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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降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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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想说「就能医得好你的精神病」的,但是一转念之间,把「精神病」改成了「疑心病」,口气上自然缓和了许多。

可是席泰宁还是十分恼怒,沉声重复道∶「对你不了解的事,最好不要发表意见!」

原振侠提高了声音∶「有甚麽不了解的?你没有病,这种花也不能帮你甚麽,我全了解!」

席泰宁立即用十分急速的声音反问∶「你了解?请问你对『降头』了解多少?」

一时之间,原振侠实在无法听懂他这句话,只好问∶「你说甚麽?」

原振侠听不懂席泰宁这句话,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一直用英语在交谈,而在说到「降头」这两个字的时候,席泰宁并没有用英语,而是使用了中国粤语的发音,像「功夫」、「云吞」已成了英语词汇一样的说法。所以一刹那间,原振侠实在无法把这两个字的发音,和「降头」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在思绪上形成一个概念。

而当原振侠反问了一下之後,席泰宁的反应十分奇怪。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之中也流露出十分惊恐的神色。像是他刚才在气头上,急速地讲出来的那句话,是 露了甚麽秘密,立刻会有大祸临头一样!

原振侠等了一等,得不到他的回答,又再追问了一句∶「刚才你说甚麽?」

席泰宁站了起来,挥著手,又坐了下去,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一样,自他的口中,道出了两个字来∶「降头!」':。。'

说出那两个字,对他来说,像是不知要花多大的力气。讲完之後,他不由自主地喘著气,而且,额角上也见汗珠渗了出来。

可是原振侠还是不懂。自然,原振侠如果看到了「降头」这两个字的话,他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的。可是单听声音,他实在无法在那种突兀的情形下,联想到对方忽然会提到「降头」这件事!

他只是模拟著这两个字的发音,然後十分疑惑地问∶「那是甚麽?」

席泰宁现出了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来,喃喃地道∶「要是知道那是甚麽倒好了!」

原振侠看出席泰宁的神态十分认真,他忙道∶「不能有最简单的说明?」

席泰宁望著原振侠,气息急促∶「最简单的说明就是,那是一种巫术──」

这句话一出口,原振侠陡然之间明白了。他吸了一口气∶「哦,降头!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来。降头,当然,我对降头是没有甚麽了解,你为甚麽忽然想到它¨¨¨」

原振侠讲到这里,陡然住口,用一种十分惊疑的目光,望定了席泰宁。有一句问话,在他的喉间打著转,可是却没有问出来。

没有问出来的原因是,他觉得这句话如果问了出来,那将是一桩十分滑稽的事情!

他想问的那句话是∶「席先生,难道你是中了甚麽降头?」

作为一个医生,原振侠自然不能这样问。

刚才席泰宁所做的最简单的说明是∶那是一种巫术。这说明自然不足以概括「降头」的丰富内容,但这已是十分简单明了的了。

原振侠是西医,是经过严格的科学训练的,而巫术却全然是玄学范围中的事。

然而,原振侠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他曾有亲身的经历,证明巫术的存在,巫术的诅咒,可以应验在被诅咒者的下一代身上!这种经历又使他确信,人类科学所能了解的事太少了!

正由於他心情是这样的矛盾,所以他这句话虽然未曾问出来,但直视著对方所流露出来的疑惑的神情,已经等於说了出来一样,而席泰宁居然十分缓慢地点了点头。

刹那之间,病房中静到了极点,两个人,互相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席泰宁等於已经回答了原振侠的问题∶是的,我中了降头!

原振侠在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後,思绪自然乱到了极点。他首先想到的是∶甚麽叫「中了降头」呢?

「中降头」,是一种十分普遍的说法,意思就是为「降头」所害了。

然而,「降头」又是甚麽呢?

原振侠不能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所知的,只是比普通人略为多一点而已。

他知道,「降头」有著丰富无比的内容。这时,他也无法一一细想,他只是概括地想到了一点∶那是一种通过巫术的、法术的,或者是种种不可思议的法子,去达到目的的过程。

而「中了降头」,就是被这种种法子所害,而受害的人,後果可以有几百种!

席泰宁中的是甚麽降头?他会有甚麽样的结果?看来,他这样严格地要求对他的身子做彻底的检查,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中的降头,是不是某种毒药,会使他死亡?

