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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朱颜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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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香吟阻拦道,“你去拣好的多多摘些来就是了。”

但云罗显然更乐意听到采蓝那句话,欣然朝外走。

香吟狠狠剜一眼采蓝。

采蓝嘻嘻而笑,附在她耳边道:“太后祈福去了,宫中别无他人,别那么小心在意啦。”

宫中还有一批秀女,这一点却为两人所共同忽略。

香雪亭外梅林千株,枝枝交让,亭内衣香鬓影,柔声笑语,亭内亭外尽成画格。是那批初进宫来的秀女。

秀女入宫近半月,只待皇帝大婚,这些秀女位次随之可定。但礼部和钦天监先后呈报了三次良辰吉日,都被皇帝以种种理由驳回,很显然此事是别人急,他不急。不过无论怎样的拖延,这件大事在过年以前肯定要定下来的,左不过等个把月光景,这批秀女大都心情舒畅,视这一个月为过渡期,适应期。

日期未定,皇后人选已定,就是那位蔡太傅的孙女蔡烨,皇后成婚按例要走太和门入宫,是以又重新被接出宫去了。

这一天是小寒,小寒本来不是甚么节日,但秀女们左右无事,也就特地把这个日子拎了出来,大家热热闹闹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个时节开的多是腊梅,开满了一树树黄色小花,放眼望去,纯黄、浅黄、金黄、橘黄、墨黄、紫黄、白黄,深浅浓淡,遍目炫丽,风过处万花随风而舞,映着如雨的落梅,别有一番风味。

一名秀女忽指林中:“咦,有人!”

梅林中一抹身影,清浅淡约,又闻笑声潺潺如泉溪,不象宫女,可秀女尽皆在此,那又是谁?

诸女面面相觑,有人脑筋转得快,笑道:“该不会是那位痴傻的……娘娘吧?”

后宫只得一位主位,秀女们却只拜见过太后而未见她,痴呆娘娘的名声早已人尽皆知。有些门路子广的,也打听了来目前皇帝对这婕妤固然是千宠万爱,捧在手上怕凉含在口里怕烊,母后皇太后却是不大待见。想来也是,凭其痴呆,就算再怎么天仙下凡终日难登大雅,后宫中一下拥入这许多如云美人这位娘娘随之便也前景堪忧,诸秀女偶然念及都只当这位娘娘是宫中别居一格的“风景线”,可从未有谁真正在意。

于是有人笑:“想必痴傻也有娇憨态,方能得君宠爱。”

“说不定,人家倾国倾城。”

大将军之女赵淑真素有乃父杀伐果决之风:“走走,咱们拜谒一下婕妤娘娘,顺便也瞻仰瞻仰那倾国倾城的貌。”

有她冲在前头,其他秀女也胆壮得多,方才下得香雪亭,林子里那抹清浅婉约的身影却已自行转了出来。

她肩披着银白浮光裘,发上凤口所含明珠熠熠夺彩,手里拿着一大枝金黄的梅花,藏在花枝后面的眉儿眼儿面庞儿笑意清甜,这个人,就好象全身上下都焕发出某种柔和而明亮的光芒,赵淑真倒吸一口冷气,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赵淑真身后,有人更吃惊。

这批秀女全都是达门贵族之后,有三五个是从小在京城,与同一个圈子里的闺秀俱曾熟识,梁云罗当年风靡京华,尤其识者甚众。护军司马安远侯方皓幼妹方梦姬,自幼随祖母在京,与梁云罗、谢盈尘等均曾把盏言欢,不称知己也算蜜友,眼前这位云婕妤娘娘,虽说神态迥异,身材面貌无差,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云……”

只唤了一字,方梦姬急忙忙掩唇噤声。久浸官场的世家大小姐,那一点特别谨慎总是有的。

锦瑟抢上前来:“诸位秀女,是过来赏花的?你们的带领人呢?”

