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怪物-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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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那位帮助过自己的老头就是这样被误杀,他对此感到深深的内疚。
眼下他能做的事就是帮助老头达成心愿,宰掉那丧尸。
此事谈何容易,仇敌的实力远远超越了他,就目前情况而言,他不曾发现自己有任何机会。
闭上眼睛,过几秒钟之后睁开,他发现司机已经恢复原样,军装不见了,依旧是先前的黄色薄衬衫。
他猜想这是由于自己距离老头越来越远,那怪东西的能力毕竟有限,不可能控制住整个城市。
他暗暗心惊,据说血族的精神力量远远强于普通人,那具丧尸能够把组织好的画面传入自己思维中,实现部分控制。
如果是一般人类,遇到这怪东西根本没有一点能力对抗,只有挨宰割的份。
其实这丧尸才是城市的真正主宰者,谁能够制服它?
车行至二环东路中段,遇上塞车,徐福扔了一百元给司机,不顾其反对直接下了车,翻越路边的围栏,走进一条灯火昏暗的小巷里。
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位无辜者杀死,
眼前仍然不时出现怪异的画面,只要凝视某处几秒钟,看到的景物就会发生变化,一棵树会变成可怕的妖魔,长出利爪和巨大的嘴,他使劲摇晃几下脑袋,异像就会消失,恢复原状。
他满腔怒火,感觉非常痛苦,仇敌无处不在,不依不饶,自己却无法还手,令人恨得牙痒痒。
他继续往前走,目光不停地游移,想要摆脱来自那具丧尸的控制。
路边有一位民工推着十分破旧的自行车,徐福掏两百元,问是否可以买下,民工心地点头,说要一百就可以,因为这车是六十元买来的。
难得遇到如此诚实的人,徐福干脆又摸出一张,共三百直接塞到对方手中,然后推过自行车,骑上快速往城市的另一方面前进。
远离那只丧尸,直到脱离它的控制范围,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念头。
血液的味道
徐福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速度飞快,丝毫不亚于专业选手。
九岁的时候,父亲教他骑自行车,有段时间他非常喜欢此项运动,连睡觉都梦到。
许多年没骑过,但丝毫未见得生疏,就像游泳一样没有忘记,那种熟悉的感觉迅速出现,仿佛常常做这样的事。
十多分钟过后,他再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估计已经离开了丧尸的控制范围,他仍然继续前进。
半小时后,他置身于城市另一侧最热闹的地段,这附近有电影院和烧烤摊,游乐场和舞厅,是低收入人群最喜欢逛的地方之一。
一位年老体衰的搭荒者看上去十分可怜,他把自行车停在垃圾桶旁边,示意送给这位正在整理塑料袋子的老太太。
老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事,眼中满是疑惑。
“给你的,拿去卖掉吧,或者自己骑。”徐福说。
“二十块,我买下这车。”老太太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递到他的面前。
徐福摇摇头,转身离开,挤入人群中。
他感觉到安全,人堆里有种温暖的气息,以及热乎乎血液的味道,这一切足以提供保护。
他仔细观察周围情况,没有发现任何一位血族或者狼人,怪物们并不喜欢往人缝里钻。
如果不是急于摆脱丧尸的纠缠,他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一名肥壮的中年女子走近徐福,把浓妆艳抹的面孔凑近,低声问:“小帅哥,只要三十块,随便怎么玩都行。”
他摇摇头,往另一边走去。
他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丧尸能否从周围大量的人群中把自己挖掘出来。
如果躲在这里都无法安全,那就说明丧尸的精神能量强大到越乎想像。
他溜进电影院,看了一会儿,这是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片子,里面的角色要么极端凶恶,或者就是善良得傻气,莫名其妙地被人类弄死。
电影画面显得很血腥,略微有些恶心。
徐福看了想笑,感觉导演先生完全不了解血族的生活方式和特点,只是为了迎合观众而胡编一通。
胆小的女生
影片的情节慢慢推进,吸血鬼们疯狂攻击人类,用鲜血洗澡,把人骨做成各种装饰品放在洞窟里。
旁边几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学生不时以手抚胸,大呼小叫,仿佛精神随时都会崩溃。
徐福心想,如果真的遇到一位吸血鬼,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给吓死。
看电影的同时,他不禁浮想联翩。
据说有些血族喜欢演艺生涯,有几位甚至在电影里担任角色,还成为了大明星,想来很不可思议。
有的血族在地下搏击场内充当可怕的打斗高手,有些特别喜欢杀人,于是成为了刺客或者雇佣兵。
未来在哪里?徐福感到困惑,如果有幸杀掉丧尸,再消灭一大群保龙一族,接下来可以做什么?