沉默维持了至少有三分钟,首先打破沉默的,反倒是席泰宁。

他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我为甚麽一定要来找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不少奇异的经历,尤其是在巫术方面,你也有过深刻的研究¨¨¨」

原振侠也苦笑了一下∶「你是说,你¨¨¨被一种巫术所害¨¨¨会怎麽样?」

席泰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会¨¨¨生一种怪病,然後,很快就会死亡。」

原振侠紧蹙双眉,摇了摇头。

那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事!

席泰宁陡然激动了起来,声音有点嘶哑∶「你不信?你应该相信的,为甚麽不信?」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说我不信,事实上,我曾经历过更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对你的情形全然不了解,怎可以有肯定的反应。」

原振侠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席泰宁望了他片刻,激动的神情渐渐平复。

原振侠又道∶「如果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是无法用普通的常理来理解的话,那麽,从你进医院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把我当作朋友,把一切全告诉我,而不是甚麽都不说!」

这几句话,很有点责备的意味在内。席泰宁叹了一声,口唇抖动了几下,才苦涩地道∶「我以为¨¨¨凭藉现代医学技术,总可以检查出甚麽来的。谁知道¨¨¨甚麽也查不出来!」

原振侠缓缓地道∶「照常理来解释,甚麽也查不出来,就是甚麽事也没有。」

席泰宁连连摇手∶「不,不,一定有的,我知道我自己──中了降头。」

原振侠没有搭腔,等著他进一步说,他自己是如何「中降头」的情形。

可是席泰宁神情不定,好几次欲言又止,像是十分为难,又故意避开了原振侠的眼光,也转换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应先确定一下,甚麽是『降头』,再¨¨¨说起来,就比较容易明白一点?」

对於席泰宁的这种态度,原振侠自然不是十分欣赏,但是他还是耐著性子道∶「这个问题,只怕全世界没有几个人回答得出来。或许,花上大量人力物力,可以有一定的结果,但那一定是厚册的巨著,绝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明白的!」

席泰宁现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来∶「我认为你至少对这类事,有一定程度的研究!」

原振侠听出他的话,对自己的常识是一种挑战,他不想在这个自称「中了降头」的神秘人面前示弱,所以略想了一想∶「据我所知,『降头』的内容十分复杂,追溯起来,源自中国云南、贵州一带苗人和夷人所使用的『蛊』。那是一种离奇怪异的方法──培殖一些现代科学无法理解的物质或细菌,并且可以通过人体情绪的变化,控制这些物质或细菌数目的增多或者减少!」

原振侠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一停。对於刚才,类似教科书那样的「文体」,连自己都感到有点好笑。

可是席泰宁却十分用心地听著,还表示了他的意见∶「是,有一位先生,当他年轻的时候,就有过一段关於『蛊』的经验,我详细看过他的记载。」

原振侠道∶「好得很,那我们就可以在那一方面,约略地提一下就算了。『蛊』有许多种,每一种,都通过十分复杂的方法以达到目的。或许是由於自然环境的缘故,蛊术不曾向北流传,而向南流传,传入了东南亚一带,缅甸、泰国、马来亚,甚至印度,都是蛊术流传的地区。而在那些地区的中国人,就把蛊术统称为『降头』,实际上,两者之间,内容很有不同之处!」

席泰宁连连点头。原振侠的这番话,显然使人知道,他对「降头」并非一无所知。

原振侠又吸了一口气∶「事实上,降头的内容比蛊术还要丰富,结合了当地的法术、巫术、咒语,应用的东西也更多,连死人都包括在内,甚至牵涉到了灵魂学。在众多的各种各样的降头之中,就有一种通过神奇诡异的方法,可以使施术的人,控制一个儿童或者少年的灵魂,替施术者服役!」

席泰宁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是的,这种降头,叫作『养鬼』。」

(「养鬼」是十分可怖的一种降头术,降头师要去偷盗才死的幼儿的尸体──死亡不能超过一天一夜。然後,在一个极隐密的所在,对童尸作法念咒,通过一种极其神异的力量,使得死者的灵魂由施术者控制。)

(在施术者成功地控制了死者的灵魂之後,再埋起尸体。那个被控制的灵魂,会随著施术者的心意,去做许多只有灵魂才做得到的事,例如超越时空、迷惑人的情绪或者害人等等。能力的强弱,端视施术者的法力高低而定。)

(「养鬼」这个降头术,高深莫测,而且防不胜防,自然也是用来刺探秘密的最佳方法。)

