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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鬼不走门--鬼吹灯同人-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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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三多卸下弹匣看了看里边的空空洞洞,又装上。

    许三多:连长说,当兵的别想手上的枪会不会用,只要想到用的时候能不能用好它。

    老马有些狼狈:哪个连长?

    许三多:新兵连。

    老马苦笑:七连长高城?他当然能这么说。他可是三五三营连一级最有前途的军官……我这么说也许不大对?

    许三多:……哦。

    许三多的“哦”不表示态度,表示没听懂。老马继续苦笑。

    老马:跟你讲个故事。狗栏里关了五条狗,四条狗沿着顺时针方向跑圈,一条狗沿着逆时针方向跑圈。后来顺着跑的四条都有了人家,逆着跑的那条被宰了吃肉,因为逆着跑那条不合群养不熟,四条狗……甭管怎么说,它们的价值也是一条狗乘以四-你听明白了吗?

    许三多:……哦?

    这回的“哦”表示疑惑。

    老马耐着性子:我给你分析,有时候你也许觉得自己做得对,别人都是错的,但不要太相信自己对,要想大多数人做的才是对的。明白?

    许三多:可是……我不觉得顺着逆着就是对错呀?。

    老马气得直挥手:就这么个众人皆醉得过且过的理,还要我磨破嘴皮子吗?

    许三多:哦。

    这回的“哦”表示听见,但继续疑惑,而且还要深思。

    老马:也许对也许错,可我是为你好。你想想总没错。

    他决定走,并且带着一种“我终于把所有事说通了”的表情。

    许三多:班长我明白了!

    老马满脸期许地回过头,许三多站在岗顶上,逆着阳光也能看见一脸恍 然(87book)大悟的神情。

    许三多:我就是那条逆着跑的狗吧?

    也许是气的,也许是背的,老马一脚踢到块石头,险没滚下山去。

    16、五班营地外/日

    许三多现在黏上了老马,而且甭管什么时候,这已经是老马胡扯出那个故事后三两天的事。

    许三多:班长,我又想明白了!

    老马闷闷地清理着地上的小石子,那纯属无聊,在这半砂化地带挖去三层地皮也照样满地石子。

    老马:哦。

    这个“哦”表示郁闷,因为他显然已经为这事被许三多纠缠了很久。

    许三多:那条狗要是一会顺着跑,一会逆着跑就好了。

    老马明显是噎了一下:为……什么?

    许三多:因为……反正在圈里,反正得跑圈,这样有意思一点……(他被老马瞪得有些发毛,顺时针逆时针地划着手指)这样跑不容易晕……跑圈嘛,很容易晕的。

    老马小声地嘀咕:我服啦。

    他起身进了一间简陋的房间,那是五班的仓库。老马脸上乌云密布。

    许三多:而且……

    老马忍无可忍地回头:什么呀?!

    他看起来想K人,而且如果换成李梦之流的厚皮一族,恐怕早已K了下去。

    许三多:……这样这条狗可以向那几条狗学习,学他们的好……

    老马戟指着五班的宿舍:那几条狗有什么好能让你学吗?

    他进屋,狠狠摔上门。许三多往宿舍看了一眼,椅在桌边,牌在桌上,但李梦几个都不在。

    看许三多的表情,他似乎刚意识到那四条狗是指他同一个锅里扒饭的战友。

    许三多看着桌上那摊凌乱,往常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过去收拾了它们。

    17、五班仓库内/日

    老马关在屋里扒拉着几件简陋的工具,许三多怯怯把门开了条缝。

    许三多:班长……

    老马:好了好了。我道歉,这两天邪火大,跟你们都没关系。

    许三多:李梦捡到一只羊,他们三个给老乡送羊去了。

    老马:我知道,我准的假。

    他竭力让自己回到平时那样,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心事很重但老好人一个。

    许三多:我、我又明白了。

    他很快听到老马重重吞下一口空气的声音,似乎呼吸被空气噎到。

    许三多就越发胆怯:我知道我总是把事情搞错,而且我笨,每次就能明白那么一点点。

    五班最怕软话的人叫老马。老马就立刻把那口气吐出来,赶紧往回收。

    老马:没有啦。你认真思考是很好的,只是有点……想得太多了。

    许三多:可我刚才还是想明白了。

    老马只好没精打彩地鼓励:哦。想明白了什么?

