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惹不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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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灵玉靠近了周芸,发现灵玉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小声回她:“看来已经跑了。”
周芸爸爸在门边僵着身子站了许久,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小芸她妈……快打120啊!”
周芸妈妈闻言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客厅。我急忙将她给拦下,告诉她此时就算医生来了也没用,说不定小芸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发现后,还会闹得满城风雨。
周芸妈妈听过我的话急了:“那你告诉我,小芸究竟是怎么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还好莫小雪赶来解围,将那日在槃山发生的事告诉了周芸父母。
莫小雪猜测道:“或许是那座庙里有些脏东西缠上了周芸,这种事即使叫医生来也解决不了。”
周芸的父母一直信佛教,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未知的东西。周芸爸爸似乎认识一些寺庙的高僧,就说要连夜开车送周芸去大庙,让寺院里的大师想想办法。
我和莫小雪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好又安慰了周芸爸妈几句后告辞。
回到家中之后,我想起了好久不见的方北宸。从前我对他说想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可是每当遇见棘手的事时,我心中又总是期盼着他能在我身旁。
莫小雪放心不下周芸,凌晨的时候发了一个短信给周芸妈妈。
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总之是没有回复。
半夜我们睡得正香甜,迷迷糊糊中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莫小雪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当即接通了就问:“阿姨,怎么了?”她停顿了数秒又连声应道,“好的您别急,我们会一起帮忙找找。”
她挂断电话,我此时已经被吵醒,就问她出了什么事。
莫小雪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告诉我:“周芸不见了,她妈说她一个小时前从寺庙里失踪了。我想如果鬼魂还在她身上的话,或许会带她去一个地方!”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恍然大悟道:“槃山荒庙!”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莫小雪再次来到了上次的那处山顶。
我手中有灵玉,如果遇见紧急情况念上段招魂咒,兴许还能有个应对。想了想,我将景泽画的符纸交给莫小雪,让她也好有个防范。
那座棕色的荒庙就在前方,我们刚到庙门口,果真就听见周芸咿呀呀的唱戏声:“我反复思量无路可走,何不如此这般行,主意已定我擦擦眼泪,藏起了悲颜面带笑容。”
凄凉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尤其刺耳。
我一咬牙抢在莫小雪前面走了进去,看见周芸翘起兰花指站在庙中。她举步如风拂柳般,身姿曼妙得好像一位古典舞女。
可她半张脸上的白毛太过骇人,一颦一笑间说不出的诡异。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咿呀呀地唱,唱罢一段后又嘤嘤啼啼地哭。
奇怪的是,我手上的灵玉并未感应到半分阴气,依旧通透洁白。
莫小雪和我商量,说是想用符纸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唤回周芸的意识。我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就和她一起小心翼翼地靠近周芸。
她还在扭动着身姿,莫小雪见机将符纸一下子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周芸的身子一僵,下一秒立在原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莫小雪拍了拍她的脸,她却纹丝不动。我一把揭下那张符纸,周芸便又开始重复之前的戏腔。
我心中咯噔一声,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蜈蚣蛊那件事。
周芸现在的反应和我那时有些相似,会不会她也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识中?!
第五十二章 负心公子
虽然找到了周芸,可是焦头烂额之事才刚刚开始。
现在就算通知周芸父母前来也无济于事,我和莫小雪商量着先把找到周芸的事瞒下来,试试看我们能不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莫小雪在庙中来回徘徊,皱眉道:“你说要是景老师在就好了,他至少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倒是没怎么想起他,就附和道:“不过他此时应该不在C市吧。”
我说着环顾了荒庙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又看见了那尊诡异的神像。它翘起兰花指的动作,怎么看都和周芸唱戏的姿态如出一撤。
我又走近了些,用手电筒去照神像的脸。
白色的闪光灯直直射向神像模糊不清的面部,我看见那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攀上神像的底座,用手在它的面部摸了一把,随即背上的冷汗都快冒了出来。因为在我的手掌接触到它的面部时,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当我的眼睛看清楚那东西是一团白毛时,晚饭都快吐了出来。
原来这尊神像并非没有脸,而是被从里面长出来的白毛给覆盖住了。
而周芸的脸上长着的,正是这种一模一样的白毛!
