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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07前传·银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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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不准,吉米,”凯利说,“我怕是不行了……”

詹姆斯往下一看,凯利蹲在一根细细的枯树枝上,那是他刚刚有意避开的。

“别用这根,”詹姆斯说,“这枝太细了,你把重心放到旁边那根去。”

可凯利完全吓坏了,在月光下脸色煞白。

“来呀,”詹姆斯说,“没事的,你别朝下看就是了。”

“我不能朝下看,也没法朝上看,我不行了……”

只听可怕的喀嚓一响,树枝折断,凯利骂了一句,就开始往下掉,他在树枝间磕磕碰碰,想抓又抓不住,一层层地摔了下去。

第三部分:城堡

第十九章单独行动

詹姆斯赶紧从树上爬下来,心里祈祷伙伴别出事。凯利一节节往下掉,落地前总算抓住了一根树枝,他胆战心惊地在空中吊了一会儿,往上看看詹姆斯,终于体力不支,又痛得吃不消,手里一松,轰地一声掉在一堆垃圾当中。

他从树上往下掉的时候肯定吓坏了,身体被树枝又抽又撞,抓树枝时刮破了手掌,可他硬是一声没吭。

詹姆斯边爬边想,如果自己是凯利,还不一定有那么勇敢。他正要从最后一根树枝上跳下,凯利打手势制止了他。

“别跳,”他压低嗓门说,“要不你再也上不去啦。”

詹姆斯壮着胆子提高点声音问:“你没事吧?”

“咳,我怎么可能没事呢。”他的衣服撕破了,手和脸多处受伤,血迹斑斑,“我大概摔断腿了。”

詹姆斯想起了叔叔在德国从水管上摔下来的情景。

“我下来,”他说。

“不!”凯利急了,“你继续进行。我到地窖去找东西把自己包扎一下。你一小时之内回来。我还得想办法,看看咱怎么逃走。”

“你肯定吗?”

“你干你的吧。”凯利从垃圾堆里钻出来,朝破屋爬过去,詹姆斯看着他安全进屋,又确认没人听见刚才的动静,才再次上树。

第二次就快多了。詹姆斯知道哪根树枝好用,哪根得避开。不一会儿,他就爬得比刚才还高了。可爬得越高,难度也越大,因为树枝越来越细密,他得放慢速度,小心选择自己的途径。

他边爬边折去了几根挡道的枯枝,透过密密的松针仔细观察,看看自己离窗户有多远。在下面感觉挺容易,可一上来才发觉,窗与树的距离并不像对岸看起来那么近,他想象中很结实的树枝也大都太细,被他身体的重量一压就弯。

可是,现在只能从窗口登陆,他指望找到一条更高的树枝,把自己送往这个方向。

他在一团嫩枝和小树桠中挣扎着,感觉像童话中的杰克沿着豆茎爬到巨人的城堡里去。一阵搜索以后,他终于发现了一根合适的树枝,事实上,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因为看起来,也只剩这么一根东西足以承载他的分量。他两腿伸下去夹住树枝,慢慢地把自己的重心从树干移到悬在湖面上的那根树枝上。

他望着下面黑幽幽的湖水,现在看上去一片宁静,可他能够想象,水下的鳗鱼躺在湖底发臭的淤泥里,噘着大嘴,耐心等待。他只好安慰自己说,一旦摔下去,不是摔死,至少也得摔昏,所以,即使跌进漆黑的水底,去喂那些滑腻的大嘴,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突然觉得非常孤单。如果他掉下去,凯利来不了,别人又不知道他在此地。他完全落单了。

他强迫自己把眼睛从水面移到前面的一堵墙上。树枝现在已经弯得很厉害了,他只好趴在上面朝尾端爬过去,一个闪失就会滑进水里,真悬哪,最好别去想它。

他慢慢地移动,离城堡还有六英尺……五英尺……四英尺……树枝晃得叫人害怕,每时每刻都有折断的危险。

他停住了。

离开城堡的墙还有三英尺……

他不敢动弹。

他明白这样不行。树枝不够长,也太细了,他要是再过去的话,一旦有意外,就退不回来了。

他朝下瞥了一眼,底下已是陆地,靠近墙脚,尽管水里有鳗鱼,摔在此地比掉进水里更糟。他闭上眼睛,放慢呼吸,试着在惊恐中冷静下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先是“吱嘎”一声,就像有人轻轻踏上木梯。

然后,“喀嚓”。

他感到树枝颤了一下……它在断裂。

他绝望地查找断裂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清,接着,更响的“喀嚓”一声,树枝又下垂了几英寸。

