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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我为阴阳命-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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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去亵渎她。

    因为这种情怀无从表达,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所以,只好反复地去读她亲手写的家书,直到可以一字一句背出来。

    她的家书中总会说许多事,说爹娘的心情越来越好,说湘儿良善可爱,竟然收了一群学生,做了女夫子。说所有的亲友来往不绝,说太守大人也对家中多方照顾,独独从不着一字提及她自己。他心中万种焦切,千般牵挂,却又不敢写信去问她,只好反复在字里行间推测有关她的一切。

    思凝、思凝,你是抱着什么心情,为我奉养双亲、为我救护弱女、为我报了大仇的?思凝思凝,你笔下句句从容,你心头,可有苦楚?

    思凝……

    “该死的,你小子越来越不正经干活了,就知道冲着信发呆!”旁边传来一声呵斥,一只手伸过来,劈面要夺信笺。

    梅文俊眼中寒光一闪,若是旁人一鞭子打来,他或许还不在乎,要抢苏思凝的亲笔信,却令他胸中怒火升腾。信手一扭一推,那要强行夺信的士兵已抱着胳膊倒在地上惨叫了。

    四周一片哗然,士兵们惊愕地围了过来。

    梅文俊无所畏惧地挺身而立,眼中闪烁起已黯淡许久的灿亮光芒,“我虽是军奴,却也不能任你们随意践踏,我是来军中服苦役的,不是给诸位取乐的。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们若再相逼,我虽身披锁链,也不至于怕了你们。要打要杀,都凭本事上来试试,你们不怕事情闹大,我一个军奴,自然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这样挺身而立,百战沙场磨炼出来的神威,凛然慑人,眼中更是威芒凛凛。这一番话,更加坚定强硬,令人心惊,一时间,这些平日里将他百般欺凌的士兵们竟都被震住,不敢上前。

    梅文俊目视众人,忽地朗声长笑,笑声穿云裂石,惊起几只海鸟,猛然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去。他仰首无尽长空,莫名地只觉得心胸一畅。

    他不要再沮丧,不要再认命,不要再让人生永远在这样的黑暗痛苦中度过。不管多么艰难,他都要活下去;不管多么困难,他都要再次用双手,为他所爱所关心的人,挣回荣耀与幸福。

    那笑声中,无尽的豪迈、无尽的决心、无尽的毅然,震得四周人人变色,个个骇然。然后,一声断金切石的大喝响起:“好胆色,好志气,好男儿!”

    四周士兵全体肃然,向两旁退去,露出那站在舱门处,面带笑容,一身金盔金甲的男子。

    *****

    “大喜、大喜!梅老爷、梅夫人,啊,还有少夫人,大喜了!”太守何冲亲临梅家的小屋子,人还没进门,已是一迭声地道喜。

    梅氏夫妇还在茫然,思凝却已从眼中掠过一道光芒,急道:“喜从何来?”

    何冲笑吟吟地道:“新任大将军偶于军船上见到梅文俊,喜他胆色志量,又考了他的武功本领,便将他留在身边,暂任侍卫。没想到,在随后几次剿灭海盗的大战中,他英勇作战,屡立战功。后来海盗们施计攻上大将军的战舰,船上士兵大多战死,是他以一敌百,身受重伤,硬是撑到了我军战士登船支援,保住了大将军的性命。兵部已经为他报了大功,家产也已下令发还了。”

    梅老爷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文俊他伤得如何?”

    “请放心,据报他的伤已无大恙,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荣归故里,探望亲人了。下官已命人把梅家庄院打理一新,就等几位入住,他日也好迎接大功臣回来。”

    梅夫人在一旁激动得眼泪直流,只能不断地念佛。

    苏思凝的目光望向远方,天之尽头,当有那浩渺大海,在那一片碧海晴空中作战的男儿,该是何等的英姿猎猎……

    原来,书上那些万千军马中,七进七出的英雄人物,真的存在于世;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以一敌百,创下这惊世功绩。

    从来明珠蒙尘,拂净了,依旧是明珠,椎藏囊中,必然破囊而出。

    如此英雄,如此英雄……

    “思凝,你怎么了?”

