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鬼说:鬼者-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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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房问了段云的寝室号,是701,7楼楼梯右手第三间。段云的寝室门是虚掩的,两人推们进去,看见冷心也在,和段云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段云看见他们来,十分高兴,立刻起身迎接:“你们来了,太好了,正想去找你们呢!”
“找我们什么事?是不是终于证明你是死人了?恭喜恭喜啊,可以入土为安了!”林丁开玩笑道。段云做了一个打他的手势。
蒋世超见冷心一直没有说话,仿佛正在想什么,便走过去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我在想,”冷心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所有的怪事都要找上我呢?”
蒋世超以为他说的还是他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情,正想形式主义地安慰一下,段云已经开腔道:“他又遇到怪事了。”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将冷心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世超和林丁对此事很感兴趣,忙问这个学生住在什么地方。冷心和段云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就住在段云楼下!”两人一怔:怎么这么巧。
既然是在楼下,就顺便去看看也很方便。四个人便一起下了楼。见到寝室里的血迹,蒋世超和林丁都觉得触目惊心。段云虽然比他们先听说这个故事,但并没有下来看过现场,现在被这种场面吓得面色苍白,不断拭着眼镜片。
曰者说逻辑
“但是这并不能算怪事,也许是有什么人进来打伤了他啊!”蒋世超最先清醒过来。其他三人不觉一怔。由于这段时间见到和听到了几件怪事,他们遇到这件事情就很自然地将它与那些古怪事件联系起来,却完全忘记了这毕竟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所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能够用常理来解决。冷心第一次用钦佩的眼神看了看蒋世超,什么也没说。段云早已佩服得不知如何是好:“七星童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是正常事件,我们就让校保安处理吧,我正好肚子饿了。”说完便拉着他们想出门。
“但也不能证明不是怪事,对不对?”冷心淡淡道。林丁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蒋世超赞同地说:“冷心说得对,是不是怪事还要问问才知道。”
路扬出事的时候,对面和左边的寝室门都是大开的,如果有人从楼梯上来进入路扬的601寝室,必然会有人看到。他们到各个寝室逐一问了,那些同学都坚定地说绝对没有人上来。对面寝室的同学更加排除了有人上来他们没注意的情况,因为对面寝室的同学今天下午一直在打牌,为了防止老师突然抽查寝室风纪,大家轮流坐在门口充当卫兵,用他们的话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能漏过他们的眼睛。
这就排除了有人从楼梯上来的可能。
601寝室的右边就是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林丁快步走过去,只见窗插销已经被生锈的粗铁丝缠绕了几圈,是当初前几届学生为了防止小偷从窗里爬近来而缠上的,铁丝和插销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显然,也没有人从窗户爬进来。
四人一商量,便暂时将这件事也归入到怪事一类。之所以是暂时,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密室奇案,最后都发现是人为,这件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大家又在601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出门时,段云的眼睛忽然从鼻梁上滑下来,他赶紧用手扶住,一下没看清路,碰地一声撞在门上。门本来是打开,被他一撞便朝墙上弹去,只听门后碰的一声,接着一个拖把就倒了起来。段云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拖把扶起,正要原样放好,忽然听到蒋世超说:“等等!”他一楞,维持原姿势不变,莫名其妙地看着蒋世超。
蒋世超走上来,接过拖把,细细看了一遍,冷心和林丁也围上来看,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点头。段云也看了半天,只见那拖把手柄端头全部被血染红,不由一阵心悸,闭了闭眼睛,再看时,终于也看出一点怪异之处。
手柄端头本来是光滑的,现在却一团模糊,木头裂开成絮状,仿佛是在什么坚硬的物体上很狠地挫了很多下,有几道裂纹直向下走了好几寸。通常拖把手柄这边都是被人握在手里,连灰尘都很少沾,何况是这么惨烈的模样?
