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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卜案:大唐李淳风传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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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客人,暂借此处避雨。不知何事开罪各位,还请明示。”

也许是看到两人的模样不像想象中的妖怪,人群静了一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你们?”这声音乍听之下有些耳熟,仔细看那人形貌依稀可辨,正是白日里与两人争猎物的瘦小猎户。尉迟方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却被为首的英悍青年警惕地拦住了,满脸都是敌意,脸孔也甚熟悉——是那瘦小猎户的兄长。

“什么事?”

人群让开,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身材魁梧,双目如炬,两鬓微微花白,看起来像是此地主人。

“三爷,是这两个外路人,擅闯祠堂,还开了棺!”

中年男子打断了猎户愤愤不平的述说,望向两人,“为何鬼鬼祟祟,到我们怀家庄窥探?”

“还用问?一定不怀好意!说不定就是山中妖邪变化的……”

“喂!说话要仔细!”尉迟方终于忍不住开口,愤然道:“我们是来投宿的,说什么妖邪?”一面四下打量,想要找出收留自己的那哑老人,却没有见到。

“胡说八道,既然来投宿,怎会跑到这里?”另一名年轻村民神色轻蔑,“李先生未卜先知,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捣乱,果然没错!随你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见了他也得老老实实。”

“李先生?什么李先生?”

“还能有谁,当然是随意楼那位神通广大的仙人哪!”

乍听这个名字从村民口中说出,两人不禁都怔了怔。祭天台之事后,有关随意楼中李先生的各式传言便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了。传说中,此人法力超群,能知过去未来,甚至将他当成半仙之体。这是意料中的事:与今日不同,古人对鬼神玄妙之事往往深信不疑,即令正史,也常有某某白日飞升、某某异人预言之类记载。另一方面,战乱灾祸的频繁发生令人心脆弱,潜意识中,或许都希望世间有能够强于自己的存在。即令本尊尚在,对此事恐怕也无可奈何。但此刻自己明明在此,猎户口中所说又是何人 ?'…'

念头刚转,人群之外突然一阵骚动。村民争先恐后涌了过去,七嘴八舌将中间一人围住。年轻村民满脸都是得意之色,道:“好啦,李先生来了!这回你们可跑不掉了!”

循声望去,只见两名侍从模样的俊秀少年簇拥着一人越众而出,青衫束发,身形秀颀,单看装束尉迟方几乎以为就是自己身边的友人。再定睛看去,眉目雅致清绝,顾盼有神,唇上却有一抹短髭。四目交投,尉迟方瞪大了眼,手指那人道:“你……你……”

“李兄。”不着痕迹地截断了校尉的话,李淳风向来人拱手,神情自若,“可还记得在下么?在下姓云名拂。”

听他如此说,人群顿时静下来,似是没想到心目中的“救星”与这两名“疑犯”相识,先前夸夸其谈的村民也呆住了。那人脸上现出红晕,一瞬间神色交织着欢喜、羞涩与一丝微恼,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潇洒回礼:“云兄,尉迟兄,长安一别,久不见了。”

直到来人开口,尉迟方才确定自己并没看错,也不是身在梦中:眼前这被猎户当作李淳风的人,竟是金枝玉叶的拂云郡主。

第三章 山鬼

“这到底是——”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看到李淳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校尉只得将一肚子疑问暂且咽下去。走到厢房窗边,向窗外望了望,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关上窗户。

“好了,请说。”

这句话却是对桌边坐着的拂云郡主说的。冒名的女子微微低头,旋即抬起脸来嫣然一笑。

“抱歉,借用了李兄名头。”

“无妨,横竖也将郡主的名字拿来用了,总算扯平。”

拂云这才想起他方才自称姓云的事,不禁莞尔。

“怪不得人说李兄从不做亏本买卖,果然。”

“不过是生意人的本分,不欠不赊,现帐现还,免得麻烦。还是说郡主吧,为何会到这里?”

唐风通脱,贵族女子也常以骑马射猎为乐,但这一类行猎却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譬如皇帝巡上林,往往携宠妃同行,究其实,仍不过以与寻常迥异的姿态牵惹男子耳目,却非拂云所喜。她父母均是大唐开国英杰,自己也不是闺阁弱女,便常自行出城游玩,男装打扮,只带三两个随从。这一次是凑巧,追寻猎物到了山中,不慎迷失路途。眼看天色已晚,只得暂且借这里住宿。

“如此说来,倒和我们是一样情形。”尉迟方上下打量着拂云,忍不住道:“不过郡主,你这打扮还真像李兄。”

一言既出,校尉忽然看见一点鲜红颜色从眼前女子白玉般的腮颊边窜升上来,如同饱蘸朱砂的笔在水中化开,迅速染上整个面庞,又像是风中白梅刹那间变成了雨后初桃,绮丽不可方物。目瞪口呆之余,连眼睛也舍不得眨,全忘了自己到底想问些什么。一旁的李淳风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烛火,恰恰错过了这一幕。

“是猎户盘诘姓名,我一时想到……想到李兄的名字,随口说了出来,谁知他们却像见了救星,一定要我相助。骑虎难下,只好将错就错。听他们说,是遇到了鬼降。”

尉迟方愕然抬头:“鬼降?”

