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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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娥这样的美人,她的眼光,几乎在任何时候,都是令人心醉的,可是这时候,她的眼光,却令得亚洲之鹰罗开这样的人,接触到了之后,也感到心悸!
在一刹那间,罗开几乎本能地要把怀中的美人推开去,而自己尽一切可能向后翻出去。
宝娥显然也知道她自己在那一刹那间的眼神十分可怕,但是她又来不及发自内心去改变它,所以她立时转过头去,不直视罗开。
罗开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被称为联合女神了。”【﹕。。】
宝娥道:“是,我是和魔鬼联合的,女神和魔鬼的混合体……你刚才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幽默!”
罗开也承认一点也不幽默,这是一个生或死,自由或被当作工具的大事!
第十三章 来历不明的箱子
罗开由衷地道:“好,我承认不幽默,说正经的,我们可以在法国开始。”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仍然不希望宝娥立即转回头来,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再接触到刚才那种冷酷的像岩石一样的眼光!
罗开心中暗叹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即使是这样出色的一个美女,只要她是一个出色的冒险生活着,她就一定有隐藏在美丽后面的丑恶、残酷的另一面!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罗开又想到了那个老问题:和她在一起,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宝娥终于转过了头来,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的媚态:“法国?你有办法可以在法国弄到一吨核原料?”
罗开想了一想:这是一个需要想一想的问题,但是他并没有想了多久,就有了回答:“可以。但是如何能把它弄到仓库,我就没有把握,别说运出国境,弄到目的地去了。”
宝娥挥着手:“那可以慢慢进行,我们必须让组织知道,我们正在进行。’’罗开放松了身子,向下移了两级楼梯,这样,当他身手向后仰的时候,他就可以枕在宝娥的腿上,当他用这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文艺复兴风格的壁画之际,他看来像是这样闲逸,但实际上,他却在计划着如何把一吨核原料弄到手!他缓慢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有一年的时间来对付组织?”
宝娥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罗开的头发又粗又硬,是一个真正男子汉的头发:“是,我不喜欢自己的处境,我怎样也想不透,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何以我用尽了方法,也摆脱不了组织的控制!”
罗开伸手向上,温柔地捏住了宝娥的手,就在那一刹那,他陡地一震,“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宝娥笑了起来:“私人到什么程度?”
罗开轻捏着她的手指:“要怎样,信号才能传送出去?”
宝娥吸了一口气:“就像你现在这样的动作——”她略顿了一顿:“锂电池可以维持三十年。”
罗开道:“我倒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摆脱组织的监视了,假设组织有信号的接受仪器……”
罗开才讲到这里,宝娥就发出了一下低呼声,但是她立即道:“不可能,信号的频率,是一个高度的秘密!”
罗开叹了一声:“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是真正的秘密!”
宝娥没有再出声,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建议把这个装置取出来?”
宝娥的声调十分犹豫,那使罗开立即想到,这个在她手指中的信号发射装置,或者比他如今所知的更复杂,有更大的作用,所以她提到“除去”之际,语气才会显得如此犹豫。
罗开这时并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他只是道:“不,除去了也没有用,我自己清楚自己,在我身上,没有任何信号发射的装置,可是在过去一年多,我也是用尽了方法而无法摆脱组织的监视!”
宝娥喃喃地道:“可怜的鹰,可怜的女神!”
罗开反问:“认输了?”
宝娥的声音变得坚强:“当然不!我掌握到的唯一的线索,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组织的最高层,一定极其接近,她……”
罗开立时知道宝娥所说的是那一个了,就是那个娇小玲咙的女郎,第一次代表组织和他接触,又曾在游艇之中和他亲热的那一个!
罗开这时,不免有点紧张:“你查到了什么?”':。。'
宝娥道:“两年之前,她服务于英国国防部。当她辞职之后,连英国情报局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她经过严密的整容手术,手术是在瑞士进行的。”
罗开摊了摊手,表示佩服宝娥的调查工作有成绩,他当然不会去问宝娥是用什么什么方法达到这样成绩的,因为那是宝娥的“业务秘密”。
宝娥又道:“两次聚会,她都在,而且担任着主要的角色,只要继续在她身上追查下去,就可以有进一步的发现,至少可以使我们的处境改善!”