赵淑真俨然这群秀女中为首者,答道:“尚仪宝钟,陪我们过来,我们来的时候,未曾见着娘娘。”

宝钟这个时候却不知去哪里了,但锦瑟听说她们是按制而行,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香吟扶着云罗:“娘娘,我们回宫。”

云罗却没动脚步,只管盯着方梦姬,眼神里有一丝迷惑,香吟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也不觉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连脸色都有些变了,只希望方梦姬就算认得云罗,也千万不要认得她才好炫*|*书^|^网。云罗还可勉强说是容貌相似,哪有主仆两个都相似的?

但她这是一厢情愿,方梦姬一眼认出了云罗,岂有不对身边那丫头死命扎上几眼的,她原就模糊记得香吟的面貌,再一留意,目光不断在她主仆两人身上移来移去,那么冷的天气,顿时背心上冷汗流下来了。

云罗眨眨眼,脸上浮起(炫)恍(书)然(网)大悟的神情,欢然叫道:“谢姐姐!”

方梦姬呆了一下,勉强笑道:“云娘娘,你在叫我么?”

云罗被反问后美眸中立刻流露出欲认又不敢认的呆滞,讷讷道:“谢姐姐……”看方梦姬并没有承认的意思,便略略胆怯地往后退缩,看向这一大群美丽女子的目光里也有了警戒之色。

锦瑟虽然从不认识那些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们,但她心思转得极快,从两人的神态里看出彼此相识,但对方显然有所顾忌,认穿不敢叫穿,云罗则不知有意或无意她是认错了一个。云罗的身份当然所有知情人都必须要做聋子瞎子不能透露分毫的,她便上前打岔笑道:“娘娘,这位是新进来的秀女呀,与娘娘今后便是姊妹了。”

云罗素来远着她,闻言倒又再退了一步,整枝梅花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小心翼翼透过梅花缝隙偷看着方梦姬的反映。

只听“噗哧”一声,有人笑了出来,轻轻地说:“看来这位云娘娘,还真是个傻子。”

方梦姬和锦瑟异口同声喝道:“住口!”

云罗听了,倒激起她一点勇气,忽然放下梅枝,大声道:“我不是傻子!我认得谢姐姐!谢……谢……”想了半天,“盈尘!”

“谢盈尘?”方梦姬哭笑不得,如果面前这位就是昔日梁云罗,她显然是傻掉了,连人也认不齐,当初自己和谢盈尘与她关系都还不错,未料她只记得谢盈尘全忘了方梦姬。

锦瑟想到了“谢盈尘”是谁,赶上一步,袖中握住方梦姬的手,摇了摇,笑道:“娘娘,你认错了,这位是新进宫的秀女,以后与娘娘是姊妹道,谢夫人在宫外呢,她是你表嫂啊,这非年非节的,你表嫂又怎会进宫来呢?”

云罗听说不是表嫂,显得兴趣缺缺,不再理会,拉过香吟道:“玩!”

遇上这群秀女,内中还有旧相识,对她似全无影响,一心只想着玩,香吟尴尬笑道:“娘娘,这有人,我们回宫吧。”

“玩。”云罗不依,她现今最大的本事,说一遍没效果,她可以说一百遍。

香吟鼻尖上汗珠都沁出来了。

“玩而已,有这么为难吗?”赵淑真忽道,“只要娘娘开心就行了,娘娘,我来陪你玩!”

云罗大喜,拍手道:“你是好人!”顺道儿把梅枝送过去,赵淑真接在手里,看了看,唇角微露笑意道:“我有个好点子,娘娘跟我来。”

她拉着云罗就走,使了个眼色,好几个秀女便笑嘻嘻地把香吟等人拦在了外围,其余秀女也就一拥而上,大家簇拥着着云罗上了香雪亭。

赵淑真道:“我们玩传花游戏,娘娘你来抢花,要是抢到就算你嬴,嬴有奖励哦,娘娘就把这么一大枝梅花插在头上,肯定很漂亮,倾国倾城。”