    许三多很认真,认真到说话都有点一字一顿:打扑克牌是不对的。

    老马做好了再被噎一下的准备,可这回他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打、打扑克牌有什么不对?价廉物美,又能动脑又能打发时间。不不,许三多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现实的讲,扑克牌是五班的根本,因为它需要四个人齐心协力,尤其在这种环境下,有助于维护集体的团结。

    许三多眼光光地看着他,老马被看得有些赧然,现实的道理很多时候听起来就是歪理。

    许三多:哦。

    他哦得茫然,因为不信服。

    老马叹叹口气,他不大自信:我在找一种五个人的玩牌方法,这样你好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事上许三多坚定得不象许三多:我不玩。

    老马:为什么?

    许三多:玩扑克牌没意义。

    老马又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快把山也叹倒了:什么有意义?

    许三多很有主见地:我二哥就是玩牌玩得就不大回家了,虽说我倒不觉得象爸说的那样,他变坏了。

    老马:可是什么有意义呢,许三多?人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做没意义的事情。

    许三多: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老马又有点噎:那什么是好好活呢?

    许三多: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他看一眼老马后再强调)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老马几乎想冷笑,幸亏这个人并不擅长做出那种偏激的表情,他对生活中常见的碌碌无为甚至不会愤怒,只是有一天就发现,自己已经消磨成现在这样。

    老马站起来:你跟我来。

    18、五班营地外/日

    所到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仓库门外。老马对这块小小营地划了一下手,把几间东倒西歪屋全包括在里边。

    老马:你看。

    许三多就看这块杂草与砂石间生的营地,这永远是片被岁月侵蚀的土地,朔风和时间永远在在消磨这几间房和这里的人。

    老马:是不是很宽敞?对五个人来说。这里最多的时候驻过一个排,三五三团最好的一个排,排长是现在三五三的团长。

    许三多哦一声,对这种事他不大有感觉,因为他甚至连本营营长都不曾见过。

    老马:他们被这地方荒的,也被日子给耗的,那时候的排长,也就是现在的团长就想修条路,做有意义的事情。(他从脚下直指到了远处)从这里到那里。

    许三多瞪眼看,可即使是调来世界一流的侦察器材也绝看不出这里曾有过路的痕迹。

    老马:看见了吗?

    许三多:没有。

    老马:没修成,一个满员排,三十多号人,也只好半途而废。意义是经不起耗的,今天明天你说有意义,今年明年呢?过一个十年呢?还是这地方,还是这荒土,你看得出意义来吗?

    许三多抓了把土,砂质从指缝里漏下,剩下是什么用都派不上的小石子儿。

    老马:明白我说的?在这地方抱太多希望不好,会失望。

    许三多:修路很有意义。

    老马:啊?

    许三多:修路有意义。

    老马傻了一下,凑得更近的看许三多,他确定一件事,不管是聪明人碰上笨蛋,还是有经验碰上零经验,刚才的话全白说,根本不在一个思维频率。

    老马:有意义?

    许三多:嗯哪。

    老马负着气,有鉴于一番苦口婆心全成了白扯:那你修条路吧,许三多,有这么一步宽就行。

    许三多:那太窄了。老家叫它田埂道。

    老马:那就五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到好笑)坦克车体的宽度,标准吧?咱们是装甲步兵团嘛。

    许三多很认真地想着:是命令吧,班长?

    老马苦笑着走开:如果我会命令你们做做不到的事,嗯,那就是命令。

    他打算回宿舍,今天就算到此为止了。

    许三多:班长,这是我到五班接到的第一个命令!

    老马回头看看他,许三多兴奋上脸的表情让他再走两步又回头看看,这次回头老马忽然有一个感觉:他也许是惹了祸。

    19.五班驻地外/夜

    黑暗里有几个人嚎得很难听:

    高高的山上一呀一头牛。

    尖尖的角来歪着一个头。

    李梦几个谈笑风生地自黑漆漆的草原里归来,忽然愣住。

    几间屋之间用石灰划上了整齐的白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此地的一成不变,那算一个改变。

    几人犹豫了一下进屋。

    20.五班宿舍内/夜

    老马独坐桌前在摆桥牌,那三人进来。

    薛林:一缺三啊!班长想我们吧?

    老魏:老乡非留下吃饭,老乡真热情。

    李梦:非得把咱们送回去那头羊给宰啦!哈哈!

