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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宇宙杀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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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想暂时中止雷老的话,因为他越听越觉得不对路。那个“昌叔”,至少比雷老大十多二十岁,就算他还活着,也不能半夜摸上门来了。

所以,原振侠那时的想法,和精神科的那个医生是一样的。

雷老由于长年累月,思念同村的人,更思念亲人。于是,曾经抚养他的“昌叔”就出现了,自然是出现在他的幻想之中。

可是雷老接下来的话,却又令得原振侠愕然。雷老道:“你猜,当时我肯定了来到床前的是昌叔,我想到的是什么?”

原振侠摇了摇头,意思是那是你的幻想,实际上没有这回事。但是看在雷老的眼中,原振侠像是在回答“不知道”。

所以雷老道:“你是小孩子,当然猜不到我的心情。我当时想到的是,我要死了,昌叔身后的那两个人是阴差──牛头马面。昌叔一定是在阴司领了职司,他带着阴差,来拘我的魂魄来了。”

原振侠有点啼笑皆非,他确然没有料到,雷老在这种情形下,却有那样的想法。想到雷老已过了一百岁,他的思想方式,自然与众不同,原振侠顺口应了一句:“那你……一定十分害怕了?”

雷老叫了起来:“害怕?哈哈,一点也不!一来我那么老,也该死了;二来,有昌叔照应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才不怕!”

雷老当时,一想到了自己快死,昌叔是带着阴差来拘他的,他真的一点也不怕,平静之至。反倒气息畅顺,可以说话了。

他道:“昌叔,你可是来拘我到阴司去的?”

他问得虽然平静,可是剎那之间,想起自己数十年闯荡江湖,过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涯,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身上十来处刀疤,可不是白来的,死在他手下的人,也难以算得清。

这些事,到了阴司地狱,不知道是不是要一笔一笔地算,而又如何算得清楚?

所以他心中也不免有点惴惴不安。昌叔却哈哈笑:“你把昌叔当成鬼了?小猪儿,告诉你,昌叔没有死。我来带你到一处地方去看看,你要是喜欢,可以留下来。”

雷老全然摸不着头脑,他伸手抓头:“昌叔,是怎么一回事?”

雷老在问了之后,焦急地等待着回答。

昌叔看来很快乐,因为他每次总是未语先笑──这和遥远的记忆之中,略有不同。昌叔确然是十分乐观的人,但是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辛勤耕作,难得温饱,笑声自然也没有那么多。

在逃荒的日子,为了争夺草根树皮,同是难民,还要打个头破血流。再坚强的汉子,能忍着眼泪不流出来,已是上上大吉了,谁还笑得出来?

雷老在昌叔的笑声中,首先想到的是:这些年来,昌叔的生活一定不错。他又立时想到:昌叔该有多大岁数了?一百二十岁?还是更老?人老到了这个岁数,怎么听声音还那么健壮。

他心中有了疑惑,就身子移动了一下,变成坐到了床沿。昌叔顺势一拉,拉住了他的手,令他站了起来:“来,跟我走。”

雷老忙又问:“到哪儿去?”

昌叔又笑:“现在对你说,你也不明白,到了再慢慢告诉你。”

昌叔拉着雷老向外走,脚步十分自然地踏在地上的矮桩上。那另外两个人站着不动,在经过他们的时候,雷老向他们望了一眼──因为他心中还是在疑惑,那两个是不是阴司的鬼差,牛头马面。

房中极暗,他没能看清那两个人的脸面。但倒也朦胧可以看清,那是两个普通人,并不是牛头马面,手中也没有拘魂的工具。

他心想,出了屋子,外面再黑,也总会有点星月微光。到时,就可以看清楚那两个是什么人,也可以再看到久违了的昌叔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心头发热,多少年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他有许多话要告诉昌叔,告诉这许多年来他打出来的天下。虽然一个近亲也没有,但是他却在江湖上,结识了许多肝胆相照,生死相许的朋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拚出了一个灿烂的前程来。

他和这些生死之交,都兄弟相称,而且论感情,只怕比亲兄弟还亲(他没有亲兄弟,只好想当然!─这些生死之交都已去世,可是他们的子侄,却遍布世界各地,有许多是各行各业中极出色的人物。甚至第三代、第四代,都有的是大有成就,出人头地的大人物。

这些人见了他,无不尊敬万分。他想告诉昌叔,当年饿得瘦成骷髅一样的小猪儿,现在已经是全世界响当当的大人物了。

或许正由于他想得太多,而且,急于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昌叔,心有所想,所以未曾留意到身处环境的变化。等到他感到有点不对头的时候,这才发现,四周更黑暗了。

刚才在房间之中,他还可以依稀看到一些人影。可是这时,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雷老此际,当然不会害怕,他只是惊讶。同时,他也发觉他自己,和他身边的昌叔,却没有向前走,而且是站着不动。

雷老咽了一口口水。昌叔在他身边笑了起来:“这些年,混得怎么样?”

