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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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匕安轻笑,只不过上天要硬塞给我一个妹妹。
“记得十二年前彻底改变方芸儿命运的事吗?”这事闹得京城皆知,尽管那时候他才七岁,但也略知。
萧县公瞥了他一眼,似是不愿意提及那一段事。对谁而言都不算好事。
“爹,那时候方芸儿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你可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她像是要疯了一般,咳咳叨叨,延续着那句话。
一颗朱砂痣。
他眉头一挑,对上萧匕安邪气的笑,道:“你想说什么?”
“爹的胸口也有一颗痣,虽非朱砂,但也可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
“只要爹耐得住方宏和固伦公主那一关,方芸儿一定会被爹的悔过感动。”
悔过?
他深吸一口气,要他承认他就是当年那混蛋!他恨不得把那恶贼给吞了,竟要他代替那人的身份?
萧匕安见萧郎面色铁青,笑了起来。这娄锦当真是要人命,这样的要求都敢提出来。
别说方芸儿怎么想,就说方宏和固伦公主那护短的个性,绝对会扒了爹爹半层皮。她当真能护得了他?
“爹,方芸儿是认死理的人,她知道您对她一片深情,为了娄锦能认祖归宗,她也会退一步。就算退个一万步不说,你是她唯一的男人。这一点她也必须认同。”
萧匕安眯起眼,这一切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双手握成拳,久久又松了开来,如此反复下,萧郎才定定地望着萧匕安。
一时间出了神。
萧匕安一笑,少年薄唇殷红,他转身离去,“两日后,娄锦生日。方芸儿也会去。”
声音渐远,萧郎听得不甚真切,却一个字一个字咚在她的心上。
若真选择了那般,这将会是一场硬战。
下午,一直死气沉沉的娄府,迎来了这么多天头一次的热闹。
木管家兴致高的让人准备好上好的酒菜,让下人通知各房的人于晚饭时间聚在花厅里吃上一顿。
就连一向不愿意走动的窦氏也都早早在花厅里等着了。
娄阳早就出了门,说是出去迎接一个贵客。
乌嬷嬷出去打听了会儿,才回来告知。
娄锦坐在窗外的回廊,明日雨就该停了吧。阴霾了大半个月的天气终于开始放晴了。就连人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些。
“小姐,老爷让您傍晚时候务必出现在花厅。全部人不得缺席。”流萤说道。她有些诧异,会是什么人需要全府的人都出来相迎?
万宝儿被关在里头尚无消息,娄家还能有什么法子?娄锦挑眉,转头让流萤再去好好探听。
一个下午并无什么具体的消息,只说是个高人。
很快,雨停了,天边的晚霞绚烂极了。
不知道哪个丫鬟叫唤着彩虹,不少人都出门驻足而视。
有人笑了起来,有人暗叹了着终于放晴了。
娄锦望着那湖面,陷入了平静。
直到丫鬟们的催促声传来,她才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到了花厅,几乎全部的人都到了,唯独缺了她一人,不,还缺了万宝儿和娄蜜。
她笑着走进去,迎面一个六十开外的道人头戴灰黑帽子,身上的灰袍广袖宽背,那头银发却显露了他的年纪。
那人朝娄锦看了过来。
极为冰冷的一眼,犀利,寒光寸寸。
娄阳走了过来,道:“锦儿,快来见过藏空相士。”
藏空?
就是那日她为了救萧匕安而找的借口?今日竟然让她看到了藏空?
她抿了抿唇,从容地朝藏空施了一礼。
“娄锦见过藏空相士。”
“不敢当!”他沉重的声音带着一股极难辨别的怒意。只见他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目光极为冷冽。
娄阳皱起了眉头,却也没多言,让娄锦入座后,他与藏空共饮佳酿,几杯下肚,才入了正题。
“相士,最近娄府的事层出不穷,敢问是哪里不对头?”以往一直一帆风顺的娄府,近日的麻烦一件接着一件。
若说人为,这娄府上下几乎都是他娄阳的人,谁能胡作非为。
若说天惑,那该如何挡去。
娄锦扯了扯嘴角,在这个时候竟然不问苍天问鬼神了。
她索性夹起东西,埋头吃了起来。
白太姨娘瞪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又虔诚地转了过去,望着那藏空相士。
娄世昌拖着疲累的身子,一双眼睛总睁不开似的。那样子好似老了十岁。
静默的娄锦突然被一道视线锁住,她握紧拳头,手中的筷子被紧紧捏着。
当娄阳问藏空这个问题的时候,藏空竟然看向她?
