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曾记得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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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从未觉得开门进入自己的家是一个煎熬的过程，可现在少年正挑战着自己的忍耐极限，仿佛任何细小的响动都可以将他惊吓一番般。
“筱羽？在吗？”按住室内楼梯的扶手将身子前探以便眺望上层的动静，旬轻声询问，“在的话回答我！”
微妙的静默气氛。
“说不定在天台吧？”暗自揣测着，雨桐换上上层专用拖鞋踏上台阶，“筱羽最喜欢的花不是种在那里吗？”
闻言竟讶异地张大双眼，棕发少年挪动唇瓣：“……你……还记得？”
“这有什么，你不也记得吗？”理所应当般地回敬，少女皱眉，“这可是家人的习惯。”
本有许多话语想要倾诉，到了嘴边却又什么声响都无法发出。筱羽对待雨桐的态度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如果设身处地地站在雨桐的角度，自己绝对不可能原谅这样一个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人物，更别说记住对方的喜好习惯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是这样？即便自己受到了伤害依旧一心不乱地关心着别人，就好像这便是她生命的目的一样，努力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怎么了？”上爬两步发觉少年停滞在原地，雨桐稍显不满地嘟嘴，“不上来吗？”
“诶？啊……嗯，马上就来。”而被指责的少年也只能在长叹一口之后快步追上，与少女并肩走了上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未能推开通向天台的门两人便听到筱羽惊恐的声线，诧异地停顿半秒，少年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刚要撒手冲入门去却被雨桐拦下。用食指在唇前作出静音手势，少女将耳更加紧密地贴在了门上，顺势用口型对一边的旬说道：“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稍微等等吧？”
“但筱羽他……！”
“拜托！相信我！”不知为何有很不好的预感。
不甘地垂下举起的拳头，旬重重地点头，跟着雨桐一起静默地聆听门板对面的声音。
“哎呀，今天意外地醒得早呢……是因为抗体逐渐形成了吗？”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线，未曾出现在雨桐的记忆中。
“什么……意思？”筱羽的音调不住地颤抖，心中的动摇丝丝传出。
“……你以为我愿意总呆在你的躯体里吗？很消耗法力诶！”不知为何对方听闻筱羽的问句竟然发起飚来，径直地抬高了音调，“而且一直不分离的话，等到融合加剧到顶点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吧？说到这个，你该感谢我吧？”
这意外的发现将门外的两人震惊，互相交换了疑惑的视线。静静地咽下一口唾沫，雨桐稍稍拉开了天台门的角度，从缝隙中观察着动向。
筱羽惊魂不定地坐在天台中央的躺椅上，目光紧锁身前的女子：“感谢？你，你在说什么啊！”
而对方只是毫不介意地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脑后的鲜红色卷发，在嘴角绽开鄙夷的笑容：“反正你只要乖乖做我的容器就好。”
“什么容器？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伸手想要扶住椅子的把手起身却好像无法使出力气，筱羽再次跌入了扶手椅。
“听不懂也无所谓~我也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
红发女子静静地转过身子，终于可以看清她的面容。与鲜红色发丝形成鲜明对比的鲜绿色眸子，并不高挑的身材却透出几丝女人独有的韵味，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手中握着的一块类似于水晶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让雨桐把视线移开。仿佛那块水晶原先就是属于自己的一般。
“……Christina？”
旬低声的呢喃被全数收入少女的耳中，稍显讶异地转身凝视对方：“旬，你……认识她？”
“也许是，但……”这个语气，这张面孔，一直都牵引着自己的思绪走向记忆深处的那个她，精确无比却又模糊不堪。锁眉，自知就目前的情况无法从旬这边套出更多的记忆，雨桐只能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门的对面。
