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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鬼藏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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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脚下是厚厚的枯叶层,踩上去软乎乎的。一只松鼠受到惊吓,嗖一下蹿上树枝,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有些紧张,生怕周围会潜伏着什么野兽,尤其是狼。赵大瞎子却毫不在乎地往前走,惊起了灌木丛里的一群野鸡,它们一个接一个从灌木丛中蹿出来,扑腾扑腾飞远了。

我气得直骂他,他却还是傻笑着,低头在草棵子下找,找了一会儿,就叫我:“小七,快来!”

过去看看,是一丛毛茸茸的蘑菇头。我不以为意:“这小蘑菇够吃啥?”

赵大瞎子也不解释,催着我捡蘑菇,还给我指点着,说每个蘑菇冠上都有一个小缺口,顺着蘑菇缺口找过去,就能找到成片的蘑菇了。

按照他的方法,我们不一会儿就采到了不少蘑菇,赵大瞎子索性脱掉上衣,系上扣子和袖子,做了个临时的袋子装蘑菇。

我看了看,差点气死,赵大瞎子那蠢货竟然采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蘑菇!

色彩越艳丽的蘑菇,毒性越大,这是我们从小在课本上学习到的知识。

谁知道这小子却说我懂个屁,书上都是不懂行的人瞎说!

他说,你要是拿不准蘑菇有没有毒,就扒开蘑菇下的浮土,看看蘑菇根部有没有虫子,或者蘑菇有没有被虫蛀?有虫子窝,或者有虫蛀,说明这蘑菇肯定没毒。

仔细看看,好多红艳艳的蘑菇,还真被虫子蛀空了,有些很平淡的蘑菇,倒是干干净净的。赵大瞎子看了一眼就说有毒,虫子最精,有毒的蘑菇从不靠近。

蘑菇采到后,我建议赵大瞎子打几只山鸡,大山深处的野蘑菇、山鸡,用清凉的山泉炖一锅,那味道绝对美极啦!

可是赵大瞎子那蠢货却不搭理我,反而翻着身边的小石头,捉了几只蟋蟀,捏死了,串在一根小木棍上,找了一处花丛,在上面轻轻摇晃着。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想把蟋蟀炖蘑菇吃?

第17章进山第一夜(7)

不一会儿,几只指头大的毒蜂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围着棍子嗡嗡飞着。

我连连倒退,大山中的马蜂毒性很大,往往十几只就能要人命。这些毒蜂将巢穴修在小山坡上,人一脚踩下去,蜂巢就塌了,比踩到地雷还可怕,几百只毒蜂会嗡一声从蜂窝中涌出来,像毒旋风一般牢牢裹住你,用不了几分钟,人就会被蛰死,阎王爷都救不了!

赵大瞎子是不是疯了,没事招惹这催命鬼干啥?

他不慌不忙地轻轻晃着木棍,一只大马蜂围着棍子嗡嗡盘旋了几圈,落在上面,贪婪地吃起蟋蟀肉。

赵大瞎子小心翼翼将木棍插在地上,从头上拽下来一根长头发,在一头打了个活结,另一头拴了根细细的草叶,然后小心翼翼将活结套在了马蜂的细腰上。那大马蜂贪吃,毫不在意有人在它身上绑了东西,狠狠撕咬掉一块蟋蟀肉后,便展开翅膀飞走了。它身上坠着根草叶,歪歪斜斜朝前飞去。

赵大瞎子给我招了招手:“跟上它!”

我们两个猫腰跟在它后面,它飞不多远,就落在了一个小山坡上,那里有一个碗口般大的窟窿,它一下钻了进去。这里应该就是可怕的毒蜂窝了。

我急了:“你想弄蜂蜜也不能找死吧?”

赵大瞎子摇摇头:“俺要捉马蜂。”

我搞不明白了:“捉马蜂?捉它干啥?你要吃吗?”