虽然看了出来,他却一时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于是自然地向蒋世超望去。不等蒋世超开口,冷心已经将拖把倒过来,手柄一端向着地面。他慢慢地放低拖把,直到拖把的端头碰到地面才停下,接着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蒋世超和林丁蹲下身,细细察看了一通,点点头。
曰者说逻辑
段云这时也已经明白了,原来这地上无数顿挫的痕迹竟然和拖把头非常吻合,看来是有人倒提了拖把,将其不断在地板上顿,才在地板和拖把上留下了痕迹。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路扬就是被拖把顿晕过去的?”他大声问,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
冷心立刻否认。路扬的伤口是摩擦的痕迹,显然不是拖把所能留下的。而且根据李长歌的描述,路扬似乎是被人拖着头在地上来回摩擦。
“这是怎么回事?”段云问,“有人将路扬的头在地上来回摩擦,然后用拖把手柄在地上顿,这样做是为什么?”
林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几天我们遇到的事情,又有几件是常理能够解释的?”他将赵雪君所说的事说了出来,段云和冷心都非常惊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就要去找赵雪君。蒋世超看看时间,已经7点钟了,便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再慢慢做其他事情。
几个人吃了饭、洗过澡,已经是8点钟。天完全黑了。当时蒋世超跟赵雪君约好的是8点半去找何伯,看看只有半个钟头,几人便一起往女2栋宿舍来了。
站在楼底下一喊,赵雪君很快便跑了出来。会合后,简单介绍一下,段云免不了又脸红一阵,5人就朝职工宿舍一栋去了。
何伯正守着他那台破电视机又拍又打,房门大开着,门口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几个学生的到来令何伯很意外,这中间他只认识赵雪君,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他天生好客,立即招呼他们坐下。
房间很小,里面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柜上放着电视机,墙角放着杯盆之类生活用品,进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四方桌,上面的饭盒里残留着饭菜还未收拾。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竹椅,何伯在椅子上坐了,几个学生就只好挤坐在床上。何伯见了,不好意思地一笑,又出去借了几把方凳回来。
“还是为昨天下午的事情吧?”何伯笑道,“这个女学生一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为那回事,对不?”
赵雪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何伯,你再说仔细一点!”
何伯也不问原因,就又从头至尾将那件事详详细细地再说了一遍,和赵雪君说的内容一样。蒋世超听完,就起身看电视机。电视上正播放黄金时段的节目,画面不时歪扯一下,噪音也很厉害。但是纵使画面如何扭曲,人的面孔都还是大致能够辨认出来。
曰者说逻辑
“何伯,那天电视上除了肖广和刘永泽之外,其他人的脸真的完全辨认不清?”他问。
何伯肯定地点点头:“一点也认不出来。那天电视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效果比今天差多了,人的脸都好象蒙了一层红色的水,不停地晃动,那水还不是透明的,只能大致看见鼻子高出来、眼睛凹下去,其他都分辨不出来。肖广和刘永泽的脸倒是清清楚楚!”
“那么,”冷心接下去问,“您真的没看见记者?从头至尾都没看见?”
“是的,”何伯说,“我也纳闷,平常记者多想在电视上露脸啊,这回连脸的影子都没出现一下,真是怪了。”
几个人对望一眼,又问了一个问题:“最后那声‘和了’,您听清楚了吗?是什么意思?”
“当然听清楚了,而且我猜肯定是那两个下棋的学生的围棋和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这记者录象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结尾也莫名其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何伯唠唠叨叨。
“那天,除了这件事,您还遇到什么怪事没有?”蒋世超问。
何伯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有哇,说起这事,可再奇怪没有了。那天我看完电视,就打了一盆水洗脸。那水是自来水,打来的时候干净得很。可是等我将脸浸在水中的时候,猛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刮了我的脸一下,痛得我一抬头,一照镜子,就留下了一道印。你们看!”他绷紧面皮对着灯光展示给大家看,只见他脸上重重叠叠的皱纹之间果然有一道红色伤痕,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一样。
“当时脸盆里哪来什么东西划我的脸啊?更奇怪的是,当我往盆里看时,竟然发现水中混了很多淤泥,还有几根水草,真邪门!”何伯说。说完他将眼珠在几个学生脸上溜来溜去,笑道:“学生,你们今天一来,我就知道你们不止是好奇这么简单。我老何年纪一大把,也知道一些古怪的事情,虽说不怕邪,但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邪。这两个孩子死得古怪,我看哪,这还没完!”说着叹了口气。
“何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赵雪君急切地说。
何伯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什么?我只喜欢下棋,说到下棋,肖广和刘永泽也算厉害的了,可是谁也比不过当年校园里的棋圣,那才是……”眼看他要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棋经,几个人该问的话也问完了,赶紧告辞。何伯似乎意犹未竟,一边送他们出门还一边唠叨着棋圣的往事。大家也没心思听,七嘴八舌地客套几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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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门来,冷心直奔医务室而去,段云在后面大声喊他,他头也不回道:“我现在有一个疑问,你们也来吧!”大家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冷心回到医务室,立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几个小密封袋。段云中午曾和他一起仔细研究过这些东西,一眼就认出这是从肖广和刘永泽身上提取的物体。冷心将其中一袋物体做了一番处理之后,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崭新的密封袋,将其中的物体也处理了一阵,终于长吁一口气:“果然没错!”