她说的“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含有浓浓的嘲讽之意,众秀女笑起来,纷纷附议,香吟大怒:“这位秀女,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淑真傲慢道:“你不陪,我陪你家娘娘玩游戏。”

锦瑟问道:“这位秀女,还没请教名字。”

赵淑真轻蔑地看着她,嘴里吐出三个字:“赵淑真。”

这是大红人,锦瑟和香吟就算记不住每一个秀女的名字,三位大红人的名字总是记住的。锦瑟不再开口。香吟还待劝阻,一群秀女早就起哄,都想看这场好戏,这位傻娘娘倒底傻到如何地步,两个推三个搡,把香吟不动声色地叉远了。

云罗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左看右看,看着方梦姬道:“表嫂?”方梦姬尚不及答,众秀女早就轰然笑起来:“表嫂,表嫂,对,她是表嫂!表嫂不好玩,来来来,云娘娘,我们和你玩。”又一个笑道:“娘娘,花在我手里,来呀。”云罗来不及多想,笑着跑了上去:“给我给我!”

众秀女传得飞快,她跑到哪儿,花枝早就转移,偏偏云罗迟钝得什么也没察觉,继续开开心心地往下一位子跑。梅花重新传到了赵淑真手中,赵淑真傲然立着不动,任由云罗抓着她又笑又跳:“抢到了抢到了!”

“对,抢到了,所以娘娘有奖哦!”赵淑真淡笑,把云罗按到位子上,“过来娘娘,我们帮你打扮。”

昔日那冰雪聪明、风华绝代的梁云罗哪里去了?方梦姬远远地注视着那个美丽如初的女子,被人小丑似的摆布,倾刻弄了一头的花,胸中无端涌起无限冰凉。可是赵淑真平日为人沉静,就算是有将门虎女大大咧咧的作风,也全不是今日这般轻浮放浪,一帮秀女有的唯她马首是瞻,有的本身也就想捉弄傻子为乐,在哪里瞎起哄,方梦姬却知道,云婕妤就是梁云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绝对不能轻易下场。

云罗终于觉得不对,周围众人的笑声,不是以往莳慧宫中侍役在捧着她,而是怀有恶意的笑声,她起来想走。赵淑真拉着她笑道:“别急别急,还有这么一大枝,插完再走。”

喧哗笑声倏如遇见太阳的冰雪,丝丝缕缕消融在阳光底下。

只不过,那是冰冷到极点的阳光。

皇帝脸色如铁,由太监簇拥着,站在那里瞧着她们。云罗听得笑声乍消,转首望见是他,不由舒起笑脸,向他跑过来。

就在皇帝眼睛里,仿佛所有的动作霎时放慢一般,云罗回头,喜悦地笑,从香雪亭里跑出来,跨下石阶,那有十几层台阶,她一级一级跑下来,步态轻盈,足尖踩在地面薄霜之上,微微转了一个小角度的方向,整个人便由此失却重心,缓缓地前趋、屈膝、跌仆,一跤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一点,不过字数多啊^…^

今天应该是推荐榜上最后一天了,下次轮上不知何时,所以请大家没有收藏的记得收藏一下吧。:)

034 问知音万丈虹霓志

皇帝只觉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就算那天晚上四门哗变、天翻地覆,仿佛都没有这个时刻这么难熬。

脑海里晃来晃去全是那个影子,插了满头的花,貌似很可笑,但回过头来冲着他一笑无限春光,就又一点不可笑了,只是美不胜收。她向他跑过来,他想文字上的翩若惊鸿也不过就这么着,本来是非常、非常恼怒的,但是这种情绪在她向他奔来的时候如冰消雪融,别人怎么看她、别人是抱以敌意或善意对他而言一概不重要,只要她一直这样快快乐乐的就好。

然而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点担心,这点担心无限制地扩大,迅速地一直冲到他眼睛里去,他眼睁睁地,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云罗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跤跌倒。

等他把云罗抱在怀里,云罗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一张小脸煞白,手指无意识抓住他的衣襟,象是抓住了可依靠的靠山一般,再也不肯放开。

他不是她的靠山,他说过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她痛、让她伤、让她哭,可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听见那个誓言发出刺耳的笑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太医进去这么久了,为甚么还不出来。

这帮太医是干什么吃的,每天混日子吃俸粮就有份,一到重大时刻就唯唯喏喏,没有半点用处!哼,孩子要是没了,云罗要是有半点差池,这帮寄生虫就一个也别想活、一个也别活!

