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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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烛火忽明忽灭,颜生趴在地上试探着唤了一声“万俟玦姬”,见他没有回应,又轻唤了几声,确定他应该是睡着了,就半跪起身子往暗处躲了躲,脱下自己的外面的几层衣袍,只留下青色的肚兜和亵裤。
皮肤一暴露在空气中,就被空气里的寒凉刺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缓缓趴在地上,小腹接触到冰凉的地面,立刻舒适起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起,感觉到身体里的寒流涌出来,压制住了那股热力,模模糊糊间,颜生还是抑制不住地睡去了。
颜生醒来时,是第二天清晨,房内因门窗都被关了,所以依旧很暗,万俟玦姬已经离开了。
颜生动了动僵硬得快成尸体的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无比艰难地爬到了床上,用被褥裹着自己,再次沉沉睡去。
她这一睡,直到黄昏都没有醒过来。
“小徒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把小媳妇儿整得一天都下不了床了…… ……”裴弃欢笑得分外狭促。
万俟玦姬没有搭理他,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捻着碗中的饭粒无比优雅地含进嘴里。
日落时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窗帘拉开,就看见床上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颜生。
她面色苍白,鼻尖却有细小的汗珠,嘴唇也是泛着淡淡的紫,看起来是极冷,头发已经恢复了黑色,笼在周身,万俟玦姬蓦然发现她瘦了不少,下巴更是尖削,干燥的眼睫映着日光泛着点点的淡圈,苍白的脸颊处被落日渲染出浅浅的光晕。
下一刻,她又不安分地翻了个身。
万俟玦姬没有叫醒她,只转身寻了一张宽长的榻椅靠下,片刻便闭上了眼。
床榻上又传来翻动的声音,频率越来越高,半睡的万俟玦姬又起身点亮了蜡烛,走到床边,见颜生竟然将被褥全部蹬在腰下,淡青色的肚兜松松垮垮细在脖间,□在外的肌肤洁白如脂,泛着极淡的胭脂红,半侧的脸浮着不正常的潮红,长睫垂下,沾了淡淡的水气,闪着星光,连淡色的唇也异常红艳,因着鼻腔被堵住了而微微张开,进气多出气少,而使呼吸显得有些粗急。
万俟玦姬微皱眉,眼眸暗浓了一瞬,伸出宽袖中的手去碰了一碰她的额头,触手都是滚烫。他转身从柜里取出一瓶药,倒出两粒转而塞到颜生嘴里。
颜生被烧得晕晕乎乎的,意识模糊,突然感觉到舌尖触碰到了什么,便下意识用牙齿去咬,一股恶心的苦涩味弥漫在口舌间,她潜意识里认为是西毒又给她下了毒,便厌恶地吐了出来。
万俟玦姬看着刚塞进她嘴里的两颗药丸立刻变成了整齐的四半被吐出来,还吐得老远,当事人咂了咂嘴,继续没了动静。他微偏了头似在想什么。
莫约想了一阵,万俟玦姬转身出了门,进来时,手中捧了一碗金黄色透明的胶状液体,碗中置了瓷勺,他的手臂上搭了一块干净的湿绸布。
万俟玦姬将蜂蜜放到床头的屉上,伸手把颜生的头摆正,然后将药丸和蜂蜜用小瓷勺浸在一起塞进了她微张的嘴里。
颜生感觉到有一股香甜糯软的流体入了嘴,便伸出舌头去舔那汁液,砸着嘴,有什么东西顺道划入了喉管,她似是察觉到口中的东西要被抽走了,便用牙齿咬住。
万俟玦姬见瓷勺被咬住了,又沉寂着思考了一阵,端起碗将蜂蜜慢慢注入颜生口中,颜生果然松开了口,去含那蜂蜜,他这才将瓷勺抽出来。
嫣红唇畔上的蜂蜜与瓷勺连在一起,拉出细长透亮的金丝,缱绻着许久才断裂,有少许蜂蜜至她的嘴角流出来,滑到了洁白如脂的下巴上,她的唇上亦沾了蜂蜜,晶莹剔透,泛出薄薄的水光。
万俟玦姬的眸色微浓,喂完最后一颗药,用臂上湿绸巾擦了颜生嘴边和下巴上的蜜汁,便起了身,就感觉极累,东西也懒得收拾,面容疲惫地靠在榻倚旁睡去了。