他现在别无选择,必须迅速前移,尽快脱离树枝,片刻之后,他已在树枝上滑到了窗户的下方,墙面的石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谢天谢地,墙面并不像远处看上去那么光滑,而是凹凸不平,那么,如果他能够靠上去的话,也许刚好可以攀住它……他玩过几次攀岩,大致了解怎么回事,可是,怎么才能离墙更近些呢?树枝够不着了。

“喀嚓”声第三次响起,树枝急速向下弯去,他的腿滑了下来,整个人在空中晃悠,离地五十英尺,树枝正渐渐从他手指中溜走,只有一个办法:他两腿一蹬,朝墙边荡去,脚底在墙面上蹭了一下,整个人又弹了回来,晃到了水面上。他用尽全力再次荡出去,树枝也许撑得住,也许就此断裂,只有天知道。他猛地下沉,身体重重地撞在石墙上,他轻轻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攀上去,又荡开了,空气在耳边呼呼作响,底下的地面一片模糊。他吊在树梢上,在空中熬过了难捱的一刻,第三次荡出去,这回更猛,但他感到树枝的上端完全断裂了,一放手,树枝掉了下去。他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四肢张开成星型,手指和脚趾死命抠住石墙。

不好,他在往下滑。

他用力再抠,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幅可怕的情景映入他的脑海:父亲在法国攀岩,一失手,掉了下去……

他停住了,不再往下掉。他的脚碰到一条突出的窄边,詹姆斯终于在墙上攀住了。

他嘘出一口气,把脸贴在冰冷的石头上。他的手指在流血,指甲磨破了,可他安全了。

好吧,现在,继续前进。上面有个可以抓手的地方,刚好够得着,他小心地把手伸过去,紧紧抓住,脚再跟上去,寻找一处裂缝,有了,他碰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他试了试,可以落脚,就把自己移上去。好,又一个抓手的地方,再来一个,他只有这么做,一个接一个寻找抓手和落脚处,其他一概不管。一只手,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脚……最后,他的右手摸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东西,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石头阳台,这给他提供了几处稳固的抓手。他把自己吊上去,用一只膝盖顶住,又拉又拽,再把另一条腿抬上去,感谢上帝,窗户到了,他抓住窗框,用力一撑,进去了。

第43节:城堡里有魔鬼

他成功着陆,安全了。

有好一会,他一动不动,只是趴在那里,脸朝下,贴着灰扑扑旧地毯,呼吸急促。他浑身难受,脑子里咚咚像打鼓,脸上大汗淋漓,汗水刺痛了眼睛。

然后,他慢慢清醒过来,实际上,他还远不能说安全,而是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像童话里说的,巨人的城堡里有魔鬼。

怎么办?没有凯利,他束手无策,整个计划都乱了套。深夜在陌生的房子里流窜,对此,詹姆斯毫无经验。是的,他进来了,可他必须设法出去,还不能原路返回,他得在城堡里另找出路,又不能惊醒任何人。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在透进窗户的月光里,他发现自己是在一条通往城堡心脏的短走廊里,墙上挂着幽暗的油画,另一边,冰冷的花岗岩石墙上,嵌着笨重的橡木门。

城堡里一片寂静,像一座陵墓,这至少说明,没有人听见他的动静。他溜到第一扇门,把耳朵贴了上去。没声儿,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小心地试着移动门把,随着一声轻响,门就松动了。詹姆斯壮着胆子把它推开,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照亮了黑暗。

光线落在一只龇牙咧嘴的大野猫脸上,他吓得倒退几步。

然后,他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原来,这只猫不会动,脸上固定着凶悍的表情,却只是个玩偶,已经散架,缺了条后腿,肚子上裂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充填的锯屑。

詹姆斯借着手电筒的光在房间兜了一圈,里面还有几个动物玩偶:一头小鹿、几只狐狸,一个积满灰尘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鸟类。靠窗的栏杆上,挂着一排满是蛀孔的皮大衣。

这边看来都是储藏室,他一间一间看过去,里面有陈旧的衣帽、散架的运动器具、破烂的书籍、因为潮湿和发霉已经走样的油画、蒙灰的镜子、破家具、被老鼠咬得千疮百孔的纸盒……海烈波家族世代相传的无数垃圾堆在这里,早已被人遗忘。于是,他放心推开了最后一道门,把手电筒伸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货色。

可是,手电光直接打在了乔治·海烈波沉睡的脸上。詹姆斯赶紧熄灯,只听乔治动了动,在睡梦中嘟哝了几句。

詹姆斯紧贴墙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乔治不安地在床上翻了翻身,又渐渐睡熟了。

詹姆斯的眼睛已经开始习惯从窗帘里透进来的微光。他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衣柜,一张书桌,一个古老的四柱大床,乔治躺在床上,穿着件条纹睡衣。

