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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黄河古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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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越朝下挖,我的动作就越慢,因为现在不能确定坑里埋的什么,孤身一人深更半夜搞这些事情,我生怕会突然挖出来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
    当这个大坑挖到一米多的时候,镐头顿时触到了什么东西,还隐约传来一阵咔嚓声,那种声音让我本就不宁的心神骤然一抖,因为声音就仿佛土里面埋着骨头,被镐头一下子刨碎了。
    我赶紧收回手里的镐头,镐头上翻,带起一捧沙土,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终于知道坑里的臭味到底是怎么来的。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再也受不了了,爬都没来及爬出,哇的一声开始呕吐,吐的稀里哗啦一片。

第五章 一件东西
    我看到了什么?
    黑压压的一片死老鼠,在土层中四通八达的地洞里一只挨着一只,看着密密麻麻一片,有的已经死去很久了,有的还没完全烂光,古怪的臭味熏的睁不开眼睛,那已经不单单是恐怖了,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我受不了,还没跳出坑就吐的翻江倒海,一直吐到胃里没有东西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干哕。
    那种情景真的太恶心,我也不想多描述。我踉跄着爬出大坑,跑到院子里面,足足十多分钟才缓过那股劲儿。夜风有点凉,吹的发晕的脑袋渐渐清醒了,慢慢一琢磨,这个事情就有点眉目。那些老鼠全部都是冲着爷爷卧房床下的墙根去的,不过它们没能真正靠近,全部死在了外围。
    我不知道那些老鼠是怎么死的,那个刚刚挖出的大坑,说实话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但越是这样,就越让我对墙根下埋着的东西感觉好奇。我在院子里调整好情绪,重新用沾了酒的布遮住鼻子,回到屋子里。一路走一路想,我想起过去村子里的人经常跟外村人自豪的说,我们小盘河村从来没有老鼠偷粮食。这是一些闲话,我从来没有在意过,然而联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切,我心说村里真没老鼠吗?这儿的老鼠估计比任何地方都多,只不过全都打洞跑到爷爷的卧房下面去了。
    我强忍着仍然翻滚的胃,蹲在坑边,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观察的也比较细致。镐头在土里继续刨了刨,我就发现出现在这儿的,不仅仅是老鼠,还有一些烂的不像样子的小动物,以及小臂那么粗的蛇。此时此刻,不用任何人解释,我也能隐约猜得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在卧房下面打洞朝里钻,都是奔着墙根所埋的那个东西的。
    那究竟会是什么?
    不由分说,我重新跳到坑里,这一次调整了方向,完全是顺着爷爷所说的方位朝下挖。其实坑已经很深了,如果不是我为了寻找臭味的来源半路改道,应该已经挖出了那东西。
    这次朝下又挖了不到一尺深,镐头砰的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只小铁盒就从土里露了出来。小铁盒不到一尺长,外面裹着厚厚的几层油布,缠的很结实,不过油布被我不小心锛破了,露出铁盒本体。
    我把油布外面的土屑都拍掉,不用说,这一定就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
    铁盒并没有上锁,盒盖的缝隙被松香封住了,我受不了那股味,挖出铁盒之后就离开卧房,在院子里借着头顶的月光,慢慢打开油布,有敲掉封口的松香。铁盒密不透风,如果不打开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松香被敲掉了,此时,只要我动动手,就能看到铁盒里的东西。
    但我有点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如果自己亲手打开这个盒子,又看到里面的东西,那么我可能会背负一些自己还不能预料的负担。这是我的预感,这种预感可能完全来自爷爷郑重的交代。胡老三明显在河里就已经死掉了,然而他以那种诡异的方式带来爷爷的口信,足以说明一切。
    当时,我完全可以把盒子扔掉,或者重新深埋起来,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以后的生活或许会简单一些,平淡一些,轻松一些。但一个十九岁的人,怎么可能想的那么多,所以,我打开了盒子。
    直到今天,我都相信,我之所以摊上这些事,可能就是和爷爷说的一样,那是命。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就定住了,捧着盒子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铁盒子里只有一件东西,一旦打开就一目了然。
    盒子里,是一只手,一只人的右手。
    一瞬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涌上心头,我跟爷爷巡河那么多年,河里的浮尸都见了不止三次五次,一只手肯定吓不到我,但事情的诡异却让我的情绪很难平静下来。爷爷那么郑重的交代的东西,就是一只手?