烛火未灭,淡淡的光亮印在颜生的唇上,摇曳出闪烁的晶莹。
四十章
“小姑娘,我瞧着你这些日子成天在山上转,那毒菇子的解药和阵形你摸清楚了没?”裴弃欢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就不用装了”的表情,把筷子含在嘴里语音模糊地说道。
颜生挑了挑眉,不以为意:“毒菇子的弄出来了,不就是那晚我睡的那棵树嘛,怪不得那儿没长这毒菇子。不过这阵…… ……我一定会破的,你这老不死的别想困住我。”
“我怎么成老不死的了?”裴弃欢从板凳上跳起来。
“一百四十三岁,千年老妖;言语行为随意,为老不尊;我骂你一声‘臭小子’你便如此报复我,乃心胸狭窄;用故事吸引我的注意力用花香做掩饰以致我中毒,诡计多端;你竟然未经允许便向小辈下□,实在是荒淫无道;你外表似是两袖清风,实则心性险恶,是表里不一,你乱点鸳鸯谱,人神共愤;你所做所为,天理不容…… ……”颜生掰着手指一一数来。
“诶诶诶,我怎么十恶不赦了,不成不成。”裴弃欢懵了。
颜生瞥他一眼,继续道:“强行将我留在山上,图谋不轨…… ……”
“停!”裴弃欢突然叫了一声,站在板凳上,颜生停下来看他,他赶紧道,“这条不成立,你今天就可以下山。”
“当真?”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我还敢不放你?再不放,我死后该永世不得超生了。”
“算你识相。”颜生放下手捏起筷子开始一心一意吃饭。
清晨,颜生和万俟玦姬一起下了醉安山,一路风景独好,二人无言。
颜生寻了灰灰,重新雇了一辆稍微好一点的马车,便返了回京的路。
灰灰一路赶车,只觉得马车里两人安静得恐怖,好不容易平安熬到了浣城,颜生一言不发地离开,他在身后小心翼翼道:“老大,你看,解药是不是…… ……”
“我没给你下毒。”颜生淡道,转身离开。
灰灰懵了一懵,一拍大腿,想要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到了嘴边却又给他咽下去了,他瘪了嘴,又笑起来。
终于自由了!
要钱没钱,什么也吃不了,颜生觉得自己现在快要饿晕了。她自然知道没哪个人会突然善心大发免费给她吃一顿。
站在大街角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锁,是与她体温一般的微凉,以往如果出现这种温度,那就是颜徊离她在很远很原的地方,或者…… ……
颜徊,你跑到哪里去了?
有什么东西砸中脑袋,颜生伸手拿下来,是花生壳。
她抬起头,果然就见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额间一抹朱砂红分外艳丽。
“白遥啊,怎么几月不见,你瘦成这般模样了?姐姐我看着好生心疼。”依旧是那身翠碧显眼的衣衫,她看起来永远如花娇艳,清爽亮眼。
颜生停止往嘴里塞食物,抬头看着她傻笑一阵。
“你这几个月里去了哪里?”令钟辰问。
“唔…… ……”颜生嘴里咬着东西,模糊不清道,“跟个人爬山去了。”
“男的女的?”
“万俟玦姬。”
“啊,他也会陪你去爬山啊?”令钟辰一副很八卦的样子,“你们在山上…… ……发生了什么?”
颜生的脸突然红了,这当然不是害羞,是气的,抬眼瞥见令钟辰有些怪异的眼神,她下意识转移话题,又突然想起什么:“我好像记得谁告诉我你哥要成亲了。”她问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是谁告诉我的,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
令钟辰的笑容凝了一瞬,漫不经心道:“谁说的有什么了不起…… ……有我在,谁都别想嫁给他…… ……”
颜生怔了怔,从她这话中品出些玉石俱焚的味道,不禁暗抖了抖,庆幸自己不是那个人。
惊诧之余,颜生又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妹妹不许哥哥…… ……取妻?
食不知味地吃完一桌饭菜,颜生觉得有些撑了,起身要离开,令钟辰拉住她,眨巴着一双桃花眸子道:“这就走了?”
颜生嘴里还含着东西,点点头笑眯眯道,“借我点…… ……银子,成吗?”