罗开举起手来,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候,一下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宝娥的身子移动了一下,楼梯下面,布置清雅的起居室中,一幅油画翻了过来,现出萤光幕,可以在上面看到房子门口的情形。
炫在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人,正将一只相当大的箱子,从货车上搬下来,箱的外面,围着保护箱子的木板,可见箱子本身,十分贵重。
书罗开已经一跃而起,挺立着,注视着萤光幕,那两个主人把箱子搬到了门口,其中一个,又过来按门铃。那小货车上,漆着“兄弟货运公司”字样。
宝娥吸了一口气,走下了楼梯,在一张沙发上取起衣服来,迅速地套上,罗开也一跃而上,使他的身体有所遮蔽。
宝娥来到门口时,罗开一点也不奇怪她的样貌已经变了样,看起来一样美丽,但一点也不相同。这种精巧的面具,罗开自己也有。
宝娥在不断响着的铃声之中,打开了门,那两个工人已经相当不耐烦了,门一开,一个就粗声道:“请收货,我们是受委托送来!”
宝娥的声音听来很平淡:“地址对吗?我并没有订什么货物!”
一个工人把一张送货单送到了宝娥的面前,宝娥只看了一眼,就点头:“对了!”
她用工人手中的笔签了字,两个工人把箱子抬了进来,走了出去,门关上之后,罗开也来到了那箱子旁边,问:“是什么令你突然改变了主意?”
在面具下,脸色的变化是看不见的,但是罗开都可以下意识的感到,宝娥这时的脸色,一定十分苍白。她道:“送货单上,有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印记,看起来好像是不经意弄脏了的!”
罗开有点不明白:“那又怎样?”
宝娥望了罗开一眼,略侧头,掠起了她那一头淡金柔发,现出后颈来。在她洁白如玉的后颈上,有着细柔的,淡金色的嫩发,看起来极其诱人,罗开立时看到,就在她的后颈,平时被她的长发遮住的地方,连已和她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也没有看到过的地方,有着一个银币大小的青色胎记。
宝娥立时放下了头发,在她的眼睛中,罗开也感染了她心中的恐惧,宝娥的声音很低:“送货单上的那个像是墨水弄脏了的印记,大小和形状,就和我颈后的胎记一模一样!”
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所以,我立刻知道,这箱子是送来给我的。”
罗开深深地吸着气:“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宝娥陡然伸手,抓住了罗开的手臂。这是女人在害怕的时候常见的动作,但宝娥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实在不应该有这样动作的。可是不论怎样,人总是人,不论这个人多么坚强,多么出色,总有他能忍受的极限,超过了这个极限,他一样会感到害怕!
宝娥在抓住了罗开的手臂之后,隔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的确,不知道这个箱子是由谁送来的,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送东西的人,显然对她再熟悉也没有,连她身上的胎记形状大小,都一清二楚!
罗开沉声道:“宝娥,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想,至多是……组织。”
宝娥苦笑了一下,罗开已经动手,把包在箱子外面的木板,一块一块,拆了下来。
在木板内,是一张破旧的毯子,解开了毯子之后,现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箱子来,那是原色的桃花心大箱子,法国宫廷式的雕刻,和描着耀目的金漆,箱子的正面,是一幅天使图的浮雕。
当整个箱子完全显露出来之后,宝娥和罗开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情形下,别人想到的一定是:箱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呢?
但宝娥和罗开两人却首先想到:打开箱子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打开一个箱子,几乎是可以发生任何事的,打开箱盖的机械动作,就可以引爆一个核子装置——如果箱子中有这样装置的话。自然,也可以简单到有一簇毒箭射出来,或是一个普通的爆炸,等等,等等,一句话,几乎可以发生任何事!
所以,他们都看到箱子并没有锁着,一伸手就可以打开,但是都没有立即去打开它。
过了至少有五分钟之久,罗开才道:“假定箱子是组织送来的,现在还不是组织要对付我们的时候,是不是?”
宝娥点头:“当然,我们现在还是被使用的工具,没有人会在使用工具的时候,弄坏工具的。”
罗开“嗯”地一声:“那就让我们来看看,组织送了些什么礼物给我们!”
他说着,已经一扬手,将那只箱子的盖子,揭了开来,箱子里的是什么,还看不清楚,因为有一层浅紫色的缎子铺着,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间,罗开失声惊呼,整个人摇晃着,几乎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一个活的机械人
罗开的的确确,除了那浅紫色的缎子之外,还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是在刹那之间,他的忍受能力,却到达了极限!
