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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魂飞魄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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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当伯爵在博物馆的陈列室之中,发现了那具大理石棺之际,双目发出异光,甚至青白的脸颊上,已由于气血上涌,而居然现出了几分红色,他大声叫:“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贝恩馆长和伯爵确然是老朋友了,他知道伯爵的怪异行为──既然沉醉于做吸血殭尸,自然会对各种棺材感到兴趣。何况这具大理石棺,制作精美绝伦,本身就是一件绝顶的艺术品!

所以,贝恩当时的反应,只是笑嘻嘻地望着他。

安普伯爵却认真之极,他一耸肩,手足摊开,仰卧在棺盖之上,又重复道:“这是我的!”

贝恩笑:“你要是喜欢,可以随时来参观,博物馆可以随时为你而开放!”

伯爵倏然坐了起来,把身上的披风,用力向后一甩,动作十分潇洒──他致力于模仿吸血殭尸,服饰上自然也不例外,那件黑面红里的大披风,自然是少不了的。

伯爵道:“不!这具石棺是我的!”

对于伯爵的话,贝恩觉得难以回答。他只好指了指石棺,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说是你的,怎么可能呢?

伯爵却丝毫不理会贝恩的反应,他的精神处于狂热的状态之中。他跳了下来,握住了贝恩的手臂,尖声叫着:“你知道吗?这石棺,一共是两具,一对!葬了一对爱人。其中葬了男性的那具,在我的古堡中,这一具中葬的是女性,不知怎么会流落到你这里!”

虽然是馆长,但石棺是一对,贝恩也是第一次听到。

他抗议了一下:“这具石棺是馆中十分受重视的陈列品,不能说是流落。”

伯爵吸了一口气:“我暂时不会要,可是若等到我要结婚的时候,必须要这一具石棺。让原来是一对的,再度团聚,又成为一对!”

贝恩当时的反应,是呵呵大笑,因为他知道伯爵的怪异行为,不以为他能够找到结婚的对象!

可是不到五年,伯爵却十分认真地来找他,告诉馆长:“我要结婚了,你一定要设法,把这具石棺弄出来,让我运回古堡去!”

贝恩馆长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那次你见到我们,就是我们刚好在商量,如何才能不被人所知,偷运石棺出去。你知道,我虽然是馆长,可是这种行为……”

原振侠冷冷地接口:“这种行为,叫作监守自盗!”

贝恩馆长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他一面连连喝酒,掩饰他的窘态,一面结结巴巴地解释:“安普家族对我有……十分巨大的恩德,他要我做再不堪的事,我也无法拒绝!”

原振侠看出,贝恩确然以为盗棺的行为十分不当,可是为了报恩,他又必须如此做。原振侠不再鄙视他的行为,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一下,表示谅解,贝恩脸上的红色,才渐渐退去。

过了一会,他才道:“你走了之后,伯爵很沮丧,说你可能不会来参加他的婚礼。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看重你,一定要你去参加婚礼!”

原振侠反问:“他没有告诉你,他的新娘子是什么人?”

馆长点头:“有,但这是一项极度的秘密!”

原振侠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想:原来伯爵的新娘是吸血殭尸,是一个秘密!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惊人的秘密?

贝恩又道:“他限我三个月……把那具棺材弄出来。你知道,这事,进行起来很困难。我先偷偷地用简单的起重工具,想把石棺托起来,再在石棺的下面,塞进滑轮去,使石棺可以移动。”

原振侠凝视着贝恩:“我不以为你亲自动手,可以做得到这一点!”

贝恩支吾地道:“伯爵有的是钱,他给我动用的经费数字很大……我可以雇用可靠的人来进行这项工作,当然,每一个人都经过精心的挑选。”

原振侠不置可否,贝恩忽然叹了一声:“工作进行了一个月,进展良好,石棺已可移动。我的第二步计划是,在陈列室的墙上,开一个洞,借口是需要修葺──”

原振侠也叹了一声:“这办法太笨了!你是馆长,可以用任何借口移动这具石棺。你可以说,石棺本身,需要进行科学的防止损坏的防护措施,堂而皇之把它运出博物馆去!”

原振侠提出来的办法,实在再简单不过,连少年人都可以想得出来的。

可是馆长听了,“啊”地一声,伸手在额上拍了一下,大有被原振侠一言惊醒梦中人的神态。

原振侠知道,贝恩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全然由于“作贼心虚”的心理作用──他心虚,所以放着那么简单的方法他不敢用,反倒要在墙上开一个洞!