    一个个兴奋得脸发红,基于一个特简单的原因,今天跟五班之外的人说过话。

    老马则有些郁郁:没宰吧?

    薛林:那哪能?班座大人,咱虽然内务不怎的,可还是军人的气节。

    李梦:为此扭打起来。(他活动着仍在生痛的手腕子)天哪,蒙古人。

    老魏:许木木呢?

    老马瞟他们一眼:捡石头去啦。

    薛林:捡石头干嘛?

    老马又瞟他们一眼,几乎有点心虚:他……想修条路。

    李梦:啥?

    老马:一条路,从这到哨位那。

    老魏:啊?

    老马放下牌,看着那几个人的古怪表情:他觉得那很有意义。

    薛林:哈?

    老马挠挠头,他越发心虚得没边:也许我说错了话…好象下了那么道命令…

    李梦:哈哈!

    他的似笑非笑终于爆成了笑,那三个家伙你拍我打,李梦和薛林甚至互相三击掌,再撞了一下屁股。

    老马:搞什么?这没有妨碍你们打牌。

    薛林:何止啊?班座!

    李梦:这意味着,许木木终于入乡随俗,不再骚扰我们的生活!你想啊,一个人,修条路,在这,从这到哨位……班座,你不会插手吧?

    老马摇头不迭:我?干点什么不好?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李梦:对呀!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根本是不打算完成的事情嘛!就是一个打发时间嘛!……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几个人除了李梦外,都似笑非笑,最后爆成了大笑。

    21、五班宿舍内/日

    他们四个人在打牌,心烦意乱地一声不响,绝对没了平时的咋呼。

    薛林忽然扔了牌踱到窗前往外看着。

    外边多了一种漫长的敲击石块之声,简直是无休无止。

    薛林:这他妈的……

    老马:闭嘴,薛林。

    老魏挠挠头,几乎没心看自己的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马瞪着自己的牌:他干扰你们了吗?

    老魏:他干扰你了吗,班座?

    老马:当然没有。

    可他瞪着牌的眼睛完全没有焦点,所以老魏绝不相信地看着他。

    老马干咳一声:你们在打发时间。他一样。在这谁都有权打发自己的时间。

    薛林竭力让自己的语气热情一点,对着窗外:许三多,我教你打升级好吗?

    许三多的声音在窗外,敲击的声音也未停:我不爱打牌。

    薛林:你爱干啥呢?棋?象棋,军棋?卡拉OK?你要不唱卡拉OK?

    仍在敲着:我不会。

    薛林:你会什么?

    仍在敲着:什么都不会。

    李梦对着薛林挤眉弄眼:忍一会,再忍一会,再忍个三五天他就歇啦。

    薛林:这话你三五天前就说过啦!

    老魏:三五天前的三五天前就说过啦!我恨不得就……

    老马:恨不得什么?我跟你们几个说,他没有做错,你们也不准胡来。如果再有这类有损本班安定团结的言行,我就——

    他重重摔牌。

    21.五班驻地外/日

    几个人从营地里走过时,走得都极不自在,因为驻地间忽然有了条路。

    车体宽度,长度还没跨出驻地,只能说初具其形。

    路一边堆着许三多从各处捡来的石头,都比荒原上常见的为大,而且因为此地富含矿脉,有着各种色彩,从砂土中找出它们算个小奇迹。

    另一边是已经被砸碎的石头,砸成同等的大小再分门别类,考虑到这是一个人干的,又是一个小奇迹。

    他们都存心避开那条刚初具雏形的路,老马亦然。

    22.五班宿舍内/暮

    李梦在窗口瞧着,外边在敲击。

    窗外的的暮色金黄而辉煌,外边的人应该是不折不扣的沐日而作。

    李梦是对着屋里的人在说话的:他根本就是块木头,对着那么好的景色不会抬头去看,这样的人干巴,枯涩,全无情趣。

    屋里无人回应,但李梦说话的习惯向来是只要有人听见。

    李梦:这哪是在修路?是在……在磨路。以为他拿石头砌出个路沿来就算了,结果他号称要把这条路用石头铺上。这是半砂化地,草原,你们说那些石头他从哪块翻出来的?你们说?

    无人回应。于是李梦问窗外。

    李梦:许三多,你把石头一个色放一堆干什么?