他神情可怖,太阳穴上方和颔下的青筋粗粗地爆出来,眼底血红,牙齿咬得吱吱有声,一张清俊的脸狰狞无比。他象一只困兽一样在斗室里走来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凶恶的杀戮气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上前打扰或是劝解,临止也不敢,视线投向沉沉黑夜里,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劝她也不听,终归是要吃了现亏方罢,可是云罗吃了亏,有皇帝在那顶着,她吃了亏,又有谁能帮她顶?她那样聪明一个女子,何以总是看不穿这一层?

里头终于有了动静,太医院院使、院判等七八太医慢吞吞前后走了出来,皇帝一个箭步蹿到院使跟前,扳住他肩头:“婕妤和孩子怎样?多说一个字废话朕要你的脑袋!”

那院使吓得一愣愣的,越急越紧张,楞是没能憋出声音来,倒是后头一个院判机灵的多,扑通一记跪在地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以及胎儿此番可保无恙。”

皇帝缓了一口气,顿然觉得四肢无力,好似天旋地转一般,临止忙扶他坐下,他定了定神,听得那院使开始絮絮叨叨:“娘娘六脉沉浮,肢冷,气陷,周身经脉微颤,概前曾受重创,时日未久,又加禀赋虚弱,肝气郁结,心肾不交,致夜梦不安,惊悸发汗……”皇帝听到“曾受重创”四个字,难免心虚,不耐烦道:“这和以前又有什么相干?朕问的是她这次摔倒有何影响?!”

院使道:“皇上,娘娘之所以长久昏迷不醒,摔倒引动胎气只是引发病因的契机,真正的伤损却在于从前受过的伤害。”

皇帝呆了片刻,道:“不,不会的,她不是一直很开心,很快乐的样子?她根本就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

院使道:“娘娘精神上受到刺激,才变成如今心智,然而有些过于难忘的东西,就象影子沉伏在最深暗的地方,并不是真的忘记了,在一个人最自然的时候,就自动浮现出来,便如梦中,昏迷时。所以娘娘的情形,她是不宜再受刺激,不宜过喜过悲,甚至不宜让她夜晚独自一人,切忌处于绝对黑暗之中,所有这些都有可能会对她形成影响。况且除了精神上的重创,还有身体……”

皇帝怒道:“身体又怎么了?”

“从前受到的那些……”院使小心斟酌用词,“痛楚、打击,以及冷热交煎等种种折磨,每一种都对娘娘的身体有很大的影响,这段时间虽着意加以调养但是也未曾恢复如常人般的健康。”

皇帝咬了咬牙,道:“知道了,以后你多用心,继续调养直到好转为止。”

院使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小臣还有下情。”

“讲。”

院使鼓足勇气道:“以娘娘目前身体状况,绝不能再受任何打击,虚耗体力,若要保得胎儿,今后必须节劳力,省心神,一切激烈行为都不能再有,其中,也包括,唔,行房事。”

“什么?!”皇帝又惊又怒。

云罗怀孕的消息暂时不便传扬,但院使庚吉甫是个知情者,从一开始就是由他负责主理,皇帝原来打算拖到年底放出消息,等到生产就说孩子早产,如此可免其他不必要口舌是非。不过云罗怀孕至今三个多月,皇帝算是注意的,即使云罗主动要求的“大荤”亦有所顾忌,“小荤”则不能忍,如今听院使的意思竟然是这个期间完全不能再行房,岂有不惊怒交集的。庚吉甫心知肚明,517Ζ当下叩头不语。

