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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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外厢一记轻咳,声音很低,但在深夜里传进来清晰异常。皇帝即刻冷静下来,随意披一件外裳,步下龙床,走到外面殿里。
临止及锦瑟在这里等着。
“皇上。”锦瑟上前跪下,双手高举一个纸包,“正如皇上所料,太后交代今晚三更,赐她一壶酒。”
皇帝接过纸包,看了看,并没立刻丢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朕的母后,心也忒软,她是想让云罗喝毒酒身亡,朕就不能继续折磨一介弱女。呵呵,亏得朕早已料到,要是让太后成功了,朕一番心血岂不就白费了?”
“皇上圣明。”锦瑟道:“太后仁慈乃万民之福,但皇上严酷对待那人,实有苦衷,何不向太后明言?也省得皇上除要对付那些人以外,又得防太后好心办了坏事。”
皇帝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要。”
提到母亲,这个喜怒不露的皇帝眼中微流温柔:“母后敏柔,在后宫廿余载,既不能得宠,但也不因此而见害,都是因她这种与人无伤的性情所致。那么困难的二十多年都挣扎过来了,难道如今她贵为太后,朕倒要让她费神耗心?朕不忍,而且她也是决计做不来的,就算明白朕之苦心,也还是一样会觉得朕用刑过苛,甚至还会认为利用一女子手段落于下乘,所以说和不说都是没差别,好在这件事也快告一段落,朕和母后这方面矛盾也很快就消除了。”
锦瑟一怔,面上募然转过不郁之色,紧接着一连串问道:“柳欢宴果真沉不住气了?他这种沉着之人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冲动行事?他想做什么?”
问得多,皇帝概不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把锦瑟看得冷汗淋淋,急忙跪下道:“奴婢一时情急忘形,皇上恕罪!”
皇帝冷冷道:“你那么恨云罗,当然希望永远不要有人站出来,希望她任你折腾的日子愈久愈好。”
锦瑟连连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敢!”
“起来吧。”
“谢皇上!”
这时临止宛若打圆场似地笑道:“皇上,就是您不说告一段落,奴婢也想大胆劝您暂时缓上几天再说。”
皇帝道:“你有何意见?”
临止道:“人是一根弦,云罗原本是金娇玉贵的大小姐,她这根弦可不是太坚韧,锦瑟这些天来对她所用的刑法,依奴婢看很快要超出云罗的承受能力,这根弦绷到极限了,再加一丁点力就要断了,到时就算再想尽办法不令她自尽或者事后用上好伤药去医,恐也于事无补。如今丞相大人眼看忍不住了,在这当口折了这女子,未免前功尽弃。”
皇帝想起躲在柴房外面看她的一幕,嘴角边流出血来,显然是呕出来的一口血,临止所说并无夸大,不由点了点头。
“行了,朕心里有数,锦瑟你先退下。”
锦瑟明知皇帝和临止还有话要谈,她很明显尚且不到皇帝如此信任的地步,心中失望,也只得退出宫去。
皇帝来回踱步,殿内宽敞,有风穿行其间,然而天气溽热,这股风粘粘湿湿,吹上身极不好受。
“临止,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过于狠毒?”
临止躬身道:“皇上圣明,一定有皇上的理由。”
皇帝笑了笑,道:“那么你说说看,朕如此对付一介弱质,倒底有什么理由?”
临止道:“奴婢想,定然是针对柳丞相。”
“然后呢?”
临止想了好一会,道:“皇上,请恕奴婢说一句大胆杀头的话,皇上利用梁云罗对付柳欢宴,这筹码还不够,就算丞相出手,无论是杀、是救那女子,都不会动到根本。”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但朕什么时候说要动到他的根本?”
临止眨眨眼睛,临止是个秀气逼人的少年,一双水瞳在思索之时波光潋滟。
“柳欢宴这人,完美无缺。”
皇帝冷冷评述着帮助他登上龙座的那位最大功臣,完美无缺四个字是好字,但是用他的语气说出来,就未必尽然。
“他没有来历、没有家世、没有父母师承,没有任何亲人。当初出现在京城,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虽然成了亲,看似有了家庭羁绊,不过临止你可知道,”皇帝倏然露出一丝诡谲笑意,“成婚一年,柳欢宴尚未与妻子圆房。”
“啊!”临止为人镇定,还是忍不住轻轻呼出。
“谢盈尘这人朕见过,才貌俱是上上之选,朕想不出一个成年男子面对如此佳人无动于衷的理由,只想到一条:他不需要这个妻子,他也不需要这个家。表面上他在大越国已是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而实际上,柳欢宴依旧孒然一身,无牵无绊。换言之,朕如果想对付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能让朕对付的破绽。”
临止轻声道:“只有他那丫头,还有梁云罗。”
“不错,但朕要动到那丫头,只有意味着撕破了颜面。”
临言依旧轻声细语,慢慢地说:“朝政大半在丞相掌握之下,九城驻军尚未归心,眼下就撕破颜面,实为不智。”
“何止如此?”皇帝冷冷笑道,“这皇宫,这高高的红墙以内,也到处是他张下的一张网,朕如今所能倾心信任的,唯有卿家一人而已。”
临止是个太监,皇帝口称一名太监为“卿家”,而且还是唯一的“卿家”,那实在是无上荣光。所以临止立刻跪地伏身,以表示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皇帝摆手让他起来,接着道:“朕折磨云罗,不是要和他撕破脸面,只不过是想从柳丞相交织完美的天罗地网里,撕开一道口子。朕赌的就是在对待那女子上,朕比他心狠,眼下来看,是成功了。”
“丞相大人他动了?”