    看不见的许三多在窗外:我想砌……砌……(找不着词)

    李梦智慧地:你想说图案。

    许三多如释重负的声音:对了。那啥?图案。

    李梦向着屋里摊手:听见没?还图案。他以为他在搞艺术,我看他要被艺术搞……你们看着我乐什么?

    于是李梦匆匆从窗前走开:他是一个爱现狂,这个爱现狂甚至不知道要现给谁看。我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我一定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

    于是宿舍里的字纸篓里又扔进了两个刚揉就的纸团。

    23、五班驻地外/暮

    李梦,薛林和老魏过来,许三多不在,三人你捅捅我,我捅捅你,然后三人不约而同开始做同一件事情:跳上石堆,连踢带刨,把些石头洒得遍地都是,一泄心中怨气和怒气。

    薛林一跤摔倒,三个做贼心虚的家伙连滚带爬,一窝蜂逃回宿舍。

    24.五班宿舍外/暮

    许三多进来,那几人破天荒地第一次没有打牌,薛林在翻书,李梦在写和撕,老魏在发愣,三人都有些心虚。

    许三多兴高采烈,精神头十足,这可能是那几位不喜欢他的主要原因:他真有事情干,尽管是那几个绝对不打算去做的事情。

    许三多:草原上的风好大呀!我捡的石头都给吹跑啦!

    老马瞧那几位一眼,这没办法,这么大时间,又就这么大空间,谁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别人了解得透彻。

    老马:什么歪风能吹得跑石头?

    许三多:也没吹多远,我捡回来就是啦。班长,你看见我工具了吗?

    老马:工具没在外边吗?

    许三多:没有啊,我以为你们拿去使了呢。

    老马又看看那几个:李梦,薛林,老魏,你们知道吗?

    薛林:啊?哦?灶眼堵了,我们拿去通火了。

    老马:你家通火用锤子?——一分钟之内放回原处。

    薛林和老魏飞跑着出去。老马神情郁郁,他并不太清楚自己的立场,只是在就事论事地解决问题。

    25.五班宿舍外/暮

    今儿是个大风天,阴着,满场飞沙。窗外的路已经延伸得很远,尽头处有个小小的人影,那是许三多。

    李梦又在窗前施展他的口才,事情已经在往极端上发展,每个人都在失去原来一直恪守的分寸。李梦则是干脆地在对着那个远影大叫。

    李梦:你这傻子!给个棒槌当针使的凯子!不分香臭的驴子!

    他嚷由他嚷,那条路现在已经是这么个长度,风沙下,路那头的许三多绝听不见他的喊声。

    倒是老马抬头瞄了李梦一眼:嗳嗳,适可而止吧。

    可李梦绝没要止住的意思:我说哥几个,大家伙心照不宣吧。班长,你要不要把你算在我们里头,是你自己的事。

    老马停了在摆的桥牌,有点惊讶地又瞄了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梦:咱们为什么能心安理得?一只走失的羊都能让咱们高兴半天,咱们怎么就能在这么个地方呆下来?

    谁都看看他又低头,似乎没人在听,但每个人都在等他的答案,他把五班最敏感的问题提上了桌面。

    李梦很自信地翻出答案,可说有些过度自信:因为我们不抱希望。(他看看那几个人阴沉的脸色,决定稍微收敛一些)或者说,我们只有希望,我们抱定一个在这里无法完成的希望,我们在做的事情都不可能完成,也不打算完成。

    风沙很大,远处的许三多也就小而模糊,他正逆着风在把新铺就的路面夯平。

    李梦的说话也有些风沙的凛冽:现在来了个傻子,他真的打算,一门心思地打算把他的事情做完。我不讨厌他,说真的我们都不讨厌他,可我烦,你们别不吭气,你们也烦。现在砸石头的声音听不到啦,可外边有个人在干活,干他不知所谓的活,我们很烦,以前做得很高兴的事突然没了意义,我们突然觉得也该干点什么?(他很惨淡地笑)可是干什么?我们能在这干什么?你们知道吗?我那次去团里办事,抱着一棵树哭,我一边哭一边想,哭什么?这只是一棵树,一棵树,一棵树……

    他狂态毕露,那几个人的脸色也越发阴沉。生存在一片绝对看不到树梢的风沙星辰之中,每个人都有同样的苦楚。

    薛林忽然将手里快洗烂了的牌重重拍在桌上。

    老魏:闭嘴!

    李梦:别冲我吼!你们真想吼的人不是我!你们不要吼两句吗?我刚试过了,他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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