索性放下筷子,她一脸无辜地望着藏空。眉眼中显出了几分兴趣。
“哼!黄口小儿。”
藏空撇开头去,又探究似的看了眼娄锦,才转过头来看向娄阳。
“记得十数年前我告诫你的那句话吗?你身上有个东西是娄家的福缘。去了,整个娄府的好运也都去了。”
娄阳一愣,瞬间怔住。
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的朱砂痣早没了,剩下的是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慌张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弯腰道:“相士救我。”
娄锦挑眉,嘴里吃着的蜜汁火腿温热,她好似只顾着吃似的,浑然没听到那相士的话。
藏空看了娄锦一眼,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娄锦勾起笑,放下火腿,接过流萤递过来的手绢,才缓缓起身。“爹爹与相士谈大事,锦儿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对众人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让娄阳自尽呢,还是让我死在娄阳手上?
天下第一相士不过就是残忍跋扈之人!
娄阳也知这朱砂之事不能外传,这会儿自是让娄锦走了。
本听信了苏嬷嬷的话,认定了娄锦有问题。所以今日一道请了娄锦来给相士看看。没想到相士的回答竟是说错在于他?
而他除去朱砂痣一事,谁都没说过。
藏空望着娄锦的背影,心头被狠狠一击。好一个女子,他生平为人看向重多,从不会有错。
这女子本是苦短之命,可她的眼神却清楚地告诉自己,她不在他的认知之内。
他皱起眉头,早在萧府那场大火过后,就听闻这女子说他为萧匕安算命,那时候他远在离城,就因为这事,他对这女娃上了心。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娄锦回头望着那相士,若你真什么都算到,这场大雨,你为何毫无预兆?
她娄锦不信他,只信自己。
待人都散去,娄阳才与藏空关在书房里。
“相士,请明说。”
藏空敛目,眸光幽远。“若我说,你这辈子只有靠一个女人才能飞黄腾达,你信我与否?你的命中缺水,而方芸儿乃是水命,你却把她休了。你真是……”
他没说,方芸儿是纯然的水命,所以到死,她方芸儿也是死在水里。
娄阳愣住,可这人他已休了。
“你从不后悔休了方芸儿?”若他真答不后悔,怕是蠢笨异常,也无须他多提点。
娄阳低头,十二年来,几乎只要他想要何时升职,只要方芸儿回将军府说一声,没多久,他总会如愿以偿。
诚然,休了她,他辛苦了些。
可他是男人,他不用全城的人告诉他,他是靠一个女人。
若是娄锦在,定会笑他。
当事实如蚕丝一根一根把他缠绕,他却挣扎了起来,做那困兽之斗。
藏空道:“这世上,能改变你命运的人只有方芸儿。”
离开她,你的日子将会一日不如一日。
说完,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张少女的脸。娄锦好似冥冥之中与这娄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看不破她。
这话,他终究是说早了。
多年以后,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娄府,不免喟叹,“那娄锦,竟也是水命!”
娄阳陷入了沉默,现在让他去追回方芸儿?万宝儿还被关在天牢,他此时去……
他抬眼看了下藏空,目光毫无疑惑,只是有着一抹询问。
“我能说的仅有这么多,你记得给玄妙观筹备祭祀。”
“是。”
多年修养才能一句道破天机。
以往那次说出地震那事之后,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身子。
看着藏空离去的身影,娄阳眯起了眼。方芸儿,我这一辈子都要与你捆绑在一起吗?
若真是如此,那有何难,天下除了我娄阳还有谁要你?
而你,不早就盼着我?
他呵地一笑,见敞开的门外木管家走了过来,他才严肃道:“何事?”
“老爷,夫人进去几天了,这还怀着孩子。那天牢可脏了,怕久了不妥。”
娄阳紧着眉头,要入宫求见万贵人,希望她能帮着与那刑部的人通气,好送点东西进去。
“恩。”
木管家撇了撇嘴,继续道:“大小姐明日要办十三岁寿辰。说要请京中权贵都一并来。”
寿辰?
娄锦是什么身份,她自己不知道?京中权贵谁会屑与一个野种的寿辰?
“老爷,皇上答应了大小姐一个要求。”
娄锦眯起眼,这就对了。就冲着这一个要求,权贵们自然也会给九分热情。
到时候,方芸儿也会来的吧。
或许,要听听藏空的话,重新纳她一遍?