雷老的心中虽然疑惑怪异,但昌叔一问,他就大是兴致勃勃,立时道:“什么这些日子,整整一百年了。昌叔,大清朝的皇帝被赶下龙廷,人人都剪了辫子。你打我我打你,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大上海十里洋场,要是没去过,你再也想不到,天下会有那样的地方。我第一次见到红眉毛绿眼睛的洋人,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到处人讲到处的话……”

雷老滔滔不绝地说着。一百年,是整整一个世纪,近一百年,绝非太平盛世,变化之多,变化之大,风起云涌。就算拣大事记下来,也是几十厚册的历史。

这些大事,有的雷老亲身经历,躬逢其盛,有的只是道听涂说,不明究竟。他读书不多,知识不广,对许多历史上的大事,他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时,他想向昌叔说百年的兴衰沧桑,自然不得要领,说了半天,乱七八糟之至。若是在一个百年以来,对世事一无所知的人听了,也就只有更加胡涂,不知所云。

雷老说了好一会,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他住了口,不再说下去,反问:“昌叔,你呢?这些日子来,你怎么过的?”

昌叔道:“我说了,你可别吃惊!”

这一百年来,雷动九天雷九天,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听得昌叔这样警告,自然而然双肩一耸,发出了一声长笑。

尽管他以为自己绝不会吃惊,尽管昌叔已经警告了他,可是结果,昌叔的话一出口,他还是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昌叔说的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一处地方,与鬼为伍──也就是和许多鬼在一起。”

雷老立时感到遍体生寒──他早就想到自己一定是寿元已尽,昌叔来找他是拘他的魂,如今昌叔的话,似乎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他随即又十分平静:“还是那句话,我阳寿已尽了?”

昌叔哈哈大笑:“你还是害怕了?想岔了?我告诉你,我不是鬼,我只是和鬼在一起。”

雷老越听越是胡涂:“那……是一个什么所在?是阴司地狱?”

人死了之后变鬼,鬼必须到阴司地狱去接受种种处理,这是中国民间根深蒂固的传说,深入民心,所以雷老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昌叔的回答更古怪:“起先,我也以为是,可是实在又不是。”

雷老的性子极急,不由自主一顿足:“那究竟是什么所在呢?”

昌叔笑了起来:“看,你从小就是火爆脾气,至今不变。既然是人鬼杂处的所在,就算不是阴司地狱,也可以算是一座坟墓。”

雷老在对原振侠的叙述过程中,说得十分详尽。原振侠极耐心地听着,可是结果还是不耐烦了,他大声打断了雷老的叙述,问:“你在医院,对那几位医生,也讲了这些经过?”

雷老瞪大了眼:“是啊!”

原振侠心中暗叫了一声“难怪”,他又问:“后来,你到了那地方没有?”

雷老不是很高兴:“当然到了,你比我还性子急。”

原振侠也苦笑,心想这倒好,老远的路,来听一个老人的妄语。不过也有好处,等他说完了他的幻想之后,向他请教一些江湖上的事,必然十分有趣。

雷老盯了原振侠片刻,原振侠投降:“我不再打岔了,老爷子请说。”

雷老道:“这样说的时候,我和昌叔一直站着没有动,四周围仍然是一片漆黑。”

可是,忽然之间,就有了光亮,灰蒙蒙地,一点也不明亮。而且叫人十分不舒服,不痛快,像是被胶在一片灰色的浓雾之中。

看出去,四周围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在移动。可是随便怎么努力,却又一个也看不清楚。

雷老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忍不住骂了几句话。 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昌叔指着那些人影,出言惊人:“这些,就全是在这里的鬼了。”

雷老不禁“啊”地一声,心想自己一直站在黑暗之中没有动过,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鬼域?他立时向身边看去,昌叔在他伸手可及之处,距离极近,可是看起来一样不清不楚,朦胧难明。

雷老又吃了一惊:“昌叔!你看起来,和那些……鬼是一样的。”

昌叔笑着,作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两人一起向前走去,曲曲折折,像是在一些宽敞的甬道之中前进。走了一会,来到一扇门前,昌叔在前,推门进去,雷老也跟了进去。

一进了门,眼前陡地一亮,可以看清楚事物了。昌叔关好门,转过身来,雷老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心头一阵发热,叫道:“昌叔!”