赵大瞎子兴奋地搓着手:“干啥?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他在马蜂洞口故技重施,没多大会儿,就活捉了十几只大马蜂,一头用头发拴着,一头绑在一根小木棍上。

我大为不解,看他得意地带着一棍子活马蜂,回到小溪处,找了一处水浅的河湾,将马蜂的翅膀掐掉一半,从头发上解下来,扔进河中。马蜂被去了一半翅膀,飞不动,只能用另一半翅膀拼命拍打着水花,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彻底搞不明白了:“瞎子,你这是要看马蜂游泳?”

赵大瞎子说:“屁!今天哥哥教你一招,怎么空手捉鱼,你小子好好学着点!”

我说:“空手捉鱼?用啥捉?就用这马蜂?”

赵大瞎子说:“你小子懂个屁,好好学着点吧!”

他把其余十几只马蜂如法炮制,全投到水湾周围,很快,小河湾中全是拼命拍打水面的毒蜂子。

这时,水下猛然泛起一个水花,一只大鱼从水下露出头来,一口将毒蜂吞到口中,接着一个转身潜到水下,继续吞食另外几只马蜂。没多久,又引来了其他几条大鱼,纷纷抢食着毒蜂。

我幸灾乐祸:“坏了,大鱼把你的毒蜂当点心吃了,看你怎么捉它!”

赵大瞎子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坐在地上,点起了一支烟,甚至都不去看河水里的马蜂。

没几分钟,水面上连一只马蜂也看不到了。我刚想继续嘲笑赵大瞎子,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条条大鱼在水下横冲直撞,有的甚至跃出水面,疯狂跳跃着。

这些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疯了吗?

赵大瞎子慢慢抽完那支烟,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顺着河湾走不了多远,就看见几条大鱼仰面浮出水面,翻起了白肚皮。他挽起裤腿,下去将鱼捞上来,那些鱼又肥又大,单个足足有五六斤重。他不慌不忙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又在下游捞到了三四条那么大的鱼,还有一条足足有十斤的大青鱼。

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问赵大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大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那么快就死了?

赵大瞎子闷声说:“还不是毒蜂子给蜇死的。”

我还是不明白:“它们在水底下,毒蜂子怎么能蜇到它们?”

赵大瞎子说:“俺把活的毒蜂子抛到水里,被大鱼吃啦。毒蜂子是那么好吃的?它们在鱼的肚子里,把所有毒液都释放了,几只毒蜂加起来,那大鱼就给毒死啦!”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为何要费劲巴力地捉毒蜂,原来他早就想到了用毒蜂捉大鱼。没想到这小子平时闷不作声,肚子里的花花点子还真他娘的多!

老林子里到处是枯枝,很容易就收拢了一大堆,在河滩上架起了一堆火。

小山子眼馋地看着大鱼,赶紧从背包中取出铁锅、调料,自己去河边收拾了鱼和蘑菇,打算弄一大锅泉水铁锅炖柴鱼。这江水养肥的野鱼、刚摘下来的蘑菇,在松木枝上烧得滚开,一时间香味四溢,馋得我直流口水。

吃饭时,赵大瞎子“嘘”了一声,小心地指了指河边。转过头去看看,河边一处灌木微微晃动着,不一会,一只小兽从灌木中露出头,探头探脑地看我们。

“嘿,是只狐狸!”小山子手痒痒了,从腰里拽出来一支柳叶飞刀,要甩过去,却被东家制止了:“咱们的食物够了,别打它。以后你们要注意,除非是受到野兽攻击,或者是食物不够了,否则能不打猎物,就不打。这是咱们猎人的规矩。打猎,不能忘本,山神爷爷都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小山子答应一声,怏怏放下飞刀,狠狠撕扯着鱼肉。

赵大瞎子得意地晃晃脑袋,说:“操,还别说,这9月还真是打狐狸的日子!”

我问他:“这打猎还分季节?”