我吓得一下子跳回了地面上,大骂了一句:“这他妈的是什么鬼玩意,居然还能长出白毛?!”
莫小雪听见我的声音赶了过来,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莫小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很难说出这尊神像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提议道:“小罄,要么我们找块石头把这神像给砸了?”
我摇摇头,心说万一砸了激怒了那东西,反倒会害了周芸。况且我现在就连鬼魂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算想用招魂咒也没个实施对象啊。
莫小雪听我这样说,心中更苦恼了,悻悻然地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要我们钻进周芸的脑袋瓜里,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我闻言灵机一动,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上次景泽也是钻进了我的意识中,才将我给救出去的。
“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莫小雪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又琢磨了一番,心中有了主意,就一下子跪在了神像前许愿道:“如果你真的灵验,就让我知道周芸现在到底怎么了。”
莫小雪在一旁惊呼道:“小罄你干什么,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并没有告诉莫小雪,其实我有相当大的把握。这作祟的玩意能附身却不敢现形,十有八九就是鬼魂。而我随身带着灵玉,无论待会儿遇见了何种鬼魂,我都能想办法用灵玉加招魂咒收了它。
况且有了上次蜈蚣蛊的经历,我深知再拖下去周芸怕是有性命之忧。
我刚在心中默许完愿望,冷不丁就听见神像中发出一个声音,笑道:“我答应你,不过等到心愿达成,你就得永远留在我的回忆里。”
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莫小雪的声音逐渐在我耳边消失不见。
我一个激灵,就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之中,迎面走来许多古装扮相的人,从我身体中穿透了过去。看来情况和我穿越到1100多年前的暨利族一样……这些人也看不见我!
我又观察了周围的布置,发现这里似乎是戏子们的化妆后台。
于珠帘后走出来一个挽着青丝的女子,她穿着大红的戏服,脸上并未上妆。
我当即认出这人居然就是周芸!
身边的一个老者叫了她一声:“采鹊,今个儿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你待会儿定要好好发挥。”
“女儿知晓。”周芸起身施了一礼,便坐在铜镜前往脸上涂着油彩。
她一笔笔画得仔细,最后只见镜中人桃腮杏脸,一对剪水般的双瞳勾人心魂。
不久后前台一出戏完,周芸就起身从幕后登场。我也紧跟着她出去,看见外面是一间戏台,台下设着几张桌椅。人群中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公子气质卓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周芸,弯起唇角微笑。
周芸在台上咿呀呀唱完一折,那公子便吩咐随从出去,不一会儿随从那外面带来一盆未开的荷花。
公子命戏班子的人将荷花代送给了周芸,我看见周芸接过荷花时惊喜的眼神。她卸完妆后出了门,竟看见那位公子还在门外等她,也不知候了多久。
“采鹊姑娘。”公子轻声笑道,“我是你的戏迷,我叫虞深。”
“虞公子找我可有什么事?”
“不知姑娘可收到了我送的花?”
周芸眼前一亮,欠身道:“原来那盆荷花是虞公子送的,采鹊在此谢过了。”
“姑娘既已收到,便无他事,虞某告辞了。”
虞深刚要走,周芸叫住了他,红着脸问道:“不知虞公子为何送我荷花?”
虞深回过头,笑道:“守得荷花开放时,姑娘可愿结伴游?”
四周的环境突地又一变,我来到了一处深夜的大宅门中。
周芸躺在虞深的怀中,一脸期待道:“阿深,你我相好已半年,你何时去向我父亲提亲?”
虞深温柔地一笑,承诺道:“我说过会娶你,就绝不会食言。明日我就让母亲派媒人向你父亲提亲。”
虞深话音刚落,画面又是腾地一转,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槃山中。
月上柳梢头,周芸肩上背着布包神色匆匆。
她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紧张地来回徘徊,时不时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突然,漆黑的山路亮起了一片火光,伴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临近。周芸刚要跑,就听见正前方有人叫了一声:“把那个贱人给我抓住!”
