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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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万劫不复的昏迷状态。
“世上再也不会有我这样伟大的艺术家了!再也不会了!”米高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骨节粗大的手指在手术刀上探一探锋口,“宗教与艺术成为我的左右手,为我启开地狱之门!”
外面忽然一阵鸣笛声,一股巨大的浪潮涌现窗户。米高恶狠狠地丢下手术刀,怒骂道:“又是海警扫兴,我得吩咐把潜水艇移个地界了!——让你再活一晚上,我也正好把你的雕塑草图构思出来!”出了舱门,将门在外面锁了。
周李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块孤立于茫茫大海的礁石上。一轮金黄的圆月悬在苍蓝的空中,她的身上缠着青碧的水藻,脚边一条石槽里跳跃着几尾斑斓的蝴蝶鱼。她迷迷糊糊地一照水,自己的耳朵上挂着两只鹦鹉螺,长发光滑如绸,上面倒插着一把月牙形梳子。
她无力地看向四周,她知道那个杀人魔鬼就在近处偷窥着她,画着她的裸体。她恨恨扯下身上的一切华丽伪饰,将身子坦露在月光下,绝望地尖叫:“魔鬼,不要画我!魔鬼,我死也不让你画——”她带着哭腔把身子挪到礁石边缘,然而脚一探到冰冷如刀的海水,她自杀的决心又被冲垮了。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勾下头去。长发如记忆般纷乱。
礁石下忽然兴起一阵大风浪,一个灰黑色的大家伙喷着水浮上来。接着,喷水的地方“啪啦”一声打开,弹出一只悬梯,扶着悬梯走出来一个裹着袍子的人影。那人手上捏着一块石膏,阴沉沉地说道:“你放心,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我会把你的肉体和痛苦的记忆通通肢解!——你肚子里刚刚孕育的胎儿我会制成标本,永远泡在圣水里!”
周李清怀疑自己幻听了,胎儿?我肚子里有了胎儿?她的眼睛从指缝中看出去,米高的脸依然看不清楚,只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
“我要取下你的头颅和**,制成《夏娃》的一部分!”他将手上的石膏用砂纸打磨着,白色粉末纷飞,“为你的不朽欢呼吧!”
一只迷途的海鸥从月光下一闪而逝。周李清下意识地把手摸着自己那张脸,又摸向自己的**,牙齿磕碰得直响,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这是我的身体吗?为什么它要这样的无暇?她的手触碰到腹部时,忽然感到腹部多了层什么,里面似乎有生命在蠕动。
那一刻,她忽然响起阁楼上若水对她说的话。
——“小李子,我已查出《第八碗》背后有个神秘的组织!相信我,不久这案子就破了,凶手也该浮出水面了!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们好好过,生几个孩子,天天看他们在草地上打滚。”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去!我要为若水生下孩子!她心中一动,第一次抬起眼睛直视那个杀人恶魔。米高手上那只拳大的石膏像在月光下接近无暇,一颗女人头颅正是自己在镜子中常常看到的。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米高,你这个自大狂!你不知道,你雕塑的东西早已过时!”
米高被这话一刺激,暴跳如雷:“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活活肢解,千刀万剐!”
周李清双手掰着一块石头,如果实在躲不过,她连愿抱着石头跳海,也不能葬送在这个魔鬼手上。她舔一舔裂开的嘴唇,说道:“你的《思想者》虽然用人体骨架支撑着,虽然用那么多完美的骨骼组合出来,但你违背了大自然一切顺其自然的精神!你把自以为美的东西集合在一起——”她的心几乎跳出胸腔,“你不知道,这样只会物极必反,美丽的东西堆在一起就是丑陋!!”
米高紧握的拳头松懈下来:“哼哼,你前面一句话是效法老庄,后面一句话是所谓的唯物主义!”他把手上的石膏像抛过去,“说什么自然造化,我就是大造化!你们就是我手上的补天石!”石膏像砸进石槽里,一只蝴蝶鱼被砸飞出水。
周李清在月光下看清了那块石膏,看着看着,忽然双手捏住了那块石膏,看向米高:“你的刀法学米开朗基罗,而创意是罗丹的!”
她的话一出口,米高不禁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女人是世上最愚蠢的动物,不过是亚当身上的一根贱骨头,现在看来至少还有你是聪明的!”
