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_作者:西半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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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等人群散去了十之七八，老村长却发现，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子，和一个金发男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反，两人还走了过来。
　　
　　蓝沁二人当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事实上，他们准备验尸。
　　
　　刚才两人合计了下，如果这是一起普通的杀人命案，那就等待市公安局的警员来接手，但若是超自然杀人案件，这恶灵既然是在这里出现的，这村子在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么便可借此机会，撬开村民的嘴巴，从中找到恶灵的一些线索。
　　
　　“你们怎么还不离开？”
　　
　　老村长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一对男女，他实在不希望这些旅客掺合到这件事情中来，更怕这对男女不会是什么杂志的记者，要是这件事报导开去，怕会影响了渡假村的生意。
　　
　　蓝沁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证件递给老村长，说道。
　　
　　“古村长，我是警察，本来是想来这里放松两天的，却没想到遇见这事，现在我们想给尸体验尸，你要知道，如果尸体放得太久，一些东西是无法及时发现的，所以麻烦你现在请人给我们空出一间屋子来。”
　　
　　老村长一看那证件，态度马上来个180度转弯，他连忙吩咐旁边一个村民去收拾古常家一间屋子，准备腾出来给蓝沁二人尸检用。
　　
　　蓝沁脸上保持着笑容，私底下却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金，轻声说道。
　　
　　“你真的没问题？先说好，我可没修过法医学。”
　　
　　金拍了拍蓝沁的肩膀，说。
　　
　　“你大可放心，解剖学刚好是我的强项。”
　　
　　然后，金大步走进宅子里，蓝沁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死洋鬼子知道的还真多”，才跟在金的后面踏进了宅子里。
　　




暴食

　　古常家的大厅被清理了一番后，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平放于地上，老村长叫人按金的要求搬来一张大床，作为临时的手术台，又去村里唯一一个学过西洋医术的医生那里借来了手术刀，那医生本来要求参与解剖的工作，老村长也觉得多一个人帮忙不是坏事，可是金却不同意，村长和医生觉得金太自大，只有蓝沁知道，若这几人真个被恶灵害死，那么死因肯定是出人意料的，这种事，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为妙。
　　把工具进行一番简单的消毒后，金让其它人都出去，然后和蓝沁两人把当先一具尸体搬到床上去，蓝沁虽说干了警察也有几年的功夫，可是看到死人还是第一次，更别提还要去接触尸体，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发誓打死也不要去碰这些已经开始发臭的尸身。
　　在村长那要来的口罩，也挡不住尸臭的进攻，蓝沁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帮金把一具尸体搬上床后，就一付要跑出大厅的模样。
　　金叫住了她。
　　“要去哪？”
　　“当然是去外面透气了，这里这么臭，何况我又不会解剖，帮不上什么忙。”
　　看蓝沁说得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金为之气结。
　　“蓝警官，你可先要搞清楚，这种事本来是你们这些人民公仆该尽的责任，你觉得把这种工作丢给一个普通的市民，这合适吗？”
　　蓝沁撇撇嘴，知道这懒是偷不成了，只是心想，要是你洋鬼子也算是普通人的话，那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了。
　　不情不愿的往回走，看着蓝沁的模样，金有些得意的笑了，可当他把视线落在尸体上时，笑容却收敛了，脸上认真的看得蓝沁有些呆了，认真起来的金忽略了蓝沁的注视，他把尸体上的白布缓缓揭掉，于是床上，便出现了一具穿着睡衣的女人尸体。
　　蓝沁这时也走了过去，似乎忘记了尸臭，那是因为尸体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女人本身并没有什么特点可言，长相普通，身材一般，至少蓝沁自问比她身材好，可是吸引蓝沁注意的，却是这具尸体的肚子，在那睡衣之下，女人的肚子异常的鼓涨，就像已经怀了三四个月身孕一样，但蓝沁不认为，有人会在怀孕的时候还跑出来旅游。
　　“你怎么看？”