两名大汉冲上来挡住了周芸的去路。紧接着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女人走到她面前,一记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周芸的脸上:“贱人,就凭你一个下贱的戏子,也妄想嫁入我虞家!”
“夫人,我和阿深情投意合,请您成全我们吧。”周芸泫然而泣,跪在地上恳求道。
“情投意合?你不是和他约定今夜子时私奔吗?他如果真和你情投意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虞深母亲冷笑了一声,朝两名大汉使了个眼色。
周芸闻言跌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嘴里喃喃道:“阿深……阿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名大汉架着周芸去到了山顶的那处庙宇,我看见那时的庙中还供奉着观音菩萨的神像。
两名大汉将周芸放在地上,而后虞深母亲身旁的婢女上前,钳制住周芸的下巴,往她脸上抹了些什么。耳边就听见虞深母亲尖声笑道:“你不是想借着美貌勾引男人吗?!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给我把鸡放出来!”
身后有仆人扛着一个鸡笼出来,当中装着一只白毛的公鸡。那只鸡看样子瘦骨嶙峋,仿佛饿了好多天。鸡笼一打开,这鸡就跟疯了似地朝着周芸飞扑了过去,拼命用嘴啄着她的脸。
周芸惨叫着一边捂住脸,一边用手去驱赶它。
可这只鸡根本不怕人,扑腾着用嘴啄她的脸,啄到周芸的脸上鲜血直流。
周芸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她用一只手捂住左脸,另一只手胡乱地抓开跟前的鸡。片刻功夫,我就看见周芸的右脸千疮百孔,被鸡嘴啄过的地方血肉模糊。白色的鸡毛沾着她的皮肤中,模样凄惨恐怖到了极点!
“啊!”周芸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右眼球倏地一下子落了出来。
公鸡见状总算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叼起那颗眼珠离开了。
“这就是你勾引我儿子的下场!”虞深母亲冷声道,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谁料就在此时,周芸松开了捂住左脸的手,猛地爬过去抓住了虞深母亲的脚踝。
她的左脸被保护得还算完好,与右脸的狰狞相貌形成反差。虞深母亲低头看了她一眼,骂道:“放开!丑八怪!”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和阿深私奔?”周芸有气无力道。
虞深母亲一愣,随即移开了眼睛:“哼,自然是阿深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完突然尖叫了一声,“啊!”
下一秒,虞深母亲猛地踢开了周芸,身边的婢女连忙用手帕止住她出血的小腿。
原来就在刚才,恨意十足的周芸居然咬了她一口。
虞深母亲气得几乎抓狂,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贱人,我要你去死!”
虞深母亲嘶吼道,眼神凶狠毒辣,她逮住身边的随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随从也是吓得浑身一抖,紧接着哆嗦地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家丁带来了几桶泥浆。
我看得心惊胆颤,突然想起了槃山荒庙中的那尊神像,和我现在看见的观音娘娘并非同一个!
难道说那尊神像里装的是……
“我这渔家女与你这贵公子难以匹配,怨只怨苍天不公实可悲。可叹这人世间情义如水……”咿呀呀的戏曲腔忽而又响了起来,周芸捻起了兰花指,眼里满是绝望与愤恨。
她跪坐在地上,头上被人倒下一桶又一桶的泥浆。
那唱着《杜十娘》的戏腔声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我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将这个采鹊当成了周芸,急得大叫:“周芸!”
天地间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你必须永远留在我的回忆中。”
我当即回过神来,说道:“我的愿望是知道周芸发生了什么,而你回忆中的采鹊并不是周芸!这个采鹊,肯定就是你自己,只是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声音又冷笑道,“等我找到下一个许愿者时,你也可以成为采鹊了。”
第五十三章 命运弄人
周边的环境再度变得模糊。紧接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
我仿佛被人关在了一间偌大的房间中,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居摆设,就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我知道这一定是采鹊的障眼法,于是定了定心神,再度睁开眼时居然看见了满脸油彩的周芸。她翘着兰花指朝着我走来,咿呀呀唱着听不清的戏腔。
我不知道在意识中的她能否看见我,就叫了她一句:“小芸!”