    直到梅夫人叫起来,苏思凝才惊觉,不知何时,泪已满颊。她忙伸手拭泪,笑道:“娘,我这是太高兴了。”

    梅夫人也不疑有他,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到旧府地。面对眼前的高门豪舍,想到刚才住的草屋瓦房,忆起以前的繁华热闹,两位老人心中悲喜交加,恍如隔世。当日骨肉分离,别离故居时,哪还想到有今时今日。

    苏思凝低声道:“爹娘,这正是天佑善人,相公福命两全,果然已转危为安,我梅家重得家业,真是一件大喜事。”

    梅夫人激动地握住苏思凝的手,“思凝啊,若不是你,我梅家哪有今日?纵是文俊那不孝的孩子怕也因心灰意冷死在海关了。”

    梅老爷也难抑心中的激动,“是啊,我梅家能有今日,思凝你是第一功臣。”

    苏思凝可以感受到二老在内心中对自己的真挚感情,心中亦涌动暖流,“爹娘再这样说,要把思凝赞坏了。”

    二老相视而笑。

    *****

    随后的几天梅家客似云来,梅家上下忙得天昏地暗,不过也忙得十分高兴。只是比之如今的热闹,忆起当日家破时亲友掩面的冷落凄清,梅家二老对此有了一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认识。

    苏思凝好不容易忙完一阵,终于开口向二老提及接柳湘儿回家的事。

    二老对苏思凝虽向来宠爱,万事依从,但这件事却绝对不肯。思凝劝了数次,无法成功,只能暂时作罢。盼着梅文俊立下功绩,加官晋爵地回来,梅家从此一帆风顺,光耀门楣,柳湘儿命硬的说法不攻自破,二老一高兴,看在儿子的分上,也就会点头了。

    到那时,她也就可以放下心怀,从此……

    摇摇头,苏思凝不再多想,忙中抽出空闲,亲自去水月庵把这好消息告诉柳湘儿。

    柳湘儿听完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喜极痛哭。

    苏思凝几乎是有些羡慕地看着她,柳湘儿有这般悲喜,可以这样在她面前如此哭泣。她又能往何人怀中去哭,何人身边去诉?

    心中感叹,嘴里却只是说些俏皮温柔的话,抚慰柳湘儿:“傻湘儿,这样的大喜之事,你哭什么?古往今来,所有才子佳人的故事,总要波折重重方才精彩。看来,你们所经历的苦楚,也只是上天的考验,你们一个英雄,一个美人,历尽波折,到头来团聚,方才是一段佳话。”

    柳湘儿淡淡地笑笑,拭了脸上的泪,然后轻轻道:“姐姐,你呢?”

    那么轻的声音,听在耳边,却响得如同惊雷一般。

    苏思凝听到自己用温柔平淡,浑不经意的声音答:“我自有我的归处。”然后,柳湘儿竟也只是笑笑,不再追问。

    苏思凝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回家。

    柳湘儿依旧送出庵门,凝望她的背影,淡淡微笑。

    姐姐,你这样能干的人,怎么有时候竟比湘儿还天真?你这样良善大度,便也以为世人都如你一般良善大度吗?我与他的波折,何曾结束。

    英雄美人,是啊,你与他,才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

    *****

    近乡情更怯。

    近了家门、近了亲友、近了她……此情更怯。

    梅文俊悄悄藏身在家门不远处的大树上。

    他可以万马军中无惧生死,却害怕面对她。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如今离得这么近了,却连见她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这位可以独身一人,闯上敌船的勇士,此刻,竟只敢躲在自己的家门口,怔怔地凝望着大门。

    然后,在看到苏思凝走出大门,乘上小轿之后,双腿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由自主地悄悄跟随。

    跟着她出了城,跟着她来到郊外,跟着她来到……水月庵!

    湘儿!梅文俊忽然止步,遥遥望着水月庵,莫名地叹了口气。

    不知等了多久,柳湘儿送了苏思凝出门。梅文俊没有再跟随而去,而是留在了水月庵外。

    柳湘儿看着苏思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呆呆站立了很久,方才慢慢地向一旁迈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一跤跌坐于地,低下头,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叹息。

    梅文俊只觉得手足冰凉,心头惨然。湘儿湘儿,你将女子一切最美好的都给了我,可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我又该如何待你?

    他迟疑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就待走出去。忽听得有人大声叫:“柳姑娘、柳姑娘。”

    那男子的声音让梅文俊微一迟疑,又藏了回去。

    随着呼唤声,一个身形微胖,年介三十许,衣着华贵的男子,一边擦汗一边走近过来,“柳姑娘,我刚才去庵里探望你,你不在,我四处寻找,幸好你没有远离。”

    柳湘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男子干笑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柳姑娘,今儿我在首饰店瞧见这款珠链,觉得非常配你,你看看,可还喜欢吗?”