………………………………………………

05

……………………………………

当下,贝恩“啊啊”连声:“是,是!伯爵说你了不起,果然不错!”

原振侠不禁苦笑,想不到自己一时口快,倒变成偷盗石棺的帮凶了!

贝恩又道:“要是把……那些解决了,石棺运出去,倒不成问题了!”

原振侠问:“又有什么问题发生?”

贝恩道:“在你走了之后,大约半个月左右,博物馆来了一个参观者,这个参观者对于古墓、石棺的知识,丰富之极。职员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只好出去应付这个访客──”

他说到这里,向原振侠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位先生……看来也像是东方人。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恰好在那具大理石棺之旁,仔细地在看着大理石上的雕像。”

那个东方人的身形普通,肤色偏黑,双目之中,有一股异样的阴森光芒。

贝恩来到那人的身边,那人也不转过头来。贝恩先介绍了自己,那人只是“嗯”地一声,说话极不客气:“你虽然是馆长,但是我肯定,这具石棺的来历,你一定不知道,一定!”

贝恩听了,虽然不快之至,但那人所说的既然是实话,他也无法发作,只好道:“是,它来历不明,如果你能提供正确的资料,本馆无任欢迎!”

那人放肆地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转回身来,馆长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这人有十分凌厉的目光,容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他有一股很特别的气韵和神情,使馆长感到相当熟悉──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知道这个人的那种特质,和安普伯爵接近:阴气森森。

那人盯着馆长,一手按在石棺上,手指轻轻叩着。他冷笑了一声:“安普虽然急于想得到它,但只怕一样,不知道它的来历!”

贝恩陡然一怔,干笑了几声,脸色自然难看至于极点。

他也放粗了声音:“先生,你到本馆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人更不客气,伸手直指向贝恩的鼻尖:“告诉你,由你告诉安普,千万别打那一对石棺的主意!不然,他会变成殭尸!”

贝恩大怒:“你是什么人?”

那人现出十分自负的神情:“你去问安普,他自然知道我是谁。”

那人非但无礼,而且气焰十分嚣张。贝恩十分想用言语反击他,可是那人有一股难以压倒的气势,使得贝恩张大了口,出不了声,只有站在那里听他教训的份。

而那人的言行,也相当奇怪。他又转过身去,又伸手在石棺上轻轻拍了两下,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真的那么美貌,足以使所有看到的人入迷?”

那人的这几句话,竟然像是对石棺中的尸体在说的一样,听来有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阴森。贝恩曾听安普伯爵说过,石棺一共是两具,葬的是一男一女,这具在博物馆中的石棺,里面是一个女子。

那人这样说,看来他真是知道这石棺的来历的了。贝恩忍住了气,想向那人请教一下──他作为一个考古学家,自然有专业上的好奇心。

但是不等他开口,那人忽然又叹了一声,大是感叹,用吟诗似的声调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唉!所有的弥天大祸,都由无知者的妄行造成!”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用十分阴森的目光,盯着贝恩。令得贝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那人又道:“你最好尽快和安普联络,叫他停止胡作非为!”

贝恩还想说什么时,那人竟弃他不顾,自顾自昂首阔步,走了出去。贝恩在他的身后,跟着走了一会,好几次想开口,但终于因为受不了这人的气焰,忍不下这口气,所以非但没有向那人讨教,而且停了下来,看着那人走出了博物馆。

贝恩向原振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原振侠半闭着眼,看来像是自顾自地养神,但当然他是十分用心,在听贝恩的叙述。同时,他也在想,贝恩口中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呢?

原振侠首先想到的是鹰──亚洲之鹰罗开。因为贝恩一来到,就说是水荭介绍他来的,而水荭和鹰,有着兄妹一样的感情。

但是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贝恩的叙述中,一再提及“阴森”、“阴气森森”这样的形容词,可见那是那个人的特质。

那就不会是亚洲之鹰了,亚洲之鹰,大开大阖,是一个硬朗之至的英雄豪杰,和“阴森”这样的形容词,全然不发生关系。

所以,原振侠虽然肯定,那个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他的确切身分来。反正贝恩说一切都要“从头说起”,看来这个人还会有出现的机会,就等贝恩慢慢说好了。

在贝恩停下来喝酒的时候,原振侠睁大了眼,他看到贝恩舔着唇,神情很惊恐,连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在发着抖。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十分惊人。

原振侠双手高举,伸了一个懒腰,不经意地道:“后来怎么了?难道石棺中的美女,真的走了出来?”