詹姆斯摸到了门把手,轻轻地拉开,溜了出去,匆匆回到走廊,穿过了尽头的那扇门。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阔的楼梯平台上,近旁,一道石梯盘旋而下。城堡的这一头用墙上的煤气灯照明,橘黄色的火光幽幽地闪烁着。这里冰冷刺骨,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煤气味儿。他慢慢走过去,趴在楼梯扶手上望下去,底层是条走廊,铺着黑白格子的大理石地面。他只要走下楼梯,穿过走廊,该是前门了。

可是,就算门开着,就算他走出去没人看见,他有什么收获呢?他真的要回去告诉凯利,说自己发现了一只玩具猫、一些旧家具、乔治·海烈波穿件条纹睡衣躺在床上?他的伙伴会怎么讲?

可是,他到底指望发现什么呢?阿尔菲·凯利的尸体藏在壁橱里吗?海烈波勋爵写好认罪书放在书桌上吗?现实世界绝不是这么回事。你不会藏在门背后,听到主犯一五一十地告诉亲信自己干了什么,下一步还干什么。詹姆斯突然发觉自己毫无准备地来到此地,脑子里隐约有些解开谜团的幼稚想法,却压根没想过真正该怎么做。

他需要一个计划。

不要慌,詹姆斯,保持头脑清醒,集中思想,现在该怎么办。

他作了个决定:下楼去瞧瞧,走廊尽头有没有方便的出路,如果有,他就给自己一段时间……二十分钟吧……在逃离之前把城堡搜索一遍。对,这办法不错。

就这么着。

那么,如果没有出路呢?更有可能的是,前门被锁,或者有海烈波的人把守。怎么办?

那就在底层搜索,直到发现另一条出路。

OK,这还像个计划。

幸运的是,楼梯是石头的,走起来没有吱嘎作响的麻烦。除了煤气灯轻微的咝咝声和偶尔的噗噗声,城堡里一片死寂。不到一分钟,他就来到了石梯脚下,四处一瞄,空无一人,没有哨兵,什么也没有。

这是城堡的主通道,到达前门要穿过一个铺着地板的小门厅,他向前跨出一步,就惊呆了。

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他竖起耳朵,一动不动。是听岔了?还是由于害怕产生的幻觉?

不,又响了一声。可这不是一般的脚步声,不是鞋底在地板上清脆的敲击,听上去更轻柔些,像拍巴掌的声音,又拍了一下,接着,有蹭地的声音,是什么人赤脚走路?可无论是谁,詹姆斯都不想撞见,他溜到大门前,握住了把手。

大门紧锁,当然是锁着的。他白费时间,只好赶紧返回主通道。脚步声更近了。

从这里可以通往几个不同的过道。詹姆斯在慌乱中来回打量,可实在搞不清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大多数过道都有相当的照明,可石梯下有个拱形通道,里面漆黑一团,他蹿进去窝在那里。

一时里又没声儿了。接着,詹姆斯听见远远的,有野兽嗅空气的声音。那人还带着条狗吗?不,这不像是狗的声音。

脚步声重新响起,这次更快了。詹姆斯朝走廊瞥了一眼,看见有个影子在一个过道浮现,是大个子的身影,随后是湿湿的、粗重的呼吸,在用力似的,仿佛对着管子吹水泡,还伴着一种尖尖的、喘息时才有的嘶嘶声。

詹姆斯没等看清是谁,转身一头栽进漆黑的过道深处,也不知道它会通向哪里。他转了三个弯,几次撞到墙上,最后,进了个死胡同。他停下来听了听,那不明不白的声音还是跟着他,在石梯上蹭来蹭去,可怕的喘息声在墙壁间回荡。

詹姆斯摸着墙,迅速原路退出,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金属把手。他开门进去,再轻轻合上。

他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厨房,一串串铜锅铜盆垂挂在天花板上,一边有两个大大的不锈钢水槽。石板地中央,一只巨型木桌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备用的餐具,包括几把锋利的厨师刀。詹姆斯抓起一把刀,朝房间的尽头跑去,经过了一个在昏暗中泛着红光的区域,进了另一间房。

这里比厨房小,冷飕飕的,像是个食品库。一头头屠宰后的蓄体挂在钩子上,詹姆斯闻到了肉的气味。

第44节:马尾藻海域

他看看手中的尖刀,心想,我这是在干吗?他放下刀,开始另找出路。回到厨房,他发现有一扇小边门通向一条黑乎乎的过道。他犹豫了一下,正在这时,咻咻的鼻息声又来了,他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黑暗。他冲到了一排衣服里面,差一点被缠住,他到处乱摸,碰到了一根拉线开关,顺手一扯,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光秃秃的灯泡。他看见衣服后面有一道弯弯的窄楼梯,就走了上去,身后,那粘乎乎的脚步声又来了,他骂自己在厨房浪费了太多时间。

上了一层楼,詹姆斯来到了曲里拐弯的佣人通道。他轻手轻脚,在长长的窄道里急急地穿梭,希望能摆脱那个看不见的跟踪者。但是没有用,那声音还是稳稳地、轻轻地跟着他。它为什么不叫呢?为什么不制造动静,招人帮忙呢?

