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妈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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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十点半了，李叔居然没有喊醒她。而且今天很神奇的，齐云云居然没有来她房间。匪夷所思。收拾好走下楼，李叔催她吃饭。

　　自觉理亏，也不多说拿了勺子勺粥。

　　“小姐，少爷觉得这里不适合养胎，想让你换个地方。单独住，可以吗？”

　　影不知道为什么希慕突然之间要她搬离现在住的地方。不过她完全没有意见。“所谓单独，是指……”

　　“小姐，少爷说按契约来说，你和他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哦！”她答应着，怔怔失神。他说不必再见面，是不会再见了？咽下的粥哽在喉间，吞不下。可是她的手又自有意识，勺子已经递到了嘴边。她张开了口，*了勺子。然后，她猛地一咳嗽。她紧咬着唇，抓了纸巾遮掩，隐忍着咳嗽，呛得眼泪直流。好容易平复下来，桌上已是一片狼藉。勺子从她手中掉落，溅起了一大滩的粥。脏了纯白的桌布。

　　李叔吩咐人收拾桌子，一面帮她顺着气。等她缓过气来，桌上已经摆好了新的早餐。

　　用过早餐，影想去收拾行李。李叔指了指墙边的那一大堆行李。

　　影低笑，“我没那么多行李。”

　　“这些只是一些衣物，其他的到了再说，那里已经收拾好了。”

　　行李也不用自己打包。她只需要坐着车到不知哪里去。时间仿佛到了来这里的第一天。她有了一种时间被再度控制的感觉。紧握双手搁在膝盖。

　　车缓缓停下，她才提起勇气按下按钮。车窗一点点下降，在她眼前出现了她无比熟悉的门槛。那石门槛有半米高。两旁的石柱底下是莲花底座。李叔下车打开了车门。“周小姐，到了。希望你能习惯这里。”

　　影默默望着眼前的复古大宅，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笑声由小至大，终至她捧腹大笑。然后她止住了笑声，问道：“李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既然是周小姐要疗养的地方，一定要合你心意才行。”李叔说着跨进了门。影伸手扶着门框，迟疑着不敢跨进门。

　　李叔走了两步回过身冲她笑。“里边已经全部装修过了。你不进来？”

　　影扯了扯嘴角跨进了门。

　　走过那天井闻见了石缸中那水的味道。

　　“周小姐不知道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影微微一笑，抬眸看着他。

　　“为什么要有这个天井，是看星空方便些吗？”

　　影摇头一笑，“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这天井，每逢下雨的时候滴落的雨水聚积在这石缸里。我以前不是很明白，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天一生水？这中式的东西我还真是不懂。”说话间已经绕上了楼梯，经过修理的楼梯没有以前那样摇晃。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底下的花圃。那一块小花圃是老爸为她而开辟的，种上了兰花。可是她种的兰花像葱。她恍惚想起老爸毫不留情地嘲笑，一切历历在目。

　　“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我想买回这里是值得的。”

　　影抬头向上望，阳光很刺眼，泪水一点点落下。她笑着说：“这阳光真的是很刺眼。”

　　上了楼，李叔叔停住脚步问。“这里每一间房都重新布置过，小姐看看喜欢哪间。”

　　“这无关紧要吧，反正这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住。李叔你可以回去了。还有以后要是没什么事业不必来了。要想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医师会定期给你报告的，是吗？”影握着栏杆的手有些僵硬。过往历历在目，她又回到了承载她所有幸福的地方。

　　“那就不打扰小姐了。知道你喜欢安静只带了一个厨师一个保姆，这里就交给他们了。你小心照顾自己。小心你的脚伤。”

　　“多谢李叔了。”影越过他走向最里头的房间。李叔叹了口气，走下楼梯。

　　周影，这个孩子，说实在的，他还蛮欣赏的。即使冷漠却又心地纯良。为何这么肯定是因为他太多次的看见她用冷漠隐藏自己的伤痛。也许他和少爷太过分了。伤害了她，却不知如何去补偿。

　　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向上看去。她蜷缩着坐在走廊尽头，镂空的雕花栏杆，隐约能看见她的身影。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走出门，打了电话给希慕。

　　“少爷，周小姐这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不必了。”李叔愣愣地看着直接被挂断的电话，摇头叹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完完全全掩饰自己的心。他真的是无奈了，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帮起。