赵大瞎子说:“咋不分?!”他结结实实地给我上了节打猎课。他说,咱们打猎吧,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猎经》上怎么说?

“九月的黄羊,十月的狼,九月的野狐,雪天的野鸡盲。飞狐走兔,不见面的狼。野鸡卧草丛,兔子卧场坎,鹌鹑落的泥塘地,黄羊跑的尘土扬。”

这《猎经》里说的是打猎的技巧。打猎不光要仔细看,周围有没有野兽,还得找准地方,知道野兽的习惯。黄羊跑得最快,像一股旋风,吉普车都追不上。但是黄羊7月怀了崽,就跑不动了,这时候打黄羊,一打一个准。九月打狐狸,十月打狼,是因为九、十月间,天冷了,狐狸和狼的毛长得正厚实,尤其是狐狸,半夜时能躺在冰河上睡觉。这时候,全屯子的人都上山围猎,进行大规模狩猎。

雪天打野鸡就很容易理解了。大雪过后,地上到处都是银白色的,色彩斑斓的野鸡无处藏身,很容易就被发现了。还有就是人带着狗去撵野鸡群,野鸡急了,就会把脖子深深扎进雪堆里,没多久,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可以像萝卜一样拔出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都直了,问他:“那‘野鸡卧草丛,兔子卧场坎,鹌鹑落的泥塘地,黄羊跑的尘土扬’又是啥意思?”

赵大瞎子说:“这说的是动物的生活习惯,野鸡喜欢趴在灌木丛里,兔子喜欢藏在土沟子里,鹌鹑成群结队落在沼泽地上,黄羊跑起来,四个蹄子像铲地一样,能带起来好多尘土,远远看去,屁股后面像是冒了一股烟。”

他比喻得很形象,惹得我哈哈大笑。又有点好奇,这《猎经》说得是挺神乎,到底管不管用呢?

赵大瞎子不置可否:“等待会儿进了山,俺给你指点指点你就懂啦!”

正说着,白朗突然放下筷子,警惕地说了句:“东家,这鱼不对!”

东家停下筷子:“怎么了?”

白朗指着那条十斤重的大鱼下腹说:“你看,这鱼肚子上有个弹孔。这鱼被枪打过!”

我吓了一跳,俯下身子仔细一看,鱼肚子整个被子弹打穿了,留下了一个指头肚大小的洞。

东家问:“什么枪打的?”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说:“肯定不是猎枪,也不是气枪,应该是****式手枪那一类!”

东家沉默了一下,冷静地说:“把火熄了。”

白朗给小山子使了个眼色,小山子马上提了桶水,将煮鱼的火堆给浇灭了。火被浇灭,一股白烟冒了出来,小山子又连连浇了几桶水,将白烟也给淹灭了。

这火浇灭了,还怎么吃烤鱼?我刚想叫住他,赵大瞎子却低声说:“老林子里还有一拨人,有枪!”

我猛然醒悟,东家熄灭火,是怕火产生烟,被另外一伙人发现。不过目前枪支管理那么严,山里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能弄来“****”?我听说好多杀人犯就藏在大兴安岭的大山里,会不会是他们?

我看了看他们,大家都没有说话。

东家面色自如,说鱼早炖烂了,让大家继续吃,吃完了继续赶路。

吃完饭,我担心着山里那伙人,想赶紧走。东家却吸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算了,算了,东家都不着急,我他娘的着什么急?这可真是像赵大瞎子说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啦!

