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定-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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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心虚!”纥干承基唇角掠起的笑意好生嘲讽,但这次不似是嘲讽敌人,更似是嘲讽他自己,嘲讽他自己有眼无珠,几番救回一条美女蛇。
“我心虚什么呢?”我淡然地笑。他与齐王暗通款曲,本就见不得光,又怎可明言?
纥干承基一咬牙,坚铁一样的手腕,已一把捏住我的手,反扭到背后,喝道:“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我疼得冒出冷汗来,却忍着没哼,只淡淡冲着顿珠等道:“你们先回去,告诉父亲,我有事耽搁了,留在朋友家,呆会就回来。白玛先别回去,找地儿住下,就说是留在我身边服侍我好了,免得父亲担心。”
顿珠等面面相觑。
纥干承基嘲讽地瞪着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呆会儿会放你回去?”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蹙眉,轻轻叹道:“你弄疼我的手了,承基。”
纥干承基愣了一愣,已将扭住我的手松了开来。
我揉着被捏疼的手腕,嫣然一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纥干承基眼中闪过难言的复杂情绪,神情却又像透了那受了委屈的邻家男孩,恨恨道:“先到我的马上去。”
我向顿珠等示意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眼色,慢慢跨上纥干承基的马。
顿珠等初时极担心,但纥干承基与我之间的纠缠不清他们都略有知晓,此时纥干承基的情绪变化又落在他们眼中,便也略松了一口气。
纥干承基回身瞪了顿珠等一眼,也跃了上来,坐在我的身后,驾马便行。
白玛在后喊道:“纥干公子,慢些骑,小姐没穿披风,会冷的!”
纥干承基在我耳后咒骂:“该死,以为我把你请去喝茶游玩么?”
我没说话,但从暖烘烘的车厢里一下子来到冷风扑面的快马之上,说不冷也是假的。眼看着马匹出了城,夕阳已渐渐沉了下去,换了漫天的晚霞幻紫流金,连空气都开始阴冷,马上的呼呼寒风,更是凛冽如刮骨钢刀了。
我的身子开始颤抖。
起初纥干承基并不理会,只将我身子向后拉了一拉,更暖和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脯之上。后来见我颤抖得更厉害,终于将马匹放慢了下来。又将自己的大氅卸下,裹在我身上,口中兀自恶狠狠道:“呆会和你算帐。”
他的目的地终于也到了,却也很熟悉,正是初次遇到汉王的那个太子别院。
我忍住格格的牙响,道:“带我来这里做甚?莫非汉王在这里,你打算把我送给他邀功?”
纥干承基瞪着我,“今天是除夕,他和太子,绝对不会来。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问你事!”
纥干承基显然也不愿惊动别人,用钥匙开了侧门,悄悄把马牵了进去,带我来到一间小小的厢房之中。
厢房里陈设很是简单,不过是寻常可见的雕花大床,花梨木的案几,几件箱柜。床头的衣架上,挂着男子衣衫,却是纥干承基穿过的,看来这是他在这座别院的卧室。
厢房里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但我裹着纥干承基的大氅,席地坐在案边,还只是瑟瑟发抖。
纥干承基紧闭了门,点了烛,又将暖炉生上,眼看银炭吐出红红的火苗,才移到我身边,问道:“暖和些了没?”
我点头微笑道:“好多了。”
纥干承基“嗯”了一声,道:“好,那你就把从我那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吧。那个不好玩,不是你们女人可以动的。”
我抿着唇不答话,只将雪白的手凑到暖炉前烘着,活动着清瘦小巧的十指。青白的指甲修得尖尖亮亮,在火光中闪着玉样的光泽。
纥干承基冷冷看了片刻我跳跃的手指,漆黑安静的眼眸渐渐烦燥,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把我的手抓住,道:“别老晃你的手,把我晃得眼晕。”
我柔声一笑,道:“那你别看好了。”
纥干承基黑眸尖锐起来,寒声道:“容书儿,你是不是认定,我喜欢你,所以绝不会伤你?我劝你收敛一点,快把我的东西还我,不然……不然你休想走出这房间一步!”
也许是我看他发火的次数太多了,也许我的内心深处,对这个忧郁和暴燥的少年,内心深处始终有着一份莫名的信任,更也许,我盼着他能发一通火,为我即将对他犯下的罪过找到更多的借口,所以我对于他的愤怒并不以为意。我安谧而挑衅地看着他,淡然地笑着:“我拿了你什么东西?容家虽然不是甚么官宦之家,但只要是我要的东西,除非是天上的星星,我父亲都有本事弄来给我呢。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好宝贝,值得我拿的?”
“你不用抵赖了!”纥干承基立起身来,在房间里飞快来回踱着,道:“除了你,我没领过第二个人到我那破屋子里去过!也只有你,曾长期在我那屋子里呆过,能发现到我的秘密!何况,自从那些……那些信件丢失后,我身后多出来的几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正是你容家的人!别告诉我此事与你无关!”
