌案上面，捏着一叠纸张津津有味的看着。
擅自翻看他的信件，罪不可赦。
如果不是他的妹妹···
“我···不是故意看的···”她百口莫辩，心中着实一片惊跳，好像考试作弊被逮住，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我这就走！”她本来想将信件放回桌上，无奈紧张之下，手指抖动，一叠纸就这样纷纷扬扬的散落开来，像落了一地秋叶。
她目瞪口呆。
轩辕墨风的眼眸微微的眯了一下。脸上的线条更加不柔和。
“我来捡！”她快速反应过来，马上蹲下身子，手忙脚乱。
轩辕墨风看了她一秒种，终于也俯下身子，捡起散落在自己脚下的纸张。她的手指已经伸到他的脚下，恰好碰到了他的手指。
冰凉的触感。玉石一样的冷硬。那骨节分明的手，果然是没有温度的。
她嗖的缩了回去。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轩辕墨风低垂眼眸，自顾自（炫书：。。）整 理那些纸张，并不看她，“不要有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