　　住在曾经的家，极容易坠入回忆中。坠入回忆中就不想醒来，而这一夜，特别的长。梦也特别的完整。昏昏沉沉的醒来，已是天明。

　　这一日的清晨，下着细雨。她扶栏而站，细雨打湿了她的指尖。

　　脚伤比预期的要快。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行动自如，只是右脚不要太用力就好。一可以走动，影就忙着往外跑，跑去疗养院看筠儿。虽然许久没来，筠儿一直很乖，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因为艺苑要拆了，她便带着筠儿来到了艺苑。

　　看着筠儿眼中闪亮的光芒。影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筠儿，你快点好起来，那样你才能送你去你想要去的学校。学你最爱的钢琴。”

　　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能不能感觉到。

　　牵着筠儿的手，在艺苑的林荫道散步。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走着。然后她坐在礼堂，安安静静地听她弹琴。

　　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带着筠儿出了艺苑。在门口，撞见了许邦彦。

　　“影，你怎么在这里？”

　　“真的好巧，上次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影望着他，怔怔出神。上次来艺苑的时候，已经说要拆了，为什么迟迟未拆。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一卷　心有所属　　第29页　现在是想吵架？

　　他是一个人来的，车停在艺苑门口。他手里拿着相机，当屏幕中出现她的身影，他按下了快门。面对面的时候，她道谢。他也只能有礼貌地笑笑，“你弟弟……没事了吧？”

　　“恩，真的很谢谢你。”

　　“你不必这么见外。”邦彦低头摸着手中的相机，“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这里要拆了，带筠儿来看看。她本来已经考进艺苑……”影一愣，打住话头。“你带相机，是要留下纪念吗？”

　　“艺苑不会拆，是要就地扩建。不过重建了就不可能完全是现在的样子，拍下来让设计师做参考。力求能够和谐。”

　　“什么？”影一愣，“这块地不是……”

　　“这块地一开始就是竞标的地。我是用来扩建学校的，所以艺苑校长斟酌再三就选择了宇天。”邦彦淡然一笑。

　　“原来如此。”影笑着回身看着校门。“能留下来，真好。”

　　“对了，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回疗养院。”影低头看着手表，已经四点了，说好要在四点半送筠儿回去的。“啊，不好意思，我要送筠儿回去了。”

　　她说着拉着筠儿向公交车站牌走去。邦彦伸手拉住她，“我送你。”

　　本想开口拒绝，在看见他带笑又温暖的眸子之后，她微笑点头。

　　送筠儿回到疗养院时间还早。为了答谢许邦彦，请他吃晚饭。挑的是离家比较近的馆子，到时候就不用他送了。

　　中式的餐厅，吃的是水煮鱼。很辣很辣。这几天老吃着厨师煮的药膳，感觉太难受了。她其实不会吃辣。

　　看着她一块又一块地往下吞，他忍不住问，“不辣吗？”

　　“不辣。”

　　“真的？”邦彦不信地望着她。

　　“真的不辣，我都吃了两块了。”她说着又夹起了一块。他信以为真，夹了一块。然后呛得连连咳嗽，却咬紧唇不咳出声，泪水都呛出来了。拿着餐巾站起，背过身。

　　只见他双肩抖动，片刻后他转身坐下，神色正常。

　　影看着他，心里惊叹，他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是这般绅士。

　　她不动声色地夹起了又一块鱼肉。

　　“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辣。”邦彦坐下，重又拿起了筷子。

　　对面的她，咬住了那块鱼肉，同时眉头皱了一下，咽下去的同时又是一皱眉。

　　“真的不辣吗？”

　　“不辣！”她再度开口。邦彦伸手端走了她面前的鱼。“不想吃不能吃的，不要*自己吃。你说不辣，就可以真的不辣吗？”

　　“就这样把辣的说成不辣的，把喜欢的说成不喜欢的，骗得了自己就骗得了别人。你不也上当了吗？”她笑，望着那一盘红艳艳的水煮鱼。

　　邦彦叹了一口气，“这几天见你比前段时间更糟糕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吗？”

　　“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无病乱呻吟罢了。”

　　“是吗？”邦彦望着她，一脸显而易见地不信任。“这个位置真好，可以看见这一整条街的风景。”