“哦?”我叹了口气,慢慢立起身来,道:“原来是那些信。没错,是我拿的。”
纥干承基几乎跳了起来,冲到我面前,一把搭在我的肩上,捏住我的胳膊,铁钳一样的臂力,顿时把我疼得脸色苍白,轻哼一声,额角已冒出细密的汗珠。
纥干承基眼底分明又有不忍闪过,他别开脸,手上略略放松,道:“信件现在在哪里?”
我垂下头,绽开一个凄凉的笑容,道:“在它该在的地方。”
“哪里?”纥干承基眯起眼,黑瞳里迸射的火花,灼得我脸上阵阵疼痛,连心头都牵扯得痛了起来。
“魏王府!”我咬着唇,慢慢闭上眼睛。长而微卷的睫毛,浓重如蝶翅一般,覆住我的眼睑。
紧捏我的铁腕猛地将我一个甩推,巨大的力道袭来,我再也立足不住,连连向后踉跄,额边猛撞到雕花大床的床柱之上,只觉眼前金星直冒,一阵阵的晕眩。温热的液体,已经从右边额角挂了下来。
我伸手一摸,纤白的五指,一片鲜红淋漓。长长的乌发,正好从眼角垂下,也粘上了腥咸的血。我淡淡苦笑,却遏不住眼中越来越汹涌的泪,不知是委屈,还是轻松。
纥干承基,我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如果让我受伤能让你好过些,那么,你爱打便打,爱伤便伤吧,我愿意赎罪,只要你留我一条命,让我去救回清遥!
我不知道一个美丽的女子,额角流着鲜血,滑下凄凉而苍白的面颊,又用绝望和疲倦交织,伤痛和希望纠缠的蕴泪黑眸紧盯着人时,会是怎样的一副惊心动魄。但纥干承基眼中的震怒,却随着我的鲜血流下而瞬间流逝。
仿佛那流下的不是鲜血,而是数九寒冬的一盆雪水,倾头泼过,霎那将火头扑灭,只剩了些落魄的余烬,悲哀地闪着数点火星。
纥干承基乌黑的眉皱得极紧,连年轻的面庞,都扭曲成一种说不出的憔悴和悲伤。他突然冲到一边,飞快取来布巾和药水,坐在床边来为我清洁伤口,他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咒骂道:“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么娇气又蠢笨的女人!不过轻轻推了一下,也能伤成这样!你难道不会避上一避吗?”
我一句话不说,只是淡淡地微笑,眼里却是一片模糊,朦胧的泪光,在睫毛上凝了一大片,却不想在他眼前掉下来。
很清凉的粉末被敷在伤处。我身体抖动了一下,纥干承基迟疑地问我:“疼吗?”
见我依旧不答,才继续用一段白绫将额上伤口包住。
一时包扎停当,纥干承基疲乏似的坐倒在床沿,用两只手抱住头,深深埋了下去,好{炫&书&网久都不说话,只是胸口起伏得厉害。
第二十八章 除夕夜
“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炉子里的炭已经烧光了,屋子开始变冷时,纥干承基瞥着我的苍白面容,终于又开了口,努力用平淡的口吻压抑着烦恨不安,无奈地说道:“给我一个你害我的理由。因为我曾经与你和清遥作过对?因为我是太子的人?还是因为我和汉王有交往?你说,你说出来!只要你,给我一个说得通的理由,我就放你走!”
我眼里蕴的泪,已经慢慢风干,似倒缩了回去,继续在心头哽着。抬眼看着那双急切而悲哀的深深黑眸,我蠕动了好几次唇,终于慢慢吐出了字:“我想救清遥!”》
纥干承基眸子里波澜翻涌,但他还极力克制着,从喉咙着逼出字来:“你救清遥,又与我何干?”
“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太子的人,你和汉王有交往!害清遥的人,都该死!”我扬着脸,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任何扳倒太子和汉王的机会!”
“你、要、救、清、遥!”纥干承基冷笑,再压不住眼中如火一般的愤怒和疼痛,那疼痛,居然透过他的眼睛,一直穿到我的心中,让我心中也禁不住地疼痛,绞得我分不清我是为清遥伤心,还是为眼前这个男子愧痛。
“你要救清遥,那我呢?”纥干承基对我吼叫着,“嗷……”地发出一声痛吼,一拳狠狠向我头上砸来。
我惊叫一声,抱着头向后倾去,只闻“砰”的一声,那一拳却只砸在我身畔的棉被之上。失去重心的纥干承基也倾下身子,保持着一拳落在被子上的姿势,将我压在身下,那对无可言喻的痛苦眸子,不加掩饰地出现在我眼前,与我的眼睛尚不足半尺。
“那我呢?”那痛苦的眸,痛楚得在黑出泛出红来,似要滴出血来。
我听得到他不规则的心跳,听得到他受尽冷落的委屈,听得到带着哽咽的喘息。我沙哑地哽咽:“对不起,承基!”