丧尸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在面前,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弄死它。
屏幕上一位壮汉被几只吸血鬼摁住,肠子和其它内脏拖出来,扔得满地都是。
坐在徐福身边的一位女生显得很娇弱,她被这个场面吓住,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以寻求保护和安慰。
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怀中的手臂,歉意地朝徐福笑了笑,低声说:“刚才太可怕了。”
“勇敢点,这不算是什么,没啥大不了,仅仅只是电影而已。”徐福若无其事地说。
“你是男生,不怕是正常的。”她说。
“其实吸血鬼没有这么差劲。”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事实。
“你说真有吸血鬼吗?”她问。
“有啊,但不像电影里的那样。”他说。
“具体什么样?可以描述一下吗?”她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盯着一侧的徐福。
他很想告诉她,大部分血族就像自己一样,看上去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生活平静而无害,从不恶意伤人和干坏事。
但不能这样说,为这样的一点小事暴露身份会显得很愚蠢。
“吸血鬼是非常有理智的一个群体,他们源自人类,但更为出色,严格说来,双方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他说。
“你见过吸血鬼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见过很多,他们一点也不可怕,真正糟糕的是其它怪物。”徐福郑重地说。
胆小的女生
电影的最后,一位英雄横空出世,所向无敌,坏的吸血鬼被全部杀光,化为粉末随风飘走。
身边的女生小声发出邀请:“可以请你喝一杯吗?我很想了解吸血鬼的事,虽然你很可能是胡说,但我还是喜欢听。”
徐福摇摇头:“我没有胡说,这个世界里生活着很多的怪物,有些非常可怕,相比之下吸血鬼几乎可以算是最无害的一种。我不介意喝点酒什么的,等会由我付账好啦。”
之所以接受邀请,是因为他太无聊了,吸血鬼也会感到寂寞。
坐在酒吧里,女生介绍自己,她名叫丁小敏,十九岁,一年级大学生。
她称徐福为小弟弟。
“我二十一岁。”徐福平静地告诉她。
“别胡说,你这样子最多也就十七岁罢了。”丁小敏阻止他要啤酒,“别喝这个,你还在青春期,对身体发肓有不良影响,果汁比较好。”
“这里的果汁中有增加剂,我会感觉不舒服,喝瓶红酒好吗?”徐福指向侧上方标价六百八十元的酒。
这里最贵的大概就是这一种。
“太浪费了,喝点八元的就可以。”丁小敏看看了四周,压低了声音,“我的钱不多。”
“我请客,不用担心这个。”他说。
“你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家里开公司还是当官?”她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他能够理解这样的反应,对于穷人来说,富有的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无法理解也不可捉摸,神秘而令人畏惧。
“我妈妈在加拿大,继母在美国。”他说。
“这么说来你的爸爸一定有许多钱。”
“爸爸五年前死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她极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和脸,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关怀。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他感觉很怪,于是偏过脑袋回避这样的亲昵动作。
他不再是小孩子,受不了别人这样看待自己。
“这么说没人管你、照顾你,这些年来你怎么生活的?”她眼中有些湿润。
“不久前我还跟女朋友住在一起,她年纪比较大,教会我很多事。”他诚实地说。
她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仿佛遇上了怪物。
关心
丁小敏举杯喝了一点红酒,皱起了眉头,满面苦相,极不自信地问:“这酒的味道很怪,有些酸,是不是变质了?”