令钟辰笑了,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颜生接在手中看了看,面值是一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够盘下浣城街心的怡田客栈了。
颜生张了张嘴,好 久:炫:书:网:才笑道:“谢了,我一定会还。”说罢,她转身离开,却隐约听见身后有人说“对不住”,她也没有回头,只当是幻听了。
颜生手上有银子了,自是会找事来做,她首先扮了男装去了凝香阁,寻了二楼的一块位置坐下,剥着瓜子品着淡茶。
今日凝香阁的人很多,错了,凝香阁的人一直都很多。
手中的一颗瓜子掉在地上,颜生低头去捡,抬眼时目光触到了一楼人群中一抹黑色的身影。
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颜生扬眉笑了笑,抬手招了一个姑娘,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姑娘脸红心跳地点头,转身下了楼。
一袭黑衣冷冽,长发束起,但那无法掩饰的胸部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水错站在人群中,便感觉有人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见是一名黄衣的姑娘,笑容单纯可人,该是新来的罢。
“公子,楼上有位公子请你前去一聚,叫奴家带话‘往事过眼云…… ……’”小姑娘见那“少年”半转过头的模样,一双蓝眸美得惊人,神情便竟有些恍惚,不受控制地停止了讲话,目光渐渐涣散开来。
水错侧过了眼,说了声“谢谢”便闪身上了楼。说来也巧,她才刚刚离开,小姑娘就慢慢恢复过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才忙别的去了。
水错上了楼,走过长廊,推开一扇门,果然就见颜生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捻着瓜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颜…… ……生…… ……”她有些生涩地开口。
“乖,终于叫对了。”
水错不说话了。颜生笑了,笑得格外开心,她突然想起颜婴,颜婴也喜 欢'炫。书。网'这样笑来着,不过他不笑的时候,道真有点恐怖。
“可不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颜生笑着问道。
“可以。”水错垂睫道。
“好,”颜生放下手中的瓜子,脸上的笑意全无,她道,“你知不知道颜徊和颜婴在哪里?”
“不知道。”
“他们还活着吗?”
“不知道。”
“颜府的那场火是谁放的?”
“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颜生拍着手笑道,“我问你,颜府失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水错沉默了一瞬,抬头道:“颜生,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我不知道,除了你帮过万俟玦姬做事以外,我全部都不知道。”颜生淡道。
水错愕然,颜生又笑,皎洁的容颜如一朵莲花徐徐绽开,一瞬间的炫目。
“走罢。”颜生道,起了身下楼,水错也跟上。
她今天一天似乎都在吃,没有停过,颜生捧着手中的包子,站在大街中央,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人来人往,她立在那里,旁若无人。水错亦静静站在她身后。
马的长啸在街中响起,百姓纷纷避让,以免自己遭到不必要的伤害,颜生依旧站在原地,眼瞧着那马车发呆。水错急了,正要出手,那马车却是稳稳当当停在了颜生跟前,驾车的人立马跳下车,掀开帘子扶出了里面的人。
青黑色的衣摆上绣有蓝色的龙,衣料精致华贵,绣工华美,那是侍奉皇上的御前总管所拥有的特权。
“苋公公,您慢下。”驾车的小太监细声细语道。
苋公公轻哼了一声,转而抖了抖衣摆,看向颜生道:“姑娘可否是颜府二小姐颜生?”
颜生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末了,还是补充一句:“恩。”
苋公公伸手从袖中抽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尖利的声音叫道:“圣旨到——”
颜生不明,就见街边百姓全部跪下,高呼“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也跟着跪下,只觉得相当的憋屈,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世,她都尚未跪过人,虽然这是皇帝下的旨没错啦,但是她的跪的可是太监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右相忠君爱国,却为奸人所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朕深感痛心,查及妹颜生颜二小姐,封为寻卿公主,亦商央今朝唯一之公主,钦此。”
“寻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整齐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练习好了的。
颜生跪在地上没动。
苋公公瞧着势头不太对,便尖着嗓子提醒道:“寻卿公主,还不快接旨。”
颜生还是没动,却突然笑了。
她是该三叩九拜谢恩领旨,还是该一挥手毒死这一群让人恶心的太监?
寻卿公主。寻卿,寻亲,寻得到吗?你是希望我寻到还是永远寻不到?
