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长生-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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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钺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由上至下抚触着岚的所有骨架，就像自己之前预计的，根本没有什么大幅损伤。但是岚的痛苦模样也并不像是装的，文钺皱起了眉，看着她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紧咬着的牙关和捏紧了拳头的双手，“我是文医生，我知道你现在还能听得到，但是可能表达不出来。如果你之前有癫痫病史，请你想办法示意我一下。比如：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或者用力蹬一蹬腿……”
“可是，她流了很多血……”小伙子按捺不住了。
“嘘……”文钺瞪了他一眼，“请别打扰我给病人诊断治疗。”
他继续看着岚，虽然她还紧闭着双眼，文钺只能用力说道，“我是文……医生，请你回答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岚被逼到了丁字路口，向前无路可走，向左就得面对随后而来警察，而向右……她只希望这个人不是文钺，无论是谁，陌生人也好，就是不能是文钺。但是事实却偏偏总与愿望背道而驰，每次自己最倒霉、最无助、最难堪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他，就跟命中注定了一般！
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不想跟文钺一起走，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他是文钺，即使他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帮助自己，但是岚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她一直想让自己过得比文钺想象中更好，希望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能让他后悔当年分开时说了那些瞧不起自己的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自己在他面前出的糗还不够多吗？！岚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扭曲的身体，她不想让文钺看到自己发羊癫疯的畸形模样，更不想让他抱起自己时发现自己正狼狈的流着经血……岚一直想证明自己离开了男人并不会变得一无所有，而是更加光芒璀璨，甚至令人望而生畏。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战斗着，也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怡然自得。
而且的确，她曾经那样美好的生活着……
只是回到靖川以后，遇到文钺以后，意外中了疻毒以后，岚才突然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很久之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上次见他时要把自己冲刷成落汤鸡，这次见他则要被迫承认自己有癫痫病史，下次又会怎么样？还有没有下限，还能不能再失魂落魄一点？！
第一百九十章 疻毒发作
“看来她的病情要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文钺见岚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是以抬头向面前的青年男子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是一起出来旅行的？”
“不是，”青年男子摇了摇头，“我们的车当时正跟在他们后面，看到她的车突然失控撞上了前面的车……”
“哦，”文钺点了点头，“情况是这样……据我初步判断，病人可能是因为剧烈冲撞时受到了惊吓而引发了痼疾，导致现在这种类似癫痫病发的无意识抽搐。现在必须要带她去附近医院进行全面脑外神经系统的规范检查并拟定相关救治方案。如果你是她的亲人或者朋友，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如果不是，我会直接通过警方联络她的家人，你就不必跟着去医院了。”
“那个……她的病很严重吗？”青年男子有些犹豫。
“你就别再多管闲事了，飞！”另外那个男子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臂，“你没到听医生说嘛，这个女人神经有毛病……她还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
文钺不插话，无奈的看着那个青年，撇了撇嘴，一副去留随意，决不强求的表情。
“那就麻烦你……”被唤作“飞”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我这两个朋友都没有驾照，我们的行程也不能再耽搁了……”