时人相信山石草木皆有神灵,不可冲撞,冲煞则会招灾,即所谓鬼降。这其中又以山鬼的传说最为普遍。相传遭逢此事者门户上出现黑色手印,水洗不褪,称为山鬼印;其后十日内,村中之人便会陆续疯癫暴毙,甚者有一村尽数死于此。用今日的眼光来看,大约会觉得匪夷所思,但在古代,恶鬼冲煞之事却常常发生,真假缘由,如今已不可考。

“果然如此。”

这句话却是一直沉默的李淳风所说。尉迟方心中一喜,道:“莫非李兄已有所知?”

“还记得门上的手印么?”

经李淳风一提醒,校尉方才想起来时在大门上看到的巨大手印。恍然道:“那就是山鬼印?世上真有这样奇怪的事!”

出乎意料,李淳风却摇了摇头,“传闻不可尽信,至少这件事上疑窦甚多。此外……”望着烛火出神片刻,两人都在等他下文,李淳风却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猛地一拉,顿时,躲在门口偷听的人猝不及防,跌跌撞撞摔了进来。仔细看时,却是白日遇见的那瘦小猎户。

“这位小兄弟,这么晚了还没安歇么?”仿佛没看见他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青衫男子闲闲说道。恨恨望了他一眼,少年板起脸道:“我是来传话的,三爷请李先生过去一趟。”

拂云所住的就是三爷家中厢房,须臾间,三人已来到厅中。

“三爷。”拂云潇洒一揖,确有几分男儿气概。中年汉子本来就站着,此刻连忙还礼:“不敢当,在下怀沐,行三,先生称我怀三即可。”

“不必客气,有事请讲。”

尚未张口,突然有个妇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扑倒在拂云脚下。尚未开口已是泪流满面。

“先生,请你救救我孙儿!”

神色略有些尴尬,怀沐将妇人拉起,“不要这样。”

“报应,报应终于到了!”失去理智的妇人转过头来,对着怀沐大声叫道:“若不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听到这句话,李淳风眼神突然一动。怀沐神情呆滞,并没有阻止妻子的行为,而是怔怔发呆,直到使女拉走了那妇人,才回过神来。

“拙荆疼爱孙子,心智失常,让几位见笑了。”

“无妨,”抢在拂云之前,李淳风道:“不过,所说的报应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贵庄已预知会有这样的灾祸?”

“这……”稍一迟疑,怀沐下定决心似地说:“这件事,其实是我怀家家门不幸,也是这山庄的劫数。

“山庄东北有一座黑云岭,是个极其古怪的所在。山上终年围绕着黑云,岩石都是黑色,寸草不生,入口处常能见到动物尸首。故老相传,那座山中有山鬼洞府,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被它们摄去魂魄。曾有胆大猎户进山,结果却一去不回,因此这些年来,村中猎户将它看作是神山,时常祭祀,从不靠近那里。

“直到四十年前,庄中出现了一件异事。那一夜地动山摇,雷雨交加,天明时分,庄户在祠堂前发现一个女婴。当时的怀姓族长,也就是先父收养了她,取名蝉娘。没想到,她……她却是个妖孽!”

他的语气突然转为急促,拂云不禁睁大了眼,“妖孽?”

“不错!这女子长大之后,便经常独自入山,到无人敢去的黑云岭一带。有人说她本来就是山鬼后代,又有猎户见到她和青面獠牙,面容狰狞丑陋的山鬼一起,骑着虎豹在山间飞奔。这些话我原本也不信,当成无稽之谈,可是就在她十七岁那一年,庄中突然流行一种怪病,一夜之间许多人病倒,疯癫混乱,连父亲也死于这可怕的癫疾。”

听怀沐说到这里,尉迟方顿时联想到祠堂中的那些人,“是山鬼降?”