    我仔细的端详着这只断手,可以看出,它是被齐腕从人身上砍下来的,肯定经过了一些特殊的防腐处理,整只手就像一块风干的腊肉。我不知道爷爷的用意,也不知道这只存放了多少年的断手能做什么。
    我彻底迷茫了,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存放一只人手,这其中的古怪和未解全部都因为爷爷的失踪而断绝。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东西如果随身带着,可能会有点不便,因为我打算去找爷爷,我不知道要独自漂流多久。经过考虑,我回到堂屋,把这只铁盒子重新裹好,然后放到了房梁上。
    接着,我又把卧房里挖出的大坑重新回填,本来想彻底的清理一下,但是想想那密密麻麻的鼠尸,顿时就失去勇气。几乎折腾了一夜,胡老三家门口的响器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吹吹打打,我在自己的房里窝着打盹,睡了那么两个小时,等到天色刚刚擦亮,就起身洗脸,带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走出了家门。
    时间还早,村子里的人可能都还没有起床,一村的鸡鸭猪狗全部跳河了,显得异常安静。我走着就觉得有点奇怪,按正常情况来说,每天这个点儿,村子里像七奶奶那样的女人都已经起床做饭,让家里的男人吃了之后好去干活。想到这儿,我放慢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胡老三家门口的灵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给吹倒了,透过半开的院门,能看到一口薄皮棺材孤零零的放在院子里。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不安,却说不清楚自己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我徘徊了一会儿,想到胡老三家里去看看,但毕竟自家的事也很要紧,所以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念头,走向河滩。
    从村子通往河滩的路,这些年我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然而今天走在这条路上,我却始终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说不出的烦躁。我暂时抛开心里的一切杂念,闷着头走。当我走到临近河滩的地方时,抬头一看,顿时就发现自己心里隐隐的不安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几乎一个村子的人都站在河滩上,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个直立的像一根木头桩子,呆呆的杵在那儿。透过人群,我骤然间看到浑浊的河面上,好像飘着一条船,一条很古怪的船。
    那条船并不大,跟我们河边人平时行河的小船完全不同,清晨的河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我看的有点模糊。那条船上一个人影都不见,好像吊着一口很大的钟。
    铛。。。。。。
    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一道钟声从船上飘到岸边,站在河岸上那些村民都像魔怔了一样,直挺挺的慢慢朝河里走,我顿时慌了,快步从远处跑了过去,当我跑到跟前时,走在最前面的一排人,半截身子已经淹到了河里。
    〃金宝!你疯了!〃我使劲拽着平日里很熟悉的人,想阻止他们。但是当我看到金宝的表情时,心里立即一惊,忍不住就想松开手。他可能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了,半张着嘴,使劲翻着白眼,慢吞吞但是很坚定的一直朝河里走。
    〃七奶奶!〃我转身又跑到七奶奶身边,老太婆披头散发,满脸皱纹几乎全都缩成了一团,和其他人一样,翻着白眼一步步的迈向河中。我听人说过,解放前,七奶奶做过一段时间神婆,胆子又很大,比一般男人都有主见。
    我使劲晃她,想让她清醒一点。七奶奶算是停下了脚步,两颗眼珠在眼眶里毫无章法的乱转着,我趴在她耳朵边大声的喊,大概两三分钟时间,七奶奶漠然回过头看着我,好像有了一点意识。
    〃七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婆的眼睛从一头花白的乱发中直盯盯的望着我,瘦小的身躯猛然一抖,她的面部表情开始急剧的变化,让人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总之很怪异。
    〃他们。。。。。。〃七奶奶结结巴巴的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道:〃他们是要把一个村的人拉过去填河啊。。。。。。〃
    〃他们?他们是谁?〃我总算听到了一句正常的话,连忙就焦急的追问。
    〃红衣老鬼。。。。。。陈。。。。。。〃七奶奶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无比的艰难:〃陈六斤。。。。。。〃
    〃你说什么!〃我大惊,我不知道七奶奶是不是说的胡话,但她说的陈六斤,是我爷爷的名字。
    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站直身子望向河中。那艘古怪的船好像不受水流的影响,尽管看不到有人掌船,但在水流中纹丝不动。就在我眺望过去的同时,猛然看到那具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过的硕大的石头棺材,就在怪船的旁边,微微露出水面。