皇帝只觉得太阳穴上神经突突跳动,看到眼前跪的一大堆人,只觉厌烦无比,挥手令退。

临止换上一盏新茶,皇帝正觉口干舌燥,接过来一口饮尽,不料喝得呛起来,一直咳到面红耳赤。临止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忍着笑,喝茶呛到这种地步的还真少见。

咳完了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房前,只是一扇虚掩的门,不知何以就在那前面晃来晃去,就是没有勇气推开那一扇薄薄的门,望着门里透出的烛光直发呆。临止轻声道:“皇上,中夜寒冷,皇上若不入内探望娘娘,就请回宫安寝。”皇帝恍若未闻。临止又道:“娘娘既无大碍,那么那些秀女还有莳慧宫的宫女太监等……”

皇帝慢慢转回脸来,冷笑着道:“这么着急,简直不象平时的临止。”

临止垂手,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皇帝经过这一打岔,倒象是突然鼓起勇气,举手欲推门,里面突然微有人声,仿佛是云罗的声息,接着又有其他人声,稍倾,司药女史端着一盆水出来,陡然见到皇帝,吓得不轻,忙跪下来。

皇帝没有什么表情,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女史道:“回皇上,娘娘方才梦中惊悸。”正说了这一句,听得里面又有动静,虽然音低,这次传入耳中却是非常清晰,叫的是:“皇上!皇上!”

皇帝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碍事的女史,冲进房里。流云般的帐子后面透出柔和的烛光,两三名女史围在床边,云罗陷在大床那一幅宽大的锦被里,只得一点点突起,显得整个人都陷在其中,特别小,特别弱,她在那里辗转翻侧,仿佛怎样睡都不安稳,眼睛并不睁开,脸上却有种痛苦的表情。

皇帝接过一名女史手里的帕子,替云罗抹去额上的冷汗,轻声道:“朕在这里,别怕。”

云罗静了一静,随即低声道:“痛。”

皇帝紧张地问道:“哪里痛?头?还是小腹?”

云罗却又不回答了,似乎又睡着了,皇帝坐在床边,轻轻抚过她迤逦在枕上的黑发,手指又迟疑着触摸她的身躯,隔着极厚极软一幅锦被,好象仍然感觉到那里滚烫惊人。

朕已后悔,非常后悔?怎么办?云罗,你纵然傻了,朕心里只有高兴,因为朕以为你能忘记那些阴暗的过去,你会笑,你会快乐,然而朕错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可教你吃了就能忘记一切的药物,就算你傻了,也忘记不了那些痛楚,朕该怎么办,才能补救得回来?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苍白毫无生气的唇上、面颊上,接住她眼内滑落出的一点泪意。

云婕妤有惊无险,皇帝出乎意料的也未曾大动干戈,当夜虽把所有在场的秀女以及莳慧宫的宫女等全部扣押起来,第二天云罗醒转之后便传令将众人放出,教导秀女的尚仪宝钟成了替罪羊,蠲了职务调做粗役,司仪锦瑟劝导不力着降职二级,罚三月俸银,至于秀女,仅传旨重责了赵淑真一人,其他秀女交尚仪局严加教导。旨意上说:“着秀女赵淑真习尚轻浮,不守本分,羁禁三个月,不得召幸。若再有不守宫规,可以宫中家法严惩。”

这个处罚是算轻、是算重?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但是羁禁三月,等于就是说皇帝年底的大婚赶不上,并且连之后的妃嫔册封也一并赶不上了,而且赵淑真是原来的皇后热门人选,就算皇后当不成,妃子之位总也是十拿九稳,这么一来她在后宫中的前途就变得十分渺茫。

秀女乃至整个后宫议论如沸,唯有赵淑真全不在意,羁禁三个月,她便当关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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