“正是!怪病流行那一天,蝉娘就神秘失踪了。开始我们并不知出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那正是她所用的邪术。为了救族人,我只有捉住她,将她烧死。”

“啊”了一声,拂云心中不忍,无端又觉得愤怒,“这,这岂不是草菅人命?假如她不是什么妖邪……”

“不!”怀沐抬起头,脸色一瞬间有些惊恐,好像看到了久远的往事,“她的确是妖邪,就在烧死她的那夜,黑云岭上有冲天黑气,地动山摇,和她出现那天一模一样……她已经化身为山鬼了……”

“大概是邪术被破的缘故,庄上疯癫的人奇迹一般病愈了。但从那以后,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山鬼复仇。好在时间一年年过去,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一直到十日前。”

低下头,怀沐用颤抖的手取出一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看起来普通的黑色石头,圆形,外表光滑。

“这块石头是蝉娘当年随身之物,也是她被先父捡到时身边唯一的东西。十日之前,它突然出现在祠堂供桌上。那天深夜雷雨交加,从黑云岭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天地崩裂,又有耀眼白光升起。此后,庄中便陆续有人中降发疯。有猎户还亲眼看到黑云凝结不散,幻化成女子模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山鬼的报复?”

“除此之外,又能怎样解释?遇到这种事,本来也只好听天由命,谁知天无绝人之路,恰好先生来到这里。早就听说先生神通,因此斗胆,想要请先生去黑云岭镇压山鬼,救我全村性命。”

怒色仍未稍霁,拂云道:“这是你们自己惹上的灾祸,我又怎么能救?”

“嗳,此言差矣,”说话的人是李淳风,“人鬼殊途,鬼本来就不应干预人事。何况这场灾祸,殃及的也是无辜庄户。李兄向来心肠慈悲,便救一次,也没什么要紧啊。”

对方此刻冒的是他名字,心肠慈悲云云,明里劝的是拂云,其实却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尉迟方忍不住好笑,顺水推舟道:“正是,李兄还是应承了吧。”

拂云这才醒悟自己是代人答话,脸色一红,点了点头。怀沐大喜,倒身便拜。

“多谢李先生出手相救!”

“呵呵,好说。只是空口说话,未免不够诚意啊。”

一面说,李淳风一面望向怀沐,笑容似有深意。对方恍然大悟,手一挥,叫来一名猎户耳语,片刻之后取来一只褪了色的丝囊,一直捧到三人面前。

“这些还请笑纳,事后所得数倍于此。救命之恩,谢仪绝不会少。”

打开丝囊,立刻光辉耀眼:其中所盛都是珍珠玉器一类宝物,连烛光也被映衬得黯然失色。拂云是皇家出身,平日见惯了珍宝,尚且不以为意;酒肆主人双眼发亮,眉开眼笑地拈起一颗珠子,颜色竟是极其罕见的青黑色。尉迟方见他翻来覆去地看着珠子,一副爱不释手嗜钱如命的模样,只得咳了一声。

“李……咳,云兄,人命关天,就不要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

“啊,好,好。”李淳风如梦初醒,将那珠子小心揣入怀中,又将丝囊老实不客气地收起:“还有一件事,那名见到山鬼的猎户是谁?须他带路进山。”

“这个容易。”怀沐拍了拍手,叫道:“怀容!”立刻,一张满是戒备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那小猎户。

※※※

一夜暴雨,山中溪水猛涨,到处都是潺潺溪流;汇集之后冲下山坡,便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林间并无人迹,只有野兽踏出的小径,行走起来甚是艰难。

四个人,作为向导的少年走在最前面,其后则是拂云郡主,乘一匹雪白玉骢,神骏非常;反观身后乌夜蹄,虽也是罕见宝马,却似乎沾染上了酒肆主人的毛病,懒洋洋地走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尉迟方的马腿伤未愈,留在了村中,只得借了拂云侍女的一匹黄骠马充数,那马刚刚成年,摇头晃尾撒着欢,精神抖擞。两名侍女则被留在了村中。

“还有多久才能到?”

“急什么?”怀容冷冷瞥了拂云郡主一眼,道:“照这种走法,少说也要两天。”

“这么远?”

少年警惕地望着李淳风,闭上了嘴,一脸“不要烦我”的表情。后者却仍旧厚着脸皮搭讪道:“你叫怀容?那位三爷是你什么人 ?'…'”

“他?”神色有些敬畏,却又带着少年特有的直率和不屑,“他是我家主人。怀家庄中大家都听他的。”

“嗯。村里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我是说,在山鬼出现之前。”

“好端端的,哪有什么怪事?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

他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另有隐情。拂云望了李淳风一眼,见他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便也不开口。刚想收回目光,却发现对方也向她望过来,四目交投,连忙别转了头。

“听三爷说,你见到了山鬼,是个女子。在哪里见到的?”

连话也懒得多说,少年只吐出三个字,“黑云岭。”

“哦?村中猎户都不敢去,你又怎会到那里?”