第五十九章 寿宴风云(一)
第五十九章寿宴风云(一)
两日后,娄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放晴的日子一扫这半个多月的阴霾和低沉。就连百姓们都纷纷筹备起了农田的事,一早就听闻喜鹊啼鸣。
“大小姐,各府的人都来了。我们快出去吧。”流萤笑着走进来。看着娄锦换上一身浅绯,不同往日的碧青纱裙,显得尤为柔美。
几缕细碎的刘海下她的水眸潋滟,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沾了蜜水一般的唇若花瓣般半开着。看得流萤双眼发直。
“大小姐,再过一年半载这高阳公主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怕是要换了。”流萤忍不住道。
高阳公主?
娄锦恍然,万贵人生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这高阳公主乃天下第一美女,继承了万贵人的风姿妖娆,才十六岁就夺得了大齐第一美女的称号。
娄锦一笑,他人又与我何干?
走出了穿花楼,娄府的丫鬟都笑盈盈上前,迎着娄锦就走了出去。与以往不同,他们面上都堆足了十分的笑意。万宝儿入了天牢,娄蜜又被送上了观音庙,这府中就连窦氏都要主动为娄锦办这场盛大的寿宴。府中的风向——变了。
正堂前摆了数十张桌子,每一张八仙桌都摆上了珍馐美味。金杯玉碗里刻着白釉牡丹花,盛开的风姿尤为富贵宜人。
娄锦到了正堂,见最靠前的一桌正是方宏一家,方芸儿笑着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娄锦的身上,眼底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她的女儿要长大了,这一身绯色衣裙上半身以薄纱板卷成花一般裹着胸,腰部猛地缩了下去,突出腰臀的曲线,这样的娄锦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娄锦笑了笑,正欲走过去,却见娄阳的目光直直锁在方芸儿身上。
这惹得娄锦眉头深深一蹙,嘴角几不可闻地嘲讽一笑。
“锦儿,过来给外祖母看看。”固伦公主穿着赤金服,黑发被高高束起,威严的双眼因见到娄锦而眯起了笑。这会儿,又对着方宏道:“看我这外孙女,真是越发出挑了。”
方宏不住点头,一面朝方瑶道:“过些日子,你就和锦儿一道去国子监,我已经让人把文书递了上去。”
方瑶一听,双眼亮了起来,看着娄锦不住笑了起来。
人群中,一道目光灼热袭来,娄锦才刚坐下就能感受到那抹视线,她目光微凛,见那头武世杰举杯,一口饮尽那酒水,目光幽幽而来,眼底带着某种涩意。
娄锦眯起眼。武世杰,我很期待看到你未来的每一日。或许今天你就要先尝个滋味。
武世杰望着娄锦的身姿,眼眶变得灼热,才十三岁的娄锦就出落地极为窈窕,他知道到十六岁那一年,娄锦必定乃京中千金翘楚,绝不下于任何人。他,很想娶她。
脑海中突然闪过娄蜜那张妖娆的脸,他嘴角缓缓勾起,娄氏双姝总有一天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娄阳端看方芸儿,那边白太姨娘走了过来,扯了下娄阳的衣角,道:“都有人催促着送礼了,你还呆愣愣地干嘛?”
娄阳收回目光,怔愣的样子迅速被收了起来。
今天是锦儿的生日,或许他可以借着这个日子好好求一求芸儿,她心意一定,这娄家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这么一想,他目光一沉,朝那方芸儿看了一眼,就笑着转过头去。
“各位前来乃是我娄府的荣幸,小女锦儿得皇上喜爱今日办这一场寿宴一是要彰显天恩,感谢皇上仁德,二是小女得幸为娄府祈福。这里,我娄阳敬各位一杯。”
人纷纷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客套话。
这娄府倒霉的事还少吗?若不是为了皇上对娄锦的一个要求,他们至于来这是非之地?有人不免嗤笑,娄阳前几日还风光地很,不可一世,今日倒是要借女儿的风光了,而这个女儿还和他娄阳没半分关系。
有人笑着看了过来,看向娄锦,道:“大小姐今日生辰,我送上小女绣的百花图。”
望那百花图清新卓越,手法上乘,针脚缜密,确属上品。
这一番送礼,引起了宴会上的潮流。
一份又一份好礼送了上来,倒都不是别具富贵之物,样样都取巧,倒是显得特别了。
娄锦一一笑纳,只迎面而来一份比翼双飞的玉佩时,她的水眸凝滞了会儿。
武世杰站了起来,手捧着那玉佩道:“锦儿,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看到我娘身上的玉佩时说什么了吗?”
