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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走阴人-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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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茬说到这里,不妨简短讲下“冥府地藏王”。

原来这位冥府地藏王,正是释迦牟尼佛座下的四大菩萨之一,又称: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是最后一位被列入四大菩萨行中的角儿。这四位正是“大智”文殊菩萨、“大行”普贤菩萨、“大悲”观音菩萨,以及“大愿”地藏菩萨。地藏菩萨与其他三位不同,其他三位以“救度世间众生”为主,而这位地藏菩萨则是以“救度地狱鬼魂”为职,各有分工。

当初佛祖召唤“地藏大士”地藏王度法,令其身入地府,担任教化六道众生的职缺。地藏菩萨受此重托时,在佛前立下誓愿道:“为是罪苦六道众生广设方便,尽令解脱,而我自身方成佛道!”

这话说的是一定度尽六道众生,拯救众苦,直到地狱完全撤空,关门大吉时,再没有任何一个“罪鬼”受苦,地藏菩萨才同意成佛。于是地藏王手持宝珠锡杖,进入昏惨苦恼的地狱,超度罪众鬼魂,做着没完没了,永无尽期的教化……

白世宝如酆都鬼城时,见有一座殿府,名曰:“地藏殿”,落于在酆都鬼城山门前,此殿正是地藏王住所。殿前陡峻,共铺有石阶八十四级,是取“九九八十一”再加“三级之数”用意,门廊下有一副对联,写的正是地藏菩萨的“大愿”: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藏王的坐骑是一青面獠牙,身如猛虎,鬃毛如狮,头长牛角的灵兽,世间雅称:谛听。它常闻经道,也有个佛号,名叫:善听。此兽正是佛祖赠送地藏王的法器之一,当然,另有一物——正是白世宝所祭出来的“鬼斩刀”“断魂刀”,又称:“天罗符刀!”

再说眼下!

毛小芳见状不妙,一面飞身急闪,一面朝马魁元急叫道:“快闪开!”

话音未落,马魁元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震飞数米之远,倒地翻滚……然而惊恐仍没遏止,马魁元幸保不昏,惊呼道:“这不是斩了将亢的那招?”

“啊!”

一声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马魁元急朝麻祖望去,只见麻祖双眼血红,口中吐血,双手低垂在胸前,双肩之上正中两道符纸。符纸犹如钢刀一般,尽数砍入双肩,皮肉已被这两道符纸硬生生劈开,血肉绽放,白骨凸露……再瞧白世宝,正站在麻祖面前,双手紧攥着拳头,目呲欲裂,鼓着腮帮狠咬着牙根!

“呵……”

正在这时,麻祖嘴角突然一扬,双目一瞪,出其不意地叫了一句:“前来送死!”,随后一嘬口,张嘴把一口鲜血朝白世宝身上猛地一喷!

噗!

这一喷突如其来,白世宝躲闪不及,顷刻间染得满身皆是。白世宝乍然惊醒,再瞧这口鲜血犹如镪水一般,将衣服都浸透了,胸前皮肉顿时被烧出一道疤,痛的白世宝差点昏厥过去……

麻祖呲牙笑道:“小子,临死前……给你留点东西!”

麻祖的这声儿这调儿这神儿这话儿,直掏白世宝的心窝子,好似不毁了白世宝不算结。听得白世宝当下一怔。

“告诉你,我的这……”

话音未落,麻祖的人头正在白世宝的脚下滚着圈儿。稍作一愣,麻祖再瞥眼睛向上瞧,只见白世宝皱着眉,手指掐着法诀,头顶上一道灵符在空中急舞,麻祖瞪着白世宝暗暗吃惊,“蛊”字含在嘴巴里,咬着舌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白世宝低头叫了一声道:“众位阴兵兄弟!”

众阴兵方正被这场景惊的愣神,一听“阴阳通使”有话要说,惊慌回过神来,纷纷飘至白世宝面前,齐跪拜在地等着白世宝吩咐。只见白世宝开口慢慢说道:“把他的魂魄拿了给我!”

“得。”

一声令下!

众阴兵不敢怠慢,纷纷端着“拘魂锁”急向麻祖尸身上扑去。正要去“拘魂”时,只见麻祖的三魂晃晃荡荡地从尸身里钻了出来,打眼一扫,头也不回,往南狂奔……

“快!别被它跑了去!”

“围!”

众阴兵见状,端着手中的“拘魂锁”齐声追上去。眨眼间,便将麻祖团团围住,口中喝道:“还不快快受降,免遭一番苦打!”说罢,将“拘魂锁”抖的“哗哗”作响。

麻祖心知难逃,连连叫苦!

说话间,一众阴兵齐呼扑上,“咔咔咔”用“拘魂锁”将麻祖手脚都拷得结实,押着三魂押到白世宝面前,回禀道:“魂已捉来,请‘阴阳通使’发落!”

“阴阳通使?”

麻祖一愣,一脸惊讶地望着白世宝,随后咬牙叫道:“没想到你在冥府任了职……事到如今,要杀要剐随了你招呼!”

白世宝说道:“我不杀你!”

“不杀我?”

“什么?”

乍闻此言,毛小芳龙眉紧成一团,随即脸色一沉,扭头瞧了马魁元一眼,又朝白世宝望去。只听白世宝继续说道:“……我若是放了你归阴,在你尝遍冥府十八层地狱酷刑后,仍是可以还阳投胎!我不会给你这个空子钻,哪怕是投身猪狗,我都不会叫你存活在世上!”

说到这时,白世宝抬眼朝周围一扫,正瞧见长春子道长的那个药葫芦。随后慢慢走过去,将葫芦端在手上,“嘭”地一声,将葫芦塞打开,张口叫道:“……从今以后,我‘阴阳道派’世世代代的徒子徒孙养着你了,让你受尽苦吃,做鬼不成,投胎不成,永世不得超生!”

“永……不……超……生?”

麻祖听着这话,惊的面如白纸,瞠目结舌,心里阵阵发慌。惊慌之间,忽感双肩上被人重重一抓,双脚也被提了起来,左右一瞧,正见几位阴兵将自己架起身子来,麻祖正要大叫,却感觉身子一抖,被几个阴兵用劲儿一甩,硬生生扔进了白世宝的葫芦里!

啪!

白世宝将木塞盖死,紧接着咬破中指在瓶口上空画了一道“封魂符”。画毕后,白世宝将葫芦揣进怀里,没说话,径直朝蓝心儿走了过去……当白世宝走到蓝心儿身旁时,眼睛正扫躺在地上的马昭雪!

白世宝稍停顿了一下,瞧着马昭雪耳垂上明闪闪的耳坠,心里不是味道。随后白世宝一咬牙,弯腰抱起蓝心儿,抬脚便走……

“等等!”

马魁元见状急叫道:“白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白世宝顿了一下,想了想,没有开口。又听毛小芳插话道:“你身上中了麻祖的蛊毒,只怕……”说到这儿,毛小芳顿了一下,又说道:“……莫不如先随我同走,待这事风波过了,众位道长的身体都好些了,我们再商议‘七星煞阵’之事?”

“七星煞阵……”

白世宝听到这里,心头一震,身子颤抖一下。想了想,随后狠狠咬着牙根,没回头没吱声,迈步往前走!

毛小芳急道:“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白世宝心里暗暗叫道:“莽莽天地无垠,哪里才是终点呢?”

啪!

这时,白世宝突然停住脚,回头说道:“毛道长,马道长……刚才蓝心儿祭出道法,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救了众位道长……如果没有……”白世宝话一咽,顿了顿后,又说道:“林道长和众位道长就拜托二位了……”说罢,白世宝一步一步向密林扎去,每走一步,心头便似一阵剧痛,胸口急火攻心,掌中将一个耳坠攥的紧紧的!