“谢谢你的仗义相助，”文钺笑笑，“后面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青年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岚一眼，果真是天妒红颜，生得这么漂亮精致的一张脸，却被这么奇怪的病症缠身，还要忍受这么难捱的痛苦……
文钺目送着三人离开。确定终于摆脱了一切障碍，才轻轻抱起了还在地上扭曲着的岚。她依旧紧闭着眼睛，汗水和血水已经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裙，额上和鬓间的发丝也已经黏成了一绺一绺，肆意盘亘在岚憔悴而难堪的脸上。她的表情因刻意隐忍而越发显得扭曲夸张，就像身体里有无数蚊虫叮咬着一般难耐，文钺不知为何，却能感同身受，他心疼的靠在岚的耳边轻声问道：“岚……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被人注射了什么毒品吧？！”
岚依然没有回答他，但是远远地。文钺已经听到警车的示警声，高速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要不是自己也没有把车停到紧急救援路段，加倍阻碍了高速上正常行驶的车流。他们估计能更快来到自己面前……得抓紧时间先把岚带走，其他的就等安然脱离了警察的视线再说。
文钺匆忙将岚抱进自己新车的后座上，接着退出身来，准备上前去跟季刚交代一声。眼前的情景却已经不是文钺希望看到的，道路中央只剩下岚原本驾驶着的那辆斯巴鲁。季刚应该是趁着那伙年轻人离开的时机一起逃之夭夭了……
他是了解乔妆的见不得光，还是认出了自己正是昨晚被他监控的其中一个目标？！
文钺优雅的笑着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座上，他默默提醒自己，越是碰到这样敏感多疑、小心谨慎的对手，越要放轻松自己的情绪，何况自己也还没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文钺掏出手机。挂断了刚才拨通的梓潼的电话，顺手发出了一条信息：神经病计划很完美，搜索目标。务必完成任务！
短信息发送之后，文钺才灭掉了双闪灯，重又加入到高速车流中，开始实施自己和岚的逃离计划。
文钺准备在前方最近的下道口下高速，他打开了行车导航仪。下去之后自己得走下道返回靖川。再回高速被警察扫描到的可能性太大了，文钺不想冒这个险。而下道上分支路线众多。可选择性比较高，虽然自己路不熟悉，捡着没有摄像头的偏僻路段听导航指挥就是了。警察即使赶来追捕，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肇事车主和被撞车辆都跑了，他们应该不会穷追不舍的。
警察那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反而是岚这边……文钺从观后镜中瞥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岚，她挣扎着的那股难受劲儿，的确很像犯了毒瘾。但是据文钺所知，“SRG”不容许自己的组织成员有任何嗜好，连烟酒糖茶都得做到样样不沾，每个人都堪称新时代的五好市民。难道是在任务进行中，着了对手的道儿？
可是她的对手……不应该是自己和乔妆吗？乔妆显然没这个本事，而自己一定不舍得……难道是骆炀？！即使不是，至少他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那些天骆炀应该跟岚寸步不离才对！
如果他对自己确有二心，那跟他走得最近的梓潼还靠得住吗？文钺难免有些担心，但是碍于岚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不可能再返回高速亲自跟踪季刚了。现在自己能够依仗的不过是骆炀正巧还跟大夫在一起，赶回靖川之后，自己大可以将岚先交给大夫处理，然后再通过骆炀把控梓潼的相关行动。
只盼着他们不止是露水夫妻，还得是亲密战友才好，不然自己的如意算盘就又落空了。
梓潼还不知道文钺那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意外，她刚才正听得入神，千方百计的脑补着文钺那边现在进行时的车祸现场救援，电话却突然间被挂断了，就在自己模模糊糊好像听到岚的名字的时候……梓潼并不确定，只能保持一直不紧不慢的速度向上海方向奔驰着，因为还没到下一个下道口，也因为没有得到文钺的明确指示。骤然间电话一断，梓潼更是莫名其妙了。
不一会儿，才又收到了来自文钺的短消息，梓潼立刻开启了蓝牙报话，耳机里只传来了一句通知：“神经病计划很完美，搜索目标，务必完成任务！”
神经病计划？！是个行动代号吗？！具体内容是什么？梓潼眨巴了几下眼睛……文钺这个大头鬼，就算你那边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也不能这么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吧？！是准备让姑奶奶自己猜哑谜吗？！
悲了个催的！什么叫神经病计划？就算在“SRG”上下五千年的行动部署中，也没听说过这么拉风的计划代号啊！还搜索目标，哪个目标？岚？季刚？乔妆？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就算在一起也是在你文钺的眼皮子底下，我跟你们相隔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是也不算近在咫尺吧？！就算我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也看不着你们，让我搜索个屁目标？！
