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密码-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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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陆大川一个猛扑抓住了刘发山一只脚。同时,我、刘鹏、陆可琴、林仙儿马强也一起扑过来抓住大半个身体悬空的陆大川。
这时升上来的地面离我们已经很近了,陆大川动作极快,刘发山身体还是重重地撞向石头地面。
本来担心刘发山会撞伤自己,或者地面受到撞击,山洞内会发生灾难性的变化,没想到刘发山的上半身竟然没进了地上的石头里,就像没进水里那样。
刘发山的两条腿乱动起来,陆大川快抓不住了,急得大叫:“快拉我们上去,下面好像是水。”
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拉陆大川。陆大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台阶上退,而手中的刘发山像是被千斤力量坠着,甚至听到他骨头被拉得脱节的声音,也没能拉动他一分。
我不知道是刘发山的原因,还以为是我们劲没用到一起才拉不动两个人,让大家先稳住,喊了三个数猛地一起用力,陆大川上来了,抓着刘发山的手却松开了。
“老刘——”陆大川以为自己松了手,刘发山会立即沉进水里,大叫一声扑到台阶边,看见他还在那里,两条腿像分开的树杈,斜着伸向空中。
刚才事发突然,我们一个个扑上来救人都是本能反应,现在看着刘发山稳稳地戳在我们面前,虽然有些古怪,但提着心放下了一些,心想人没沉下去,洞里也没起变化,拉上来就好了,可是当我们拽着刘发山的两条腿往上拽时,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停,都停。”陆大川看着刘发山两条腿都被拉长了,上半身却纹丝未动,赶紧叫大家住手,“这是让什么卡住了,我下去看看。”
我拉着陆大川:“找个东西试试,这怎么看都不像水。”
“来不及了,再迟一会救上来也不顶了。” 陆大川看刘发山两条腿不动弹了,推开我就往下跳。
“再急也得有个防护措施吧!”我拉着陆大川不撒手,“长腿,快把我腰里绳子解下来给绑上。”
“老刘屁股还露在外面,这又不深……”
我解开刘长腿身上绳索,拴在陆大川腰里。
“从洞底漫上来的,怎么会不深!?”我把绳索另一头在腰里缠紧,“情况不对你赶紧拽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刘长腿、陆可琴、林仙儿也都在绳索上做好准备。
心里是挺着急,可搞不清楚状况,陆大川也不敢大意,坐在台阶上,两手撑着身体像进澡池子一样往下出溜两条腿。可当两脚到地方后,他简直欲哭无泪了。
看着陆大川两条腿没有没进去,而是稳稳地站在刘发山身边时,我们彻底傻了。
陆大川跺着脚围着刘发山走了一圈,看他身体和地面严丝缝合,仿佛原本就是地上的一部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脚下明明是石头地面,刘发山大半个身体怎么会没进去呢?
放开绳索,我、刘长腿也下到刘发山身边,又是跺脚又是用东西砸,折腾得大汗淋漓,不得不承认了刘发山没进了石头的现实。
陆大川无法接受,举起大弯刀疯狂地砍刘发山腰部旁边的石头,直砍得火化四溅,石末乱飞,震破的虎口鲜血淋淋……
最终,我摸着刘发山的双腿僵硬冰冷了,才拖着两眼发直的陆大川爬上台阶。陆可琴和林仙儿给陆大川包扎好伤口。几个人面向死者默哀了几分钟,然后默默地向洞顶走去。
由于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我们走得异常艰辛。好在再没出现什么危险,累得快脱力了,我们总算到达了容纳神器的大坑洞石壁上的那个裂口。见从上面钢钎上垂下来的绳索还在,我们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休息。
等体力恢复了一些,陆大川坐起来说:“老刘怎么会没进石头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让咱们产生了幻觉?”
刘长腿说:“我这浑身疼得要命,脑子却清醒得很,我觉得不可能是幻觉。”
林仙儿说:“我也不认为是幻觉。刘大哥出了事,只有你举动有些疯狂,我们心情是挺悲痛,可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
陆大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说:“难道是那两个诡异的石人在作祟?”
“不好说!”
陆大川踢了一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你小子,起来说说你的看法。”
我抬起一只手摇了摇:“我脑子真不会转圈了。”
陆大川看我累得实在够呛,也没逼我。
我们在静默中躺着休息了十来分钟。陆大川一跃而起:“不能再出事了,赶紧走!”
