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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降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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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景,看得原振侠直冒凉气,忍不住问∶「你¨¨¨在干甚麽?」

史奈又念了一会,才退回了座椅,若无其事地答∶「施一种降头术,使在这里讲的话,没有人可以偷听得到。偷听者,必然不得好报。」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你不是说岛上不可能有别人吗?为了防止¨¨¨那女郎偷听?」

史奈道∶「不,以防万一!而且,施术之後,也可以使我们三个人,不把在这里所说的话,随便 漏出去!」

原振侠一听,不禁又惊又怒,这分明是针对他而施展降头术的了!

他陡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对不起,我根本没有兴趣在这里听到甚麽!请你撤回你的降头术,我可以立刻离去,这算是甚麽待客之道?」

原振侠这时,不但愤怒,而且心头还有著一种异样的恐惧。

他虽然曾接触过黑巫术的「血咒」,也曾和全然不可测的外星生物,甚至收买人类灵魂的「魔王」打过交道,可是在过往的经历之中,他从来也没有那样不舒服的感觉过!

这一次,他竟然成了降头术施术的对象!

泰宁储君忽然笑了起来∶「医生,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有降头术的存在吗?」

原振侠沉声道∶「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明白。不论怎样,我不想成为施术的对象,不想受到这种对待。」

储君叹了一声∶「别太紧张了,原医生。或者,请你原谅,事实上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的!」

原振侠仍然坚持著,直视著史奈。

史奈叹了一声∶「好吧!不过,你既然对降头术一无所知,我的动作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原振侠只是闷哼著∶「我应邀前来,应该被当做可以对你们有所帮助的人!」

储君忙道∶「是!是!」

史奈又来到了灯火旁,仍然眼发异光,急速地念著咒语。同时又向著原振侠连挥了三下手,才又退了回来。

由於刚才的气氛不是太好,所以,三个人坐定了之後,一时之间,在深黄而闪耀不定的灯火之中,只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才由王子首先打破沉默。他缓缓地道∶「原医生,你即将听到的故事,有宫廷的隐秘、一个国家政局的变化、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迷恋,和神秘莫测的降头术在阴谋中的作用,以及国际阴谋集团的活动,请你别觉得骇异。」

原振侠心中恼怒未消,冷冷地说道∶「好,这正是目前西方畅销小说最流行的题材,我有兴趣听。」

王子苦笑了一下,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如何开始才好。

过了大约一分钟,泰宁储君才开始了他的叙述∶「我的身分,你已经知道了,我国的政治局势,相信你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君主,接近是象徵式的元首,但是又得到人民的尊敬。不论政局如何动荡,君主不受到侵扰,尊贵却没有实权。」

原振侠静静地听著。

王子继续著∶「如果所有可以登上君主宝座的人,都像我父亲一样,那麽,这种情形可能长期维持下去,再跋扈的军人集团,也不会想推翻这种制度。可是¨¨¨」

他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我却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早在五年之前,我就知道,不必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国的君主。我不要做一个名义上的君主,而要做一个真正的君主,至少,要像西班牙卡洛斯国王一样,在一国的政治上,起到实际的作用。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改变长期以来,军人掌握实权的状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要秘密进行,我的野心只要一暴露,名义上的君主也当不成了!」

王子说到这里,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头∶「真的,储君,对於贵国的政治情势,我一点也没有兴趣,而且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储君的声音有点悲哀∶「请耐心一点听下去,会有关系的!」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怎麽想,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国家的储君,想自军人集团手中夺权这样的大事,有甚麽关联!

储君道∶「我开始活动,活动是多方面的,也培植了一批亲信,在不露痕迹的情形之下,在军队之中,安插了一些中级和低级军官。可是军队的上层结构却盘根错节,针插不入,不攻破这一点,就不能达到目的。於是,在一次安排之下,我和卡尔斯将军秘密见了面。」

原振侠牵动了一下身子,知道一个国家的阴谋,从此扩散为国际阴谋了。

这次会见,自然是极度秘密的,会见的地点,是在地中海风光如画的海岸,一艘豪华而设备精良的游艇之上。在严密的保安之下,在会面的船舱中只有五个人──除了卡尔斯将军、黄绢、泰宁储君之外,还有两个人。如果把他们的身分地位公开说明,而又说他们曾和卡尔斯将军一起,为了同一目的的议事而进行过密谈的话,那一定会被当成是四月一日愚人节的玩笑,不会有人相信。