梓潼狐疑的通过后视镜往自己身后瞥了几眼，完全没有什么可疑车辆的影踪……文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困在连环追尾的车阵中不能前行了？那他还有闲工夫搞什么车祸援救，季刚和岚已经向自己这边跑来了？梓潼拿起手机，准备给文钺回一条信息，问一下详细情况，话到嘴边却又将手机放下了。梓潼意识到文钺之所以要发信息而不是打电话或继续保持通话，就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方便再跟自己直接交流。难道他被岚劫持了？！
似乎也不可能，如果他被岚制住，一定连发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了。岚习惯于第一时间收缴对手身上的所有武器和通讯工具……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梓潼无奈的拍了拍脑袋，文钺你个神经病，刚才还说让我贴张纸条在脑门儿上，我看“神经病”三个字应该贴在你脑门儿上才对！
纸条？！神经病？！梓潼灵机一动，难道文钺是指自己刚才所说的被他指责有神经病的计划？
梓潼静下心来，回想着自己刚才随口胡诌的计划，好像是说要自导自演一场车祸，然后借故下车求救，拦住……季刚？岚？文钺？
联系到刚才电话里听到的有人受伤的情况……难道文钺的意思是岚施行了这个计划，想要拦住季刚和文钺？那么搜索目标的意思难道是季刚并没有被拦住，只拦到了垫底的文钺？！
那就是说其中一个受伤的人是岚？！而文钺被她拦住的方式是必须要救治她？！这就是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吗？！梓潼无法理解，岚跟文钺和自己显然不是一路人，而且她的目标恐怕也正是文钺试图追踪的季刚和乔妆。战场交戈，两军对峙的形势下，文钺即使不忍心在岚背后多捅几刀，至少也应该在她受伤时，放任她自生自灭，而不是放弃任务下车帮她！
只可惜自己现在还在高速上不能回头，不然一定会杀个回马枪，赶过去把岚解决掉！梓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亲手将刀尖插进岚的心口的画面……
这是自己给洋芥报仇的最好时机，像岚这样的高手失去自我保护能力的情况并不常有。但是文钺之所以放弃任务也要救她，正说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跟岚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那么就算自己能及时赶回去，他也一定会护着岚不让自己靠近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误入歧途
岚躺在汽车后座上，身心俱疲，当她集中全力才能从混沌难过中抓住自己仅有的一丝清醒意识的瞬间，她清醒的看到自己的计划已然失败，再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强装下去了。
她缓缓挪动依旧紧攥着注射器的右手靠拢到自己的左手手腕，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手腕上的陶瓷表带，继而立起手指，试图用指甲尖端抠开表带中的其中一节。但是手上溢满的汗水不仅使得掌心里的注射器变得滑腻不堪，更使得手指指尖数度从光滑的陶瓷瓷体上滑脱，根本无法积聚力气抠开紧扣着的瓷格。
岚的心情不可控制的再次焦躁起来，她猛地翻身从后座上坐起来，三下五除二卸下了手腕上的陶瓷表，直接将表链塞进了嘴里，试图用尖牙咬开瓷格。
文钺听到后面有动静，匆忙抬起头，从后视镜中望向后排座椅。岚竟然兀自坐了起来，面目狰狞的啃噬着一只手表，大概因为表带窄细光滑，不好下口，她要不断地调整着啃咬的方向和位置……
“岚，你在干什么？！先不要激动……”文钺显然被岚这个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吓了一跳，着急的回转头看了岚一眼，保证道：“马上就下高速了，一会儿停了车，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岚没有理会他，依然旁若无人的拼尽全力咬啮着塞进嘴里的陶瓷表带。自己才不需要被文钺拯救，如果一开始岚能预料到这次激进行动的过程中会再次与文钺遭遇，岚毋宁死，也不会任由自己被不相干的外人拖出驾驶室，干躺在地上装作人畜无害的良家女子，接受他的怜悯和同情。
一片静寂的混乱后，文钺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崩裂。再向后看时，岚的嘴角已经沁出血来……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甚至带着些开心的，在她咬碎了自己的表带之后，在她的嘴角甚至口腔内部都已经被锋利的碎瓷片割伤之后，她竟然和着自己的鲜血，舔嚼着碎裂的陶瓷表链，昂然自得的笑了……
如果心痛能发出声音，文钺胸中已经点燃了炸药包引信……是谁把她弄成了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弄成这样？！
文钺之前也曾经亲眼见过吸食毒品的瘾君子上瘾却又得不到毒品的时候，不惜对自己做出种种自残行为的萎靡残暴。就像此刻的岚一样，他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成功转移自己的思维困境和身体脬燥的转圜方向……
伸手摁开了前台面板上的收音机频道检索键，文钺需要找一段轻松舒缓的音乐，再通过自己的心理暗示。争取将岚推送到半催眠的心理状态。这将有利于缓解她的急躁情绪，进而迫使她停止目前的自残行为。文钺忙活着选台的间隙，岚已经看出了他的企图，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岚已经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湿润了、温暖了……