“什么?”其他几个人都追问。
他指着那个新的密封袋道:“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何伯脸上的表皮组织,是我刚才趁他不留神提取的,”他又指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袋东西道:“这是从肖广手指甲缝里提取的人体组织和血液样本。刚才我已经做过比较,这两袋东西出自同一个人。”
“这说明什么?”赵雪君还是没听明白。
“这说明,”蒋世超缓缓道,“何伯脸上的那道伤痕是肖广划伤的。”
林丁也立刻反应过来:“何伯在洗脸的时候被划伤了脸,这时候正好是我们在球场看见肖广和刘永泽出事的时候,同时电视上正显示的他们两人落水呼救的场面,并且何伯的水盆里出现了淤泥和水草。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何伯的水盆和落雁湖相通,水盆里的淤泥和水草都来自落雁湖,而何伯脸上的上,也来自在落雁湖里挣扎的肖广。问题是,我们在球场上目睹的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他说完,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下来,再没有人说话,只有各自大声喘气的声音。
这种推测离奇无比,但结合目前情况来看,却又十分准确,一切都显示事情正是这个样子。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死去呢?这实在太匪夷所思。如此古怪的事情,加上如此古怪的推论,赵雪君已经承受到了极限,忽然大叫一声,就要往外跑。林丁立刻拉住她:“你干什么?”
“疯子,”赵雪君一边哭一边使劲挣扎,“你们都是疯子,我也是疯子,何伯也是疯子,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的,我们大家都疯了,我要进疯人院!”她本是个十分瘦弱的女孩,可是在歇斯底里的情况下,林丁和段云两个人竟然都拉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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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脆响。冷心走上去,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惊呆了,望着他不说话。
“你闹够了?”冷心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要是不能接受可以随时走,但是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别人,除非你真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赵雪君从小到大也是家里的宝贝,不要说耳光,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加上长得纤弱,周围的男女同学都很照顾她,不料今天碰上冷心这样的家伙,顿时止住哭喊,愣愣地望着他。冷心却不再看她,转过头跟蒋世超大皱眉头,用唇语说:“女人就是麻烦。”
其他三人看了他的口型,都忍住笑上来安慰赵雪君。她原本也只是一时激动发泄一下,被冷心一巴掌掴醒,当然也不会再哭。只是这一耳光挨得很委屈,眼光不住地扫冷心。三个男生就将冷心推上来,强迫他道歉。冷心撇撇嘴,眼睛望着天花板道:“不该打你,哼哼!”他的态度应该不能说是很好,但是肯道歉也很不错了。于是大家言归于好,坐下来讨论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现在我来归纳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蒋世超说。
“10月14日,星期一,段云从七楼摔下来,当时感觉自己死去,事后发现身上骨骼多处折断,镜子摔得粉碎,但是他居然完好无损,他骨骼的照片可以证明他不是撒谎;10月15日,星期二,我和林丁在梧桐大道发现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然后又离奇出现,我在梧桐树上刻的痕迹可以证明我们不是幻觉;10月18日,星期五,我们在球场亲眼目睹刘永泽和肖广离奇死亡,事后我、林丁和冷心经过化验,证明两人全身的液体都是落雁湖的水,并且还沾有水草,同时,何伯在电视上看见两人淹死,并且在洗脸时发现盆里的水与落雁湖水相通,很可能被肖广在脸上划了一下;10月16日,星期六,也就是今天,我们在图书馆查到落雁湖发生过及起死亡事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事情和这几件事有必然联系,还是今天,路扬的头部被大面积摩擦重伤,房间地板和拖把端头有顿挫痕迹。你们看出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没有?”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冷心接着说,“星期一和星期二发生了事故,星期五和星期六也发生了事故,我一直在想,如果这几件事是有联系的话,那么为什么星期三和星期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呢?”