徐福哑然失笑,明白她以前肯定没喝过。
“这味还算正常,习惯了就行,以前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觉得不如汽水。”他平静地说。
“现在你独自过日子吗?”丁小敏问。
“是啊,像这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你的——女朋友为什么离开了,可以告诉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她和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中了催眠术,行为跟从前大不相同,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拉拉,就这样,她俩扔下我走掉了,到一个小岛上生活。”他若无其事地说。
“别难过,生活中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如意的事。”她试图安慰他。
“我并不怎么难过,只是感觉有些遗憾,没能帮助她们恢复过来。”他说。
“你的心态很成熟,这样非常好。”
“你常常跟陌生人一同到酒吧喝酒吗?”他问。
“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受到某种——吸引,想要跟你聊天,帮助你,让你开心起来。”她诚恳地说。
“谢谢你。不过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两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你有什么打算?我是问关于未来的生活。”
“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无法逃避,只能面对,如果能够完成,才可以考虑未来,否则没什么意义。”
“听着有点可怕,关于仇恨吗?还是经济方面。”
“暂时不想谈这个。”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因为她看上去朝气蓬勃,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热情,这样的生活状态非常美好,不应该被打破。
“为我们的相识干杯,可爱的小弟弟。”她再次斟满了酒。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将会告别,各奔东西,将来不知道还会不会联系。我可能离开这城市,也许会留下,无论如何你跟我在一起是不安全的。”他沉重地说。
“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么?”她问。
他点点头:“杀了一些人。”
“别开玩笑了,就你这模样还杀人,嘻嘻。”她笑起来。
武器
徐福当然明白自己的形象,一个身材并不强壮的少年,乍一看与普通中学生没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面部的神情和气质,毕竟久经沧桑,多了一分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以一般人的目光看来,他当然不像是一名刺客或者凶手。
“需要我提供某种证明吗?”他心里的童心涌现,不希望她认为自己说谎。
“你打算如何证明,杀个人让我看吗?”她仍在笑。
他提起自己的包,拉开一条小缝隙,想让她看里面的枪。
“再拉开些,我什么都没看到,这里光线太暗。”她低下头,面色紧张。
他想起她的视力远不如血族,于是把包提高一些:“看到了吗?。”
“我这人胆小,你最好先提个醒,告诉我里面有什么,不然等我一声尖叫可就泄密了。”她低声叮嘱。
“一只枪而已,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他说。
“哦,只是枪吗?”她松了一口气,“生怕看到个脑袋或者人爪子什么的。”
“杀人并非很有趣的事,怎么会带着肢体走呢,你见过谁这样做吗?”他好奇地问。
“小说和电影里,有些变态狂会这样弄,把死人的一部分切割下来,防腐处理了之后带着走,留作纪念或者其它用途,就像是——某种勋章。”
“我倒真没看见过谁这样做。”他笑着说。
她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然后问:“能打响吗?”
“当然能。如果你胆量足够大的话,可以让你放一枪试试看。”他说。
“真的吗?太有趣了,我从来就没开过枪。”她开心地笑起来,“该不是玩具吧?你可别逗我。”
“到卫生间里,你可以弄清这东西是不是玩具。”徐福拎起包,示意她走。
“哇,太刺激了,你真让我惊讶。”丁小敏站起来。
男卫生内几个隔间的门都关得极严实,外面音乐很响,徐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此,但他并不在乎。
“你想打哪?”他把枪从包里拿出来,若无其事地问她。
“是真枪吗?看着跟商店里的玩具枪差不多。”她仍然觉得这是个玩笑,“赶紧离开吧,等会被人看到我进了男卫生间可就糗大了。”
他拉开保险,瞄准前面的墙壁,转头对她说:“把耳朵捂上,可能声音比较吓人。”
她乖乖地塞住耳朵孔,面带玩耍性质的微笑看着他。
‘砰’一声巨响,墙面上灰尘溅起,一个弹孔出现在瓷砖上。
酒逢知己
枪声响过之后,两扇小门同时打开,两名男青年提着裤子出来观看发生了什么事。
丁小敏立即捂住脸,低下头,缩到徐福身后。
看到徐福手中正在冒烟的枪口,两个人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乎同样的友好笑容。