“你到底为什么要到我家，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筱羽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竟在椅子中坐直了身子，“我们家没有什么特别的，真的！只有旬哥哥还有雨桐姐姐和我三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或许那是筱羽所能想出的最能撇清纷繁关系的语句，但对于那个被旬称为Christina的女子来说却像是世纪末最大的笑话。起先隐忍的微笑变作夸张的大笑，红发女子渐渐笑弯了腰：“哈哈哈哈！真是，你……你果然什么都不明白呢！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学着筱羽的语气重复一遍话语，Christina再次喷笑出来，“你可知道自己口中的旬哥哥和雨桐姐姐是什么人？”
话语中猛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使得藏匿在门后的两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战。难道这个Christina是那个教会的人吗？但……旬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什么人又关你什么事！而且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不要伤害他们！”
听到这句话的雨桐忽然回想起了很多事情。的确从自己到达来生家族之后筱羽曾经对自己非常友好，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忽然一天转变了态度，不再给自己好脸色看，但自己一直认为这是他人教唆的结果，再加上她又是个外来者，被这样对待也没有办法，因此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结合刚才那段对话，说不定是那个红发女子寄宿在筱羽身上的缘故。而那个红发女子……才是真正憎恶自己的人。可是她又是谁？我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红发女子手中的水晶忽然闪出了七色的光芒，通体炙热起来，使得Christina不得不急着松手让其掉落地面。只是这场风波并没有就此结束，还未等其弯腰捡起，水晶便径自滚向了天台门的方向。自知瞒不下去的少女狠狠地咬了咬牙，猛地窜了出去，顺道将门反锁，将旬扣在了门外：“我有办法，千万别出来！”
这样一来至少旬可以不受伤害……那是雨桐当时唯一能够想到的。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到访，Christina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沉默半晌终于蠕动唇瓣：“……你知道了多少？”
“你认为呢？”
估计对方正在揣测自己到达的时间，雨桐选择用暧昧的言辞蒙混过关。目前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对于自己没有战斗能力这点还是万分清楚的，暂且先拖延着时间，找机会救出筱羽才是上策。稍稍斜过眼的角度，发现筱羽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而眼中所带有的情感像极了两人初见时候的样子——没有敌意，只有担忧。看来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误，面对她产生憎恶的，只是那个女孩罢了。
“诶~~~意外地冷静呢。”Christina冷冷地挑眉，“你以为拿回水晶就可以胜过我吗？”
水晶？难道是之前听说的记忆水晶吗？
下意识地用视线扫过脚边的晶莹物体，对方正反射着太阳的光晕熠熠生辉。究竟这个东西对于自己有怎样的意义，又能做些什么，现在的雨桐是全然不知。如果取回了之前的记忆，现在构建的自己又将会怎样？我还会是……我自己吗？
万千的思绪一齐奔来，让人动弹不得。
“嗯~？为什么不捡起来？”红发女子慵懒地伸手叉腰直视雨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难道不想要了？”
“……那也与你无关吧！”
“呵，这倒是……”无奈地耸肩，用只有彼此才听得真切的声线喃喃，“但这样一来，拼了命也要帮你收回这东西的rancisco真是太可怜了。”
rancisco？忍在教会里的名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提到他？难道他早曾经来过？为了我的事情？见对方明显动摇起来的样子，红发女子浅笑：“呐，我一直想问你件事~”
“什么？”警觉地抬起视线，雨桐皱眉。
“rancisco他对你来说……”自然地上前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Christina毫不介意地将自身的气息全数喷洒在雨桐身上。音调渐渐下沉，终究变成了悲凉的问调，“……究竟算是什么？”
“什……！”
未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便发现红发女子猛地欠身拾起雨桐脚边的水晶，熟练地收入手掌，随即张狂地笑了出来：“所以才说没有经过实战的天使都是废物……竟然这么轻易就让人得手，未免太搞笑了吧？”