　　金稳重的声音传进蓝沁的耳朵里，她抬起头，和金发帅哥四眼相对。
　　“感觉，就像暴饮暴食撑死的。”
　　“嗯，不过人会自我节制，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自己把自己撑死的例子，何况……”
　　金的视线缓缓自其它几具尸体身上掠过，那白布之下，在肚子的位置都有隆起的迹象。
　　“我不认为，这七个人会在同一时间把自己撑死。”
　　“那是怎么回事？”
　　“只有解剖了之后才知道了。”
　　金伸出手，蓝沁看着他有点模糊。
　　“干嘛？”
　　她问。
　　“……给我手术刀……”
　　金觉得这女人有时真是迟钝得可以。
　　“要手术刀就说嘛，一声不吭的扮酷啊。”
　　抱怨着金，蓝沁走到一边的桌子上，把浸在酒精中消毒的手术刀拿起来递给金。
　　金接过手术刀，笑道。
　　“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默契了。”
　　“打住，我才不想和一个神父有什么默契。”
　　耸耸肩膀，金收起笑容，一手稳定地拿着刀子，一手把尸体的衣服揭起露出了小腹，然后刀尖轻解尸体腹部就要开刀，却听蓝沁突然说道。
　　“你等下，我走开点你再下刀子。”
　　说完，赶紧跑了开去，蓝沁转过身体背对着金，老实说，她实在受不了开膛破肚的场面，要不然，当年的解剖学成绩就不会是倒数第一了。
　　身后，传来皮肉被切开的“嘶嘶”之声，蓝沁听得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然后又听得金“咦”的一声，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下意识的要转身观看，金却在这时叫住了她。
　　“先别转过来，我怕恶心死你。”
　　“什么情况嘛。”
　　有点不甘心自己看不到真实情况，但却又不愿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蓝沁心里矛盾得可以，只得用语言询问现在的情况。
　　“相当恶劣啊，你猜我看到什么。”
　　金卖起了关子，这让蓝沁很不耐烦，她跺了跺脚，说道。
　　“快说，要不然本小姐告你个妨碍办公的罪名。”
　　“你这也算办公？”
　　金哑然失笑，但也不准备再逗蓝沁，于是认真的说。
　　“死者的腹腔内，脏器和肠子消失了，而胃部异常下垂且发涨，感觉上就像是被人硬挤下很多东西，接下来，我会切开死者的胃求证，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别说了，你动手吧，真恶心！”
　　蓝沁连忙叫住了金，洋鬼子下边的话任谁都知道，腹腔里脏器和肠道不见了，而胃部异常下垂，而且可以发涨到顶起肚子的话，那么消失的内脏在哪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又是一阵“嘶嘶”声传来，然后蓝沁听到金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又等了片刻，却不见金有动静，蓝沁只得叫道。
　　“喂，怎么样了？”
　　“嗯……”
　　金沉默了数秒，才沉声说道。
　　“刘铭薇来了。”
　　这无头无脑的话让蓝沁顿时心头火起，她猛地转过身叫道。
　　“我问你怎么……”
　　可蓝沁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便顿时打住了，她看到，金从尸体里拿起一段肠子，那场面恶心得她立刻转身就干呕起来。
　　吐了一小会，蓝沁才半站着身体，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嗯，早叫你别转过来的啦。”
　　金没心没肺地说。
　　“死者的胃里，塞满了她自己的脏器，真个把自己撑死了，你认为，正常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所以很明显，刘铭薇，不正确的说，那恶灵回来了，而之所以杀了古常一家包括两名无辜的游客，我估计是因为刘天华一家曾经住过这里，它害怕我们会从古常的嘴里找到一些关于它的线索，所以先一步杀人灭口，只是这手段，既恶劣又没美感。”
　　“这种时候还谈什么美感。”
　　蓝沁白了金一眼，跟着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金朝蓝沁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想想看，从昨晚古大叔的表情可以知道，这村里肯定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而今天又让他们知道，这几人死得这么诡异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害怕，而把过往的事情抖出来？”
　　突然，蓝沁只觉得金这家伙，屁股上一定长着恶魔的尾巴。
　　




往事