他一面叫,一面热泪盈眶,已向昌叔扑了过去。

这一切,全是自然发生的,直到他抱住了昌叔,才觉得有点不对。他小时候曾有许多次,在孤苦无依的时候,扑向昌叔,抱住了昌叔,可都是双手环抱着昌叔的腰际──那是他年纪小,身子矮,只能这样。

这时,他早已长大成人,一抱之下,自然不是抱住了昌叔的腰。虽然他身型只是粗壮,并不高,但是也抱住了昌叔的肩头──这就和童年的感觉不一样了,有点古怪。

雷老怔了一怔,忽然想到,昌叔早已是成年人,自然不会再高,自己却长高了,这没有什么可怪的。

但是随即,他知道自己感到古怪,并不是在一抱之下,感觉和童年不同,而是另有缘故。那是什么缘故呢?像是堵在喉咙中的一口痰一样,明知有东西堵在那里,却又拿不出来。

雷老由于心中感到古怪,所以动作上也有了反应。他吸了一口气,陡然想了起来,自己刚才一见昌叔,就感到亲切无比,彷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这才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昌叔。原因就是一看清了昌叔的脸面,就感到他和以前完全一样,根本没有变过。

刚才一上来,雷老骤见故人,热血沸腾,哪里来得及去细想?

可是这时,却越想越不对劲──他和昌叔分离,不是一百天,而是一百年!天下决没有人,可以一百年前与一百年后一个样子的。莫非他……不是人,是神,或者……是鬼,总之不是人!

雷老在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说得十分详细,不嫌其烦。原振侠一面听,一面皱眉,但是他总算耐着性子,没有再去打断雷老的话头。

而雷老说到这里,一面咳,一面喘气。他老人家的酒量之好,天下驰名,常自夸“李白斗酒诗百篇”,他“雷动九天斗酒,拳下再无敌手”。医生说酒可伤身,他老人家根本是喝酒不喝水的,身体所需的水分,皆自酒而来。这时,他一面咳着,一面又大大喝了好几口酒。

原振侠这才趁机说了一句话:“你后退,看看清楚不就行了?”

雷老伸手抹去了口角的酒,叹了一声:“我如何不知?可是我不敢啊!想想看,刚才要不是我眼花,昌叔的样子真是百年未变,我不知他是神是鬼,那……我不知如何才好了。”

原振侠没好气:“那你也不能老是抱着他不放手!”

雷老再叹一声:“是啊!”

当时雷老心中的疑惑渐增。他还是先不松手,只是叫了一声:“昌叔。”

昌叔答应着,雷老这时又问:“昌叔,你是成了神,还是变了鬼?”

昌叔笑了起来,用力把雷老推开,双手握住了雷老的双臂,像看小孩子一样地看着雷老。

人的年纪差别,十分奇怪,两个人若是相差十五岁,一个二十一岁时,已是成年人了,一个只有六岁,是小娃子。

但是岁月流逝,到了一个四十五岁,一个三十岁时,分别已不是那么大。再下去,一个八十五岁,一个七十岁,简直已差不多了。像昌叔和雷老那样,一个如果一百二十岁,一个一百零五岁,大家同是百岁老人,可以说再也没有分别了。

可是当时,昌叔仍然以望着小孩子的神情望着雷老,雷老也望着昌叔,也确然感到自己是小孩子──原因已经说过,因为昌叔的样貌,和他童年的印象,一模一样。

昌叔是一个身型壮健的庄稼汉,中国北方贫瘠的大地上,农民的生活之苦,决不是现代城市人所能想象。顶着太阳干活,迎着寒风赶路,人和野外的树木,没有什么分别。与大自然过分亲密的接触,使人的皮肤,也变得和树皮一样地粗糙难看。

所以,从二十岁到四十岁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昌叔也不能例外。

但是就算是四十岁,和一百岁还是有分别的。

雷老的视线,凝注在昌叔的脸上。他一遍又一遍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又用发抖的手指,指着昌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昌叔笑,脸上现出十分深刻的纹路。但那不是老化的皱纹,只是艰苦的生活痕迹。他也抚着自己的脸:“奇怪,连我自己也奇怪,在这里,我不会老。小猪儿,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一个不会老的人。”

昌叔说的话,每一个字,雷老都听得清清楚楚。浓重的乡音,令雷老感到无比的亲切,可是他却全然难以理解,人怎么会不老呢?