“对,动了。”皇帝薄薄的嘴唇抿出一条坚毅纹路,“尽管这个人是朕所未料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动了就好,顺着这个人,朕能抽掉一整条线,今后这皇宫之内,柳丞相的这张网,不再完整,朕终于可以暂时安心睡上一阵子了。”
临止叹息道:“可惜云罗。”
皇帝冷笑道:“她从嫁给韶王之日起,就该受到今日报应。朕一点也不觉得甚么可怜可惜,等到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朕自会给她一个痛快!”
临止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道:“丞相不会反击?”
皇帝道:“暂时还不敢。朕和丞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方才你所说的,九城未伏,军心动荡,他也是个聪明人,在这时刻,朕不管拿了什么他的短处,也无论他做了点什么小动作,都无伤君臣二人的感情。但是朕要让他明白,朕才是真龙天子,朕才是天命所归!臣子,始终是臣子,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辅佐天子而已,而不是凌驾于天子之上!”
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伴着这霸气十足的四个字,远处惊雷低鸣,而宫室深处于昭容慢慢地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她细细体味这八个字,抿唇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明天开始争取一日一章
007 锦屏罗荐,何时拘管
张华背一个小包囊,匆匆忙忙拜别太后之时,掉了眼泪。
太后只知他忽生恶疾,不能延留宫中,却不知一只脚踏出宫闱,世上就再没有张华这个人了。
皇帝能容忍柳欢宴在宫里面张出一张细密周全的网来,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区区一个内侍胆敢与外臣勾结。留给张华临走前足够的颜面,是有意让一无所知的太后继续蒙在鼓里,也是作为张华明白事理、并不敢借着服侍太后多年这个因由来又哭又闹闹得大家不欢的一点奖赏。
太后虽也舍不得张华的离开,不过眼下更让她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宫中消息当真传得飞快,少了张华这一只忠心耿耿的耳朵,她还是于皇帝临幸于缇的翌日便得知,她那皇帝儿子又干下这件殊不光彩之事。――当然,这也是柳欢宴动作最快的给予皇帝的一个反击。这件事让谁知道不成?唯独太后不能听说,可想而知的一场烦恼气。
太后是越听越惊,越想越气,越思越悲。
皇帝登基,龙座未稳,九城驻军尚自虎视眈眈,满朝文武待时而发者亦大有人在,但皇帝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先是以九五之尊近乎下三滥地对待一名弱质女流,紧接着又发生了私通母妃的□。
但这件事情也透着奇怪,皇帝从来就不是个耽于美色之人,十八岁分府出宫时娶了议侍郎之女为妃,不幸这位王妃难产而死,这位年纪轻轻就孒然一身的皇子别说续弦,就连侍妾都没收上一个。如此自律甚严之人,怎么一当上了皇帝,好象种种行径大变呢?
皇帝照常过来请安,太后憋了一天的话,准备痛责一番,但皇帝只说了一句,就把她所有的怨念都打发到九霄云外:“今日朝议册后以及选妃等若干事宜。”
“册后?!”太后又惊又喜,这方面她的情感和普通人家的母亲没有任何两样,想儿子讨媳妇、抱孙子,早就想得望眼欲穿。皇帝即位,没有个与之相当的皇后,本来也不大象样,若是有了皇后,昨晚那类丑事就不大可能发生了。
不料皇帝若无其事道:“但是为朕所拒,如若这帮死脑筋、古板的家伙继续不肯承认母后太后地位,朕就是不选妃、不册后,朕这就和满朝文武卯上啦,其奈我何?”
太后一则以喜,喜儿子的孝心,一则以忧,哪有皇帝和满朝文武硬掰闹别拗的:“这可使不得,册后选妃与我为太后,本就是两回事,不相干的,皇儿你可别胡乱呕气。”
皇帝笑道:“母后别管,反正您安心,不久的将来,他们准得低头,母后,你就等着正式入宗庙上尊号,将来亦能进入寝陵,与成皇帝同椁。到那时他们让一步,朕也让一步,岂不皆大欢喜?”