李淳风这句话出口,少年立刻涨红了脸,带着怒气。

“你不信我!”

“哎呀,怎会不信,只是好奇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伸手一指拂云,怀容理直气壮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李神仙,你们是一路的,都是骗子!”

这句话一说,拂云一下怔住了,青衫男子则挑起了眉。

“你怎知她不是?”

“我当然知道。”怀容带着胜利的眼光瞟着三人,“阿哥说过,长安城里,没一个是好人!”

“哦?”李淳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尉迟方,“如此说来,我们也是恶人了?”

“你比他和气,”少年直率地说道,还不忘瞪一眼只顾埋头走路的校尉,“不过阿哥说,长安人最会骗人,像你这样的,脸上越是笑眯眯,肚里坏主意就越多,一个字也不能信。”

“呃……”

哈地一声,却是尉迟方忍不住低头闷笑,拂云在前头也嫣然。无可奈何地看了两人一眼,酒肆主人举起左手,用衣袖挡住自己面孔,喃喃道:“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

第四章 参商

天色渐黑,眼看无法再前行,四人寻了一处干燥背风的所在暂时歇下。怀容取下背上水囊,递给拂云,却被李淳风抢先接过。拂云只当他口渴忘形,也没在意。谁知错手之时一不小心,水囊竟打翻在地上。少年一下跳起身来,怒道:“你!你干什么?”

三人都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均怔了一怔。怀容一张脸沉得像铁,嘟囔道:“亏我背了一路……”见他如此,校尉试图缓和气氛,拾起地上水囊:“没关系,这里多的是溪水,我去找些来。”话音刚落,手中水囊已被少年劈手夺过,“我去。”

目睹怀容背影没入林中,尉迟方不禁摇了摇头:“真不知这小子哪里来的怪性子,有欠管教。”

“罢了,你我是来寻找山鬼的,可不是管教乳臭未干的孩子。”

突然想起酒肆主人方才的古怪表情,尉迟方忍不住咧开了嘴:“我可不想管教他,倒是李兄,你那套哄骗人的把戏这回不灵了。”

“咳,这个,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么。”

“话说回来,你当真有把握对付山鬼?”

“哈。”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校尉不满地瞪着自己好友,道:“生死攸关的事,难道李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既非和尚道士,又没有符箓法力,区区一个凡人,哪来神通?莫非你也信了传言,当李某是什么神仙?”

“那你为何答应?万一——”

“遇到这种怪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此其一;如此有趣的事情,若不能追根求源,难免心痒,此其二;至于其三,”沉吟片刻:“我怀疑并非山鬼作祟,背后另有文章。”

“哦?”

“尉迟莫忘了,藏身在祠堂木偶中与你交手的那人,可不是什么山鬼。”

此言一出,尉迟方顿时恍然,刚想说什么,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听声音正是方才去找水的怀容。

尉迟方跳起身来,冲了进去,只见少年倒在溪边,手腕上有两个青黑牙印,正冒着细细血珠。再细看时,草丛中游过一条金色小蛇,一闪而没。不问可知,怀容定是被毒蛇所伤,情急之下尉迟方将嘴凑到手腕伤口之上,想要为他吸出毒血,耳中却听到一声严厉的喝止。

“不可!这是黄金虺,剧毒之物。”

“那怎么办?难道眼见他死?”

看了他一眼,李淳风从怀中取出一只银色圆筒,打开之后,内中有几枚银针、一柄小刀、几个瓷瓶。

“幸好带着这些。”

半蹲下身子,用小刀划开怀容手腕伤处,黑如墨汁的血液立刻流了出来,落在草地上,青葱草色也变成萎黄。尉迟方这才知道毒性之烈,不禁咂舌。眼看血色转红,李淳风将瓷瓶中药粉撒在伤口上,银针随即插入腕侧穴位,轻轻捻动,血流顿时减缓,药粉如同溶盐入水,瞬间被吸收了进去。与此同时,怀容眼皮转动,已有苏醒迹象。

“真行!”

听到校尉的由衷赞美,酒肆主人淡淡一笑,拔出银针,把这些小物件重新放入银筒。刚要起身,目光落在少年脚旁草丛,脸上掠过异色,“溪水里有毒虺出没,恐怕饮不得。到上游去寻水源吧。”

校尉依言爬上山岩,在一处泉眼取了水,回来时怀容已然醒转,正呆呆坐在那里。

“你没事啦!”

伸手要去扶他起身,却被怀容一脸嫌恶地避开,“别碰我!”尉迟方一怔缩手,道:“你这是干什么?若不是我们刚刚救了你,你早被毒蛇咬死了!”

“多管闲事!”

“……你!”

“罢了。尉迟你总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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