她转过头来用水袖半遮住脸,朝着我一笑,曼步向我走来。
“小芸你醒醒!”我又冲她喊道。
周芸一扭屁股已经走到了我跟前,她停止了唱戏,双手捧住我的脸道:“阿深,我是采鹊,是你说过一生只会爱我一人。”
“小芸,我是叶罄!你看清楚,你不是什么采鹊,你是周芸!”我拽着他的胳膊吼道。
“阿深,阿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周芸忽而一怒,紧接着半张脸又变成了满是白毛的狰狞模样。她恨恨地盯着我,修长的手指甲突然掐住了我的颈子。
我如同被定在了原地,挣扎不开,一口气卡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我发现身上的灵玉再度发出了绿光。来不及多想,我使劲用手捏住周芸的胳膊,喉咙里勉强憋出了一句招魂咒来。
几乎就在同时,周芸掐住我脖子的手一松。
她猛地一甩脑袋,下一秒我竟然看见眼前的周芸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女人的右脸惨不忍睹,空洞洞的右眼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残余的左脸却依旧容色绝丽……她肤若凝脂,柳叶弯眉,一只杏眼妩媚动人。
这应该就是采鹊的真面目吧。
若不是那场残忍的迫害,她该是个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我尚未来得及替她惋惜,她又扑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当即便再度念起了招魂咒。
灵玉的绿光依旧耀眼,可采鹊并未有所顾忌。我心里不由得发毛,就听见她幽幽道:“我的肉身和魂魄都困在了泥浆中,你看见的只是我的幻影。不过既然是在我的意识中,我轻而易举就能杀掉你!”
我闻言心中一惊,感觉采鹊掐住我的手越发使劲,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我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当时只剩下绝望,再也想不出半点办法。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最后通通定格成了一个方北宸。当时我想,如果我现在死了变成鬼,去到冥府见到方北宸,不知道他又会是何种表情?
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我几乎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采鹊!”
耳边突然有一个男声响起,下一秒,采鹊掐住我的手一松,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我借机缓了口气,觉得肩膀处被人扯了一把,随即看到了莫小雪那张熟悉的脸。
“谢天谢地,小罄你总算活着回来了!”莫小雪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转过头见身边还有人,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老方头。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紫衣华服的男人,正是我在采鹊的回忆中见过的虞深。
此刻我已经回到了现代的槃山荒庙,身前翘着兰花指的石像还在,可是采鹊的鬼魂已经不见了踪影。
“采鹊,我至今才知晓,事情竟然会是这样……”虞深轻飘飘地走到石像前,用手不停地抚摸着石像,声音颤抖道,“我本以为是你负了我,没想到结果却是我害了你。”
石像纹丝不动,可我知道采鹊的鬼魂就禁锢在这石像中,她定是能听见虞深的一番话。
我见虞深面色悲痛,就知道事情或许另有隐情,忙问他道:“难道不是你临阵脱逃,后悔了和采鹊私奔的决定,还将约定的地点透露给了你母亲?”
“我怎么会!”虞深转过头,痛心道,“我与采鹊情投意合,哪知父母不同意我娶她为妻。那日我让随从替我传信给采鹊,约好子时在成山会面,一同远走高飞。可那夜我在成山等了整整一宿,都没有等来她。我以为她是担心跟着我私奔吃苦,所以临时改了心意。第二天,我也曾去戏班子找她,却得知他们一家连夜出了城。我并不怪她负了我,只是怨她为什么不肯当面告之我。”
虞深所说的和我在采鹊回忆中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虞深说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在成山,然而采鹊得到的消息却是在槃山。
槃山和成山相隔了差不多十公里,所以虞深当夜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在槃山等候他的采鹊经历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
如果虞深没有撒谎,那么问题就一定出在那个传信的随从身上。
我问虞深:“给你传信的那个随从可靠吗?”
虞深一愣,低声道:“他从小随我长大,该是信得过的人才对。”
我正摸不着头绪,老方头突然开口问虞深:“你那个随从是否为1203年生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