娄锦愣了愣神,才记得那时候她八岁,听人说那比翼双飞的意思,就跑去找武世杰,愣是要他把武夫人身上的比翼双飞玉送给她。想她那时还真是天真。被武世杰一顿骂,才哭着回去。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过比翼双飞这四个字。
武世杰看娄锦发呆,嘴角的笑缓缓扬起,把那玉佩递了上去,才道:“快戴上。”
娄锦像是触电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后退了一步,抬头笑着朝武世杰道:“武哥哥,这东西锦儿不能要。”
“你拿着,娘不介意的。”他说着看了眼武夫人。
武夫人僵硬着笑了笑,低头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娄锦太了解这玉佩对武夫人的意义了,那是武元送给武夫人的定情信物,这一回武夫人愿意送出来,怕就是看上皇上答应的一个要求了吧。
娄锦退了两步,执意道:“请武哥哥收……”
“娄大小姐请收礼。”她的话还未完,一个陌生的声音冲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见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娄锦觉得他有些面熟,但也认不出。只平静地望着他。
武世杰的礼被娄锦拒了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见有人打断,更是恼了。“你是何人?”
那侍卫不理他,抱着一大卷的画在地上摊开,强大的气流在众人之中打开,有人忍受不了这种逼人的气势,不免后退了两步。
方宏看了那侍卫一眼,暗叹,好强的内功。
那画卷在地上铺开,众人看去,只见那画上空无一物,这怎么能算一副画?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娄锦双眼一眯,朝那侍卫看了一眼。
只见那侍卫唇角一勾,手上泼出什么汁水,滴在那素白的纸上。
纸张上迅速翻开一点点眼色,慢慢地串成一副画面,画面里画了一副极为美丽的咸蛋黄,碧蓝的海面被太阳晒出一层金灿灿的光,天边的眼色变得极为绚烂和妙丽。
海面上的海鸥展翅高飞,海里的鲸鱼喷出高高的水泉。
而这些,竟是一个个慢慢浮现出来。
最后,那海边竟浮现出字迹浑然的楷体。
“旦生于海,辰韬不尽。”末了那三个字看得娄锦一震,顾义熙。
旦生于海,辰韬不尽。首字相连,便是旦辰。
他来了吗?
娄锦下意识环视了一周,见众人中并未有那一抹月白,她神情缓缓一窒,看着这幅大画,一时间胸口如那大海,波涛起伏,澎湃荡漾。
“大小姐,三皇子送上这一礼,还望您笑纳。”侍卫把那大画一卷,厚重的画卷成一杆,递了上来。
众人看去,唏嘘不已。
都说三皇子才思敏捷,文思出众,果然不凡。
这三皇子竟还送了这么大的手笔。这心思果然是妙啊。这会儿见娄锦让流萤收起来才正视起娄锦。她还与三皇子有交情?
三皇子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又富有侠名,娄锦当真是不可小觑。
那侍卫肃着脸,恭敬地拱手告辞。
娄阳眯起眼,深深望了娄锦一眼,当初留下娄锦当真是对了。他呵呵一笑,得意地朝众人道:“都先坐下休息吧,木管家上好菜。”
“是。”
窦氏朝娄锦看了眼,眉头紧紧一跳,复又朝娄城看去。
娄城摇了摇头,见方宏面不改色,他的心才安了下来。娄城现在是太子一党,方宏一直保持中立,若是方宏偏向三皇子,这未来储君之争还真是血雨腥风。
方宏和固伦公主平静地喝了两口茶,目光中都微微闪过什么。见娄锦过来,才道:“三皇子有心了。”
“恩。”
她浅浅的笑挂在唇畔,那种若花骨朵儿悄然绽放的味道越发明显。
固伦公主脸色一定,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方宏,最终低头,喝了一口汤。
娄阳走了过来,态度极为恭敬地端了茶,神色严谨,从容。“娄阳给大将军公主敬茶。”
“不敢。”固伦公主先是呛声,这好好吃顿饭,怎么他还来搅和。
娄阳抿了抿嘴角,道:“以前多有得罪,是娄阳的不是。娄阳在这赔礼,望大将军和夫人多多见谅。”说着,仰头就是一杯。他擦干唇角,眼中露出愧疚之意。
“当初放芸儿走,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