这句话自然是打趣,“棺中美女”云乎哉,是惊险电影的好名字。原振侠之所以这样说,是受了那人一番话的影响。

谁知道,这样一句打趣的话,竟令贝恩整个人震动,连他杯中的酒,都溅了出来!

他霍然站起来,一面发颤,一面道:“你……你……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水荭告诉你的?你们东方人……真神秘……不可测!”

贝恩的神态惊惶,而且由于惊惶过度,已语无伦次了。

原振侠很明白他的心态,由于自己、那个人和水荭全是东方人,所以才令得贝恩这个西方人,有了这样的感慨!

原振侠闷哼了一声:“西方人也够神秘的,像吸血殭尸,我们就怎么设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贝恩挥了挥手,苦笑。原振侠扬眉道:“怎么,真的有美女从石棺中出来?”

贝恩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要用手扶住了沙发背,才能不跌倒。他甚至上下两排牙齿发颤,发出“得得”的声响来,以致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中,夹杂了不少牙齿相叩的声音。他道:“不……不是整个人……暂时只是……一只……手!手,一只手!”

这一下,轮到原振侠惊讶莫名了!

什么意思?看贝恩的神情,决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那是什么意思呢?原振侠还是想到了,那是一个玩笑,可能是由水荭布置的。

但是他又再度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贝恩的鼻尖上,又有老大的汗珠在渗出来──天下决无可能有人的演技,会好到这等程度!

原振侠大口喝了一口酒──乍一听了贝恩的话,他思绪极紊乱。一口酒,带着一股暖流,在身内流转时,他已经镇定了下来,又把贝恩所说的话,想了一遍,他仍然不明白。

所以,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贝恩继续说下去。贝恩也跟着原振侠,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这才用手背抹了抹口角──贝恩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典型的绅士,一切动作,都合绅士标准。可是自从他来到之后,所有行为,都大失礼仪,那自然是由于他心中,实在太惊惶之故。

“嘓”地一声吞下了酒之后,他才道:“那人……走了之后,我并没有和伯爵联络。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望向原振侠。

原振侠苦笑,因为他也无法确定,那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有点心急:“说下去!”

那个古怪的东方人所说的话,贝恩虽然不懂,但是也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不舒服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有伯爵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贝恩回答了之后,想起了那个人,就问了一句:“伯爵,你有东方朋友?”

伯爵在电话那边发出怪笑声:“当然有!”

贝恩想转告那人的警告,但是想了一想,又觉得那人十分无稽,说了出来,可能会被伯爵嘲笑,所以他就忍住了没有说。

而从那天开始,为了方便行事,他在那陈列室外,挂上了“内部装修,暂停展出”的牌子。那具石棺,也已经顺利地被移到了墙前,覆上了厚厚的帆布,只等在墙上开了洞,就可以把它移出去了。贝恩也联络好了重型起重机,进行搬运工作。

就在要打墙的前一天,博物馆如常开放,也照例有人,因为那陈列室不开放而望门兴叹。不过,那天的情形有点特别──来了一个东方小女孩,到了那陈列室的门前,不得其门而入,便和管理人员起了争执。

东方小女孩看来像是个少女,但出言十分成熟:“请你们的馆长来!”

于是,馆长见到了水荭。

水荭侃侃而谈,振振有词:“博物馆存在的价值,就是供人参观,参观者可能来自万里之外──像我就是,而居然被拒在门外,这是绝不合理的事!”

贝恩觉得好笑,而且,十分讶异于一个东方少女,会那么理直气壮──他自然不知道水荭的来历,想破了他的头都想不出。

当时,贝恩说了不少理由,但都被水荭一一驳回。贝恩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只有水荭一个人在纠缠,她又毫无退缩之意,所以贝恩最后投降:“好,既然你来自万里之外,就让你参观吧!”