　　偏厅中，古松正来回踱着方步，他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这辈子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了不少，可在一晚上死了七人，这事件透着的诡异气氛让他感到不安，特别是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冒出来的两个警察，似乎是一早察觉到村子会发生什么事情而等候一旁似的。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从大厅走来的脚步声引起古松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到那女警官和洋鬼子走了进来，两人脸上均一片凝重，分明事情并不简单。
　　“两位警官，结果……结果如何啊？”
　　古松搓着他那已经皮皱肉枯的双手，他几乎忘记了，有多久自己没有如此紧张过，这时，他就像一个等待着老师发试卷的孩子，期盼在老师口中会听到好消息。
　　可惜蓝沁两人却说出与古松期盼完全相反的话。
　　“老村长，实不相瞒，我们并不是来这里渡假的。”
　　蓝沁踏前一步，率先说道，他们再过来偏厅之前，经过商量决定把实情告诉这个村长，如果村子曾经和那恶灵有过什么瓜葛的话，那么老村长一定会有所感触，然后以此为突破口，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我们来牛头村之前，我们在市里遇到一件怪案，经过调查，我们怀疑牛头村和这起案子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我们才会来的。”
　　“胡说！”
　　古松一口断喝。
　　“俺们村子干净得很，人人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才不会和什么案件牵涉在一起！”
　　蓝沁没想到这老爷子发起火来，嗓门大得把她吓了一跳，她脸上露出些微的慌张，可瞬间平静了下来，同时想到，古松连她的下文也没有听就断然否定，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于是她不着急，反而脸上挂上了微笑。
　　“老爷子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在半个月前，有一名叫刘天华的男子带着他一家来村子渡假，结果回市之后，在半个月里他夫妇俩都双双死于非命，而由于他们在出事前来过牛头村，所以我们才判断，牛头村和他们两夫妇的死有关系。”
　　蓝沁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古松的表情，在她说到“刘天华”三字的时候，古松脸色明显一变，可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的蓝沁，却还是发现了老村长的异常。
　　“警官，就算是这样，可他们又没死在俺村里，你们凭什么断定，这事和俺村有关系。”
　　古松对蓝沁翻了下白眼，然后把腰上的水烟取下来，自个蹲到门口抽起水烟，摆明了不想和蓝沁再说什么，蓝沁皱了皱眉头，如果这老爷子不想说，难道要她去把每个村民都问一遍？
　　却在这时，金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微微一笑后，便走向古松。
　　“老先生，其实你知道什么的，不是吗？你不肯说不要紧，但死的人将会越来越多，今天是七个，明天呢？不怕告诉你，刚才解剖的结果表示，这死了的七人，并不是给人杀死的。”
　　金的话让古松微微一抖，然后他嘀咕着说道。
　　“不是给人杀死的，难道是让鬼杀了？”
　　在古松旁边蹲了下去，金笑着对他说。
　　“难道你认为，有人可以把人家的肠子脏器硬塞到别人的胃里，而让人体表面完全看不到任何伤痕？”
　　顿时，古松瞪大了双眼，失声道。
　　“这不可能。”
　　“不相信的话，老先生可以亲自去大厅看一眼，尸体还停放在那呢。”
　　金朝着大厅的方向一指，古松顺着看去，不知为何，他背心冒起了一阵凉意。
　　偏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种沉默的气氛中，古松眼神来回变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数分钟后，却看他埋下头，继续抽起他的水烟并说道。
　　“这些事情，俺们这些普通人不晓得，既然人死了，就交给你们警方处理吧。”
　　蓝沁看这老爷子还死不肯开口，气得直跺脚，她可没有金那般好修养，都这份上了脸上还挂着笑容，她黑着脸走过去，一把把老村长扳过身子，大声说道。
　　“你们到底还要把事情隐瞒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死了七人，在这之前，刘天华夫妇也遇害了，就在城里，它差点也把我杀了，而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说，难道你非要让它害死所有人才甘心吗？”
　　“你这小女娃子好没礼貌，你要俺说什么，俺什么也不知道，再说，它是走不出这村子的，你别想唬俺……”
　　突然，古松连忙捂住自己嘴巴，但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在蓝沁的纠缠下失言的他，顿时呆住了。
　　“老爷子，你刚才说，它走不出村子是什么意思？”
　　金双眼发光地看着古松，颇有步步紧逼的味道。
　　古松别过脸去，一个劲地说：“俺不知道，俺什么也不知道。”
　　“老爷子，提供假供词，可是犯法的。”