原来那是障眼法，只是为了抢夺自己的记忆水晶而使出的障眼法！
只是……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方才的问句依然在脑中挥之不去。或许那个问题也是自己曾经扪心自问过的，却始终无法得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因此一直封印在心底。
他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以信赖的伙伴？值得托付的恩人？亦或是……其他更加重要的角色？
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水晶的用途，但看对方如此积极地抢夺态度大致可以明白，那玩意一定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那么，现在失去这个力量的自己究竟该如何动作？这样下去别说是救助筱羽了，连自己都出不去！
冷静，冷静下来雨桐。
你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不是，你非得想出办法不可！
“哎呀，害怕到连话都说不出了吗？”Christina稍显讶异地张大双眼，“Savior Cathrinna大人~”
又是一个陌生的称呼。只是，在心底某处勾动了一根弦，隐隐作痛。雨桐沉住气，淡淡地回道：“你如果只是想要那块水晶的话，干嘛要寄住在筱羽体内。她根本和这件事无关，请你放了她！”
“我会用这种方式自然有我的目的，这才是与你无关的事情。而且……”单手把玩着水晶，Christina漫不经心地继续，“……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还管什么别人？”
“……我是不是自身难保你怎么会知道。”尽量平静地保持言语的步调，雨桐将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的手悄然背向身后，“明明没有多少战斗能力不要说大话！”
一句话惊异了红发女子，她有些仓皇地变了脸色，开始喃喃自语。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战斗方式即便在教会也是机密事项，知晓的只有队长级以上……难道是Vincent和rancisco？该死的！
虽然极力掩饰但眼神中的惊慌还是一滴不剩地落入雨桐的眼眸。其实刚才那句话自己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本来只是想探探口风，却不料被自己言中。看来面前的这位女子，并不像森和忍一样拥有超群的战斗能力，这样的话，可能还有胜算。
在嘴角勾勒出漂亮的笑容，雨桐缓步接近：“水晶……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疯了吗？”无法揣测对方的意图，Christina皱眉。
“但是……”
“果然有条件吗？”就知道不可能这样便宜了我，世界上没有那样的好事！
“请你放了筱羽。”
“……………………………………哈？”
对方开出的条件和最初一样，连语气都如出一辙。她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处在上位，完全可以要求些别的东西啊？而且……这种说法，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记忆水晶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样。
等等……来生雨桐的确没有接触过水晶，不知道它蕴藏的能量不是明显的吗？而且Vincent和rancisco也不见得会和她说到这件事，毕竟一旦取回了记忆，来生雨桐这个人就可能不复存在了。
“没听见吗？我要你放了筱羽！”
再次厉声命令却换来红发女子傲然的笑意：“虽然我很佩服你的沉着，不过……还是嫩了点呢。”
“诶？”
“没有取回水晶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碧绿的瞳眸中闪现几许残忍的颜色，Christina压低声线，“这样的你，凭什么和我交涉？”
的确，她正在打一场必输之赌。刚才的言行无非是想要争取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想出救助筱羽的方法罢了，只是……没想到自己是这样无力，考虑这么久依旧无法保证筱羽的安全。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因为我的关系才……
“行了，虽然狩猎你不是上面给我的任务……不过在这里彻底消除了你也好。”用牙尖在拇指指腹割出细长的伤口，红发女子忍痛滴下鲜红的血液在地面逐渐聚集成一个魔法阵，“这样……你就不会再出现在旬的面前了……”
轰——
这边话音未落，雨桐身后的门竟轰然倒下。
满目仇视的棕发少年手执双刃缓缓走出尘烟，一步一步都带着让人心寒的意气。
“Christina……”
少年的声线早已没了平常的跳跃轻松，剩下的只是悲凉沙哑。缓缓地道出对方的名字，再次将双刃交叠在身前，如假包换的战斗模式。