吃饱喝足,我们再一次收拾了行李,正式开始进入原始森林。

一路走来,我们多是在毛毛道以及河滩上行走,并没有真正深入那一望无际阴森森的老林子。没有想到,在这种原始森林中走路,是那么难受。

第18章进山第一夜(8)

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密匝匝的老林子密不透风,厚厚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原始森林中阴暗,潮湿,闷热,地上简直没有上山的路,脚下是一尺多厚的烂树叶,巨大的原木横在我们身前,新鲜的马粪包像一包果冻,黏糊糊、滑溜溜的,一脚踩上去,很容易就跌倒了。摔倒在厚厚的树叶上,虽然不疼,但是满地的烂树叶、草屑会沾到脖子上,和汗水搅和在一起,非常难受。

闷头走了没多久,感觉衣服全被汗塌透了,树上的枯叶、树枝间挂着的蜘网常落在我脸上,藤藤蔓蔓也绊着脚,让我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到处是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声,蛇在草丛中游动的嘶嘶声,头顶偶尔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像极了人在怪笑,气氛特别压抑。

赵大瞎子过来帮我背了背包,安慰着说,幸好我这时候来,春秋两季进山是最舒服的。要是换个时候,能把我半条小命折腾掉。大夏天进山,山里闷热潮湿,走几步路,身上就像洗过一样。内衣湿答答、黏糊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还不敢脱下外衣晾汗,不然山里的毒蚊子能抽干你的血。

大冷天更痛苦,浑身出了一层汗,衣服里潮湿闷热,外面冷得要命。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他给我诉起苦来,大山里的乡亲苦啊!特别是夏天,北大荒草甸子多,水泡子多,毒虫、蚊子、小咬、瞎蠓、草耙子,清晨傍晚要忙着用烟熏小咬,晚上要防蚊子,中午到处是瞎蠓,一巴掌拍过去,能拍死五六只!大夏天在草甸子打草,全身上下都落满了蚊子,连衣服颜色都看不出来。头上还得戴着蚊帐一样的帽子。瞎蠓那玩意儿就是牛虻,那东西狠,被叮一口,血珠马上渗出来,能肿得像馒头那么高!

小咬比蚊子小,专门叮人的鼻孔、眼皮,还爱往人耳朵里钻。还有草耙子。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咬人贼狠,落到人身上,就狠命朝肉里钻。这东西钻到肉里,用手一拽,身子就断在肉里了,要动手术才能挖出来。这玩意儿要是钻到肉里,只能用打火机烫,把它活活烫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停下来,再次检查了一遍绑腿,还让赵大瞎子再给我喷一次防虫剂,惹得他哈哈大笑。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说:“这打猎也太受罪啦!连只鸟都看不到!”

赵大瞎子说:“咳,急什么?!这才哪到哪,现在咱们才算刚到大山的脚脖子,得翻过前面那座山,才算进了大山,得爬上去才有好东西打!”

我说:“操,那得走多远才能到?!”

赵大瞎子说:“早着呢,起码还得走个三四天才能到那儿!咱们今天去半沟子,那里有个对子房,关东姥爷留了人等咱们。”

我累得腰都要断了,问他:“还有多远能到半沟子?”

赵大瞎子说:“不远了,天黑前准能到!这地方晚上不安全,有野猪!”

我吓了一跳,不敢喊累,在山里紧赶慢赶,脚丫子都磨破了一层皮,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半沟子。

半山坡上有个对子房。说是房子,其实只是在半山坡上简单支起来的窝棚,还特别小,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啥?

深山老林里,常有猎人搭建的对子房。这里是猎人的大本营。对子房房门不上锁,用一根木棍别上,任何过路人都可以随时推开门,进入吃住。屋子里挂着风干肉、米、面、酒,过路人可以随便吃,但是不能动屋里的皮草和草药。

过路人吃饱喝足后,在临走时,也会将身上的食物留下一些,给其他人用。这对子房,分明就是大山里的诺亚方舟!

对子房外,蹲着一个干巴老头,等我们走近了,他站起来,使劲朝我们招手,呵呵笑着。

赵大瞎子顿住了:“操,咋是这老家伙?!”

我问:“你认识他?”

他在地下啐了一口:“他叫老绝户,打绝户猎的,关东姥爷咋找了这样一个人?!”