能够成为为皇家宗室所承认的正式“太后”,这也是太后梦寐以求的夙愿,听皇帝说来很有把握,便道:“哀家不懂政事,更不敢干涉皇儿,但皇儿你自己要好好把握了,可千万别卯得太久。”
皇帝微笑道:“儿臣心中有数,母后不必耽忧。”又道,“张华有病离宫,母后身边少了得力之人服侍,余下那几名宫女必然一时之间难以凑手,朕给母后带了个人过来使唤。”
他拍了拍手,外面走进一个美貌女子,向太后叩首:“奴婢锦瑟,叩见太后娘娘?”
“锦瑟?”太后还记得这个名字,这不就是那位在永巷把云罗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锦瑟吗?她沉着脸道,“她不是宫正司的人吗?皇儿何故叫她到这里来?”
皇帝笑道:“锦瑟为人能干,能解朕忧,先前她也并非是宫正司的,不过因朕有要事,临时派她过去。如今母后身边少一个得力之人,朕思来想去,锦瑟她一定适合的。”
太后哪里知道皇帝是防慈元殿里尚有张华余子,特意调派锦瑟过来,但见了这名心狠手辣的女子,倒想起来:“你把她打发到哀家宫中,永巷那边呢?”'霸气书库:www。87book。com'
皇帝呵呵一笑,道:“母后之意儿臣领会,试问儿臣何时又曾令母后失望?以后母后别再半夜里赐酒给人家喝了,永巷那有些什么人,朕贵为九五之尊,哪儿记得住呢?”
言下之意他不再过问永巷云罗情形,太后颇为欣慰。皇帝趁机提出告辞,等他走后,太后方才想起来,准备了一下午责备他的话,竟然一句也没说出来,真拿这宝贝儿子毫无办法。
皇帝回至养心殿上,见到于缇还未离开,似乎很是诧异,淡淡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于缇眼巴巴等了一天,满心指望再续前缘,没料到皇帝冷淡如冰,这和她预想的相差颇远:“我等皇上……也没人赶我走啊。”
皇帝怒道:“你是先皇妃嫔,留在朕宫中,成何体统!那帮奴才不知请主子离宫,真是岂有此理!”
两旁内侍慌得跪下,道:“皇上,奴婢也有请过于娘娘离宫,怎奈于娘娘不理,奴婢们未敢作赶,罪该万死!”
白天确是有个小太监说了声,不过声音极低,态度又是胆怯,于缇嫌他多事,只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如今太监为自己分辨,她倒不能说奴才们不曾请她离开过,一时窘迫难当,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皇帝道:“说你两句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样欺侮你了呢。”忽然起手,给她拭了一把泪,他本来冷若冰霜的颜面,微微露出暖意,手指更是轻柔,口中却道,“好了回去吧,养心殿不是你能常来之处,以后别再来了。”
于缇如五雷轰顶,哭道:“皇上!臣妾已是皇上的人了!”
这话说得,真是太不配合了,皇帝明明只是演一场戏,但这个唱对手戏的小女人配合得如此生涩,他实在有些索然乏味,临止笑咪咪向皇帝躬了躬身,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临止便忙上前道:“于娘娘别哭,恐有损凤体,奴婢先送娘娘回宫。”
次日传出消息,先皇昭容于缇为太后祈福,自愿带发修行,修行地点暂时定于宫内的玉清观。
是夜一乘小轿将于缇接到闲人少至的延春阁。
皇帝在那儿等着,笑道:“今日可尚怨朕无情?”
于缇羞红双颊,却又心慌意乱,将身一倾,投入皇帝怀中。皇帝抱着她娇小的身子,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满身游走,却在她耳边笑道:“朕在荷池边上见卿,与今日之卿,判若两人。”
于缇已经浑身酥软如麻,听得此言,募地一僵。
“你身后有个智囊,”皇帝嘴唇贴近她的耳垂,吻得她痒痒,“告诉朕他的名字。”
“皇上……”
皇帝轻笑:“神机妙算的柳丞相?”
于缇惶然,但是皇帝依旧在吻她,吻得心神不定,欲躲不能,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皇上……”
“投朕所好,朕很喜欢。”皇帝轻声道,雪白肩头□在他手下,“不过你听智囊的话,也只能到那一天你把河灯推过来为止,卿可明白?”
“是,”于昭容双颊如火,眼睛亮晶晶的,便是这时让她去死,只怕也毫不犹豫地死了,更何况是让她不要再听别人的话而已,“皇上!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同一个夜晚,不同的地方。柳欢宴着一袭薄绸白袍,对着天上澹澹月色,悠然道:“于缇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对手?一败涂地是理所当然,今后她是皇上的人,从身到心,全部都是皇上的人。”
浣纱问:“大人,你处心积虑将于昭容送到皇上身边,却是为了给他一个全心全意的身边人吗?大人岂不枉为他人做嫁衣?”