　　蓝沁在一旁提醒着他，然后一边继续说着带有威胁性的话。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得把这事报上去，一夜死了七人并不是小事，这样一来，渡假村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甚至就此没落，你想想看，到时村民的生计怎么办，而这一切，仅因为你知而不言。”
　　“行了，俺说还不成吗，俺们村这经济发展起来也来之不易，要因为俺的关系让村子又打回原形，俺就是罪人，可是警官，你们可得给俺村保守这个秘密啊。”
　　见古松肯说，别说一个秘密，就算十个蓝沁也答应，她立刻笑着说：“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看了蓝沁一眼，古松又拿起水烟抽了几口，定了定神，才缓缓说道。
　　“这都是造孽啊，天华造的孽，事隔十年，终于还是来报应了。”
　　这下子，轮到蓝沁蒙了，她有点怀疑地问道。
　　“老爷子，您认识刘天华？”
　　“认识，这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认识，当然，像古常这样在外打工，近几年村子经济上来了才回来的，就不认识天华，因为天华他，是十年前离开村子的牛头村人！”
　　




鬼童

　　“这事，得从十年前说起。”
　　蹲在地上，嘴里抽着水烟，那升腾的白色烟气让古松的脸时隐时现，老人陷入了深思中，用低沉的语调诉说起一段不愿记起的回忆。
　　“十年前，当时天华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在俺们村里，古是大姓，像天华的刘姓，还有一个李姓则是小姓，这两个小姓可以说是村子里最没地位的，偏是天华考上了大学，为此，俺村破例地召集村民，给天华这个小姓凑齐了上大学的经费。在那个时候，村子里一李姓人家的女儿小花喜　欢＇炫。书。网＇上天华，在离开村子之前两人如漆如胶地粘在一起，就在天华离开村子上大学的前一夜，小花这娃子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他，可是这件事，当时我们都不知道，直到天华去读书的大半年后，肚子日渐隆起的小花，才把这事告诉她爹。”
　　“后来呢，奉旨成婚？”
　　蓝沁好奇地追问，女人就是这样，一听到和爱情有关的，就变得八卦起来，金已经怀疑她大概忘记了问古松话的原委，而把老爷子的话当成故事来听了。
　　“要真成婚了，这事也就结了。”
　　低声嘀咕了一句，老村子一屁股干脆在地上坐下来，看着厅外天井上万里无云的天空，缓缓说道。
　　“那一天，也像今天一样万里晴空，俺正要上地里干活，小花爹突然来找我，然后把这事和俺说了，俺一听就生气，你说天华这小子做事情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可光生气没用，俺只能带着小花爹上刘家，天华他爹听了，马上答应小花爹，他立刻到城里找天华去，然后趁小花肚里那娃还没生出来，赶紧把婚事办了，当时我们都以为，既然天华和小花相爱在先，再加上小花现在肚子里有了他的娃，说什么天华也会答应这门婚事，可惜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人是会变的啊。”
　　“刘天华变心了？”
　　蓝沁恨恨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憎恶，看得金笑着摇头，心想这女人也太投入了吧。
　　古老爷子点点头，猛抽了一口水烟，让烟气从鼻孔里徐徐喷出，才接着说道。
　　“那小子一到了外头的花花世界，早把相貌一般，家境不好的小花抛在了脑后，在学校里重新认识了一个家庭环境相当不错的姑娘，当天华爹到学校找他，并叫他回村子办婚事时，天华是不肯的，可是他不敢顶撞他爹，就假装同意和他爹回村子里来，那时大家都很高兴，虽说两人在没成亲前发生了关系，可最终也算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天华他其实是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跟在老爷子旁边坐下来的蓝沁，已经完全投入到古老爷子嘴中的这段往事，金毫不怀疑，如果蓝沁是个导演的话，那么这段往事已经足够她拍成一出伦理电视剧出来。
　　“人流！”
　　古老爷子低叹一声，说道。
　　“我们没有想到，天华把他的聪明全用到了歪道上，这小子打着让小花到城里做全面检查的旗号，光明正大地把小花带回城里去，小花爹当时还挺高兴，说天华这小子对自己闺女还算体贴，可他却不知道，天华的体贴是带着目的的。把小花骗到医院后，天华让医生给她做人流，可当时小花的肚子少说也有五六个月，基本上胎儿已经成型，这时候做人流会让母体出现生命危险，医生不肯做，说要做得当事人签一份同意书，天华还算良心没有灭绝，一听说小花会有危险，他也不敢拿小花的生命开玩笑，最后他又把小花带了回去，人流没做成，倒让小花知道了天华的目的，回来的那天晚上，小花哭得天昏地暗，我们也才知道了这一切。”
　　“这刘天华还真不是东西，搞大人家肚子又不付责任，难怪人家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蓝沁一脸愤慨地说道，只是她的话让金颇为尴尬，身为男人的他，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