    〃红衣老鬼。。。。。。〃我咬了咬牙,立即回想到初次看见石头棺材时,里面那个穿着红衣服的怪人。
    一个村子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慢慢扑向河中,最前面那排人已经被水淹到了脖子。我不可能拦住那么多人,狠狠心丢下他们,把停在河滩上的小船用力推下水,箭步跳了上去,撑着小船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那艘怪船,还有石头棺材。

第六章 陈年旧事
    如果在河面风平浪静的时候,我的经验足以让它箭一般的飞驰,那一刻,我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慌,因为当自己想要寻找到唯一可以寄托信赖的亲人时,其余的一切都是次要的。我划着小船急速靠近那艘无人掌控的空船,前后七八分钟时间,已经距离它越来越近。
    天气很阴,但是河面上那层薄薄的雾气将要散去,视线更清楚了。我看到那艘空船的船舷上长满了锈迹般的污垢,船身千疮百孔,船上吊着的大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东西,同样锈迹斑斑。我全力靠近,但在距离空船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它突然就动了,朝着我相反的方向飞快的后退。
    石头棺材本来浮在空船的旁边,空船一动,棺材也随之慢慢没入了水面。棺材沉入水中,我彻底就看不到它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追上那艘空船。我把浑身上下吃奶的劲儿全都使出来,想要接近它。这是行船人的大忌,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忌讳这样行船方式,那样会使体力透支,万一接下来遇到什么情况,就难以从容面对,不过当时的确顾不上那么多。
    那艘空船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快的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在牵动它。追了那么十几分钟,空船越走越远,我沮丧的看着它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但是我不甘心,低头在四周小心的辨认着,辨认每一朵翻腾起来的浪花,想观察有没有石头棺材的踪迹。然而那么宽的河面,那么深的水,一口石头棺材如果不浮出来,找到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在河面上茫无边际的飘荡了最少有一个多小时,知道肯定是找不到它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能让我放弃寻找,可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河岸上,所以我调转船头,重新回到刚才下水的地方。随着小船靠岸,我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河岸上空了,村子里的人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披头散发的七奶奶,仍然直挺挺的站在河边。
    我把船靠岸,朝她跑过去,七奶奶完全像傻了一样,虽然面部表情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但眼神还是呆呆的,她就望着空荡荡的河岸,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都填河了,都填河了。。。。。。〃
    〃七奶奶。。。。。。〃我心里的失落顿时达到了极点,村子里的人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就是守着他们长大的,爷爷不见了,乡亲们也不见了,我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邪。
    我轻轻扶着她,想先把她送回家里。七奶奶像一具木偶,没有什么反应,总之一直在念叨那句话。听的久了,心里越发苦涩。我扶着她离开河滩,顺着回村的路走着,但是快要到村口的时候,七奶奶就不肯再走。
    〃七奶奶,回家吧。〃我摇了摇头,偌大的村子,转眼间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回去。〃七奶奶转头看了看我,我发现她的目光好像正常了,沧桑,又有一点深邃:〃村子不能再进人了。〃
    我知道七奶奶有个女儿,嫁到离这里一百八十多里外的地方,我理解她的心情,当时就觉得,她可能想到女儿那边住一段日子,我问她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如果是的话,我开船送她。
    一提到船,七奶奶干瘦干瘦的身躯就晃了晃,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很固执,我劝不动。
    〃水伢。〃七奶奶就坐在一片村民种的瓜地旁边,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可能心有顾虑,来回犹豫了很久:〃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娃,咱们的村子毁了,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我去找我爷。〃我心里的凄楚说都说不出来,反正酸的要死,一说起这个就想掉眼泪。