周李清心中隐约看到一线生机,想起若水曾经评论过《第八碗》,当下她把若水的观念借了过来:“刚才你雕刻和打磨石膏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但你的《第八碗》却是用左手画的——你的用色绚烂大胆,有岭南画派的影子;那只手臂解构精准,一定研究过达芬奇的‘人体黄金比例论’!”她一边说,一边注意背着月光的米高情绪的波动。
米高显然被她的话镇住了一些,吹去手上的石膏白沫,忽然“嘎嘎”笑了起来:“想不到我米高居然还有一个红颜知己!”他的目光阴阴地打过来,“我忽然改变主意,我要你做我的助手,帮我完成那一套必将震撼世界艺坛的传世雕塑!当然,等到这组雕塑彻底完成,你的肉体也在其中了!”
周李清在月光下流出眼泪。那是来之不易的重生之泪。她扯一团水藻维系在腹部。那里有她微茫的希望。米高将潜水艇靠上去。周李清从悬梯爬进去,上面“啪啦”一声关了。无边的黑暗依旧笼罩。
一片海域很快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谁也不会知道这下面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以及一桩滔天大罪!
第三十二章圣血教堂
窑洞的烛光下,三张扭曲的脸都看向一只诺基亚手机。那是老款的诺基亚,银灰色壳子在砖头砌成的桌面像一只巨型甲虫。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手机键上蓝光乱闪。一直背着双手立着的马太按了接听键。
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死海古卷已经到手!”
马太的眼皮跳了一下:“寄往南大街黄金大厦118号信箱,我会派人去取!”
“第二个杀手已经乘飞机前往比利时布鲁日!希望你们的后备款项已经到位!”女杀手冷冷说道。
“钱的事你尽管放心!”马太咳嗽一声,“但圣血和裹尸布必须给我拿到手!”
按断手机,马太额上的皱纹稍微舒展:“祈祷吧,但愿巴多罗买不要像犹大一样出卖我主!”在胸口划个十字。
达太伸手指刮去鼻尖的冷汗,说道:“中国不能久留,我们在这里已经暴露!”
“在老鹰旁边筑巢,野兔才不会被狐狸吃掉!我们在中国的首都,危险 3ǔωω。cōm多,但安全系数也大!”马太厉声说道,“我们的教徒遍布中国的下水道和烂尾楼,我们必须引领他们耐心等待上帝完成杰作,给他们精神和物质的食粮!”
彼得附和道:“‘摩西五经教’的教徒在中东地区猖獗横行,已经惹上国际警察,但他们没有挪窝,因为他们对中东地区很熟悉,可以随时避难!”
“可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基地!”多马的脸色很难看,“上帝《第八碗》的拍卖所得,换来的是一只举世无双的高性能潜水艇,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零头——”
“面包会有的,土地会有的,财富会有的,我们要的只是耐心!”马太看着烛光。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将烛光吹得一晃,彼得静静看着多马和达太,两个门徒的信仰也跟着晃动起来。
彼得的脸上忽地浮现一个阴阴的笑:“多马、达太,你们不必惊惶。我早有一个法子,不必去付‘四K党’杀手的后续款项,坐收渔翁之利!”
北京某刑侦处,霍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一只手指顶着礼帽飞速转动,嘴里烦闷地哼着东北二人转的调子。
“霍克,你有多少把握能撬开巴多罗买的嘴?——停步,停步!走得我心烦!”柳处长把手指敲着桌子,“他好像跟安德烈一样铁了心不泄露任何机密!”
霍克皱着眉头:“巴多罗买和安德烈不一样!安德烈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而巴多罗买的眼中隐藏着恐惧!——这个世上一定有一种东西能撬开他的嘴!”他把帽子扣到头上。
有人在敲门,柳处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请进!”门的光亮中走来一个人,套着一件宽厚的灰大衣,头上戴了顶鸭舌帽,白色的纱布在额角若隐若现。一脸病态,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张若水?!”霍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来得正好!”他上前一拍张若水的肩。张若水痛得龇牙咧嘴,提了提手臂。
“霍克,别动手动脚的,他身上带着伤!——快快请坐!”柳处长将一张椅子搬过去。张若水却含笑摇头。
“哈,还说我呢,他屁股上也带着伤呢!”霍克打个哈哈,“对了,我们有事请你帮忙!”柳处长一脸疑惑地看着霍克。
张若水忙道:“我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手。”
霍克把手捏着下巴:“是这样的,我们刚抓到一个门徒,巴多罗买,可是他的嘴比鸭子嘴还硬,实在没办法下口啊——嗯,那个,你既然被尊称为‘圣子’,我想你在他眼中至少也该有点威慑力吧?”询问的目光看向张若水,“你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
张若水沉吟一下,说道:“说实话,我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称我为‘圣子’。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尝试与他沟通一下,也解我一个心结。”
张若水跟着霍克和柳处长下了地下室。霍克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递上去:“这是微型手枪,可以防身,也可以录音做证据。”将打火机的用法教了张若水一遍。
里面看守的刑警打开第二审讯室的铁门。室内只有一个马桶,一张铁床。巴多罗买黑而胖的身躯躺在一床油腻的棉絮上,听到声响也不回头看,侧脸一动不动地看向铁窗外的蜘蛛网。一只蚊虫在上面“嘤嘤”挣扎。他忽地伸手将网捣破,蚊虫如遭大赦,翩然飞去。
“你放走了蚊虫,在它心中,你已经成为它的上帝!”张若水走了进来,轻轻掩上铁门,“你好,巴多罗买,我叫张若水。”巴多罗买偏头看他,一脸的错愕。
“我听说你杀死了两个警察。”张若水接着说道。
巴多罗买脸上立时杀气腾腾:“不错,哪又怎么样?你是来教训我的吗,伟大的圣子大人?!”