席泰宁的反应来得如此之快,可知他对「降头」也有一定的认识。

原振侠挥了挥手∶「所以,最简单来说,各种各样的降头,是蛊术、巫术和法术的结合,是玄学研究中的一大课题。因为有关降头的一切,绝不是任何现代科学能解释的!」

席泰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同意了原振侠的说法∶「是!」

原振侠望著席泰宁,有关「降头」的最简略的说明,他们都同意了,那自然该听席泰宁,讲他自己的事情了。可是席泰宁却不出声,先是呆坐了一会,然後,又走到那盆黑色的花的面前,嗅了嗅花香,才道∶「这盆花的土名,叫作『克娃克娃』,意思就是『天堂』。天堂花,是任何降头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原振侠皱了皱眉,他想到,席泰宁还是不愿意谈他自己的事。这自然令原振侠感到不快,他没有表示甚麽,心想听他讲讲这种奇异的天堂花的来历也是好的。

同时,原振侠心中也相当疑惑。这盆天堂花,看来自有一种巫术上的妖异之感,既然是任何降头师梦寐以求的宝物,怎会在这里出现呢?席泰宁的身分是甚麽?

难道他本身就是一个降头师,而中了另一个降头师的暗算?

席泰宁背对著原振侠,继续缓缓地道∶「天堂花的最大特点是,它有剧毒,极其罕见,只生长在十分阴暗潮湿的地方,在热带森林或者热带沼泽之中。由於它本身的毒性如此之甚,在它生长的一百公尺范围之内,是全然没有虫蚁毒蛇的。它可称是植物界的毒物之王,甚至有毒的动物都避而远之!」

虽然席泰宁所说的话十分新奇有趣,原振侠有闻所未闻之感,可是他还是咳嗽了一下,表示了一些不耐烦。

席泰宁缓缓转过身来∶「它的毒性经过降头师的处理,是可以控制的。」

原振侠「哦」地一声∶「那就变成一种毒降头了?」

席泰宁纠正了一下∶「可以变成几十种不同的毒降头,而且每一种,都是毒降头中十分厉害的!」

原振侠皱了皱眉∶「席先生,我们的话题,原来是你中了降头¨¨¨」

席泰宁叹了一声,略微停了片刻。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原振侠温和的抗议,仍是自顾自说下去∶「它的花瓣、花枝、花蒂、花蕊──雌蕊和雄蕊、花根,都可以变成不同性质的毒降头。而中了『天堂花』制成的毒降头之後,也只有『天堂花』可以破解。」

原振侠耐心地听著,正当他想再一次,请席泰宁回到原来的话题去时,席泰宁突然说了一句令他为之一怔的话∶「我中的,就是有天堂花成分在内的毒降头!」

他这句话,说来相当平静,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原振侠在一怔之後,道∶「你刚才说,天堂花可以制成毒降头,也可以破解毒降头。你现在有了一盆天堂花,那还有甚麽问题?」

原振侠的话,自然是无可辩驳的──中了毒,现在有了解药,那还有甚麽问题呢?

席泰宁停了一会,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不想知道我为甚麽肯定,自己是中了天堂花毒降头?」

原振侠点头∶「当然想知道,我也有些奇怪。通常来说,中了降头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更不会知道是中了甚麽样的降头。你何以会如此肯定?是下降头的巫师告诉你的?」

席泰宁侧著头,像是在想著如何措词才好。隔了一会,他才道∶「由於降头术在我们那里相当盛行,所以¨¨¨」

原振侠挥手,打断他的话头∶「你们那里是甚麽地方?」

席泰宁对这个问题,仍然没有正面答覆,他只是说∶「反正是降头术十分盛行的地方就是了!」

他的这种态度,使得原振侠感到十分奇怪。

他这样闪烁其词,目的自然是想隐瞒他的身分。可是他连国家的名字都不肯说出来,那未免太过分了一些!难道他说了自己是马来亚人,他的身分就会暴露了吗?除非他是极其显赫的要人!

但如果真是如此显赫的话,说不说国家的名字也是一样的。例如印尼总统,谁会认不出来呢?