“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你说,我就和你的兄弟一般,可你,你会想着怎样把自己的兄弟置于死地吗?”纥干承基冷笑着,却说不出的苦楚。
“对不起!”我珠泪盈盈,摇头道:“我知道我对你不公,是我错了!”
“不公!那你该如何还我公道?”纥干承基一把将我手握住,按到锦被之上,忽然呻吟一声,身子已压了下来,他微薄的唇,堵在了我的唇上,冰冰凉凉,带了雪花的寒意。
我打了个寒噤,挣扎着用力将他向外推去。
但纥干承基手如铁箍,箍得我好紧,好紧,憋得我透不过气来。唇那么霸道决然地与我相触,沉重的呼吸扑到我的面庞,舌已侵入我口中,与我的相缠相绕,我感觉到他那舌尖充盈的爱恨交加,和他那叫我惊惧的激昂情绪。
“承基,你,呜……你不能这样……”我挣扎着,努力别脸躲闪着他的袭击,双手胡乱拍打着他的胸腹,纥干承基恍若未觉,一边亲吻我的唇,我的额,我的面颊和脖子,一边抚摸我的身体。
“放开我!”我大叫,却挣挫不起,身体在他温柔有力的抚摸下开始颤抖滚烫,不由又惊又怕,泪水已忍不住涌了上来。纥干承基,你真舍得这样伤害我么?我难道看错了?我一直以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护我惜我怜我疼我,绝不会伤害我。我是太信自己还是还太信你?
“你恨我么?你一直把我当成汉王一流的人么?那么你就恨我到底吧!”纥干承基似知道我在想着什么,微微放松了他的唇,却依旧紧紧按住我身体,面颊直直与我相对,黑眸子深沉如井,却不难看到井底的爱恨翻涌。
汉王! 我似又看到了那日汉王魔鬼般扑向我的情形,一时头痛欲裂,很想吐出来。
纥干承基只深深冷冷地看我,腾出一只手来解开我的衣带,微带凉意的手指穿过衣衫滑到我胸前,激得我浑身僵直,肌肤耸起无数的栗粒。
“不要,承基!”我含糊呜咽着。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给予他的,除了无望的爱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那种无止境的伤害,让他在爱恨间升腾地起熊熊怒火,根本不想再控制他年轻的欲望。是我错在先,是我先要将他置于死地,我也许没资格去拒绝他,可是,即便纥干承基比汉王温柔了不知多少倍,我也不想再一次被人霸王硬上弓! 那种撕心裂肺的惨痛,在我心头梦中萦绕了那么多年,依旧鲜血淋漓,似乎永远挥之不去。
肌肤相触时,我仿又看到汉王那肥硕炫白的躯体,面目狰狞地向我压来。纥干承基那渐渐温暖的抚摸亦不能带给我丝毫快感,只有深重更深重的恐怖一波波袭来。我努力伸出手去够一切可以让我护住自己的东西,忽指尖触着冰凉的物事,忙一把握住,“丁”地一声抽出,正是纥干承基仿若秋水的宝剑。
纥干承基感觉到自己佩剑的冰冷之气,有些心悸地放开我,轻退了一步,冷眼看我,讥笑道:“你,想杀我么?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告诉你,就是十个二十个容书儿也伤不了我一根汗毛!”
我持剑戒备的姿势显然激怒了他,他的黑眸好生深幽,愤怒中带了说不出的隐痛和伤恨,无视了我的宝剑,又逼上前来。
我挥起宝剑,并不指向纥干承基,却挥向我自己的脖颈!
纥干承基,你忍心逼我至死么?你忍心么?
我打赌,你不忍心!
宝剑一松,我的手已被纥干承基轻巧挟住,狠狠裹住,宝剑已悄然回到他的手中。
“容书儿!你,是我见到的最心狠的女人!”纥干承基已冷静下来,慢慢向后退着,直到腰间抵到桌沿,方才顿住,惨然地一笑,面色居然比我还苍白。
我心头那汉王那虚幻的魔影消失了,我只见到了那个伤透心的少年,那个被我激得怒气冲冲失去理智的痴情剑客,敛了剑,垂了头,黑漆漆的发丝无力垂落额间,透出种叫人心疼的黯然,方才焚焚如烈的欲望已杳然无踪。
我立起身来,胡乱掩着自己的衣衫,道“是,我是天下最狠心的女人,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可以杀我,我不会怨你。我知道是我亏欠你太多了,我愿意补偿! 可是,求你给我时间,不要逼我!”