陆可琴和林仙儿实在没力气了,陆大川让我和长腿先上去,然后用绳索给她俩固定好拽上去,才和马强攀着绳子鱼贯而上。
六个人都出来后,一刻不敢耽搁,急忙向出口所在的村庄方向跑,跑了几步,恍惚间我感觉不对头,原来从大坑洞到村庄之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现在怎么看着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又大又诡异的黑影?
第六十八章 身临绝境
几乎出于本能反应,陆大川一边拔刀在手一边冲着刘长腿喊了一句:“快把大灯打开看前面什么东西!”
长腿打开大功率照明灯,在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灯光中,我们看见一面跟整个山洞一样巨大的石壁正在向着我们缓缓移来,顿时所有的人生生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望着石壁不会动弹了,仿佛被凝固在了时间中。
过了足有一分钟,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里有石头在不停地长大,整个洞穴要被填满了,出路没了,退路也没了,咱们完蛋了!”
陆大川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拉到面前:“你小子说什么?”
“我说这洞里有一块石头在长大,不停地长大,所有的空间都要被填满了……”
“你吓傻了吧!动物会长,植物会长,石头怎么会长?”陆大川摇晃着我,“快清醒清醒,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搞不清楚咱们真的要完蛋了!”
我抓住陆大川的手:“我说法可能有问题,不是石头在长大,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长成石头。”
“这不是一样吗?”
“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石壁越来越近,我急得双眼通红,两只手紧紧揪着头发,“流沙,对!现在你把冲着咱们过来的石壁当成流沙,就能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陆大川放开我,盯着移动的石壁想着我的话。
我看陆大川有些明白了,继续解释道:“在我们要进这地底下洞里的时候,无数的人面蝙蝠从村庄那边飞进了后面的大坑洞,咱们从孤山石室往出走的时候,又有无数的无根树往洞顶走,当时咱们不知道原因,现在你想一下,石桥那边有一块石头在不断地变大、变大、变大,大得把洞里的空间填满了,孤山附近的一个地方也有一块石头在不断地变大、变大、变大……也有可能两个地方是通着的,只有一块石头在变大。”
“人面蝙蝠和无根树生存空间不断地被压缩,只好逃命!”
我点点头。
“从老刘的事情上看,这个东西在长的过程中是软的,停下来才迅速变成石头一样硬。”
“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是山洞里的机关,被咱们无意中启动了,还是那两个石头人捣的鬼。”
石壁越来越近。陆可琴和林仙儿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刘长腿听我俩不赶紧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却聊开了天,急忙催道:“你两个别聊了,快说怎么办?”
我看着刘鹏:“没办法,咱们完蛋了。”
陆大川看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呵斥道:“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人家蝙蝠、无根树还知道逃生,咱们几个大活人怎么就完蛋了!?”
“还能怎么办?”
“想办法下去!”陆大川圆睁着双眼,一指神器下方的大坑洞。
陆大川的气势虽然让人震撼,但是我心里清楚,要想下到深不可测的大坑洞底,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跳下去。
不顾我什么感应,陆大川回头对刘长腿和马强说:“把所有的绳索、岩钉、岩塞、钢钎都集中起来干活!”
刘长腿和马强跟着陆大川进行过多次探险,在危急情况下他们早习惯了服从,所以陆大川话一落音,他们就动开了手。
我望了一眼海浪似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石壁,回头坐在陆可琴身边。陆可琴往我身边靠了靠,一手抱着我一条胳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另一只手拉林仙儿靠在她身上。
我眼睛望着雾蒙蒙的大坑洞和忙碌的陆大川他们,控制不住得心慌意乱,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既感到恐惧又觉得不像是真实的,心里想着要不过去帮忙,至少能让死之前的这段时间过得快一点,可又实在拿不起心劲,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和陆可琴说会话吧,这会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便说:“可琴姐。”
“嗯?”
“怕吗?”
“不怕!”
“我接着给你们讲杨红旗的故事吧!”