如果可以逃避。如果还能有任何一个其他选择，自己都不会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文钺面前丑态尽显、洋相百出……可是，这不就是自己的命吗？！文钺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陶瓷表带上的每一格里面都是中空的，那里隐匿着一颗颗能够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小药丸。
除了这样，自己还能怎么样？！岚再次握紧了手心里的注射器。那里面充盈着的，正是之前准备用来结果季刚的河豚毒剂。如果任由疻毒继续这样蓬勃泛滥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将只能选择用这支毒剂解决所有问题。一了百了，永不回头……
心凉了，血自然也凉了。岚不知道是因为药物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心灰意冷起到了压制疻毒活性的效果。总而言之，岚觉得身上稍微轻松了一些。所以她才能抬起头来，假装一切没有发生一样。好整以暇的向着前排的文钺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大夫，”文钺回答着，正巧收音机里传出了班得瑞的《寂静山林》，这张碟片文钺自己也有收藏，是高品质无损格式音乐的范本。他赶忙再次按下确认键，悠扬的纯音乐缓缓在车厢内部弥散开来，“别担心，他肯定能帮你……”
“肯定？！”岚冷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可以肯定的事？”
“有，”文钺笃定的点了点头，“我肯定会帮你，直到解决掉所有问题为止。”
“那现在，我要你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岚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你懂的……”
“我不懂，”文钺眉头稍稍一皱，“你连命都不要，追他做什么？！”
“她就是我的命……”
“你说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文钺的心房再次颤动了一下，她可以在自己面前与骆炀卿卿我我，转瞬之后又将金刀还到他手上。那她也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另外的男人，似乎只要不是自己，她都可以来者不拒、游刃有余。文钺垂下了头，低声问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还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岚将话题转回到自己的目标上，“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别跟我说巧合，我从来不相信所谓巧合那类理由……”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文钺无奈的盯着前方，路边标牌显示再有100米就到前面的高速下道口了，“我跟你的目的一样，只是为了女人，这个理由充分吗？！”
“很好，你也一点儿都没变，”岚瞟了一眼标牌，从座椅中间伸出头，趴到文钺耳边，悄声说道：“既然我们拥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更不必下高速了……”
“岚……”文钺打了右转灯，“我不能放任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岚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不好意思，既然你不能放任我……那就只能拿你的生命开一下玩笑了！”
“你什么意思？！”没等文钺问完问题，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岚将背在身后的手臂抬起一扬，落下时一支注射器针头瞬间埋入了文钺颈项中。
“呃……”文钺一时吃痛，吭了一声。
“意外总会来得有点痛，”岚不置可否，“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就保证不会轻举妄动。”
“随便拿只生理盐水就可以出来吓唬人，”文钺故作镇定，“这种桥段电影里看得多了，一点儿也不稀奇。”
“好啊……你可以当它是生理盐水，那样你的心理压力能小一些，免得你一时手软脚软，害得我也得跟着担惊受怕，毕竟……”岚嘴角一翘，“我还是得保证我们能安安全全的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所以我绝不会因为你用了这一招激将法，就随便推进两毫升让你感受一下效果的。”
“你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文钺一时僵住了，动也不敢动，不得不说了句软话。
“我现在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岚毫不松动，“虽然你我各有所求。”
“你……看来我必须得收回我刚才所说的话，”距离下道口只有十几米，文钺及时拨回了右转灯，却因为脖子上的“外挂”不敢再摇头，“你变了。”
“对不起，”岚颇有些不以为然，“不小心弄脏了你的新车。”
“是觉得没有跟我谈话的必要了吧？！”文钺只能愣愣的直视着前方，“只要你不想继续某个话题，就会马上把它转掉，即使转的很突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