这两个人,一个是法国情报当局的高层人员,是泰宁储君的支持者。另一个,是泰宁国家邻国的一个流亡政府的首要人物──他的国家,虽然已被另一个强大的邻国所占领,但是他还可以控制著数以万计的军队,很有一点实力。

而法国和卡尔斯将军一直公开为敌(虽然暗中有大笔军火买卖,包括各型飞弹在内),流亡政府的首脑,和法国人关系倒相当深,但也绝不公开来往。

会议的参加者是如此奇怪的一个组合,他们讨论的却是∶支持储君的计画成功之後,他们可以有甚麽好处,和储君要求甚麽样的支持。

泰宁储君在会议中,显得十分兴奋∶「通过各种管道,把忠於王室的年轻人送出国外,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训练他们成为新军──装备最精良的新军!」

卡尔斯将军照例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大剌刺地,并不轻易发言。但是他既然亲身参加,自然表示他对这件事有极大的兴趣。

黄绢问∶「计画人数是多少?」

泰宁储君陡然吸了一口气∶「三千到五千人,而且,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迅速回国,发生作用。」

法国人乾咳了一声∶「如果时间是三年,三千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费用至少是二十亿美元。」

卡尔斯将军沉声道∶「不够,至少要加一倍,别忘了我们的王子的要求。我想至少要有一中队配备空对地飞弹的空军,才能一举成功!」

泰宁储君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作为一国的储君,王室的财富,自然积聚甚丰,但是那也只是对普通的豪富相对而言,他总不能作主把王宫卖掉。一千万美金,对一个超级花花公子来说,也够一阵子挥霍的了,可是放在军事行动上,还不够向法国购买一架幻象式战斗机!

所以,他虽然明显地感到了将军的讥讽,他还是无声可出。无声可出的原因很简单∶如果需要四十亿美金的「本钱」,他连十分之一也拿不出来,他的「本钱」,只是他是一国储君的身分!

流亡首领自然也没法出声,只能眨著眼睛。

法国人狡猾地笑著∶「反正我们一直在供应武器给卡尔斯将军。将军是大买家,多买十亿八亿美金军火,贵国的军人,大抵还不会联想到事情和他们有关。」

黄绢用力挥了一下手∶「那麽,一切费用是要我们独力负担了?」

会议舱中立时沉默。

卡尔斯将军用力在腹际──他从不离身的巨大军用手枪的皮套之上拍了一下∶「把我们的条件说给王子听听。」

黄绢向王子看了一眼∶「条件十分简单,在事情成功之後,我们有一个顾问团派驻贵国,以增进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形成亚洲和非洲之间的大团结。至於顾问团的权限细节,以後可以再详细讨论。」

泰宁储君略微牵动了一下身子∶「当然,我同意这样的安排。」

卡尔斯将军笑了起来,相当不礼貌地伸手指著储君∶「我知道你心中在想甚麽!等到自己的力量巩固之後,就把顾问团一脚踢开!」

储君的神情,是明显地遏抑著怒气∶「如果将军阁下,认为我有这样想法的话,那甚麽都不必谈了¨¨¨」

法国人在这时讲了一句话∶「四十多亿美金是一笔大投资,将军也不是过虑的¨¨¨」

储君「哼」地一声∶「有甚麽可以令将军放心的方法,请只管提出来。」

卡尔斯将军挺了挺身子,又在他那有著精致雕花的枪套上拍了一下∶「方法是¨¨¨顾问团的团长,一定要是贵国未来的皇后¨¨¨」

将军这句话一出口,除了黄绢是早已商量定了的之外,其馀三个人的错愕,真是难以形容。

储君道∶「对不起,我不明白。」

将军伸手向黄绢一指∶「她,将成为贵国未来的皇后,指挥顾问团,掌握贵国的一部分权力,这是能使你我都放心的好办法¨¨¨」

那个流亡元首感叹了一声∶「真是¨¨¨只有想像力极丰富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来!」

储君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以致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过了好一会,黄绢才道∶「储君同意不?还是嫌我不能母仪天下?」

储君忙道∶「不,不!你¨¨¨不过,这实在是没有先例的,这¨¨¨」

黄绢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头∶「在贵国的历史上,甚至出现过中国籍的君主。再来一个外人做皇后,不算甚麽!」