詹姆斯害怕极了,他彻底没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从哪条道来,又要到哪里去,仿佛陷入了噩梦中的迷宫,有个魔鬼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来到又一个楼梯口。他刚刚上去过吗?还是下来过?没时间去想。

他三格一蹦,跃下楼梯,可在黑暗中一脚踏空,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一头撞在墙上。当他终于滚到楼梯的底部,已经头晕目眩,右边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一阵阵恶心席卷而来。可他强撑着站起来,把脚跨出去,心里对自己说,来吧,一步、两步,不太难,可以的……他晃了一下,他的腿摔肿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这时,他看到眼前有盏灯,就像飞蛾一样地扑上去,希望它能够带来一条出路。

煤气灯在一扇大铁门上方燃烧着,他打开门走进去。

他来到了一个平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没有窗,应该是城堡的地下室,紫色的荧光灯闪闪烁烁,周围冰冷刺骨,动物的臊味和鱼腥味混在一起,还夹杂着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

地下室里,布满了一排排玻璃缸,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荡;还有几个不锈钢的长桌,跟医院的手术台差不多,桌子的一头有水龙头和浅水池。这让他想起伊顿的科学实验室,不过,这里的规模要大得多。

房间的一头还有些笼子,里面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起先没注意,现在发现,在一张桌子上,躺着一头猪,开膛破肚,内脏被摊在一边。

詹姆斯想尽量看清楚,可他头晕目眩,好像房子也在转。他抓住旁边的铁栏杆,以防自己掉下去。他闭了闭眼睛……就在这时,有东西从后面抓住了他。两只潮湿滑腻的大手遮住了他的脸,他只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那可怕的、濡湿的呼吸近在耳边……

然后,他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第20章马尾藻海域

詹姆斯醒来,第一感觉是冷。他躺在什么硬东西上面,右边太阳穴上敷了一块湿片。冰凉的空气触在脸上,充满了肺部,渗透着后背。

尽管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极度虚弱,詹姆斯还是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勉强睁开眼睛,透过眼帘的缝隙,看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海烈波实验室的不锈钢长桌上。

他觉得天旋地转,就闭上了眼睛,可头上猛地一阵灼痛,又逼他睁开了双目。

眼前是一个戴眼镜的金发青年,清瘦苍白,脸上毫无表情。他拿着一团棉花球和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我弄痛你了吗?”他说话带着一丝德国口音。

“是的,”詹姆斯说,年轻人从脏脏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认真地写了点什么。

詹姆斯想腾出一只手来抚一抚刺痛的头皮,可没办法,他一点都动不了。

“你头上伤得很重,”年轻人放下笔记本说。然后,他用冰凉的手指扒开了詹姆斯的眼皮,仔细查看他的眼睛。“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今天几号?”

“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今天星期三……不,是星期四早晨,”詹姆斯恼火地说,“快把我放开,让我起来。”

“是詹姆斯·邦德呀!”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詹姆斯一转头,看见海烈波勋爵靠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缸前打量着他。“我说眼熟呢,你是伊顿的吧?我和校长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你。”

海烈波勋爵走过来,摸摸下巴,看着詹姆斯,身上的兽气和热量扑面而来。

“你给我的下巴来了一拳,”他说。

“是的,”詹姆斯小声说,“可那是不当心。”

“后来,你又赢了越野长跑,我想起来了……你是安德鲁·邦德的儿子?”

“对,”詹姆斯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现在,能让我起来吗?”

“呆在这儿对你有好处,”海烈波说着,回到了那个玻璃缸前,他敲敲玻璃,打量着一条长长的黑鳗,看着它在浑浊的水中上下游荡。

“我们是为你好。撞破头挺可怕的,会造成脑震荡。一旦确认你没事,就会让你起来。”他从玻璃缸前转过身来,朝詹姆斯微微一笑,“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半夜三更在我家到处乱蹿,到底想干吗?”

“我来看乔治,”詹姆斯说,他只能随口编瞎话。

“乔治?”海烈波嘲讽地扬起一条眉毛,“你半夜两点钟来看我儿子?不大可能吧?”

“我是想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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