张若水摇了摇头,在床沿坐下:“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叫陆明。他跟我说,‘我自有我的宗教’。是的,我们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宗教信仰。他还说,‘三年前我坚信我在为宗教献身,三年后的今天我的宗教虽然有所动摇了,但我不愿否定三年前的我,所以我现在的宗教是相信三年前坚信宗教的我的宗教’,我的这个朋友不久就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巴多罗买的眉头动了一下,冷冷说道:“我只知道,没有信仰的人,或者信仰动摇的人,都会下地狱!”
“他是被安德烈用毒蛇活活咬死的!”张若水有些愤愤然,“但他的躯体却成了米高——也就是你们眼中的上帝一件伟大的雕塑——《思想者》的一部分!如果说陆明是可憎的,他为什么死后不但没下地狱,还成为你们上帝的杰作神圣的一部分?”
巴多罗买浓眉一皱:“只有上帝知道!”
“你们的上帝并不是在化腐朽为神奇,而是在否定他自己!”张若水目光一顿,“一个连自己都否定的上帝,怎么能得到门徒的肯定?!”
巴多罗买的双手颤抖着,忽然将那一床被子甩出去:“可恶!你是在动摇我的信仰吗?你不是圣子转世,你是撒旦!——难怪上帝要复活耶稣,原来你并不是真正的圣子!”
张若水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到他身上,逼视他的眼睛:“暴怒是‘七宗罪’之一,你当戒除!”在胸口划个十字,“你说复活耶稣?”
“不错,上帝将在圣血教堂点燃耶稣圣血!”巴多罗买双手掌心上托,虚望着空中。
张若水心中一寒,米高要打耶稣圣血的主意?他难道想用耶稣的圣血作画?脑海中一个念头划过,他忽然将身上裹着的大衣扯下,露出一身的纱布、夹板,纱布上殷殷的血历历在目。
“你错了,我就是耶稣!我的血已经在‘摩西五经教’异教徒钉我的十字架上流干!上帝去圣血教堂取回圣血,只是为我补血!”他赤裸着身躯,头颅痛苦地歪向一边,双手平伸着,叠起的双脚微微蜷曲,俨然一幢《耶稣受难图》。一米阳光从铁窗外照进来,将他的脸劈为两半,他的身上便有了光。
巴多罗买长嘘一口气,在胸口飞快地划着十字,眼中都是惊怖。
“你们为什么称我为圣子?”张若水的声音在阳光中流转。
“这是上帝的旨意!”巴多罗买仿佛受到催眠,“马太曾说,上帝视你如亲生骨肉!”
“圣徒马太一行是不是将去圣血教堂**圣血?”
“不,已有一个代号‘四K党’的国际杀手组织在暗箱操作!”
铁门外,柳处长和霍克站在暗影里,脸上有欣慰有惊诧。隔了许久,张若水赤裸着身躯从审讯室走出。柳处长背过脸去,霍克忙把自己的风衣脱下给他披上。张若水勾头沉思着什么,一路上没有言语。等到地下室的门在他身后“闶阆”关上,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那道黑乎乎的门,眼中有无限的悲悯和恐慌。
“怎么?”霍克从他脸上看到某种神性的东西。
“这道门让我想起但丁笔下的‘地狱之门’,跨进去就是罪恶!”张若水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那光芒瞬即黯淡,“我们准备动身去圣血教堂!”
柳处长吃了一惊:“还是先请求国际警察的援助吧——”
霍克却翘一翘八字须,摇头说道:“我们要从何说起呢?上级机关的办事效率比老母鸡下蛋还慢,他们批下一个文件就得等个三月、五月,那时只怕杀手早得手了!再说,就算文件都已下达,国际警察也未必买账!我们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匿名通告圣血教堂,让他们加强警卫!”