    柳湘儿依旧不抬头。

    男子再次干咳一声,“我是个粗陋之人,除了有几个钱,别无长处,所以只会买这些个俗物。姑娘,你也不要介意,我的钱虽俗气,对你的心却是天日可表的。”

    柳湘儿不言不答。

    男子不知不觉,汗如雨下,苦笑着,讪讪然要把珠链收回去。

    没想到柳湘儿忽地一抬手,把珠链接过去了。

    暗处的梅文俊猛然一震,目露不可置信之色。男子却是满脸喜色,连说话都结巴了:“你,柳……柳姑……这……是不是……说,你答应我了……你愿意……”

    柳湘儿沉默不语。

    男子连声道:“柳姑娘,你放心,我、我、我、我一定明媒正娶,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

    他这里一迭声地说个不停,柳湘儿只是沉默地听着。

    梅文俊在暗处静静地看,心中百感交集,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过了许久,他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而柳湘儿也在男子无休止地指天为誓之后,淡淡道:“赵官人,此事还是容我多考虑一阵子吧。”

    *****

    “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凝香欢呼着跑进房来。

    苏思凝慢慢站起,止不住胸中惊涛骇浪,奔涌不绝,一时间竟不能发一声、动一指。

    凝香见苏思凝不动弹,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拉了她就跑,“小姐,咱们快去吧。”

    苏思凝身不由己,跟着她飞奔起来,脚步由沉重而轻快。花园里的风轻轻拂过面颊,仿佛都带着欢呼:“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突然,苏思凝全身一凛,猛然止步,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几次,确保心绪平复下去,脸上不会再露出半点端倪,这才在凝香不断的跺足催促下,缓缓前行。

    大厅里,梅文俊与父母双亲几乎是抱作一团,哭诉别情了,但当苏思凝走近之际,就像心中自然生出感应一般,猛然回首,望向门外。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正徐徐而来的苏思凝,二人的目光触了个正着。

    苏思凝本不想与他对视,但不知为什么,一眼望去,目光忽然不忍离开他的容颜,他的眸子。年余不见,他脸上已多风霜之色,那一番苦役,那几许苦战,终是让他受了许多折磨吧?他身上的飞扬英气,仿佛都已沉凝内敛。以前的他,似一把出鞘的剑,锋芒过人,却过刚易折;现在看来,却似沉静不动的高山,可以承载万物,不惧风雨。而他的眸子,深得看不见底,遥遥望来,眼底那炽热的火焰,让人不敢正视。她本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复又混乱起来,脸上无由地发烫。

    梅文俊近乎贪婪地望着她,她的容颜,他已在魂里梦里,想过千遍万遍,这一次真正相见,便再也不能让目光移开一分一寸。

    梅夫人和梅老爷也都抬头望来,见二人怔怔对视良久,竟都是不言不语。两位老人相视一笑,说不出有多么欣慰。

    梅夫人笑吟吟地过来,牵了思凝的手,带着她走到梅文俊身旁,梅老爷一迭声地道:“快,把酒席摆上来,今儿咱们全家团圆,要大大庆贺一番。”

    席间梅氏夫妇,自和梅文俊说个不停,苏思凝却一径沉默。

    本来她也有千万句话想说,想问梅文俊服苦役之际,可受了多少苦?想问他,历次大战,屡历战功是何等艰险,还想问……柳湘儿之事,到底如何解决?但在那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心绪却纷纷乱乱,无力理清,连席上诸人在说些什么话,她也茫然无法记忆。

    梅老爷见苏思凝这般心神不安,以为她是紧张,笑着对梅文俊道:“文俊啊,这一番梅家大难得以保全,可全是思凝之功。”

    梅夫人也道:“今后,你要再让思凝受一点委屈,你爹要行家法,娘也不护着你了。”

    梅文俊微微一笑,“儿子年轻,以往行事常有不对之处,如今已知错了。从今以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抬眸,凝望着苏思凝,决然道,“断然不负思凝。”

    苏思凝心神不宁,完全没听清他们三人在说什么,却在梅文俊一眼望来之时立生感应,猛地抬头,正好听到一句“断然不负思凝”,全身一颤,几乎从椅子上跌下去。

    宴席已毕,梅老爷和梅夫人几乎是催着梅文俊和苏思凝回房休息。

    苏思凝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回房去;梅文俊眼中带着温柔、带着叹息,紧跟在后。凝香躲在一旁悄悄窃笑,两位老人欣慰开怀地在后面点头微笑。