无视天台上众人脸上闪过的各异神色，少年一字一顿：
“如果知道今天的你会这样对待雨桐，我……绝对不会救你……”
（TBC）
第 29 章
（二十九）
天台上的烟雾被风渐渐吹淡，只留下两方僵持不下的格局。
红发女子呆然地后退至筱羽身边，满眼写满难以置信。而另一边的棕发少年却不带一丝犹疑地将双刃架在自己面前，傲然挺立在雨桐身前。
“旬，我……”不想继续这来意不明的沉默，Christina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闭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少年厉声切断对话的苗头，“事到如今你只有一个选择可以做。”
“……什么？”
面对红发女子动摇的神情，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再次抬起眼的时刻眼神中的坚决更是清晰可见：“要和我战斗，还是不要。”
本不该走到这一步，本不可能走到这个情形。
如人生只在初见，我们何尝会变作这样？
Christina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身在何处。自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四周便只是冰冷的高墙，面前是同样不带温度的钢铁栅栏。周边无窗亦无人，无法判定时间的流逝，恍惚中感觉每日有人为自己提供一次食物和水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外界接触。淡漠地幻想着高墙外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她，浑浑噩噩地挨到了那个日子。
这是Christina第一次被要求带出地牢，尽管只是从教会的地下层带到了最上层的房间这样的距离，对当时的她来说就已经是奢侈的事情。努力压抑住自己兴奋的心情，Christina抬头询问一旁着黑色西服带墨镜的男人：“那个，我……不是，请问我是要被带去哪里？谁要见我？”
“……不要多问，等下便知晓了。”
冰冷的言语袭来，竟与自己房间内高墙和栅栏的温度有几分相近。自知无法从这边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干脆缄默不语。
随着沉重的门面层层打开，少女内心刮起了波澜。
这条路究竟会通向哪里，自己又会怎样，这一切都无法断定，才会如此不安。
终于在一面深棕色的大门前站定，Christina内心明白在这扇门面背后等待的很可能是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段人生，不免紧张起来，暗自咽下一口口水，却仍旧感到唇干舌燥。身旁的西服男子熟练地在门旁打开一个键盘，飞也似地敲打着毫无关联的数字。当最后的键松开的瞬间，键盘旁的喇叭中泻出明显被电子处理过的滑稽人声：“……来了吗？”
而西服男子只是谦恭地就着内嵌话筒边缘轻语：“是的，boss。”
“进来。”
点缀着好笑的尾音，少女却无法率直地笑出来。门面开启的瞬间，Christina只感到自己被身后的男子轻轻推搡，一个踉跄便跌入房间。本能地感到危险，猛地回身想要出去，却见西服男子第一次取下架在鼻梁的墨镜，用近似于赎罪的眼神望着自己。唇瓣微动，勾勒无言的对话：“Christina，原谅我……”
“等……！”
用尽全身力气爬向渐渐关上的门，终而只能任自己的拳头无力地敲击在那坚实的硬板之上。不明缘由地，心底缺失了一块。
渐渐地，指尖撞击门板产生的痛感渐渐散去，本应该遗忘的惶恐逐渐占据心头最重要的位置。少女用指甲死死扒着门把不愿松开，也不愿回头。
脚步声。
缓慢而轻松。
吱呀，吱呀，吱呀。
木制地面在此刻集体演奏着让人心颤的声响，每一次都敲击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一层一层地剥除他人的防御本能。
“Christina，那么想见父亲吗……？”这个声音！虽然和之前听到的那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此时此刻却让人产生了千万种联系。少女犹豫着回头，对面的男子莞尔一笑，随即半蹲下来，“告诉我，想见吗？”
“……父亲？”他在说什么？什么父亲？
“恩？不想见吗？”装作讶异地支起脑袋，男子微笑，“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没有父亲啊。”
“啊~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男子抱歉地笑，“我都忘记了，他不能告诉你来着……哎呀，这下可麻烦了呢。”
“……什么？”不能告诉？为什么？如果刚才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不在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告诉我呢？
“呐，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吧？”忽然转过话题，男子干脆坐到地面盘起双腿，镜片后的眼神熠熠生辉，仿佛这是一件让人趣�
