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笔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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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赶尸大会 第十七章 赴长沙乡试
此时,已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初秋。
时间过得很快,我入行赶尸不觉已有一年多了,手头赚够了参加乡试的盘缠与缴用。丙午科乡试明年将在长沙府的湖南贡院举行。我得准备动身,前往长沙府应试。
送完这趟尸之后,我急着往里耶赶,收拾一下行李和书籍,然后赶往长沙。
一路疾速而行,不日即至里耶。
回到里耶,回到去影楼,触景生情,我又想起了田小妹。
望着对街她们租住过的房间,不由回想起当街对歌赛联的情景,不由回想起在夺翠楼比赛楹联的情景,这一切,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坎上,挥之不去……
见我要赴长沙参加乡试,田古道情绪有些低落,一向滔滔不绝的他,此刻也默默不语。
这些时日,我们与鬼崽妖都在一起度过,风雨同舟,犯难与共,生死相依,早已彼此融入对方的灵魂,已经是难以割舍的一对好兄弟。此时,分手在即,三人都很是不舍。
况且,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逢。想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
鬼崽妖知道我要离去,很是乖巧,也不像平时那样蹦上窜下,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大家彼此沉默,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田古道率先打破了沉默:“秀才,我知道读书《炫》人去参加科考,都有书《书》童伺候的。你此次去长沙《网》府参加乡试,也需要人照顾,我们就一起陪你去吧,鬼崽妖给你当书童,我负责你的饮食起居,这样,你就可以全心投入乡试。等你考取功名了,我们也脸上有光啊!”
鬼崽妖听田古道这么一说,顿时眼睛放光,站起来窜到我的跟前,倚在我的大腿上。
我心里很希望田古道和鬼崽妖陪我一起同去,却不想田古道因为我而荒废了赶尸,耽误了赚钱的机会。
田古道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说:“秀才,其实我并不是想要陪你去,主要是想去省府看看,见见世面。如果你中了举人,我还想跟你去京城瞧瞧,也算不枉此生啊……”
田古道如此自圆其说,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如此,我也点头答应了。
于是,去影楼里又恢复了欢笑。
“砰砰砰……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
鬼崽妖飞跑过去开门,是夺翠楼的老板姬三娘。
这娘们又来干什么?鼻子比狗还灵敏,外面前脚到家她后脚就到了:“杜公子,奴家知道你回来了,上次亏你提醒才解了围,没有影响夺翠楼的风水,今次特意来感谢你……”
姬三娘边说,神神秘秘地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回头左顾右盼一阵,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知道你就要去长沙府参加乡试,特意给你准备了一鸡贝!”
姬三娘将那东西塞给我,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可以在考场作弊用的夹带。这件夹带为白绢所制,长约六尺,宽尺余,文字若米粒,写得密密麻麻但又清晰可辨,共计有十万字之多,内容均为《四书》、《五经》等科目内容。为能作弊及时找到所需的内容,夹带上做了不少暗记,整个内容均用文字编号。夹带的白绢细软,一揉成团,便于携带。
这种专门应以科场作弊的夹带,我以前听同窗好友和先生说起过,一直无缘相见,今番亲眼一见,算是开了眼界。听说很多学子为了使自己能够金榜题名,不惜冒险夹带,有的人还花高价从别人手上购买书写工整、隐密性强、携带方便、制作精致的夹带,可谓机关算尽。有的将夹带藏在笔管、砚台里;有的将文章抄写在布条上,然后塞入腰带,系在腰里;还有的抄写在衣服的夹里上,或缝进衣服里;高明的则把夹条藏在特制的蜡烛里,或做在馒头里,抄袭时神不知鬼不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杜公子,这个宝贝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哦,前几日有个准备去长沙赶乡试的秀才郎来我们夺翠楼玩乐,大吃大喝了好几天,最后却发现身上的银子被人盗了,只好重新回靖州老家取盘缠,便将此物押在我手上,据他自己说,是半年前从别人那里定制的,花费了十两银子呢……”
我拿起夹带里里外外审视了一番,发现这确实是个作弊的好东西,内容详尽,夹带方便,置于鞋底、腋下、腰间,或冒充手绢等,都是可以的。难怪有人愿意出高价钱定制购买。
可是,我历来就对科场作弊深恶痛绝,又怎么会去作弊呢!
“人可以无傲气,绝不可无傲骨!”这是我杜氏家族的祖训。
我五叔祖杜叁肆当年就是不愿意贿赂考官才终生未中功名。我也绝对不会投机取巧,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取得功名。
于是,我将夹带退还给姬三娘,义正词严地谢绝了。
姬三娘以为我是因为读书人的清高,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杜公子,来我们夺翠楼玩的读书人,很多都准备了这玩意,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再说了,倘若别人都准备了这类宝贝,只有你一人没有携带,岂不吃大亏了,这可事关你一辈子的前途程啊!”
我听了勃然大怒:“这点道德廉耻都没有,还配做什么读书人……”
姬三娘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却换来我的一番指责,有些不快,支吾几声,怏怏而去。
望着姬三娘的背影,我有些自责,不该如此埋汰人家的一番好意。
田古道见了,连忙追了出去,向姬三娘道歉……
第二天,我们启程朝长沙府而去。
田古道坚持要打出“天禄旗”,说是如果半路上有生意,可以顺便接了。
我们由里耶登船,过凤滩,入酉水,至沅州,准备由沅水东上洞庭,然后再由岳州乘船去长沙。
来到酉水与沅水的交汇处,登岸,准备换船去洞庭,却见一男子气喘嘘嘘,朝我们奔来。我们让他稍稍歇一歇,待气顺了,才弄清楚,原来来人请我们去赶尸。
我们大致问了一下情况。他说自己是洪江徐记桐油行的伙计,受老板委派,寻赶尸人移尸。
在那伙计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们知道了事情的来由徐记桐油行是洪江最大的桐油商行,商行的徐老板垄断了洪江一带的桐油生意。其他几个做桐油生意的商铺不服气,便联手与之抗衡,但仍不是他的对手,大家因此在生意场上结下了芥蒂,最后,那几个商铺结集一伙人,其中包括当地的流氓地痞,前往徐记桐油行滋事。
死者姓马,徐记桐油行的主事掌柜,是徐老板的远房侄子,宝庆府武冈人氏,年逾五十,除了读书,别无长处,是名老童生,考生员却屡屡不中,连个秀才都不是。徐老板甚是同情他,便安排他在自己的商行记账管事,马童生做事倒是很认真,为人也诚恳,深得徐老板信任,便让他主事商行。
话说那伙前来滋事的地痞流氓,进了徐记桐油行逢物便毁,逢人便打,然后扬长而去。主事的马童生见一伙人要溜走,便上去死死攥住为首的恶人,要托他去见官。那恶人很是恼火,拿出一把利刀,捅向马姓主事,少顷,马主事便气绝身亡。
徐老板报官,那伙恶人也遭受报应。痛失主事的徐老板悲痛不已,感念于马童生的忠心耿耿,决定厚葬死者。原本打算花重金请人抬柩归乡,但洪江至武冈,中间有天险之称的雪峰山隔阻,山高路陡,只好作罢,便决定请人将马主事赶尸回归故里。
听了那伙计的介绍,我嘘唏不已。
大约同是读书人的缘故,我对马主事的遭遇甚是同情,不但一辈子连个秀才也没有考上,还遭此毒手,呜呼哀哉!
我们决定接了这趟活,虽然要赶尸去宝庆府,有些绕道,但是离乡试开考还有数月,早得很,并无大碍。
那伙计见我们应允,总算松了口气,很是高兴,便与田古道讲好了酬劳。
我们随他由沅水登船,南下,直抵洪江。
在船上,听伙计说起童生马主事的事情,一位老者叹息不已。
在交谈中,得知那鹤发银须的老者年过八旬,此次也是去长沙赶考,身边三位年龄参差不一的男子是他的儿孙,特意护送他去参加乡试。
我听后大感惊奇,这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板硬朗,耳聪目明。尤其是他数十年如一日参加科考,居然永不言弃,真是奇人。我不由得对他油然而生敬意。
老者大概看出我的心思,便笑道:“功名对读书人来说,是头等大事,毕生所为,皆为此事,不可半途而废……长沙县监生余会来,就足足比我年长了二十岁,一直考到一百零四岁,道光二十年庚子科乡试,仍没有考中,最后被钦赐举人……”
老者言谈甚是超然,让我感悟颇深。
我实言相告,我也是秀才,正准备赴长沙参加乡试。
老者一听,很是高兴,热情邀我同行。
我因还要去洪江赶尸,便婉言谢辞。
老者知道我家道中落,赶尸赚取盘缠,很是感动,对我大为赞赏。嘱我到了长沙后,一定要与他回合,两人畅谈一番。
第六卷 赶尸大会 第十八章 洪江赶尸
我自然巴不得,正好有机会向他打听考场里的事情,我这是头一次去长沙乡试,对科场之事并不熟悉。
谈话很是投机,不觉,两人俨然已是忘年交。
“老弟,你真是运气好啊!以前湖南并未设贡院,我们都得提前很久动身,行千里路,远赴罕汉口参加科考,有的人干脆长住汉口,数年不归。现在可好了,朝廷在长沙设置了湖南贡院,考棚达八九千之众,湖南的学子可以免去长途跋涉之苦,在本省参加科考……”老者说到高兴处,直呼我为老弟,让我受宠若惊。
前面马上就要到达洪江,我抓紧时间向他请教各类科考注意要旨。
“小老弟,恕我直言,你的容貌会影响你的功名仕途。”老者看到我被毁坏的脸部,便直接指出,“因为相貌,很多人就吃过亏。道光朝军机大臣阎敬铭因体貌猥琐曾被摈于挑场,最后只得继续报考下一科的会试,不过总算祖坟灌气,终归录了功名。按我大清科举,举人应会试三科不中,可以参加‘大挑’入仕,参加挑选的举人面孔方正,身体胖瘦高矮适中而端直。老弟脸上有巨疤,只怕也有担忧之处……”
我之听说过因名字没取好,而被皇帝刷掉状元的。对于容貌之说,却是第一次听说,当下不免黯然。
田古道在一旁见了,挨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秀才,没关系的,你忘记师父教过我们易容术啦?到时再易容也不迟!”
经田古道一提醒,我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此时,船已抵达洪江,此处商贾栟集,货财辐楱,万屋鳞次,帆樯云集。
我与老者挥手辞别,并约定在长沙城再会面畅谈。
待我们下船走出十余步,听得老者在船上呼唤,我们立即停下脚步,此时,老者的孙子下了船,快步跑到我跟前,将一张泛黄的纸塞给我。
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本朝前届科举考试的题目的手抄本,那纸张已经损坏,应是主人经常抚摩所致。
展卷阅览,其中有策题四道
一、世局日变,任事需才,学堂、警察、交涉、工艺诸政,皆非不学之人所能董理。将欲任以繁巨,必先扩其见闻,陶成之责,是在长官。顾各省设馆课吏,多属具文,上以诚求,下以伪应。宜筹良法,以振策之。
盯汉唐以来兵制,以今日情势证之欤。
三、古之理财,与各国之预算决算有异同否?
四、士习之邪正,视乎教育之得失。古者司徒修明礼教,以选士、俊士、造士为任官之法。汉重明经,复设孝廉贤良诸科,其时贾董之徒最称渊茂。东汉之士以节义相高,论者或病其清议标榜,果定评欤。唐初文学最盛,中叶以后,干进者至有求知己与温卷之名,隆替盛衰之故,试探其原……今欲使四海之内,邪慝不兴,正学日著,其道何之从?
……
田古道见是考功名的题目,虽然不懂个中奥妙,却也很感兴趣:“秀才,我说考功名只怕也是命中注定,这么一张纸卷,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前程,你不觉得有些草率,有些扯淡吗?再说这么多题目,一时半会怎么答得完啊?”
“你以为考功名这么简单啊!乡试就分三场,一场要考三天,一共考九天。我要是能在此轮乡试中考上举人,也算是可以对得起我的五叔祖和列祖列宗啦……”我回答田古道,又像自言自语。
“秀才,你绝对可以中举,我看你脸色不错,印堂发亮,最近顺风顺水的,不是刚夺了梵咒天杖吗,乡试一定也能通过……”田古道给我打气。
“借你的吉言,但愿如此……”
洪江,是一座繁华的商城。位于沅水与巫水的汇流处,青瓦粉墙,商铺云集。
洪江的繁华益于水运,兴于贸易,富在油号,是烟火万家的巨镇,以集散桐油、木材、白腊、鸦片而闻名。凭借水运交通的便利,这里成为大清国西南物质吞吐的枢纽。此处油号众多,尤以桐油闻名,外省大都用的是这里的桐油,洪江桐油能防白蚁,我们要去的徐记桐油行就是这个行当的龙头老大。
当地有民谣如此说,“汉口千猪百羊万担米,还比不上洪江犁头嘴”。四十八会馆、四十八戏台、五府十八帮、七冲八巷九条街,可见这里的繁华。窨子屋、寺院、古庙、钱庄、商号、洋行、作坊、店铺、客栈、青楼、烟馆等一应俱全,房屋达四百栋,乃湘西重镇。
弃船登岸,徐记桐油行的伙计要领闻名去商行。
来这里之前,听说过很多洪江的传说,其中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所题“吃亏是福”的故事让我一直难以释怀。
话说当年,洪江有一位著名书法家郑煊,是郑板桥的远亲,他早年也随着商队来到洪江经商,后举家迁来洪江定居。有一次郑煊做木材生意,货运到外地,货价狂跌,即使卖掉,也是丫无归。郑煊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很沮丧。郑板桥得帚送给郑煊一幅“吃亏是福”的勉词。郑煊带着这幅勉词回洪江,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木材的价格突然昂起,郑煊意外发了财。回家后郑煊将郑板桥的题词作为家训,刻在窨子屋的高墙壁上以示后人。
这个故事也同样感染了我。既然来到此地,就一定要去郑煊住处瞻仰一下郑板桥的墨宝。
徐记桐油行的伙计听这么一说,就决定先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在青石板道上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一栋窨子屋的照壁前,“吃亏是福”四个大字赫然入目,下面是几行小字——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损于己则利於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是矣。板桥郑燮题。
我望着照壁上板桥先生所题之字,不禁思绪万千。想我一介书生,为了赚取去长沙乡试的盘缠,不惜毁容入行赶尸,这又何尝不是亏呢?然后,这些磨难给了我无穷的进取的激情,磨练了我的意志和韧性,这又何尝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又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吃亏是福?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这郑老头是昏过了头!既然吃亏是福,我非常愿意发扬风格,将这份福让给别人……”田古道妄言。
几人在郑板桥墨宝前驻留一阵,便往徐记桐油行去了。
来到徐记,徐老板出来迎了,引我们入内,寒暄几句,扯起正事。
马主事的遗体被安置在桐油行的后院,我与田古道查看尸体。
田古道掳开死者的寿衣,见其腰间有刀印,一团乌黑的血迹附在表面。
赶尸人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人死之后,身上有过多过大的外伤口,这样容易导致滞留在死者身上的阳气泄露。
人死之后,躯体内残存的阳气很重要,可以维持魂魄不脱离肉身。阳气保存的时间越长,魂魄附在肉身的时间也就越长。魂魄不游散,赶尸就相对容易,一旦走散,就腰花费很长时间作法聚魂。
田古道看到死者身体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眉头一皱,连忙摆好法案。
我们一起施法,念起聚魂咒,作法完毕,鬼崽妖取出朱砂调制好,田古道接过来将窟窿封住,然后用布条捆好,再贴上神符。
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即可赶尸动身。
临行时,徐老板嘱伙计拿出一包东西,说是马主事的心爱之物,平时物不离身。
我打开一看,全部是一些书籍。
其中雕刻版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这些都是科考必备的四书五经。其中还有《四书》朱熹集注版,以及《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等书籍。
包裹里还有不少手抄本,大多是关于研习心得,以及各朝的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的题目。
我很是纳闷,马主事年过五旬尚为童生,为何却有着乡试、会试与殿试的手抄题目。这些题目的后面答满了秘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每篇文章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落下或收结等部分组成,共有八股,每篇四五百字。从笔迹上看,有的应是马主事自己所撰,有的则是别人所填。
包裹里的所有书籍,全部显得破旧不堪,应是反复翻磨所致,可以看出老童生马主事平时读书非常用功,只是如此付出,回报甚微,我不免替马主事惋惜,感到痛心!
看到包裹里马主事自撰的八股文,有些还是很有见地与文采的,马主事一死,这些八股文也就失去了意义。其实,就算他在世,这些文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早在光绪二十七年八月(1901),朝廷就已下诏改革科举:乡会二试,头场试中国政治史事论五篇,二场试各国政治艺学策五道,三场试《四书》义二篇,《五经》义一篇。凡《四书》、《五经》义,均不准用八股程式。
第六卷 赶尸大会 第十九章 雪峰山幽魂
马主事生前应该是知道朝廷的科举革新的,却不见他的策题新文本,我心里有些奇怪。
“我这远房侄子,一辈子潜心考取功名,可每次总是名落孙山,可怜得很啊!而在落榜之后,他却毫不灰心,坚持每届参加童子试,场场都不落下,真是有毅力,可是苍天负人啊……”徐老板说起马主事热衷科举,唏嘘不已,发出阵阵感慨。
我也陪着唏嘘。从马主事的身上,我看到了读书人追求功名的勤奋,可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临行前,徐老板嘱咐伙计另取一包银子,托我们捎给马主事的家人,算是慰问抚恤。马主事这些年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少顾及家人,家里经常捉襟见肘,经济并不宽裕。
为了不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