万俟汀玥,哦不,是俞梓,别说这一场戏你一点都没有参与。
身旁有人推了推她,颜生这才反应过来,见是水错,便收回了脸上恶毒的笑意,站起身接了圣旨,便转身离去,甩也不甩那苋公公一眼。
苋公公大概活这么大年龄位置也够高了,除了皇上还没有谁给过他这般脸色看,便冷道:“寻卿公主,这礼数,还该是有的。”
“呵…… ……”颜生停下步子笑了笑,声音微冷,“本宫现下是公主,本宫说的什么是礼数,什么便是礼数。”说罢,她再无停留地穿过跪倒一片的人群,长扬而去。
你既要我当公主,我便顺了你的意,当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四一章
火红的郁金襦衫,间夹湘色芙蓉捻金线杏色底褂,外罩双层印凤淡金丝纱袍,由颈口一束翠碧浅琢缠蓝田圆环玉佩流苏而系,下拽暗紫拖摆长及半丈。
发髻高盘,发窝镶了金玉颤须花,右鬓簪了珠花百蝶,左鬓插了七股凤簪,每股金凤长尾垂落,散下的金丝末端坠了西海鲛珠,相互碰撞缠绕着,撩人眼目。
颜生对着足有一丈来高,被打磨得和玻璃境没啥区别的铜镜,下意识抬手抚了耳上坠下的八宝琉璃嵌黑玉的耳坠,忽而想起刚才那三寸长针穿过耳垂时,细微的痛感,瞬间而过,却不见丝毫血流。
就如她此刻的心脏,痛了一瞬,便恢复了跳动的频率。
“公主,册封大典就要开始了。”从宫中下来的湘衣宫人小声而有礼地提醒道。
“本宫知晓。”颜生淡道,然后随了宫人走出公主府门。
正午的日光印进人瞳孔深处,颜生不受控制地眯起了眼。
门旁有乐队整齐地吹诵礼乐,有华贵的八宝圆顶镶花步辇从大道上行驶而来,四角悬了流苏,下坠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在白日里倒是没发挥出它的作用来。步辇的一左一右跟了两顶墨绣的小轿,分别坐着正、副使臣。
“停轿——”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向公主府行进的大部队停了下来,抬轿的人将轿子放下来,跟在左右两边小娇的湘衣宫人垂腰拂开了帷帘,只见一红一墨两个头戴官帽身着官袍的人从轿内出来,神情一致,动作一致地轻抖了衣摆,欠身道:“公主请上轿,前去昭宫进行册封大典。”
颜生哪里裹得清白他们这些繁琐的礼仪,只能顺着他们的意,微点了头,随手边一名宫人入了那步辇,宫人替她拂开翠碧色的帷帘,然后退在了一边。
“起轿——”那声音又响起了。
颜生进了轿内,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手臂上也是挂的千斤重。
一路上吹吹打打,颜生瞧不见外边的情景,只有一种待要出嫁的错觉。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颜生觉得自己就要打瞌睡了,期间轿子停停起起几次,她也是不记得了,直到那声音高喊“请寻卿公主出轿”时,宫人拂开了帷帘,空气涌进来才洗清了颜生缺氧的大脑。
颜生伸手,宫人托住,而后根据上面派下来的嬷嬷这几天来恶补的宫廷礼仪,她微弯了腰出了轿子,又以一种无比矜持高贵的姿态挺起腰杆下颚微仰三十五度,迈着细碎而缓慢的小步顺着午门口的红地毯一步步走向阶殿之上。
她的眼睁得很大,尽管正午的日光刺得她瞳孔想要流泪,她也没有眨一下。宫里的嬷嬷说了,身为公主,在人前,要做到举止从容,形貌端庄,不可随意做出布赫礼仪的动作,这动作就包括了眨眼。
颜生微仰的视线刚好直视了阶殿之上的那人,衮冕衣袍,配九旒冕冠,玄衣纁裳,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章纹,共九章,长长垂落的九琉冕遮挡住了所有人视线,他坐在那里,从里而外的不一样了。
整个午门太过于安静,颜生甚至可以听见衣摆拖拽在地毯上的声音。
汉白玉雕成的玉阶之上,正中央陈列了紫檀木而雕的节案、香案和册案,雕工精细无比。
每一步都压着一口气,一阶一阶上到顶,颜生觉得自己的小命也去了半条,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在更前面的万俟汀玥…… ……不,是俞梓,然后她按着嬷嬷所说的转过了身,面朝群臣。
“册封大典开始——”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神武门的钟敲响,悠远宏长,午时已到,才停下片刻的乐声又叫嚣起来,颜生分外耳疼。
红色官袍的正使手持象征皇权的“节”上了殿阶,副使随后跟上,礼部官员从彩亭中取出金册交给宣读官司,群臣面向西站在节案之东,在乐曲声中颜生按着嬷嬷所说向正使所持的“节”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只觉得自己两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了,竟然毫无人权的对别人下跪?
礼毕,礼乐声这才停止下来,颜生走到香案前跪听宣读官司宣读册文,那些古典生涩的文言文从面无表情的宣读官口中读出来,对于颜生来说,只光是听,就是一种无比的煎熬,如同被强迫着跪在地上听一个得了人格分裂症的印第安人胡言乱语。
宣读终于终了,宣读官将金册交给副使,副使又转交侍女,侍女起身将金册放在册案上。然后,颜生向使臣行了拜谢礼,使臣和宣读官便都退下了。
一声“册封仪式结束——”传来,颜生觉得松了口气,谁知下一刻,竟是群臣拜见,齐念“寻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颜生唬了一跳,一眼望去,只见一片空地之上,殷红如血的红地毯两侧,除了左相令贤臣和璟亲王万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