柳欢宴微笑着道:“如何?不能吗?”
浣纱眨眨眼:“大人笑得很狡诈的样子。”
柳欢宴笑骂:“没大没小的坏丫头!”
浣纱格格笑着躲开,闹了一阵方道:“可我是真的不懂,请大人指点。”
柳欢宴正色道:“这次我是真的送他一个人,别无他意。”
浣纱瞪大眼睛,还是满脸不信任。
柳欢宴道:“浣纱,有些事情,需知分寸,如果出手,更需时机。皇上他不是一个听人摆布的皇上,所以君臣之间偶有小小的龉龃,但自我辅佐皇上起始,何曾有过二心?如今九城未平,军心未伏,宫中那位先帝的遗妃于昭容,便是可居于其间调停作和,一粒很有用的棋子,你接着看就明白了。”
浣纱似懂非懂,笑道:“大人的深意或者我永远也无法明白,不过这毕竟不是浣纱关心的事,浣纱所关心的,还是大人的身子。”
柳欢宴一见她提起手中食盒,立即道:“哎呀浣纱,你看月上中天,好风徐来,真是良辰美景。”
“对啊。”浣纱把食盒放在一边石桌上,笑盈盈地回答。
“你看那残荷风摆,多象一位袅娜美貌的少女,咳咳,浣纱,就象你的身姿。”
“嘻嘻,大人过奖了。”浣纱打开食盒。
“咦,浣纱,你看是谁来了?”
“深更半夜的,还能有谁来?”浣纱端着药碗,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月洞门边空空如也,她再转头,发现原来柳欢宴站立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
她咬牙切齿:“柳欢宴!”
作者有话要说:小改怡情
008 拶破愁城,夜半鼠窥灯
云罗睡得不安稳,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口渴、心跳、胸闷。经过这些日子了,每当梦中醒来,都是同样的感受,一丝儿也不曾舒缓,手和腿被压着,由麻木至痛楚,由痛楚至酸涨,由酸涨又至麻木,手脚上的肌肉都突突跳着,她的神经也是这样突突跳着,好似随时要绷断。
伸手拉紧身上所盖的那条味道很重的薄被,把身体蜷了又蜷,完全躲在那下面,可她还在不断地发抖。隐约听得窗外虫啾鸟鸣,一声长,一声短,枭啼夜泣地响着,她仿佛突然之间又回到那个荒野露郊,目不视物,手足皆锢,她的世界是将她溺毙其中的无际黑暗,耳朵里只有这些声音,她如同浮在万年沼泽之上等待腐烂的一块朽木。
眼泪慢慢地滑落下来,多少夜了,那天晚上被伤害得彻底的身体也逐渐养好回来,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也都结完痂脱落了硬壳甚至褪完之后的浓一块淡一块的痕迹也日复一日淡下去,可是那种密密麻麻无处不在的痛痒从不曾在她心里淡过,她死也忘不了,那一夜浑身万蚁噬心的绝望呼号,那么难受,宁愿死上一百次也不愿意那么难受,她要真是一块朽木就好了,可是她偏偏有感觉,她有心,她这娇生惯家的大家千金远远没有比一般人更能持久的耐力。
那一夜过后病得又一次快要死了,皇帝大概是折磨她久了失去兴味,又或者是他不想把她在短短的日子里弄死了,最近一阵都没再派人专程来难为她,连锦瑟也走了,只是派人以言语打磨她一番,大意无非就是不要想着自杀,别要死不成反而引来更多灾祸,再者,让她想一想韶王和家人。
她很清楚韶王之辞,不过是一句恐吓,流血之夜皇帝没能趁机除得了韶王,暂时皇帝就动不了他,毕竟韶王是先帝嫡子,于朝中又一向广有贤名,他可以竭尽所能打压但是不能草率动他。皇帝就算再怎么荒淫无耻,那也是对着她一个弱女子使尽恶毒,面子上该装的一样不能少。
但是家人就不一样了。她母亲早逝,只有父亲,但还有一位异母的兄弟。他才八岁,她父亲中年方才得子,爱之若奇珍,就是她也宠得什么似的,她完全没有抱着什么等弟弟长大了报仇雪恨重振梁家这些念头,只是再难熬的时分也在想着要给弟弟有一个机会平安地长大。
所以她受刑时虽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便死了,从此后无知无觉,当清醒过来,理智回到心里,就不敢妄动。她知道那不是威胁,皇帝要是折磨她还没出够了气,她就草草地死了,势必将把一腔怒火对准她如今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