原振侠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心中的不快。

席泰宁自顾自讲下去∶「利用降头术害人既然十分通行,所以,一般来说,如果环境许可的话,也都会有降头师做保护人,以免被降头术所害。」

原振侠道∶「你大可以说得直接一点,富贵人家或是显赫人物,都聘有降头师来保护他自己和他的家庭,是不是?」

席泰宁「唔」地一声∶「可以这样说。」

原振侠没有再说甚麽。席泰宁有著十分特殊的身分,这一点是不必怀疑的了,他的气度,他对金钱的如此挥霍和不在乎,都早已证明了这一点。他在「他们的地方」,自然也属於聘有降头师的那一个阶层。

席泰宁吸了一口气∶「自然,首先是我自己¨¨¨的一些经验,使我想到,我有被人施以降头术的可能。然後,再由¨¨¨」

原振侠再次打断他的话头∶「你的经验是甚麽?它既然导致你中了降头,应该十分重要!」

席泰宁现出了一点愠怒的神色来,道∶「请你别打断我的叙述!」

原振侠毫不客气∶「请你注意一点,是你主动要向我说关於你的一切的!」

席泰宁的神情更是愠怒,急速地来回走动著,看来像是想藉来回走动,来遏制自己的怒意。

原振侠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等了一会,席泰宁才恢复了常态∶「那个经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讲出来的。请你不要再提及它,好不好?」

对於席泰宁的态度,忽然有了那麽大的转变,原振侠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坚持下去。他道∶「好,那由你来决定!」

原振侠可以推测到,那段「经历」一定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因为席泰宁在怒意渐敛之後,现出的那种戚然的神情,十分深切。

席泰宁接了下去∶「在我自知有中了降头的可能之後,就有一个和我十分接近的降头师,检查我是不是真的中了降头、中的是甚麽降头。那位降头师的¨¨¨资望十分高,一般的降头,他都可以施以破解术。最初,他检查的结果是我没有中降头,但是他接著又告诉我,有几种极厉害的降头,是检查不出来的!」

原振侠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检查不出你中了降头,就是中了最厉害的降头!」

席泰宁这次,倒没有愤怒,只是冷冷地望著原振侠,像是原振侠说了最无知的话一样。原振侠在他冷峻的目光注视之下,笑不下去,只好听他继续说。

席泰宁乾咳了一下∶「那位降头师告诉我,例如用天堂花配制的好多种毒降头,用普通的检查法,就一点迹象也没有,必须用特殊的检查法才能觉察。」

原振侠作了一个「那你当然接受了,其他特殊的检查法了」的手势。

席泰宁点著头∶「你不可能想像,特殊的检查法是多麽复杂!我必须咽下好几种毒蛇的血液,和生吞一些你听也没听说过的怪虫的内脏,还要和一个新死的妇人亲吻¨¨¨」

席泰宁的神情十分认真和古怪,原振侠本来忍不住要开他一句玩笑∶「幸好不是和一个新死的妇人做爱!」

但是他想了一想,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觉得那实在太恶心恐怖,所以就没有讲出来。

席泰宁在继续著∶「我还必须在一种特殊配制的药水中,浸上十多个小时。在通过了那些检查法之後,肯定了一点¨¨¨我确然是中了天堂花配制的毒降头。」

原振侠「哦」地一声∶「太不幸了,徵状是甚麽呢?如果是呕吐的话¨¨¨我想任何人在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後,呕吐是不足为奇的。」

席泰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呕吐,而是这里──」

他说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当他指向自己头顶之际,原振侠仍愕然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席泰宁指著他自己的头顶,走了几步,来到窗前∶「请过来看。」

原振侠走了过去,仍然不知道要看甚麽。席泰宁道∶「拨开我的头发,看我的发旋部分。」

每一个人的头发至少有一个发旋,有的人甚至有一个以上的发旋,这是十分普遍的生理现象。

虽然为甚麽会有发旋,科学家也说不出确切的原因来,但既然席泰宁有这样的要求,原振侠自然照做。席泰宁的头发十分浓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头顶近後脑的部分,有一个发旋。

席泰宁一直在用相当平静的语调在说话,可是到了这时,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有点发颤∶「看到没有?发旋下的头皮有一块是黑色的,深黑的黑色!」

原振侠看到了,但是他有点不同意席泰宁的形容。那黑色的「一块」头皮,不过小指甲般大小,作不规则的圆形,其黑如漆,看起来十分奇特。

原振侠摸了一下,放下手来∶「或者,那是你与生俱来的胎记?」

席泰宁挺了挺身子∶「绝不是!在特殊检查之前,降头师就告诉我,如果我中了天堂花毒降头,结果就会在发旋之下的头皮上,(。。)现出黑色的斑点来,那是中了毒的证明,结果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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