他没有看到什么,但是他却嗅到了什么:他嗅到了极淡的香味,“灵魂花瓣”的香味!那个娇小的女人,他暗地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她花灵的那个女人!这种香味,现在从箱子中透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罗开真的无法再面对箱子,他立时转过身去。虽然在一秒钟之内,他已经控制着自己,令自己的身体看来坚强如昔,不再发抖。但是刚才他那种情景,宝娥自然一下就注意到了!
宝娥立时问:“怎么了?”
罗开的声音极其苦涩:“我猜……我们唯一可以追踪的线索断了,和你一样,我认为她是值得追踪的线索,而且有把握在这线索上得到很多!宝娥,揭开那缎子来,我不想看,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那么美丽,那么委婉的人,那么……”
罗开讲到后来,语言已禁不住有点哽咽。
宝娥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听来相当冷峻:“鹰,我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软弱!”
罗开有点无助地回答:“我是为我自己感到难过!”
宝娥的声音仍然那么冷和镇定:“你料中了,把丑恶的尸体,用那么美丽的方法包装起来,不知是谁的主意?”
罗开没有转过头去,他听到缎子被抖开的悉数声,知道宝娥已经看到了尸体。当他一嗅到了“灵魂花瓣”那种特有的香味之际,他已经知道,那少女——花灵出事了,在这箱子中的,一定是她的尸体!所以,宝娥的话,反倒没有引起他更大的震惊,他只是又低叹了一声,他平时绝不是软心肠的人,但这时,他真的伤感,他感到他自己的命运,和花灵是一样的,在一个神秘组织的控制之下,他也随时可以变成一只精美箱子之中的尸体!
宝娥的声音又响起:“你肯定不要再看一看她?她看起来像是活着一样,甚至比醉酒的人脸色更好!”
罗开仍没有转过身来:“致死的原因是——”宝娥回答:“我相信是一种剧毒,咦——”她突然发出了一下听来充满讶异的低呼声,接着,她又道:“鹰,不论你多么伤感,你都要来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罗开缓缓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宝娥一定有了极不寻常的发现。
本来,他是不想看到花灵的尸体的,但是世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不能自己作主,罗开不想看花灵的尸体,可是这时候,他还是非看不可!
他慢慢转过身,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娇小美丽的女体,蜷在那只箱子之中,箱子用深紫色的缎子做着衬里,那女体的头低垂着,宝娥正拨开了女体的头发,在察看她耳朵后面。
罗开走了过去,看到在花灵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大约七公分长的割痕,那一定是极锋利的手术刀割出来的,而且,在死亡之后才割切的——这是法医学的常识,而罗开的法医知识是教授级的。
宝娥用手指着割口,然后,拈住了割口附近的皮肤,向上捏了一捏,竟然有一片手掌大小的皮肤,应手而起。宝娥抬头向罗开望了一眼,神情疑惑,低声道:“看,耳朵后面的头骨上,有一个凹槽。”
罗开也看到了,耳后的头骨上,的确有一个凹槽,大小约莫是一公分立方。
罗开走过去,将可以揭起的皮肤,缓缓向上揭,又发现从那个凹槽开始,头骨上有好几条细小的刻纹,直通向脑部,在刻纹的尽头处,已经接近脑部的头骨上,有几个极细小的小孔。罗开松开手,让被揭起的皮肤,仍然覆盖下去,然后,他挺直了身子。
罗开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把这女体当作还有生命一样,轻柔地托着她的下颌,把她的头,缓缓地抬起来,是第一次看到那|炫|个被他在心中叫做花灵的|书|女郎的脸。正如宝娥所说,她的脸色没有变,使她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一样,尖削而佻皮的下颌,使得她的脸,看起来像一首清新的小诗。
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给人以还在颤动的错觉。
罗开看了一会,才又缓慢地令她的头部,尽量自然的垂下来。
然后,他直立着,维持着一个哀悼死者应有的姿势,低声道:“花灵,我不知道,真的,连想也没有想到过,你是一个活的机械人!”
宝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在说什么?”
罗开并不望向她,只是缓缓地合上了箱子的盖子:“其实,你也早已明白了,不过你心里害怕,所以不敢承认!”