“亏欠?”纥干承基哑着嗓子努力发出哈哈的笑声,却哽在喉间,涩然道:“你并没有亏欠我。你亏欠最多的人,是你自己。你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容书儿,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惘然道:“我,我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救清遥,我想报仇,目标单一而明确,够我好好为之奋斗一番了。
纥干承基只是用他突突闪动着火焰的眸盯着我,冷冷而笑:“你知道,你知道自己想救人,想报仇。可救人之后呢?报仇之后呢?”
之后,之后怎么了?如果我成功了,清遥就会给救出来,继续活着。我如果还有命在,就应该继续活着,活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忽然无限萧索。生存居然变成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想来的确是可怕。不知道这个看来冷漠无情的剑客,怎会想得如此深远?
可我,早已失去了简单快乐生活下去的欲望,何必想得太多?
我咬着牙,轻轻而笑:“报仇之后,我就快乐了!”
“快乐?”纥干承基唇边抿出冰冷的笑纹,一字一字道:“好,我且放过你,希望你,能等到你的快乐!”
他的手一指屋外,寒声道:“屋外有马,你自己离去吧。从此,从此你不欠我,我也绝不欠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终究再不会牵扯到一处!”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终究再不会牵扯到一处!这是决绝的分别么?
心里仿佛被砍了一刀,辣生生的裂疼。有泪水瞬间不听控制往上涌,狠命咽着,却终于咽不下去,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溅着悲伤的花朵儿。
他已背过身去,拿了根小木棍拨着暖炉的火儿,然后立起,背影对着我,好生的僵直,而声音亦越发得冷而无情了:“还不走么?等我后悔了,你可走不了了!”
我无声拭去泪水,猛地拉开了房门。扑面的寒气夹着冰冷的朔风呼在直贯胸臆,吹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却又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我不但心狠,而且是个坏女人。我本不该得到幸福,只活该属于这冰冷的冬天。
回头将门尽量轻盈地关起时,只听到轻微的“格”地一声,纥干承基的肩背微向耸动,似在无助而凄凉地颤抖。有物从他的手中掉下,闭上门的一瞬间,我看到是那段拨火的棒儿,已折作两半,掉在地上。
仿佛是谁的心突然掉下,摔作了两瓣,泠泠流出血来,鲜红,冒着温热的烟气。
突然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爬上马往梅园赶时,我已经感觉不出周遭的寒冷,只是伏在马背上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
满天星斗闪烁,竟也像无数的眼睛,流泪的眼,讥笑的眼,伤心的眼,流泪的眼,似清遥,似承基,似苏勖,似容画儿,细看却再辨不出究竟是属于谁的。
莫非,我们都是伤心人?
富贵人家正燃放着爆竹,一声接一声,有谁家欢乐的笑语不时飘来,清脆而喜悦,却离我极遥远,听来竟像是远不可及的一个梦境。
第二十九章 过年
纥干承基,这个少年,我不是一直不曾看入眼中的么?可今夜,他的每一句言辞,竟能如钢针一样扎过我的心。
我到底万分对不住他。历史上的纥干承基,入狱并非是因为东方清遥的诬告,我却轻轻改动着历史,会不会直接导致纥干承基的灭顶之灾?》
东方清遥,正经历着劫难,运数未知。
纥干承基,正面临着劫难,前途难卜。
俱是我一手造成。
我的心又在滴血一般,似乎他们哪个出事,都可以叫我痛不欲生,都是我的错。
但我的路还要走下去的,是不是?
我骑在马背上,凄婉地笑着,漆黑的长发在深夜的北风里飞扬,状如疯子。
我不知道我这样衣冠不整面色青白回到梅园会有何后果,也想不起来要去担忧这些事。我牙齿格格的抖,身子早就麻木了,连握着缰绳的手,也僵得伸展不了,失去了知觉。
也亏得这时家家都在吃着团圆饭,路上不见半个行人。
也亏得我有顿珠他们。
我才到通往梅园的那条路,就见顿珠和白玛站在路口等着。
我迟疑得勒不住马,还是顿珠帮我拉到了一边。
“小姐,小姐!”白玛半扶半抱,将我搀下马来,惊惶地看着我的面孔和我受伤的额,叫道:“你怎么了?你的额受伤了?那个,那个纥干公子欺负你了?”
我疲倦地摇头,身子沉重得几乎站不起来。轻轻靠在白玛身上,我喃喃道:“他没欺负我,是我,是我太欺负他了。”
白玛见我神智有些昏乱,忙扶着我,帮我打理了一下,抹一点脂粉,看起来好精神些。额角的伤口已经凝结,白玛又将一条抹额扣在额角伤处,放下流海,掩了那伤处,不细看,也便看不出了。只是眉宇间的萎靡和忧伤,已是驱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