蓝心儿——已经成为白世宝毕生的遗憾!

此时众阴兵默不作声,紧紧跟在白世宝身后,踏着阴风,一同钻进了密林中。毛小芳和马魁元二人看着白世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密林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呃!”

就在这时,毛小芳身后有一具尸身慢慢睁开了眼睛。瞥眼朝周围急扫了一眼,又马上趴在地上装死……心中暗暗窃喜道:“这尸身上没有半点伤口,约莫是被吓死的……正好我借尸还魂了!”

“白先生……你的恩情我记下了,再见我时,我定会另你刮目相看!”

第234章 烽烟起,一十九年后

旁门之书,死有规杀,章断注连,不近有情,祭祀除凶,空妄避殃;如丧之日,门前燃火,户外列灰,哭送家鬼;凡如此法,不可驱煞,反使凶延,必促大祸;偏旁书符,乃儒罪人,谈议所当,谬撰行文,皆为假论,切莫行之。——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常言道:字面解阴阳,八卦书中藏。

由春而夏,自秋至冬,转瞬一十九年后,正值民国二十年!

坐落于上海租界新街的“荣华酒店”,铅华依旧。高耸古钟式中空塔楼的四根圆柱上,直挂而下的霓虹灯,好似九天而落的银河,璀璨绚丽……沿着马路两旁建成的敞开式楼廊里,汇集了京城戏班、苏锡文戏、沪剧申曲、滑稽戏、越剧草台班、评弹小曲等等大小剧场,灯火通明,昼夜连唱……

入夜时分。

更有一群浓妆艳抹穿着薄短旗袍的“搭客娘姨”,游荡在街头寻欢。个个扭着杨柳腰肢,不时发出浪声淫语,与过往的行人打情骂俏。拿话逗,拿眼勾,燎得心火欲烧!

“你刚才瞧清楚了吗?”

一句话硬插进来。在街道旁的一条巷子里,聚集着七八个穿着素袍马褂的“白相人”,每个人的腰间都掖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子弹全都拨上了镗。

“咱干嘛吃的,看不出来?”有一人回道:“我亲眼盯着他们进去的,半天了,影儿都没出来……现在正是动手的时候!”

“好!就趁现在!”

“走……”

一声令下,七八个人走出巷子,径直向酒店急奔了过去!

于此此时,酒店二楼的一间房中,一张大软床上正有一男一女在翻云覆雨,酣快淋漓。忽听“咣”地一声,突然劈门冲进来七八个人,个个都是两眼圆睁,凶相毕露。只见其中一人冲到床上,一把揪住床上的这个“野汉”,抡圆了手掌,“啪啪”就是两记耳光,打的此人荤七八素的,好似神魂出窍!

“别动!”

“你……你们是谁?”

“你姥姥的,好大个胆子,竟然睡我的老婆?”

床上这人惊的眼珠子好似掉在地上的玻璃球儿,一跳一跳的,面色煞白,手足无措,嘴唇直抖道:“什么,你……你老婆?”

“呀!”

说话这当儿,另有一位胖脸的人打眼一瞧,当下惊呼道:“这不是‘福德茶楼’的陆家大少爷嘛!”说话间,这人把脸一扭,向众人介绍道:“……一提‘福德茶楼’你们保准知道,方店街上的老字号,前两天我们还打那里喝过茶不是?”

“我管他娘的是谁?”

为首的打腰间拔出手枪来,抵在这位陆家大少爷的脑门上,怒声叫道:“你睡我老婆,老子一枪毙了你!”

“等等!”

胖脸的那位一把将枪拦下,向陆少爷急叫道:“陆大少爷,你跟我们沈爷有嘛过节,我不知道……可沈爷是外场人,世道上名号震耳朵,你怎么犯了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坏了我们沈爷的脸么?”

“沈爷?……你是‘码头刀’沈玉山?”