老绝户见我们来,很高兴,老远迎出来,接过我们的行李。赵大瞎子却不给他行李,横着身擦过去了。

东家和白朗还好,跟老人打了个招呼,放下行李。老人端出一个水盆,给我们洗脸洗手,让我们坐下休息。

赵大瞎子有气,他粗声粗气说着,地方不够住,他得再搭个棚子,去外面砍几棵树去!

东家挥挥手,让他去了。过了一会儿,东家也跟老人打了个招呼,说带着白朗去周边转转去。

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山魈。他扭头看了看我。我讨好地朝他笑笑,他却麻木地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嘿,还真他娘的是个怪胎!

老子偏不信邪,偏要和他扯话,扯了几句,见他不回话,只好讪讪地走开,去帮老绝户烧火。

老绝户很高兴,他一面烧火烧水,一面絮絮叨叨跟我说话。

他告诉了我许多上山的规矩:不能坐树墩子,因为树墩是山神爷的座位;不能伐沟子里的大树,那是母树,要繁殖其他小树;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特别是一些敏感字眼;遇到缠着红布条的老树要跪拜,那是树仙;打猎时,坟头上的猎物不要打,繁殖期的母猎物也不能打,不然就出不了山。

他说话漏风,我也听不大懂,不一会儿就哈欠连连,他才停下嘴,让我去对子房里拿块腊肉。对子房里,挂着好多狼皮,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我按了按,那墙上的狼皮竟然有好几层。这可奇怪了,狼皮又不值钱,他打那么多狼干吗?

四下里看看,桌上有一瓶酒,瓶子造型很古怪,里面泡着一株小胳膊粗的人参,人参下还盘着一条花蛇,蛇头上昂,像是还活着。

早听说猎人喜欢把人参泡在酒中,这样不仅可以长久保存人参,酒也成了参酒,常喝能延年益寿。也有人将蛇泡在酒中,可以治疗风湿病。这人参和蛇一起泡在酒中,还真没听说过。拿起酒瓶子晃了一下,那蛇头竟然摇晃了一下,身子微微转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瓶子放下,这老绝户真是够变态,竟然放进去一条活蛇!

我不敢多待,从梁上取下几块腊肉,给他拿了回去,他见我回来,又给我絮絮叨叨讲起老辈们打猎的苦。

他说:“唉!这打猎可是门苦活。百家饭养手艺人,累断腿的猎人,干不了的渔夫。猎人上山打猎,不能骑马,狼会把马给吃了。不管多远的路,都只能靠两条腿,啥危险都能撞上。冬天冷啊,白毛风一吹,能冷到零下四十摄氏度。窝头冻得像铁一样硬,只能用钢锯锯开,在嘴里慢慢化开,才能咽进去。皮帽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戴好,不然漏进去一丝风,回来一看,耳朵早被冻成了冰坨子,拿手一扒拉,啪一下就掉啦!

“夏天又太热,三十多摄氏度的高温,还得穿着厚衣服。没办法,山里蚊子多,还带毒。随便叮你一口,身上马上鼓起来瓶盖那么大的疙瘩,再用手挠几下,能肿到碗口大。有人被蚊子叮了几下,没注意,结果半路上发病,人还没抬出山,就口吐白沫死啦!

“唉,那时候,咱们的枪也不行,土枪,后坐力大,干巴巴放一枪,脸被枪托子打得肿老高,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现在吧,啥都有了,有汽油、帐子、白酒、好枪,可是娃娃们又死活不愿意进山了。你说,你说,唉,狩猎这一行,到今天是不是彻底完蛋啦!”

老人说起话来,一口一个叹息,摇着头,看起来像个老夫子,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忍不住问他:“您说按照山里的规矩,是不是不能把猎物打绝?”

老人说:“嗯。山神姥爷不让打完,打男不打女,打老不打小,一窝动物,也不能打绝,得留一对公母做种。”

我好奇地问他:“那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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