储君盯著黄绢,他很想讲一句话,可是想了一下,由於有求於人,终究没有讲出来。

储君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皇后是君王的妻子,在你藉这个地位,取得了广泛的权力的同时,你是不是也尽妻子的义务呢?」

由於黄绢和卡尔斯将军的关系,国际上人人皆知,而这时卡尔斯将军也在,储君自然不好意思这样责问黄绢。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同意!」

卡尔斯将军望向法国人∶「请你安排装备三千人的武器!」

他又转向流亡首领∶「利用你残馀的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为储君将来铺路。」

两人都立时点头答应,卡尔斯将军哈哈大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因为根据他的计画,他等於花了四十多亿美金,就买到了一个在亚洲有一定重要地位的一个国家。他的影响力,一下子就扩充到一万公里之外!

对於一个野心家来说,实在没有甚麽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了!

将军开怀地笑著,储君也跟著笑,而且他的笑声中,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成分。

他有他的想法∶别说顾问团的团长是皇后,就算是皇太后,将来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後,还不是一样可以淫除!估计在夺得军权政权之後,三五年时间,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原振侠听著储君的叙述,这时,他心中只想到一个问题∶卡尔斯将军和储君,在肮脏的政治阴谋之中,各怀鬼胎,而黄绢的想法怎样呢?黄绢曾向他提及,她被安排为「皇后」,她是心甘情愿的?权力的野心,真能令一个外型那麽可爱的女郎,变得如此可怕?

原振侠只好苦笑∶「在那次会议之後,一切都照计画在进行?」

储君一点犹豫也没有∶「是,而且进行得相当顺利。」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事情和我有甚麽关系,但是¨¨¨你要对抗的,全是贵国的军事强人,难道他们一点疑心也没有?还是他们已经有了情报,所以才用降头对付你的?」

史奈在这时插了一句口∶「不,不!王子中降头,和政治是全然无关的。」

储君也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来。在他的叹息声中,充满了愁思和痛苦,使人可以感到,他心中的悲苦,实在已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变得十分沉寂。

过了一会,原振侠才问∶「一定曾有意外发生过,是不是?究竟是甚麽意外?」

储君先不回答,只是起身走向一个角落,打开一个柜子。在闪耀的灯火下,原振侠看到那柜子里全是酒──就是王子在医院中喝的那种美酒。他取了一瓶,打开,也不用杯子,就著瓶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当他喝酒的时候,是背对著原振侠的,原振侠看著他的背影,看出他在微微地发著颤。每一下轻微的颤抖,都把他心中的悲苦,向四处散发出来,以致连原振侠也受到了感染,觉得心头的压力愈来愈重。终於,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储君仍然不转过身子∶「为了不使那些军事强人起疑,我装出一副对政治没有兴趣的样子来,酗酒好色,十足是一个无野心的花花公子,骗得他们十分相信。有几个人甚至劝我早日接位,他们会更拥护我,我也乐得再假装下去,一直到了¨¨¨」

他讲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又喝了几口酒,才转过身,又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原振侠心中在疑惑∶他中降头,绝不是为了政治上的原因,那又是为了甚麽?难道还会为了爱情?一个充满了政治野心、整个心灵都被阴谋诡计占据了的人,难道还会知道甚麽是爱情?

原振侠注意看储君,看到他紧握著酒瓶的手,在不住发著抖。可是渐渐地,他那愁苦的,充满了忧郁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笑容,而且,笑容在逐渐扩展,竟然十分甜蜜,洋溢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可是在笑容之外,却仍然是愁苦,以致在那一刹那间,他的神情看来简直怪异莫名!