陆家大少爷听后,脸色惨如白纸,眼睛瞪得溜圆,当场跪在地上,一边猛抽着自己嘴巴,一边叫道:“沈爷!我有眼无珠,真不知道她是你老婆……我跟你起誓!要是知道,天打雷劈,我是你儿子!”

“他娘的!”

“码头刀”沈玉山一脚将陆家大少爷踹倒在地上,将枪杆一端,怒叫道:“敢拿我的娘们儿来找乐……信不信老子把你绑了,扔到黄浦江里去栽‘荷花’!”

陆家大少爷腿一软,当场吓得湿了一地,连连磕头求饶道:“求沈爷饶命,沈爷饶命……”

胖脸的人见状,走上前来解围道:“陆少爷,咱俩赛白开水,没半点交情,我说这话不是帮你,相信你也懂事懂理,眼下该想着如何解决才是!”

“怎……怎么解决?”

“怎么,这个道理你都不懂?真是白活三十多年,白长这一二百斤,女人的问题,只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金钱,二是刀子!”

“钱?”

胖脸的这位点头道:“陆大少爷,你瞧我也算是个胖子了,可您一个顶我两个还富裕,眼下拿钱消灾,给沈爷搭个台阶,这事你不说我们不说,就算结了!否则传出去,沈爷这风言风语怎么听呢?一旦闹僵开,可就不是陆大少爷你一人的事儿了……”

陆大少爷哪知是哪个,只盼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应付过眼前的窘境再作道理,于是急回道:“钱,我赔偿钱,赔沈爷的损失!”

沈玉山收了枪,站起身来,走到身旁的椅子上,屁股一沉,张口说道:“说!打算赔我多少?”

陆家大少爷结结巴巴地会道:“一,一百两……”

“嗯?”

沈玉山脸色一变,顿怒道:“你他娘的这是在骂我,还是打我脸?”

陆少爷连忙改口道:“五,五百两!”说罢,抬头瞧着沈玉山颇为不满意地努了努嘴,便急忙问道:“沈,沈爷……你说赔多少?”

沈玉山闭起了眼睛,张口说道:“不难为你,多了我也不要,就把你家‘福德茶楼’给我一半吧!”

“什……什么?”

陆少爷惊叫道:“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怎么能给你?”

嘭!

沈玉山没睁眼,抬手便是一枪,正打在陆少爷脚下。吓得陆家大少爷缩成了一团,口中急叫道:“给给给……沈爷别开枪,我给我给!”

沈玉山听后睁开眼睛,朝周围人递过去一个眼神。当下便有人打怀里掏出来笔纸,摆在陆少爷面前。陆少爷一见,纸上的字儿早都写好了,就差了他的名字。顿时暗道不妙,心知这是栽了窝,这一跤算是跌得狠了……

没法子,刀架在脖子上,哪敢不从?

陆少爷抓起笔来,抖着手签了字,卷起衣服来不得穿就慌忙跑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裹着衣服,眯着一双媚眼,拿话去逗沈玉山,说道:“沈爷这买卖来的真是轻巧,眨眼间就赚了人家半个祖业!”

啪!

沈玉山先是瞥眼瞧了瞧这女人,跟手在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朝床上丢了过去,呲牙一笑道:“拿着,这是沈爷赏你的!”

……

咯吱!

二十分钟后,酒店门前驶来了一辆黑色“福莱狄”轿车。停稳后,先是从里面下来两个粗壮的保镖,紧紧着打车里钻出一人。只见这人瘦长个子,年约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风流潇洒,一脸略白干净的面孔,瞥眼朝四周扫了一下,随后稍低着头急忙走进了酒店里……

正所谓:风云摇雷轰,一动诸事变!

此人正是——时任“国民委员”的汪精卫!

待汪精卫走进房间后,沈玉山等人站成了一排。汪精卫坐在椅子上,抬头瞧着沈玉山,开口慢慢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事情都办妥了……”沈玉山连忙将陆家大少爷签的契约递了过去,说道:“请先生过目!”