“嗯。”
“我讲到哪了?”我想了一下,“对!在高原上搜救无果,杨红旗和黄同志无奈地接受了其他人都牺牲的现实,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北京。杨红旗回到部队,每天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痛苦地活着。黄同志却一头扎进对那块石头的研究中。
一晃就到了五年后。由于一起经历过生死,这时杨红旗和黄同志已经成为了好朋友,知道他的身份是某科研所的研究员。
一天黄同志问杨红旗还愿不愿意再到高原走一趟?杨红旗怀念死去的战友说,当然愿意。然后黄同志就告诉杨红旗他终于弄明白了那块石头的秘密,石头本身是一把钥匙,而刻在上面的图案正是钥匙能打开的大门所在地方的地图。
就这样黄同志又组织了一队科考队,杨红旗和另一些战友又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到达高原后他们才在当地大量地征召优秀的猎人做向导。”
陆可琴插嘴说:“然后博巴老爹他们就去应征。”
“嗯。后面从他们跟着向导出发到进到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除了屁股后头没人追着,经过和咱们差不多,我就不啰嗦了。
到了这里后,跟王教授当年的做法一样,黄同志他们也把队伍分成了两组。他和杨红旗带着一组头里走,剩下的由咱们在下面见到的那个戴着眼镜的老者带领,在原地休息半个小时再跟上。
谁也没想到正是这半个小时要了他们的命!也怪当年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设备,害怕洞穴中氧气不足导致突然窒息,走在前面的杨红旗一组专门点了火把。火把燃烧释放的热量吸引了周边大量的无根树向孤山前的空地上聚集。
前面的杨红旗一组顺利地进入孤山上的山洞,半个小时过后赶来的另一组却赶了个正好……”
边上的林仙儿打断我的话:“无根树不是把逮到的猎物吞到触手似的叶子里,储存起来慢慢分解了就吸收了吗?他们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问得好!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杨红旗他们很久的一个问题,我先买个关子,答案都提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嘴上在跟林仙儿说话,眼睛却看靠着我的陆可琴,心里不觉生出一股暖流,一下子觉得死亡也许并没有那那么可怕,“杨红旗说,他们安全进到孤山上的石室后,看见墙壁上全是珍贵的岩画,就把后面的人给忘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见后面的人还没来,连忙走到洞口看情况。
望见孤山下的宽阔地带空空荡荡,他们不知道那些人就在下面遇难了,还以为在井洞里出了什么事,赶紧派人下去看,可顺着绳索滑下去一个人就不见了,再滑下去一个又不见了……几分钟内一连下去三个,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个响也没有,想着那些人可能也这样凭空消失了,他们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之前的几个小时,他们在石室内的岩画上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和这些洞穴遗址有关的信息,所以他们返回石室发疯了似的研究起来,希望尽快找到能解开那些人失踪原因的相关信息。”
“咱们看到的岩画不是大部分都被遮盖起来了吗?是他们看完之后弄的?”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岩画上都是什么内容?”
“为这事我们专门问了杨红旗,他说这一部分我们找到的笔记本上都有记得,让我们完了慢慢看。”
我回答完陆可琴、林仙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出的疑问,接着讲道:“黄同志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直到二十多年后,破译了孤山第三层地面上的一段文字和在一个堆放着大量生活用具的石室内发现了杨红旗给咱们的那个夜视镜,才算解开了科考队另一组的失踪之谜。这时整个科考队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至于那些人死了这么多年还诡异地保持着活着时候的姿态,说起来挺残忍的……”我想了想,绕过了那些人的死亡过程,“由于无根树不是靠根系吸取所需的养分,要想繁殖下一代就变得特别麻烦,大树首先要把成熟的种子脱落在叶子根部储存养分的储存器里,种子发芽长成树苗之后,大树还得用叶子缠绕住一个足够大的动物,分泌出一种毒素让动物神经麻醉、表皮蜡化、内部慢慢分解,然后再让树苗从储存器里脱离出来。趋于一种本能,树苗的枝叶会紧紧吸附在内部分解的动物身上吸收营养,直到长成能靠枝叶自行扑食的小树……”讲到此,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觉停了下来。
当时杨红旗断断续续告诉我们这些的时候,我只是感到震惊,现在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一下想起扎旺死而复生的事,难道他迷路后休息了一晚的那个山洞里也有无根树,他中了无根树的毒素,回家后毒性发作,家里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拉去天葬,等背上被刀划开后大量带着毒素的血液流出,他在疼痛的刺激下又活了过来,而那些在天葬师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秃鹫是被依附在他身上的小无根树的树叶吞噬了……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我还想再好好琢磨琢磨,陆可琴却在我身体动了起来:“我的妈呀!这分明就像一种动物,怎么能说是植物呢?”