柳处长微微点头:“我可以请一周假!可是,出国的经费——那到底也算一笔大款项——”
“钱的事你们不用愁,这两天我就能筹到!”张若水把风衣紧了紧。
“签证的事我来办!”霍克爽快地说道。
回到刑侦处,霍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宽厚的红袍子,换下张若水身上的风衣。又捣鼓出一顶宽沿尖顶帽子,给他戴上。
“真像红衣主教!呵呵。”霍克理一理张若水的帽子。
柳处长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脸上都是疑问:“米高为什么要人去**圣血?什么是‘复活耶稣’?”
张若水沐浴在阳光中,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米高研制出一种‘圣水’,那是中世纪地下风行的药物,可以把凝固的血水‘复活’!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我亲眼看到死去的内脏在那些金黄的汁液中重先呼吸!”他想起那晚和布朗医生一起进行的试验,试管中那颗复活的肝脏。
“有这样奇特的事?”霍克来了兴致,“要是真有这种圣水,移用到医学上,那可是造福人类的大突破!”
“不,这种圣水有它的罪恶!”张若水颤声说道,眼睛里都是恐怖的影子,“它的化学成份包含了中世纪黑死病的病毒和鼠疫的病菌,一般情况下是中和的!如果用得不当,病毒泄露,将是人类灭顶的灾难!”
霍克的八字须几乎连成一条直线:“这么疯狂?!”
柳处长困惑道:“如果圣血真的‘复活’,又会怎么样?米高到底什么目的?”
张若水推测道:“人皮画《第八碗》的红色颜料就是人血!米高为了显示油画的神圣,很有可能用耶稣的圣血作画!”他把掌跟按了按太阳穴,“可是,米高现在完成的雕塑《思想者》并不需要鲜血作颜料,除非,他要把雕塑彩绘?”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对于圣血教堂,你了解多少?”柳处长问道。
张若水因为愤怒的力量,对于基督教的种种圣物早已烂熟于心,说道:“公元12世纪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期,比利时布鲁日的佛兰德伯爵从君士坦丁堡带回耶稣遇难时流下的血液——也就是圣徒们所谓的‘圣血’,存放圣血的教堂因此得名‘圣血教堂’。每年4月底到5月中旬,有一个‘耶稣升天节’,欧洲各界宗教信徒都会在布鲁日聚会,顶礼膜拜救世主的圣血,那是比利时重大的宗教盛事!日久天长,布鲁日城也因圣物的到来逐渐繁荣!”
“这样的日子才可怕,因为戒备也松懈了。”张若水感到深深的不安。
三人商议好日程安排。柳处长本想派警车护送张若水回医院,张若水却执意要回自己的住处。霍克提议用一辆老爷车送他,这样也不会太招摇。
下了车,楼下早有一个便衣警察守着,与霍克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话:“整幢大楼已清查过,安全!”
张若水上了楼梯,对霍克挥一挥帽子,消失在楼梯口。
阁楼依旧。墙上周李清的素描肖像依旧美丽而忧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对了,那是她哥哥刚失踪的日子。张若水看着那幅肖像,恍如隔世。
他在床边默默坐了许久,连抽了两包烟,这才去床底拉出一只铜角镂花皮箱,拨了密码,皮箱带着一股灰尘重重弹开。里面赫然是一幅干燥的人皮画:干瘪的人耳被一颗钉子钉在血液涂成的豺狼口中,血腥残暴。画面两个可怕的黑洞正是人皮的眼眶所在。
那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赵柄彰的绝笔。
张若水又从床底抽出画架,支开。将未完的人皮画用图钉固定在画板上。他咬着画笔,退后几步审视人皮画,眼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竟没有一丝恐怖——他对人皮画已经习惯。
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在手上摆弄几下,额上冒出了冷汗。猛地,他把刀锋在掌心一划,血水沿着那根命运的掌纹流泻,滴在豺狼的眼中、口中,那只画渐渐灵动起来,豺狼渐渐有了虎虎生机,同时也被赋予可憎的恶态。
他来不急止血,屏气凝神,画笔飞快地加工豺狼凶悍的体魄,三笔两笔就将那只人耳勾勒成一个拳曲在子宫内的婴儿胎盘。
“赵叔叔,但愿我没有辱没你的画。也许这只人耳你是想画成别的东西,但我还是觉得胎儿最合适,这样的震撼力才最大!”他收了笔,将画架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到阳台上,沐在阳光中,将鲜血一点一点晒干。
张若水躺到阳台一只竹椅上,慢慢地摇,慢慢地摇,渐渐睡去了。梦里的他与周李清回到那个夕阳如血的乌镇黄昏,回到最初的美好。
夜半,他带着人皮画去了一趟第三黑市。回来时,密码箱里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