他会有这样怪异的神情,自然是由於,他想到了一些十分值得他高兴的往事之故。而几乎也可以肯定,他想到的往事,开始是甜蜜无比,但是结果却是十分凄苦的,所以才会使他有那麽怪异的神情显露出来。

他没有再喝酒,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著∶「我国北部,还是一些十分贫穷落後的地区,我在名义上,是担任著全国福利机构的主持人──」

北部地区,有一个孤儿院成立。作为储君,他去主持揭幕。

泰宁储君厌恶这种「任务」,那比起他想像之中,站在检阅台上,穿上金碧辉煌的戎服,看三军整齐地在他面前列队而过,滋味实在一天一地。

泰宁储君去替孤儿院揭幕,为了掩人耳目,装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来。离开首都之前,还向新闻界发表谈话,表示在一个落後国家之中,社会福利发展的重要性。长篇大论一番,彷佛那就是他终生的大志愿一样。

然後,他就启程北上,到了那个城市,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一切的事,都是极偶然发生的。就在他已经启程回首都,车队行驶在公路上的时候,他的司机,一个年轻的军官,忽然道∶「殿下,都旺亲王有一间大别墅,离这里不远。别墅四周的环境极美丽,亲王说如果殿下要去住几天,只管去!」

储君如果简单地回答一声「不」的话,那麽,以後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可是他在听了那军官这样说之後,心中却陡然一震。

他感到了震动也是有理由的,因为都旺亲王是他的堂叔,也是全国最高的统帅,就是他夺权要对付的主要敌人。':。。'

而那军官又说出这种话来,可知这军官,在被挑选来作为他的司机之前,是见过亲王的!

这说明了甚麽呢?

说明了那些军事强人──现在控制著国家,并且打算一直控制下去的那些人,对他并不是那麽放心,还是在暗中对他进行著严密的监视!

一想到这一点,他自然难免震动。但是他却装著若无其事,只是顺口道∶「哦,原来你是亲王派来的?」

那军官到底年轻,也没有听出这一问的弦外之音,反倒十分高兴∶「是,能替殿下做点事,真是光荣之至。」

储君向後靠了一靠,使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心中已把都旺亲王诅咒了几百遍。并且决定,一旦夺权成功,立刻以叛国罪处决这些「军事强人」。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既然亲王有这样的提议,他如果不遵从的话,岂不是要惹得亲王不快?他是绝对没有力量和亲王抗衡的。

所以,他立时哈哈笑了起来∶「如果环境真是那麽好,大可以住几天,只不过¨¨¨只不过¨¨¨」

他故意不说出「只不过」甚麽来,那年轻军官也立时笑了起来∶「亲王早就想到了,北部的美女是出名的,亲王已命人挑选十二名出色的美女,在别墅恭候殿下光临,殿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储君心中又暗骂了几声,可是他却露出一副极其高兴的神情,甚至看起来,如同急不及待一样地搓著手!

都旺亲王为泰宁储君安排美女,也不是第一次了。储君既然要假装成毫无政治野心的花花公子,自然来者不拒。

不过储君心中十分明白,亲王安排的美女,纵使不是百分之百是受亲王主使的女特务,也至少十之七八是。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十分好,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反倒使亲王相信,他根本就是没有政治野心。

由於这里是一个降头术盛行的国家,别看亲王检阅起军队来,有最新型的喷射机在天空掠过,可是在首都耸立的摩天大厦、五星级酒店的背後,神秘莫测的降头术,却深入人心。

曾有人说,真正统治这个国家的是降头术。这样说法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宗教和降头术,毫无疑问,是这个国家的两种无形的巨大统治力量。

所以,女特务,储君可以应付,如果有道行高深的降头师,要奉甚麽人的命令来加害的话,{炫}储君却也防不胜防。{书}这就是储君和宫廷御用降头大师史奈,{网}关系特别密切的主要原因。

史奈是极有资格的降头师。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已是公认的出色降头师,曾在一次降头师互相的斗法中,令得他的三个对手,两个七孔流血而死,一个变成了疯子,不断咬自己的肉,在极恐怖的情形之下死亡!

没有人知道史奈的来历出身,只知道他是当时最令人敬畏的一个降头大师巴枯,抚养长大的。

(原振侠在这时,是第二次听到「巴枯」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医院中,当储君提及这个名字之际,史奈的反应极其强烈。)

(即使在这时,储君一提及史奈是由巴枯抚养长大的时候,史奈陡地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仍然显得十分不安和激动。)

有一个骇人的说法是,巴枯,作为当时最受人敬畏的降头师,他也会「养鬼」这种降头术。

而有一次,当巴枯去盗弃尸的时候,带回来的却是史奈。

因为史奈的家中十分贫穷,瘟疫流行,无力就医,他家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把他弃在荒野。巴枯也以为那是一具新死的童尸,就带了回去,但就在快要施术之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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