人要是不老,长生不老,那不就是神仙了吗?想当年,秦始皇帝,派了两千个童男童女,由徐福带着,扬帆出海,到蓬莱仙岛去求灵药,也无非是想图个长生不老。昌叔是服了什么仙丹灵药,才能这样。

一时之间,雷老张大了口,再也合不拢来,喉间咯咯有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不论他想说什么,这时都一句也说不出来。

昌叔又道:“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你要是愿意在这里住下来,也可以和我一样。虽然……你已经够老了,但也不会再老下去。”

雷老陡然震动了一下,一时之间,竟连一个好字也说不出来。

他并不是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是剎那之间,他想到了许多许多的事。那许多事,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什么所在?何以影影幢幢的全是鬼,只有昌叔是人?在这里住下了,是不是还出得去?要是出不去了,那又和死了变鬼,有何不同?

雷老不是首次想到死,人老了,自然会想到必然来临的死亡,越老,越不会恐惧死亡。可是又不死,又经年累月和鬼在一起,这不是很可怕么?

雷老心绪撩乱,四面看看,这才看清,昌叔带他进来的那间房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的陈设很简单,一块大石,算是床,还有石椅石桌。

雷老心思撩乱,那种心情,自然也反映在他的神情上。昌叔看了,只是淡然地笑:“我以为你已年过百岁,什么都可以看得开,放得下了。”

昌叔的话,像是当头棒喝一样,令得雷老不由自主,发出了“啊”的一声。他隐居在一个山坳之中,过的是表面上看来与世隔绝的生活,再无牵挂,超凡出尘。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虽远在深山,自然有人会不断地找他,奉承他,逗他开心,讨他欢喜,送各种各样他喜欢的东西和食物给他。

那些人,或者有事情求他,或者是以前,甚至于是上代受过他的好处,更多的是他义子义女的后代,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祖辈。

那些人之中,有的是达官贵人,有的是富商巨贾,有的是专业人士,也有的是三教九流的人物,更有的是在社会上有潜在势力的人物,和武术界的各派高手。雷老在这些人的心目之中,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雷老十分欣赏自己这种地位──远在深山的一个孤老头子(他这样称自己),可是实际上,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这使他更有满足感。觉得比自己站在最前面,一呼百诺,冲锋陷阵时更加强而有力,有更高的地位。

这种情形,他自己再清楚也没有。要他真的和社会隔绝,在这石室中长生不老,他自然难以在一剎那之间,作出决定。

昌叔又笑:“好,你别急。看你身子这样壮健,一年半载,也不会就死。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这种话,举世之上,除了昌叔之外,也没有人敢这样对雷老说。

雷老当时除了点头之外,仍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昌叔拉了他的手,走出了石室。一出石室,又到处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影影绰绰,一层一层,看去不知有多少。雷老已知那不是人影,而是鬼影,可是心头也了无所惧。

不一会,眼前一黑,耳旁听得昌叔的笑声,渐渐远去。他忽然打了一个寒战,睁开眼来,自己却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雷老说到这里,定睛向原振侠望来。

原振侠明知自己说出意见,雷老的霹雳火脾气,可能就会发作,但他还是在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沉声道:“一般来说,若是有了像你这样的遭遇,突然之间,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都会把这段经历,当作是南柯一梦。”

或许是原振侠的话,说得十分委婉,雷老虽然面色一沉,但是并没有发作。

他又干了杯酒,这才道:“第一次,我也确然把……这当作是一场梦。哪有人可以百年不老的,一定是我想念昌叔,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几句话,说得理性之至,听得原振侠连连点头。

雷老接着又道:“可是接二连三,昌叔老是半夜带着他的鬼跟班来找我,带我到那古墓去。那……又不像是梦,不会是梦了。”

原振侠曾想说:梦是会重复的,做一次是梦,做十次仍然是梦。而且会越做越多,最后,疑真疑幻,把梦当成真的──这就是妄想症的典型病例。

不过原振侠却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他相信那几位精神病科的医生,一定已向雷老解释明白了。

他注意到雷老提及了“古墓”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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