(水荭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博物馆,又为什么坚持要进这间陈列室去参观,另有原因,并非偶然。故事发展下去,自然会详细道来。)

水荭娇俏美丽,那天的打扮又高贵,这也是贝恩终于答应了她的要求的原因──人总是势利的,贝恩看出她必有来头,所以不敢得罪。

而且,贝恩心想,石棺盖着帆布,也不会有人看得出他有异样的企图,破例让她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当下,贝恩取出了那串开启陈列室门的钥匙。

水荭扬了扬眉,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陈列室的钥匙,竟要馆长贴身收藏,可知里面的陈列品,一定非同小可了!”

贝恩也未曾听出水荭的话,大有弦外之音,打开了门,让水荭进去,他也跟了进去,道:“看,正在装修,十分凌乱!”

水荭的反应,是向着贝恩,作内容神秘莫测的一下微笑,那令得贝恩有点作贼心虚。

而且水荭一进了陈列室,就径自向覆着帆布的石棺走去,那更令得贝恩全身,都感到不自在。

水荭来到那具石棺之前,并不伸手去揭帆布,也不望着贝恩,就用听来相当沉重的声音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奇人,他告诉了我,关于这具石棺的不可思议的来历,也告诉我有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就快发生!”

贝恩闷哼了一声:“小姐,你说的话,太高深了,我不明白!”

水荭转过身来,直视贝恩,她的俏脸神色凝重:“这个奇人曾要你通知伯爵,停止他的胡作非为,看来你并没有照他的话去做!”

听到了这一句话,贝恩馆长“哦”地一声。他知道那个“奇人”,就是那出言惊人,气势不凡的那个东方男子。

而他也的确没有警告伯爵,他只是在和伯爵通话时,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东方朋友”。

他也记得那“奇人”曾说,会有极大的祸事发生。不知是虚言恫吓,还是他有预言能力?

贝恩的不满情绪,这时也渐渐升高,他冷笑一声:“这……位先生,还有什么令人惊异的预言?”

为了维持他的绅士风度,贝恩本来想说“这家伙”的,但总算及时改了口。他以为自己的问题,会令得水荭难以回答。

却不料水荭立时有答案,而且,那答案令得贝恩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怒意陡升!

水荭两眼直视着他,十分认真地道:“是的,他说,如果你们不停止妄行,石棺中的那位女士,就会出来。据他说,那是一个绝色美女,不论男女,见了她都会入迷!”

这是水荭回答的前半部分,也是令得贝恩听了目瞪口呆的部分。

水荭的回答还有下半部:“他说,贝恩这老顽固,可能把我的警告置诸脑后,还在继续胡作非为,那就已经迟了!”

贝恩就是听到这里,变得怒意陡升的。他也不顾什么绅士风度了,伸手向石棺一指,厉声道:“迟了又怎么样?那个在石棺中的女人,已经出来了?”

贝恩那时,声色俱厉,自以为极之理直气壮。因为那个“奇人”的话,简直荒谬绝伦,伯爵的行为虽然也怪,可是还没有荒谬到那种程度!

谁知道水荭对他的责斥,一点也不买帐,点着头:“他是那么说……”

贝恩冷笑,也指着石棺:“那你何不扬开帆布看看,有没有个绝色美人,嗯?”

以贝恩的行事作风说,这种态度,已经是恼怒之极,极尽讽刺之能事了。

水荭却仍然十分认真,她现出惊恐和惶惑的神情,离开了石棺两步,摇着头:“我……不是很敢……虽说是绝色美人,可是……在石棺中几百年,谁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水荭在解释她何以不敢去揭开帆布的原因,贝恩已是忍无可忍了,他大喝一声:“你不敢,我来!”

他大踏步走向前,左手极不礼貌地向水荭推了一下,推开了水荭,右手已抓住了帆布,手背一扬,已将覆盖石棺的帆布,揭得整幅都扬了起来!

原振侠在听贝恩叙述的时候,一面听,一面在思索:水荭口中的那个“奇人”,究竟是谁?

听起来,有点像亚洲之鹰罗开。原振侠知道,那位“奇人”自己一定未曾见过,最有可能是久闻其名,但素未谋面。

他听得贝恩的叙述越来越紧张,自然而然,坐直了身子,心中在想:帆布一揭开,若是石棺的棺盖,缓缓向上升起,一个绝色美人,自石棺之中,慢慢坐起身来,那可真是紧张刺激,香艳恐怖,兼而有之了。

看贝恩的惊恐神情,不像是伪装,难道真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贝恩说到这里时,脸色泛白,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脸色却又十分怪异地红了起来。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一将帆布揭了起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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