汪精卫端着契约慢慢瞧了一阵,随后点头道:“全部弄到手后,将这宅子设成秘密联络点……”说罢一抬手,身旁保镖递过手上一张折子,转手交给沈玉山,说道:“我知你有能力,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吧!”

沈玉山接过折子一瞧,上面的名字直闪眼睛,当下回道:“承蒙先生信得过我,我定当做的干干净净!”

汪精卫满意地点了点头。

呯呯呯!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叩了三声。两名保镖警惕地握了握怀里的手枪,只见一人推门进屋,径直走到汪精卫身旁,趴在耳朵上悄声低语了一阵。听得汪精卫脸色突变,惊呼道:“真的?”

“不错!”

汪精卫又追问道:“他人现在哪里?”

这人回道:“住在北平的一间老宅里!他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难找到”

唰!

汪精卫听后站起身来,急叫道:“快去准备,我这便过去!”

“先生不可急于一时!”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才有消息,怎么能不急?”

“先生你听我说……”只听这人慢慢说道:“眼下重庆的形势正在吃紧,我们原定在广东的会议不能推迟,这是其一;其二,北平不是我们的地界,先生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势必会引起慌乱……再者说,你与白先生已经多年未见,为避免一时生疏,依我看,莫不如先送去一张拜帖问候,再派人暗中将白先生请过来与先生一聚……”

汪精卫听后眼前顿时一亮,当下抓起笔来“唰唰唰”地写了一道拜贴,写好后,汪精卫仔细读了一遍,随后又添了一笔,写道:“……特请白先生拔冗光临,不胜荣幸之至。兆铭鞠躬六月十三日。”

“等等!”

汪精卫将拜帖交给下人后,又说道:“你递过拜贴后,如白先生有意前来,你再去藤田大佐那里送一句话,就说那位奇人已经被我请到府邸,请藤田大佐也务必前来!”

“好!我这就去办!”

第235章 白头辫,老人祭孤坟

口之城廓,舌之门户,开合所言,荣辱所系;厚薄棱缩,观知人事,唇如青黑,苦疾贫寒,唇色丹砂,衣食齐福;唇薄色紫,毒杀妨亲;唇平不起,言事妄语,唇缺而陷,灾而夭寿;唇生不正,言词难定;此名曰:说唇。——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铛啷……铛啷啷!

一阵盆沿儿敲打声响过,打巷子北边走来个糟老头。

眼瞧老头身上的灰布马褂上破了几块,黑布鞋梆开了线,透出一股穷气。脚下疾步如飞,一条扁担挑着营生的家什,一头是烧得热气腾腾的炭炉,另一头是花梨木箱,箱子敞口没盖儿,里面装的尽是剃刀梳子篦子水盆火罐,还有收拾碎发的箩筐……

来的这位——正是担挑儿剃头刮脸的张老善!

俗话说:没有几手本事,填不活一张嘴。

张老善是通河人,颇有“本事”。年年春来一暖,他便扛着一把长杆扫帚,走街串巷给人打烟囱;再暖一些,等南边的鸟来了,他就在南门外的土冈或杂树林子里支上一面小网逮鸟卖。逢谷雨一过,天明时,他去上街卖伞,天晴时又改做泥瓦,蹬墙上房掀瓦修顶子;再入冬后,他在街口摆个大水缸,将熬好的红果梨片杏子水倒在缸里,打上头再压上大冰块一镇,盖块湿布,当成冰凉透骨镇口拔牙消火解渴的冰汤来卖……

当然。平日里他也不闲着,挑着一副剃头担子游街窜巷,专门为人剃头刮脸。

这才是他的本业!

听旁人说,张老善当年在老家学艺时,拜了一位“还俗和尚”,功夫能耐本事一招全都学了。还把功夫揉到手上,能抱着一个挂霜的老冬瓜剃,只剃掉瓜皮上的一层白霜,老冬瓜表面坑坑洼洼的,能练出这一手来才算真有手活儿。

眼下!

张老善径直走到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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