思路被她打断了,想到马上就要死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不是真如我推断的那样也无所谓了,便对陆可琴说:“我也认为是一种动物,可杨红旗说山洞里那些敲着像金属的大缸、瓢盆什么的就是用无根树的木材做的。”
“真的假的?我记得你拿薄薄一个盖子一下子都没拿起来,一棵大树该有多沉呀,它们走来走去还能无声无息?”
“我觉得应该是它八片叶子比树身大得多,又足够柔软的原因。”
“唉……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是呀!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林仙儿嘴上没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后来呢?”
“后来科考队活着的人在破译洞中剩下的文字和整理笔记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的油尽灯枯了,最后只剩下杨红旗一个人。一生中执行了两次重要的任务,保护的人死光了,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亲密的战友也全死了,他精神受到强烈的打击,身体又成了那个样子,也就放弃了活着出去的打算……”
我讲完了,陆大川他们也准备好了,他招呼一声,我们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祸不单行
我们走到坑洞边沿。陆大川用手电照着还在向前推进的大石壁说:“根据目前石壁生长的速度,咱们十五分钟之内必须下到坑底,找到出路。”
“如果下面没有出……”我话刚说一半。陆大川眼睛跟牛蛋似的瞪着我几乎是咆哮着说:“闭嘴!现在只有必须,没有如果。”
认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那么多危险,我第一次见陆大川这么凶、这么让人不可抗拒,乖乖闭上嘴巴。
陆大川眉头松了下来,把“牛眼”收起来继续说:“咱们只剩两根完整的主绳,要按正常的方法,六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下到坑底,所以现在我先把你和可琴送到预计的位置,然后我和仙儿再下。”
我小声问:“什么叫预计的位置?”
“刘鹏和小马已经下去做准备了,他们到达的位置就是预计的位置。”
我心里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也不敢再啰嗦。
陆大川也没再解释,弯腰在地上拿起两个安全带,一个递给我,一个递给陆可琴。我俩迅速穿在身上,他检查过,说:“等下你俩闭上眼睛,刘鹏接住你们之后再睁开。”
闭着眼睛怎么下?我越不明白了,看着陆大川严厉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坑洞**出一束灯光,一长两短闪动了三下,见是我们平常用的安全的信号,我知道长腿他们到达了所谓的预计的位置,目光看向陆大川。他回馈了信号,爬在坑沿上,伸长手臂在下面的坑壁上摸索了一阵,拽上来一根登山绳的两个绳头,用一头把我和陆可琴捆在一起,另一头系在他自己腰里,然后对林仙儿说:“来,帮忙把他俩放下去。”
我和陆可琴被捆在一起,行动不方便,被他俩像提溜猪娃子一样提溜着像坑壁下放去。身体完全悬空前,我匆匆看了一眼,见坑壁和栓着我们的绳索上挂着一组小滑轮才明白为什么让我们闭上眼睛了。
心里念头一闪,就听陆大川在上面喊道:“闭上眼睛。”
我伸开双臂把陆可琴紧紧抱在怀里,眼睛刚闭上就感觉到身体快速向下坠去,心脏却像是不愿意下去似的,直从胸口里往上窜,而双耳更是被陆可琴的尖叫声震得嗡嗡直响。
“可琴姐,别叫了,再叫我耳朵就聋了。”
“哦。”陆可琴应了我一声,“呀——”又叫了起来。
“不是不叫了吗?”
“不叫不好玩。呀——”
我晕,你当时坐过山车了!我心里念头一闪,扭头找到她嘴巴就吻了上去。陆可琴叫声戛然而止……
“你俩真够浪漫的啊!”猛然听到刘长腿的说话声,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们已经停下来了,不禁有些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刘长腿递给我两个绳头,“快用这个把自己拴好,然后把身上的登山绳解下来。”
我看到长腿递给我的绳子另一头拴在两个加固的岩钉上,连忙拿过来把我和陆可琴的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