　　影沉默，托腮抬高视线向下俯视。这巷子还是以前的巷子，青石的街道，微微有些青苔，在这晴朗的日子并不明显。“这里除了我们所在的古镇保护区，都已经拆光了。”

　　“这一块是希慕集团负责的。哦，对了，设计图是今天公布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宏伟蓝图。有空倒是可以去希氏大楼公告处看看那图纸。”无心的一句话，她却记在了心上。

　　拿起白色的茶壶，手柄也也是温热的，她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说的没错。”邦彦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只有在中国餐馆才能喝到龙井。”

　　用过晚餐，两人道别。影抬头看着天上的夕阳，那洒落的金黄带着橘色的光辉。摊开的手掌，落下的五指阴影突兀的大。微微卷曲着手，那五指愈加的纤细绵长。低着头走到巷口，一辆出租车停在眼前。莫名其妙的她上了车。司机问要去哪里，她说去希慕集团。开到半路她又有些犹豫，要他掉头。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没好气地问，“小姐，现在不好掉头，只能靠边停，下一个停靠点就是你要去的盛光大厦了。”

　　“那就靠边停吧。”影心想，既然已经来了，去看看也无妨。走下车，眼前拔高的建筑物让她不自觉地抬头。仰着头，还是看不到尽头。是距离太近也是因为这楼太高。她睁不开眼，整栋楼外观都是由强化玻璃建成，夕阳的余晖也是刺眼的。

　　闭上眼，然后低头，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身子一阵摇晃。等渐渐的不头晕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那一处巨大的广告牌。她缓步上前，站在近处观看。

　　原来古镇之外会建这么大的一个欧式花园洋房。看着图片上那一条河，隔开了两个世界。她不懂为何要来看这副图。其实她只是想来接近他一点的地方罢了。

　　站在这广告牌前，愣愣失神。

　　他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看着前方，目光却是涣散的。他看见广告牌前熟悉的人影。车一掠而过，她转过身。车驶过带起的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落寞的脸。

　　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向来的方向走去。

　　那辆车缓缓停了下来，看着后视镜中她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

　　片刻后他掉转车头跟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低头走路，眼看就要撞到电线杆了，她又绕了过去。眼看她就要闯红灯了，又硬生生在一半停下。眼看就要撞见对面的人，她又闪了开来……

　　希慕看得心惊胆战，踩下油门，加速靠近她，停在她面前。突如其来的一辆车，她赶紧停住脚步，然后惯性向前扑去……

　　希慕推开车门，见她这一副要摔的样子，心里一着急，伸手抱住了她。

　　影深吸一口气，站稳，然后缓缓推开了他。“谢谢！”

　　“你走路干嘛不看前面？”

　　“我有看前面。”

　　被吓了一跳，心跳还没恢复，说话难免中气十足。“有看前面怎么还会要摔倒？”

　　影委屈地望着他，“可是我怎么会想到突然有车会横在面前？”

　　“你……”希慕一愣，低头看怀里的她。“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难道不是？现在是想吵架？”影冷哼一声，口气那么冲，想吵架啊？

　　第一卷　心有所属　　第30页　我开玩笑的

　　两人怒目对视，骤然亮起的路灯，吓了影一跳，伸手抱住他。不忘失声惊叫，“啊——”

　　希慕一愣，看着她双手双脚并用，忍不住笑出了声。“路灯到时候开了而已。”

　　影一愣，抬头向上望。这里的路灯是新换的吧，这么亮。仰头有些睁不开眼。希慕低头看着她，心里纳闷今日怎么觉得她和他差一个头？低头看着她的平底鞋，心里一暖。

　　“难怪你今天这么矮？”

　　“什么？矮？”影不解，仰头看他，因为灯光有些看不清，便低下头来。

　　希慕轻笑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她微微眯起了眼，抬手遮光。贴近的距离，听得见她的呼吸声，还有她的心跳。鼻尖有她的发香。“以往你穿的高跟鞋都有多高？”

　　影推开了他，退开了一步。她好厌弃自己，总会迷失在对他的注视之中。“我不矮，是你太高。”

　　闻言希慕伸手揽住她的肩，按着她的头，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头是不是正好能够靠在他肩上。她轻柔地枕着他的肩，感受着晚风阵阵惬意。

　　有那么一瞬间，彼此都觉得靠的好近，似乎能听见彼此的渴望。那般熟悉的感觉。曾经年少，只知远远看着他。“希慕。”