宝娥急忙道:“不,不,我不明白!”
她一面说,一面还不断地摇着手,这种神态,和她的那个世界第一间谍的身份,实在不是十分相衬,由此可知她心中的惊骇程度。
罗开冷冷地望着她,宝娥终于叹了一声:“好,我明白,我只是不知道这种设想,已经变成了事实!”
罗开总是在自言自语:“设想提出来……已经有三年了,当然早应该变事实了!”他讲到这里,伸手在宝娥的右手食指上,轻轻弹了一下,宝娥像是有毒蛇在咬啮她的手指一样,陡然把手缩到身后。
罗开道:“比较起来,你取走了一节指骨,装上一个信号发射器,只不过是幼稚园的玩意儿。她——”罗开指着箱子:“她头骨上的那个凹槽,装的是信号接收器,有极小的电极,通向她的脑部,接收到的信号,就可以刺激她的脑部活动——”罗开讲到这,又停了一停,才问:“这种设想,是告托夫教授提出来的,是不是?是那篇设想的论文,题目叫什么?不是叫‘活的机械人’?”
宝娥点了点头:“是,活的机械人,他说,用机械来制造一个机械人,构造再精密,也无法和自然的人体相比,最好的机械人是利用人体的结构。人的一切活动,全由脑部活动的信号指挥的,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信号输入一个人的脑部,使这个人变成活的机械人,一切的活动,全都照着输入的信号办事?”宝娥深深吸着气:“但是,这种设想,立时遭到了反驳,因为人脑的结构大复杂了,如何去输入信号,是最大的难题!”
罗开苦笑:“如今,这个难题显然已被克服了,组织已经掌握了使人变成活的机械人的秘奥!”
罗开讲到这里,不禁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从花灵头部的情形来看,只要掌握了使脑部接受信号控制的秘密,手术并不会太复杂。一个好的外科医生,大约只需要一小时就可以完成。
而以组织那种神出鬼没的力量来说,要他,要宝娥,要任何人昏迷一小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也就是说,组织有能力,随时把他们也变成活的机械人!
这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可怕的程度,远在死亡之上!死了,至多是死了,可是变成了活的机械人,人还活着,但是一切行动,全受外来的信号指挥,生命还在,可是只是机械人,这实在太可怖了!
罗开和宝娥想到的,显然一样,所以他们两人,都好{炫&书&网}久不说话,宝娥最早打破沉默:“这……她的尸体被送到我这里来,是不是组织的一种警告呢?”
罗开的声音有点于涩:“当然是。”
宝娥又道:“知道我们要从她着手,去调查有关组织的一切?”
罗开又点了点头。
宝娥有点彷徨:“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罗开的回答,有点出人意表:“继续调查,线索更明显了,告托夫教授在柏林医学院,相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进行这种手术,这是一条十分明显的线索!”
宝娥望着罗开,在她碧蓝的眼睛中,有着一种异样的深切的关怀:“这是好办法吗?组织知道你进一步的行踪,你一和告托夫教授见面,组织就知道你是为什么目的而去的了。”
罗开道:“是,但是,你有更好的提议吗?”
宝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就在这时候,自那只箱子中突然传来了“得”的一声,宝娥和罗开的反应都极快,一下子向后跃了开去。从一个箱角中,传出了那声音来,那是他们听来十分熟悉的声音:“反叛组织者,死!存有组织的反叛意念也是死!你想通过这个组织的工具来反抗组织,不会成功。这是给你的警告!尽快完成组织给你的任务,组织或者会宽恕你!在讲话完毕之后,强烈的酸性液体自动溢出,把尸体腐蚀,建议你再也不要打开这箱子!”
声音结束之后,自箱子之中,传来了一阵液体流动的声音。他们都知道,箱子看来是木制的,但一定有着耐酸程度极高的原料所制的夹层,如今,强酸正在发生作用,这个“工具人”会永远在世界上消失。
宝娥突然一个转身,把自己的身子,紧紧地缩起来,缩在一张又大又柔软的沙发中,“警告,听起来是对我一个人发出的。”
罗开来回踱着:“不,对我们两个人发出,你知道我和这个女郎的关系吗?第一次聚会之后,我想组织为了笼络我,她曾来到我的游艇上……”
他讲到这里,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