“不是没有发生事情,”蒋世超道,“如果你没有碰到我和林丁,你不会知道我们的遭遇,如果你没有碰到段云,你也不会知道段云的遭遇,其他两件事情也是出于偶然才被我们知道的。我想,星期三和星期四很可能也有人遇到了怪事,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是的,”林丁点点头,“我还发现一点:段云和路扬的遭遇十分相似,而何伯遇到的事情和我们遇到的也很类似。”
蒋世超赞同他的话,但是他还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段云对事故发生时的情况很清楚,但是后来本人身上没有留下明显伤痕,路扬则相反,事故发生时的情况本人一无所知,但是留下了一身的伤;而我们遇到的事情则在我们这边有梧桐树上的刻痕证明遭遇的真实性,在其他人那边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否产生了幻觉;何伯遇到的事情有脸上的伤痕证明他不是幻觉,而在其他人,也就是包括我们在内的看球的人,有肖广和刘永泽倒在操场上的尸体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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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我和路扬住在同一栋宿舍的同一个号码的房间,只不过楼层不同,我在七楼,而路扬在六楼。”段云补充道。
“之前我们一直在图书馆找关于落雁湖的资料,但是根据这四件事情综合起来看,只有两件的事情和落雁湖有关,而且这两件事还可以说是一件事,另两件事情则和男生宿舍一栋有关。对了,肖广和刘永泽住哪?”蒋世超问。
“男二栋。”赵雪君对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但关于刘永泽的事情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哦。”那几个男生似乎有些失望——看来这事情和男一栋似乎也没有特殊联系。
蒋世超总结道:“我想我们应该先查清楚以下几件事情:1。落雁湖究竟在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2。事故全发生在男生身上,究竟是和男生宿舍有关,还是和男生有关。3。我和林丁的遭遇,要找到证据证明其他人当时有没有产生幻觉。4。查清楚星期三和星期四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5。再次查清楚段云、路扬、肖广和刘永泽出事前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的事情,尤其是肖广和刘永泽。6。弄清楚公安局的结论。7。所有事件中的细节。”
其他人都赞同他的看法。接下来的就是分工了。落雁湖和男生宿舍的资料多半要到图书馆去找,这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了段云头上;蒋世超和林丁负责调查他们出事那天其他人究竟是否产生幻觉以及其他事件中的细节;段云、路扬出事前后发生的事情由冷心调查;赵雪君则负责查明肖广和刘永泽出事前做过些什么、以及公安局所下的结论。至于星期三和星期四是否发生怪事,大家都各自利用熟人打听。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
段云到图书馆时已经是十点钟,图书馆里的同学已经不多,只在自习桌前有八九个人。学院志是冷僻的书目,翻阅的人较少,因而也放置在最靠里的书架上。那一架书多半都是线装书,而且都积满灰尘。上次他们查阅的时候就曾经弄了一头一脸的灰,这次的情况并未改善。段云打了几个喷嚏,又一心一意地查找起来。仍旧是上次那些内容,没有什么新的
发现。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已经十一点了。正要打道回府,眼光略略一扫,发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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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放学院志的这一个书架上,与段云齐肩的那一格中,竟然有一幅异常清晰的图画。画面上是个长衫的青年,蓄着短发,看来大概是民国时代的人。这青年面目英俊,嘴边含着笑意,眉宇间一派慈和。作画的人看来对此人极其熟悉,并且画技相当高超,不但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