　　她的声音打破了那份静谧。他的手僵硬，缓缓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两手相握，同样的冰冷。两颗冰冷的心靠近，莫不是依旧冰冷。

　　侧眸望着她，是她又恍惚不是她。

　　他的心竟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他害怕是否竟将她当做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只一手扶住她的手臂，一手打开了车门。“我送你回去。”

　　影漠然点头，坐进车后，突然失去了语言。她习惯会靠着车窗看着车外。车里放着音乐，仔细一听，竟是《星空》。影错愕回头看他。“这曲子，你怎么？”

　　“你的琴谱上写着曲名。”他也不知何故，便下了来听。“听录下来的音乐和现场听到的，很不一样。”

　　“因为你不知道弹琴的人是谁，无法去猜测她的心思。琴声无情便是再好，也听不出情来。”影重又回转头，看着窗外。

　　“琴声中能猜出弹琴者的心思吗？”

　　“当然。”

　　“那么我也能听出你琴声中的心声吗？”

　　影的心猛地一跳，旋即安然。因他一言，心起涟漪，她嗤笑是否她还是忘不了那年的他。“要听懂一个人的琴，首先要懂一个人。是一件难事。”

　　“换个说话，如果懂了你的琴，也就意味着懂你的人？”

　　“可以这么说。”影漫不经心地回答，反正以后也不会在他面前弹琴了。车缓缓停至老宅前，影解开保险，他已经打开了车门。门环扣下，撞开了属于这个古风古韵的夜晚。相携踏进门，那扑面而来的时光流逝，仿佛是回到了他的小时候。印象里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家也有一个这样的天井，可以看见漫天的星光。

　　走进过堂，风很大。她却喜欢坐在过堂里听着风吹的声音。两把老梨花木大椅，雕花的木茶几，一壶碧螺春。两人坐看星空。

　　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坐着。闻着茶香，这样的安静，让他的心无比的安适。多久没有过的心静，似乎看着她便能安心。

　　“我今天去艺苑了。”

　　“那块地的话，被宇天竞走了。”

　　影端起茶抿了一口，“还好被宇天抢了，那样艺苑还能留下。”

　　“艺苑不拆？宇天难不成还要做教育？”希慕不大会品茶，牛饮而已。影端起了旁边的碟子，绿豆糕晶莹透亮。她有些失神，“恩，就地扩建，艺苑不打算迁校址了。教育也是事业，宇天有长远之见。”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可算是商业机密。”

　　“这……”影正含着绿豆糕，呛到了连连咳嗽。希慕无声地笑，伸手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这么迟钝？”

　　顺过气，影回头看他，“你说是商业机密？机密不是不能对人乱说的？”她是不是做错事了，邦彦一定是不知所以才告诉她的。

　　“你是无心的。我当做没有听过。”

　　影连连摆手，“没事，商人眼中自是机密，与我而言，只是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不问我为何突然之间让你搬离……”顾娇娆要来，他陡然间要她换地方，也没给个理由，她竟也是不以为意。太过平淡，让他不由得好奇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影抬头看见了那四方的天空，明亮的星星，闪闪烁烁。“住在哪里，不都一样。你说过我们不必见面的，为何你又突然出现？”

　　一言中的，希慕侧眸望她，“你倒是真的什么都不介意。”

　　“介意有用吗？何况这里是我以前的家，住着也舒坦些。”月光洒下，别样的清幽。

　　“你总是这样不以为意。让我分辨不出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老觉得自己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现在似乎能明白一些。她是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什么都不介意吧。

　　“那你为什么心肠这么软？你这么替我着想，我会想成是可怜我。”她在笑，分辨不出笑容中从容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我没有这个意思。”以她的性情，遇事喜欢避，存在感又弱。可偏偏他却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他不是想要可怜她，只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对她有些怜惜。他望着她，无法反驳。

　　影再度失笑，“我开玩笑的！”

　　“有多少玩笑想要开，你就开吧。”

　　冷哼一声，支着手看天。“我看天，看星星不开玩笑。”

　　希慕不禁笑出了声。听见他的笑声，她回过头，看着他笑，就没自觉地开口，“再见你就没见过你这样笑过。”

　　他抬头望着她，有些闪神。

　　她说再见？莫不是旧相识。

　　难怪他觉着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可是又确实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