“这位兄弟手里玩的枪真漂亮,怎么买到手的,我也很想弄一只。”其中一个青年说。
“走火了吗?”另一位问。
“非常抱歉影响到你们,没事,继续拉。”徐福歉意地微笑点头。
两名青年非常听话,立即退回,关上门,一声不吭。
“原来是真枪,太刺激了,可以让我摸一摸吗?”丁小敏问。
“当然,放几枪也没什么,反正子弹挺多。”徐福说。
“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味道不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试。”她提议。
他把枪放回包里,合上拉链,走出了男卫生间。
“现在应该告别了,谢谢你陪我喝酒聊天。你有交通工具吗?如果没有,我帮你叫出租车。”他友好地说。
“不必了,学校离这里不远,走得快一些半小时就能到。谢谢你请我喝这么贵的酒,希望以后能够有机会请你喝同样的东西。”丁小敏的脸有些红,显然是酒精的作用。
他掏出纸和笔,写上了自己的QQ号:“抽空把这个号码加上,一个月以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肯定会与你联系。”
“不要这样啊,弄得生离死别似的,其实——明天还可以再见面的。”她说。
“我送你回去。”他平静地说。
她身材纤细,面色白晰,有些弱不禁风,如果遇上坏蛋,估计毫无反抗能力。
他觉得,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她居然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十九岁,已经算得上运气极好。
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钻入其中。
“你住哪里?”她问。
“把你送回去之后,我会找一家酒店住下。”他回答。
“我还想喝。”她用热情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有些微醉。
“再喝你多半会趴下。”他说。
“我从来没醉过。”
“酒量很好吗?”他仔细观察她的脸。
“以前只是喝过几次啤酒,那味道特别怪,很苦,最多的一次我咬着牙喝下了半瓶。”她说。
保留一点秘密
徐福和丁小敏进入一处安静的咖啡屋,开了一瓶红酒,开始对饮。
自从离开郎心慧以来,他从未跟人说过如此之多的话。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不愿意独自寂寞一人面对天花板和灰暗的夜空。
他把枪放在腿上,似乎在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
“枪会突然走火吗?”她不太放心。
“不会,我关了保险。”
“感觉很恐怖,我居然跟一位带枪的大孩子喝了半夜的酒。”她皱起眉头说。
“希望你对看到的事保密,否则可能会惹来麻烦。”他说。
“有人追捕你是吗?”
他点点头:“非常糟糕,对方很强大,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咱们的时间不多,为了你的安全,请保持与我的距离。”
“真刺激,我会记着你,永远不忘记。”她的脸更红了,舌头有些大。
“你不能再喝了,会醉倒的。”他说。
“没事,能撑住。很奇怪,你喝得比我更多,为什么没一点反应。”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这一次他没有躲避,既然她喜欢这样做,就由得她吧,毕竟再过几分钟就要各奔东西,今后恐怕也不会相见。
“你的脸为什么这样凉,好奇怪,似乎没有体温。”她小声嘀咕。
“跟你不一样,我的体温大致在二十六度左右,如果置身于炎热的环境中,也会升高一些。”
“你是外星人吗?”她笑眯眯地问。
“不是。我生于地球,今后也会在此继续生活。”他说。
“那为什么会这样?”她脸上出现一丝疑虑。
“我不是人类,但是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他郑重地说。
“我倒不担心这个,因为信得过你,认定你是好孩子,不会乱来。只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显得有些紧张。
“我非常好,没事的。”他说。
“你真的不是人吗?”她问。
“我曾经是人,五年以前。”他说。
“你现在是什么?”她目光里充满好奇。
“我不能说,请让我保留一点秘密吧。”他说。
“好的,我不再问你就是,咱们已经是朋友,至于你到底是什么,我认为这并不重要。”她点点头,然后趴在桌子上,醉得人事不省。
不高兴
徐福无可奈何,只好把她扶到酒店的房间内,抱到床上放好,为她盖了被子。
她脸色很红,看上去令人想起苹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到旁边的房间坐下,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至仅能听见。
屏幕上正播放一场篮球赛,双方打得很热闹,说不上精彩,却都非常认真。
眼睛盯着电视机,思绪却飘得很远。
明天会怎么样?他开始担忧,那具丧尸会不会找来?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对付一位不知藏在哪里的仇敌,那东西能够在千米之外入侵自己的思维。
除非这里的保龙一族调防,到其它地方落脚,这样他或许能得到一个在途中刺杀丧尸的机会。
形势极不乐观,丧尸能够实施远程攻击,而自己必须在八百米内才有希望开枪击中,还要天气配合,如果风太大,很难做到准确无误。
这显然是不对等的战斗,感觉就像拿着大刀长矛去跟拥有精良枪炮的强大的军队较量。
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