    回到房中,再没了闲人,苏思凝立即沉下了脸,淡淡道:“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梅文俊并不意外,笑道:“我要出去另寻别处安睡,爹娘那边不好交代,在地上睡一夜就是。”

    苏思凝一愣,没料到他竟这样好说话,但转念想到,他喜欢的本不是自己,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随即释然。努力地忽视那释然之后的悲伤,她懒得再看他,回身到床边,伸手把床帐解下来。

    梅文俊笑一笑,直接和衣卧到地上去。

    苏思凝却又是一阵犹豫,“我让凝香给你拿一副铺盖进来。”

    “只怕爹娘早派了无数眼线在外头守着、瞧着,凝香这一拿铺盖,什么也瞒不住了。”

    苏思凝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迟疑道:“地上凉……”

    梅文俊笑道:“在军队里,有一块地方能让人和衣睡已经很不错了。”

    苏思凝不再说话,熄了灯,隐入床帐中。

    黑暗中,梅文俊静静地听着被子掀动、人躺下的声音,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宁静安然。反倒是苏思凝根本无法入睡,从来没有和男人共居一室过,想到黑暗中,那人近在咫尺,一颗心就不可能安定下来。他的呼吸声悠长而平和,她的心,却跳得越来越急促激烈。

    夜已深,天已寒,地上……

    她终究躺不住,复又坐了起来。

    梅文俊听到动静,轻轻问:“怎么了?”

    苏思凝摸索着理好衣衫,下了床,燃亮烛火,不去看梅文俊关切的眼眸,语气刻意淡漠:“你起来,咱们说说话。”

    梅文俊心头一暖,站起身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句冷冷的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湘儿回来?”

    梅文俊脸上的笑意刚刚浮起,就凝固了,然后他道:“我不打算接她回来。”

    苏思凝震惊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梅文俊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心中至爱的女子,已经不是她了。”

    苏思凝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惨笑出来,“好,你让她失了女儿清白,你让她因你被人骂做祸星,你让她人前无立足之地,你让她承担害你抛妻弃家的罪名!到头来,你说,你心中至爱的人不是她!”

    她的语气讥诮冷漠,梅文俊亦觉心头伤痛。心中复忆起白日在水月庵附近见到的那一幕,清楚地明白,只要能将此事说出来,将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怪责他;但他只是选择沉默。

    扪心自问,纵然没有白日所见的那一幕,他心中的女子,也已不再是她。变了心就是变了心,负了情便是负了情,男儿于世,自有承担,又何必再去寻找借口,损毁女儿家的名声?!

    苏思凝恨恨地望着他,“原本你虽不喜欢我,但我总算还敬你是个多情重义之人,于我往日所见,不肯为女子承当的男人不同。而如今看来,果然天下男儿皆薄幸,竟没有一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梅文俊眼中满是无奈,苦涩地道:“思凝,你从来不知道,你有多么的好,见过了你的所行所为,我不可能不喜爱你,不可能还将别的女子放在第一位!”

    苏思凝放声大笑,“你曾为她抛妻弃家,诈死逃婚,国家亲人皆不顾,如今她也不过是别的女子。他日,我又何尝不是别的女子?!你心中第一的女子,这位子就这么尊荣吗?免了,我敬谢不敏。”

    梅文俊轻轻叹息一声,一语不发。

    他越是沉默,苏思凝越是怒气勃发,“你不接她回来,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你想就这样抛弃她吗?你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梅文俊沉声道:“我知道她可以好好活下去。”

    “你抛弃她,她怎么能……”苏思凝忽然语气一顿,脸上露出震动之色,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了?”

    梅文俊凝视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与她无关,是我负心罢了。”

    苏思凝见他神色怪异,不觉问道:“你可曾去见过她?”

    “我今天到水月庵外去过,但不曾现身见她。”

    “你……”苏思凝还待再问。

    梅文俊打断她的话:“我说过,这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心变了,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是我负她,对不起她,但我若变了心肠,却还假装一切不变,那就更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亦对不起自己!其他的你不要再问了。”

    苏思凝不再多话,静静坐下。

    房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案前红烛,无声地飘摇着。

    两人相对枯坐,良久良久,红烛悄悄地熄灭,苏思凝依旧不言不动。

    梅文俊轻轻道:“夜太深了,这样要着凉了,你早些歇着吧。”

    苏思凝没有理会他。

    梅文俊轻轻叹息一声,向她走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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