    〃不要找他!〃七奶奶的语气突然就凄厉了很多,抓着我的手,道:〃你找不到!也不要找!〃
    〃恩?〃我被她抓的生疼,却不敢挣脱,七奶奶那个样子非常吓人。
    〃你爷在的时候,这些话我不会说,原本打算烂到肚子里的。〃七奶奶可能也意识到吓住我了,语气缓了缓,叫我坐到旁边,道:〃现在,该走的都走了,也没啥可瞒的了。〃
    〃七奶奶,你想说什么?〃
    七奶奶还是有顾虑的样子,在我几次追问下,她才重新开口,道:〃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过去都说,小盘河的陈六斤是鲤鱼精转世的,你知道这个话不?〃
    〃知道。〃我点点头,我爷的水性没得说,一头扎进河里,可以很久都不换气,附近那些地方走船的人提起这个就佩服的不得了。
    〃那你知道不。〃七奶奶压低了嗓子,道:〃我觉得,你爷他。。。。。。他不是人。〃
    〃什么?!〃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七奶奶跟别的做过神婆的人不一样,从来不会神叨叨的说胡话吓唬人,这个话马上让我目瞪口呆,诧异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她这样说,可能我也不会多想。一个村子里乡里乡亲的,都是苦命人,谁家有了事,都会相互帮衬,邻里之间关系挺好。但是现在想想,七奶奶从来不到我家里去串门,平时见了我爷爷都是避着走的。
    〃你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死的不?〃七奶奶不答我的话,跟着又冒出一句。
    我木讷的摇头,我奶奶死的早,我爹还不懂事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这些事情,我爷爷这么多年就没跟我提过。
    〃那我就和你说。〃七奶奶道:〃听完你就明白了。〃
    七奶奶说的事情发生在很久之前,那时候我爷还年轻,刚刚搬到小盘河不久。七奶奶说,当时我奶奶刚生下我爹,家里家外没有旁人,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是邻居们帮忙的,所以七奶奶和我奶奶很熟,乡下女人闲话多,凑在一起扯家常能扯上三天三夜,不过我奶奶是那种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七奶奶说什么,她就抱着我爹在旁边默默的听。
    大概是我爹半岁的时候,小盘河南边十几里外的水道上出了点怪事。大概方圆十几丈的河面上,浑浊的河水突然清亮了许多,两个走船的人首先发现了这里,他们看到水面下好像有很多游来游去的影子,那些影子绝对不是鱼,再朝深里看,又觉得深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黄河里的脏东西多,两个走船的不敢下水去看,回来之后把事情告诉别人,村里就去了几个人打探。
    没人敢下水,都在岸边呆着,过了没多久,那段河面开始翻滚,好像一大锅被烧开的水,接着就有鱼翻着白肚浮到水面上,全是大鱼。
    后来,我爷爷去了,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就脱衣服准备下水去看看。旁边的人都拦,我爷爷不听劝,一头就扎进水里。村里人知道他是好水性,但是当时的情况太奇怪了,所以都捏了把汗。
    我爷爷下水之后有几分钟时间,露头换了次气,岸上的人问他下面是怎么回事,他没答。不过等他再下水后,翻滚的河水开始平息,水面下一团一团的影子乱七八糟的扭成一片,接着,河水浑浊了,再也看不到什么。
    这一次,最少等了二十来分钟,爷爷还是没有露头,岸上的人慌了,想要捞人,但是连个人影子都不见,无处下手。最开始,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我爷爷水性极好,说不定可以出来,然而过了个把小时,他们就认定,爷爷肯定死在水下了。
    那是个很奇怪的事,一般来说,溺死在河里的人,不久后就会浮上来,所以自古就有浮尸这一说,然而岸边的人等了四五个小时,始终不见尸体。这下实在没办法了,有人跑回村里报信,我奶奶惊慌失措,把我爹托给邻居照看着,跌跌撞撞就朝河边跑。当时,就是七奶奶陪着她去的。
    在那个年头儿,捞尸绝对是要碰运气的,因为不知道尸体会不会顺着河面下的暗涡给冲到下游去,反正爷爷一直没有出现。我奶奶坐在岸边哭,七奶奶也是守寡的人,知道一个家没了男人会多惨,所以也一起陪着掉眼泪。他们从半下午一直守到天黑,岸边的人劝我奶奶,说现在不能哭,回去呆着,等到明天,村里会出人到下游去找。
    我奶奶可能是那种不说话但很倔强的女人,谁劝都没用,坐在岸边就不起身了。说实话,七奶奶人很好,别的人熬不住,都回家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陪着奶奶在岸边坐。两个女人从来没走过船,守在岸边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干等。
    就这样守到了差不多深夜,我奶奶不再哭了,呆呆的望着河面,一句话都不说。七奶奶时常会安慰两句,到了月亮升到正头顶时,我奶奶擦擦眼睛,站起身对七奶奶道谢,然后说要回去。因为那时候我爹还小,奶奶放心不下,我爷已经出事,绝对不能再让我爹有什么闪失。
    两个人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原本很平静的水面突然就翻起一股水花,紧跟着,我爷爷浮出了水面。
    〃水伢,你知道不。〃七奶奶讲着讲着就打了个冷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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